話說那天晚上,運送關贊唐特戰隊執行「野狐」行動的車輪舸離開船隊之後,鄭芝豹的船隊就一路向南航行,直航旅順口。
鄭芝豹的旗艦上,錦衣衛百戶俞堅、特戰隊連長童枚山受鄭芝豹之邀,再做一次進攻旅順口的推演。鄭芝豹問道︰
「童連長,這黃金山俯瞰旅順口,韃子在山上築了炮台,听說還修了水泥工事,要是能夠偷襲得手,那就好了。」
俞堅搖搖頭,說道︰
「這黃金山,山雖不高,但山勢險峻,有五百韃子守衛,不僅修築有水泥堡壘,還有從日本人那兒買來的榴彈炮、加農炮,其中有兩百人配備了日本人的新式火器,還有三挺機槍,就憑童連長五十人,就算三頭六臂,恐怕也只是飛蛾投火,要想攻破黃金山,絕無可能。」
俞堅不知道小西彥長這家伙對旅順守衛情有獨鐘,這個死硬的軍國主義份子,念念不忘後世日俄戰爭取勝的榮耀,對于甲午海戰的勝利更是痴迷已極。這家伙饒有興趣地向多爾袞提出了旅順水師發展和布防的方案,無奈多爾袞對水師興趣有限,所以也就是采納了在黃金山、西雞冠山建造炮台的建議。
童枚山點點頭,說道︰
「鄭將軍,我們特戰隊,長于特種作戰,最要緊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要是打起攻堅戰來,不能取巧,特戰隊員的當兵作戰能力再強,非到萬不得已,不能讓特戰隊員在沖鋒之中消耗。特戰隊員都是皇上的寶貝,末將可不敢做主用他們來打消耗戰。依我看,韃子重兵守衛黃金山,而且據地形險峻,易守難攻,偷襲絕無可能,強攻則不是一日之功。這次且不忙著攻取黃金山,只要一把火燒掉韃子的水師,就是最大的勝利。」
童枚山知道鄭芝豹不死心,要是既能燒掉韃子水師,又能攻取黃金山和旅順口的韃子各處防地,佔領這個天然良港作為水師港口,絕對是令人動心的一件事。
鄭芝豹見兩人如此說,也知不可蠻干,這一趟只須將韃子水師干掉,就是大功一件。此後韃子沒了水師,明軍可以在任何地點登陸,那時盡可在旅順以北登陸,迂回實施陸上進攻,攻取黃金山諒也不是什麼難事。
二月二十日凌晨,鄭芝豹的水師船隊抵達旅順口。清軍水師的瞭望哨遠遠地看到明軍水師大大小小一百多艘船只,立時吹響了報警的號角。
鄭芝龍派出小船在前,作出沖擊旅順口的架勢,這邊清軍的炮台立時開炮,轟轟,轟轟,日本人的這些新式火炮真不是吹的,不但打得遠,而且爆炸威力大。但是顯然清軍的炮手操之過急了,大明的船只還在射程之外,清軍就匆匆放起炮來,只見海上沖起了一個個巨大的水柱,離著明軍的船只還有好一段距離。
明軍沖在前面的船只是八艘車輪舸和十六艘鷹船,清軍見明軍的快船來勢洶洶,炮台上的清軍哪會把小小的鷹船放在眼里,故而只是對準稍大的車輪舸開炮。八艘車輪舸沖到離岸邊五公里邊緣,為首的那艘車輪舸開始試射火箭彈,這次試射的一枚炮彈落在旅順口出海口外側的海面上,騰起一根水柱,接下來又有兩艘車輪舸開始試射,同樣,炮彈落在了旅順口出海口的外側。明軍這二十四艘船沖到這里就停了下來,既不前進,也不後退,日本人的大炮射程也不過五公里,跟明軍的新版火箭炮彈射程打了個平手。故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清軍的炮彈落在明軍快船的前面不遠處,濺起一個個巨大的水柱,蔚為壯觀。而明軍的火箭彈偶爾也會射出一發,無一例外只是落在旅順口出海口的外側。
清軍這個時侯若是還看不出來明軍的意圖,那就是白痴了。他媽的,明軍竟然異想天開,想把我大清水師困在旅順口的港口之內,這等伎倆,真是可笑得很。
然而海上的明軍水師就這樣在海上列起了陣勢,前方是二十四艘上不了台面的小船,明軍的大船一字排開,列于這些小船後的兩三里處,周圍和再遠方還有小船游弋。這麼個陣勢就這麼擺著,就像等待海上檢閱一般。最好笑的是,每當船隊的隊形因為水流的原因變得不夠整齊的時候,各船就會忙碌一番,務必要把隊形調整到整齊劃一,那份好整以暇的做派,好似根本沒有把堂堂的大清水師放在眼里。
炮台上的炮手瞧這情形也有點哭笑不得,明軍水師就這麼在海上擺了個陣勢,開炮還夠不著,甚而自己這方的炮聲還有為對方列陣壯聲勢的味道。于是,黃金山炮台和西雞冠上炮台的炮聲也靜默了下來,日本人的炮彈簡直是天價來著,唉!剛才上當了,被明軍的洶洶來勢誑了,浪費大把銀子,就看了一朵朵浪花,他媽的這太也不值了!
