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攻勢
呂宋城外，張定國的半地下掩體式指揮部里，張定國正在召開作戰會議。
此時韓令方正在對照著自己的筆記本，在講解這次馬尼拉圍困戰的作戰計劃︰[www]
「諸位，此次馬尼拉圍困戰的戰役目的，乃是圍困馬尼拉直至最終佔領這個城堡，這個城堡有一個西班牙名稱，叫做聖地亞哥城堡，我們可以不管它，我們還是叫它馬尼拉。我軍圍困馬尼拉的時間至少在一個月以上。在圍困期間，日軍唯一可以撤離的方向是帕西河，如果日軍從帕西河撤離至海上，我們不予阻止，我們的目的是最終佔領馬尼拉。如果日軍讓出馬尼拉，我們佔領馬尼拉的代價最低。此役，我軍不追求殲滅日軍，只求佔領呂宋。」
韓令方那本厚厚的筆記本上密密麻麻都是用點水筆寫出的蠅頭小字，韓令方一邊看筆記本，一邊解說，讓一些只知道打仗的將校們覺得很是新奇，《三國演義》里的諸葛亮算是文人統軍，可人家腦瓜子好使，根本就不用看書讀筆記，鵝毛扇一搖，就妙計迭出。這位倒好，抱著個本子，照本宣科，頗有點滑稽。好吧，人家是讀書人，既然連大王都倚重，那就听他擺乎吧。
張定國手下這些將校讀書有限，對于讀書人都有點盲目的崇拜，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心甘情願听秀才忽悠，高文貴就提出了一個問題︰
「我們不能切斷帕西河和入海口，日軍從水上進出自由，萬一日軍不是撤軍，而是通過海上進入帕西河，增援這個生地阿哥－－－是生地阿哥城堡吧？那怎麼辦？」
咳，咳！生地啊，還熟地呢！好吧，生地阿哥就生地阿哥吧，這個地方對于這些土匪是有點陌生，說是生地也不錯。不過這個高文貴提出的問題的確是一個難度系數高一個級別的問題，涉及到水陸協同。嗯，難為他想得到，韓令方有一種想問問他有沒有讀過《孫子兵法》之類兵書的沖動，當然韓令方不可能這樣，只好回答︰
「日軍從水上增援，光靠我們是不可能阻止的，日本人增援，我軍也會相應增援。同時我們的水師也會相機出動，日軍撤軍，我們不阻止，但若是日軍增援生地阿哥城堡，水師的兄弟會配合我們阻擊增援的。高將軍這個問題提得好，這是一個水陸協同戰術問題。」
韓令方不僅負責講解，還負責答疑，高文貴听罷，好像有道理，也就不再作聲。
韓令方繼續講解︰
「諸位，日軍除了有可能增援生地阿哥城堡之外，日軍也完全可以從我們的後方登陸，夾擊我軍，所以，我們在前面挖出塹壕還不夠，我們還得在我們的後面也挖一條塹壕。」
這一回另一個將領竇民望疑惑了，疑惑的同時還有些怒意，忿忿地質疑道︰
「這不是自己把自己困住嗎！仗還沒打，就像烏龜一樣，縮手縮腳，那還打什麼仗！」
「是啊，這不是縮頭烏龜的做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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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一疊聲的質疑，韓參謀不慌不忙，翻動筆記，翻到一頁後，指著這一頁，說道︰
「請安靜，這個前後挖塹壕的辦法，各位不要誤會，這不是我想出來的，這是羅馬－－－羅馬帝國的一個著名將軍凱撒將軍當年大勝敵人的一項成功戰術。」
馬上有人在下邊嘀咕︰
「這個什麼騾馬帝國，呵呵，騾馬帝國，有這麼取名的嗎？真是謙虛得緊，是不是甘願做牛做馬啊？」
韓令方有點要吐血的感覺，不過，掉書袋還是要繼續的︰
「說起來這是一千七百多年前的事了，凱撒率領四萬羅馬軍隊進攻阿萊西亞城堡，當時阿萊西亞城中有八萬高盧人，而高盧人的援軍合起來有幾十萬人，凱撒于是在圍城方向挖掘了一條又寬又深的壕溝，並且築上圍牆，再在外圍也同樣挖掘壕溝，建築圍牆。一條壕溝是包圍城堡，另一條圍牆則是為了反包圍。羅馬四萬兵馬就是靠這兩條壕溝，采取各個擊破的戰術，最後一舉戰勝了幾十萬高盧人。如今我軍圍困這個生地阿哥城堡，我想，我軍一時間戰力不可能大幅提升，不過，論起挖掘壕溝來，恐怕是絕不會輸于任何人的。張將軍，我也知道我這是紙上談兵，此計可不可行，還得張將軍定奪。」