當炮聲停下來之後,就變成了一個靜靜對峙的場面。
什麼時候太陽已經升起,陽光灑在海面上,蕩漾起粼粼的金光。明軍戰船排列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除了日月旗隨風飄揚,這一幕就像一幅印象派的靜物畫,光與色、帆船在海天之間,構築出一幅動人的場景,真是一幅醉人的畫卷啊,清軍的炮手雖然欣賞水平有限,也不由得看得痴了。
這樣的光景持續了大半個時辰,清軍水師的副將孫三炮並不覺得什麼,大家相安無事,你不打我我也不打你,難得有這麼和諧的局面,打破了這和諧未免大煞風景。孫三炮有不思進取的理由,他不認為這時候需要采取什麼措施,在海上踫到鄭芝龍的隊伍,能繞著走當然是繞著走,現在躲在這旅順口的港灣里再好不過,想要在海里與鄭家的水師開戰,那純粹是找死。孫三炮這麼想,可是主將是滿人,叫做烏海都,這位烏大人一看明軍水師都欺到自己家門口了,還堵在門口不讓大清水師出去,這真是欺人太甚!這家伙一開始還听孫三炮的,準備不跟明軍水師一般見識,但是時間一長,一股暴戾之氣蹭蹭就上來了,烏將軍咆哮開了︰
「開船,開船,沖出去,把這些南蠻子破船給我趕走!快快快!有敢抗命不前者,殺無赦!」
孫三炮一看這位烏大將軍這樣,知已不可再勸,再說這明軍水師的確也是太囂張了,不有所動作,也太沒有面子了。如果就這麼當縮頭烏龜,那以後在海上遇上明軍水師就會未戰先怯,根本就不用再戰了。當下再不猶豫,調兵遣將,準備給明軍水師一點顏色看,明軍水師乖乖地跑路那就罷了,要是不識好歹,說不得就只好動用新式大炮了,就不信明軍水師還敢滯留不退。
鄭芝豹在旗艦上悠然地品茶,手下來報,清軍水師終于耐不住了,六艘海滄船正在向出海口開來。鄭芝豹聞訊,連忙拿起望遠鏡,來到船頭觀看態勢。
那六艘海滄船上都裝了日本人的新式大炮,射程和威力比起過去的大炮,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孫三炮心道,就憑明軍那些小破船,等我這六艘船上的大炮一頓狂轟,就算不炸沉,也會將那些小船炸翻了去。
看到清軍水師六艘炮船大搖大擺從往出海口開出,車輪舸上的馮漢金還是不動聲色,並沒有下令撤退的意思。上次台海海戰,與日本人一場海上血戰,至今還是記憶猶新。親身經歷了那一場海戰之後,對于由登州水師投降而搖身一變的清軍水師,馮漢金可沒有把它放在眼里。
馮漢金看得清楚,清軍水師的第一艘海滄船正好開出海港出海口,馮漢金一揮手,命令道︰
「換增程彈,開炮!」
上一次台海海戰,一開始因為明軍水師的火箭彈射程才四公里,故而在對攻中大為吃虧,後來換了高爆裝藥的火箭彈,這才和日本人堪堪打了個平手。所以,大明隨後就研制了一種增程彈,射程達到了六公里,今天實戰初試啼聲,不知道效果如何。
第一發增程彈試射,越過了清軍前方的兩艘海滄船,落在第二艘和第三艘的中間,騰起一個水柱。這邊明軍的炮手一擊不中,滿臉盡是懊喪,這可是寶貝級的增程彈啊,他女乃女乃的就這麼打水里看個浪花了,真不值!那邊孫三炮一看壞了,原想有日本人的寶物罩著,明軍必定吃癟,敢情比寶居然也比不過明軍!日本人的炮竟然還不如明軍,這一回看來過于莽撞了,卻又不敢下令回撤。
馮漢金一看六艘來船還是繼續往前,心說不把你打痛你的船隊還會往外跑,當下下令︰
「換增程燃燒彈,齊射,開炮!」
這增程燃燒彈的彈頭裝有火藥、猛火油和瀝青,爆炸開來之後,沾上就燃。這燃燒彈用的是時間引信,八枚火箭燃燒彈飛出,有五枚剛好在六艘來船的上空爆炸,火球落到了其中五艘船上,風帆第一時間著起火來,其中三艘還好一點,滅火及時,總算還留有半面風帆,馬上就退。另外兩艘的風帆幾乎被燒了個干淨,沒了風帆,便失了動力,半帶你也動彈不得。
孫三炮一看,這一下要糟,痛恨明軍的同時也心下埋怨姓烏的瞎指揮。孫三炮也管不得那麼多了,這烏將軍海戰純粹就是外行,不理他。孫三炮當機立斷,立即下令海滄船回撤。
四艘海滄船倉皇回撤,有一艘運氣比較背,本身就只有半面風帆了,結果回程中又被燃燒的火球擊中,將整面風帆燒了個干淨。這一來,三艘滄海船沒了風帆,無法動彈,變成了明軍的固定靶子,在明軍後續的燃燒彈攻擊下,全船起火,直到沉沒。
孫三炮看到三艘海滄船逃回,另外三艘棄船之後,跳水的水手大呼救命,心情大壞。這時烏海都大將軍知道了厲害,也不再堅持派船往外沖了。清軍水師便抱定烏龜流的戰術,縮在港口里。明軍的戰船不敢再往前沖,因為忌憚炮台的大炮。兩下里再度對峙起來,誰都奈何不了誰。不過,烏將軍對于被逼執行烏龜流戰術,大是氣憤不過,便只有飲酒泄憤一番。
明軍第一步的目的達到了,清軍水師被堵在港口內動彈不得。接下來,就是如何殺進港口,一把火燒掉清軍的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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