張定國當然早已與韓令方計議過的，這深溝高壘之法，李自成朱仙鎮大戰大勝左良玉用過，清軍在松錦之戰大勝明軍也用過，當然是行之有效的戰術。前後都挖壕溝，固然是少見，人家騾馬人既然成功在前，自己手下的戰力在大明也不是頂尖，日軍槍炮犀利，對戰並無多大勝算，心中早已屬意韓令方這個計策。韓令方說這計策是抄自凱撒，抄襲算什麼，不搶他騾馬的就算不錯了。
于是，張定國一聲令下，大軍進一步挖起了土方，前面的壕溝工事加深加固，後面也挖開了壕溝工事。有了前後兩道壕溝，深溝高壘，大可彌補槍炮的劣勢，而手雷的威力將因為這兩道壕溝的作用，威力大增。
張定國對這位韓參謀還是頗為欣賞的，這韓令方雖然什麼事都要翻筆記，不過他那筆記里面似乎什麼都有，嗯，好像比什麼《孫子兵法》還實用。
對于日本人在生地阿哥城堡外構築的堡壘，當然是必須拿下。為此，韓令方按圖索驥，也列出了三種戰法——飽和炮擊、強攻。土方作業，不過韓令方也沒有實戰經驗，怎麼選擇便完全交由張定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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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定國的手下絕大多數原本就是農民，別的本事或者有所欠缺，挖土方卻是再也專業不過，在前方，三千人在加深加寬壕溝，在後方，五千人也在挖掘壕溝。
在大挖特挖土方的同時，進攻外圍堡壘的作戰也在展開。
顧連濤此時站在炮兵陣地上，在執行第一套飽和炮擊戰術，也就是說，顧連濤得指揮張定國手下的炮兵直接用炮火把一個堡壘干掉。對于這些操作新式火箭炮才不過模了十幾天的菜鳥，顧連濤搖搖頭，可是沒有辦法，張定國想看看究竟第一套戰術管不管用，如果幾炮就能干掉一個堡壘，那就用炮好了，這套戰術要是又快又好，豈不省事！
炮擊選擇攻擊的是外圍最大的一個堡壘，要這些菜鳥炮手測算距離，調整射擊諸元，那純粹是瞎掰。
沒轍，顧連濤只能手把手教這些新科炮兵怎麼瞄準，怎麼調整，也可以說是包辦了前幾炮的設計操作。在校準了三炮之後，炮兵們開始依樣畫葫蘆。
「轟隆，轟隆「，打了十炮，卻只有一炮挨邊，堡壘絲毫無損。由于是曲射，火箭炮的彈著落點不可能那麼精確，彈著點也就是一個概率性範圍，所以，顧連濤認為，這主要是因為火力覆蓋不夠密集。于是，不得不動用了兩具四聯裝火箭炮，連射三輪之後，這才終于將這個堡壘擊毀。
張定國總算明白什麼叫做飽和炮擊戰術了，好家伙，打掉一個堡壘居然一下子就花出去34枚火箭彈，別說這火箭彈全軍就那麼四百枚，就算有千兒八百枚，這也完全打不起啊，這種四百兩銀子一枚的火箭彈，還真是不經打，一個小小的堡壘，就差不多消耗了一成的火箭彈，這種戰術他娘的根本就打不起。
于是，竇民望向張定國請命強攻，也就是實施第二套戰術。
一個個士兵匍匐前進，朝著一個地堡模去，後面幾十支步槍齊射，進行火力壓制，在黃應飛的指點下，這一套抵近爆破戰術正在進行著。不過，地堡內日軍的山寨版機槍的火力顯然不是張定國部的火力可以比擬的，匍匐前進的士兵不斷有人被擊中，死在半途。不能不說，張獻忠這幫匪兵也是悍勇非常，余下的士兵仍舊繼續前進，時不時進攻的士兵會投出手雷，趁著硝煙一個猛沖，拉近與地堡的距離。可惜這時候其他地堡里射出了交叉火力，沖上前去的士兵紛紛被交叉火力擊中，進攻受挫了。
再組織進攻，士兵們前赴後繼，雖然血的教訓讓後續的士兵匍匐前進的姿勢更加專業了一些，可是，仍然沖不到投彈距離就紛紛中槍。地堡前堆積了一大片尸體，進攻仍是毫無起色。
黃應飛滿臉沮喪，看起來這一套戰術有點不靈。一個地堡前就死了差不多一百人，這樣的傷亡代價，讓張定國也硬不起心腸繼續號令進攻了。
第一套戰術和第二套戰術都不行，那自然就只能采用土工作業的辦法了，所以說，一切成功的戰術，都是在付出血的代價之後，才最終總結出來的。
所謂土工作業，還是挖土方，士兵們只需要不斷地挖坑，挖出一個蜿蜒曲折坑道，直抵地堡，抵近地堡之後，用火箭筒就能解決問題，哪怕用手雷，也能威脅到地堡。
這套戰術，雖然慢一點，可是還真管用，傷亡小，也不消耗火箭彈。一天干掉兩三個地堡，這樣的蠶食進攻，在不斷地擠壓日本人的防御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