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帶修好之後,車隊繼續向預定的目標進發。但裝甲車隊苦難的旅程並沒有就此結束,再出發不一會,就遇上了一段上坡路,下過小雨的坡地如今盡是泥濘,呂七喜這一班三個人本已經有些疲憊,鄧新潮將檔位掛到了最低檔,人搖馬拉,好容易上坡上了一半,卻再也挪動不了分毫,好家伙,不管人和馬怎麼使勁,裝甲車就是無法前進半步。
曲松一看,前面的坡度更陡,路面更加泥濘,挽馬累得直喘氣,想必車上的搖杠兵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這架勢,很顯然,要越過這段坡地還得提高牽引力,好在還有備用的挽馬。曲松當機立斷,讓每台車都多套上一匹挽馬,除此而外,裝甲車的後門打開,本來三個人搖杠,加強為六個人搖杠,裝甲車後門打開之後,擠上去的另外三個人可以將半邊身子露在外面,雖不能用上全力,使上八成的勁兒卻沒有一點問題。
增加了一匹挽馬,變成三匹挽馬,後面搖杠的六個人也全是生力軍,這一來動力強勁了許多,馬上就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裝甲車在泥濘的半坡上開始啟動,一開始是爬行,後來居然可以換成二檔,速度提了起來。曲松的臉上這才終于有了笑容。
就這樣,經過這一折騰,換成三駕馬車,余下的路程變得輕快起來。本來嘛,這麼一個笨重的鐵疙瘩,也不知南京那邊軍器局是怎麼測算的,兩匹挽馬和車內人力配合,在平地和干燥的路面當然好使,可是一旦遇上爬坡以及路面泥濘,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南京的官僚主義真是害死人啊!曲松暗暗決定,一到陣地,就立即跟關旅長申請多給配備十匹挽馬,以提高裝甲車的機動性,同時,在裝甲車轉場的時候,也理應節省搖杠兵的體力,以養精蓄銳。
在路上一再耽擱,曲松的裝甲車隊總算在晚上趕到了指定地點,算來不到二十里路程,竟然花了兩個多時辰。關贊唐一听這些寶貝疙瘩還這麼難侍候,皺了皺眉,最後還是答應了曲松,雖然挽馬緊張,調劑出十匹挽馬還是不成問題。
關贊唐的任務是切斷北來清軍對旅順的增援,而衛登的任務則是防止阿濟格的清軍向北突圍,現在說不清哪一面的壓力更大。但是關贊唐須得先行拔掉「哈斯罕關」這個清軍關隘,哈斯罕關是遼金時期所建,是在遼東半島陸路最狹窄處設立的城隍關隘,曾經是旅順通往北方的唯一陸路關隘,後來多處陸路開通,此處城堡也因年久失修而廢弛,自明軍進攻旅順以來,清軍又在這個城堡駐軍,將城堡重新修築了一遍,駐了兩千守軍,以關贊唐手中的兵力,要攻佔這個城堡當然不難,難的是必須速戰速決。否則從沈陽方向趕來的清軍一到,兩面夾擊,局面就非常被動了。
可以肯定,隨著多爾袞反應過來,從沈陽方向撲過來的清軍將會越來越多,自己設防的這條陣線面臨的壓力將會越來越大。所以,攻下城堡剩下的時間不多,最多兩天時間,一定得把哈斯罕關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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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氣開始放晴,但是道路還是有些泥濘。曲松的裝甲車連一大早就又出發了,這一回有了經驗,三匹挽馬拉上一輛裝甲車,若非上坡,車上就是四人,若是遇上上坡,臨時再加上三人共同搖杠,所以車隊的速度比昨天快得多,不多久就抵達了哈斯罕關前。
關贊唐壓根就沒有準備用常規戰術進攻城堡,考慮到既耗不起時間,也拼不起消耗,關贊唐準備動用從來也沒有用過的戰術攻擊城堡。
哈斯罕關前,清軍嚴陣以待,顯然已經獲知明軍已經登陸,守將尼堪馬上做出了反應,一面飛鴿傳信,報知明軍登陸的消息,一面加固城防工事,做好堅守城堡的準備。
一大早,明軍就肆無忌憚地開到了關前,當一隊隊明軍雲集關前,尼堪沒有任何驚慌。因為到目前為止,除了寬甸五堡那種臨時城堡曾經被明軍攻陷過,明軍還沒有攻下任何正規的城堡。哈斯罕關雖然沒有鳳凰城堡堅固,但是這座城堡本就有幾百年的歷史,又經三個多月的修築,這次修築還綜合了日本人的意見,特意加強了抵御炮火的防御工事,所以城防已經相當堅固。
奇怪的是,明軍只是團團圍住,並沒有急著進攻。然後尼堪就在望遠鏡中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只見三匹馬拉著一個灰不溜秋的怪物緩緩前行,那怪物還不只一個,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尼堪在望遠鏡中發現了四個長得一模一樣的怪物。
然後,怪物前的三匹馬不見了,尼堪從而可以無遮擋地看到那怪物的正面樣子,隔得有點遠,但是那怪物前面伸出一根短管還是依稀可見。尼堪直覺這怪物就是用來對付自己的,卻又不知這怪物有些什麼道道可以施展。
讓尼堪吃驚的是,那四個怪物雖然沒了馬匹牽引,卻在慢慢向前挪動。看那四個怪物不緊不慢,四平八穩地一直往前移動,尼堪一瞬間感覺有點不真實。直到一個眼尖的瞭望兵叫道︰有四個怪物上來了,尼堪才意識到自己沒有看錯。
四輛裝甲車靠著人力驅動,一步步向前移動,沒錯,就是移動,它的速度比牛快不了多少。但是速度再慢,離城牆也是越來越近。到了離城牆五百步的距離,其中兩輛裝甲車停下,另外兩輛還是繼續往前移動。
一直到裝甲車移動到尼堪可以看清上面的炮管和前面的兩個輪子時,尼堪終于反應了過來,這怪物是來攻城的,上面很可能又是明軍整出來的什麼新式火器,這半年來尼堪見到的新式火器層出不窮,所以認定那管子就是明軍的新火器。這讓尼堪真的猜對了。不能讓這危險的怪物靠近,尼堪當下再不遲疑,立即下令擲雷器對準兩個怪物擲雷。
下一刻,7斤重的霹靂雷就嗖嗖嗖嗖向裝甲車飛了過來,望著城頭上十幾顆霹靂雷飛出,鄧新潮旁邊的郭隆達頓時驚呼起來︰
「不好,霹靂雷,清軍的霹靂雷打過來了,快躲,快躲啊。」
這小子眼楮一閉,頭一低,便作躲避狀。搞得呂七喜在旁邊哈哈笑了起來,揶揄道︰
「瞧你這副膽小的樣子,還當炮手呢,還不如讓給我當好了。我們這鐵甲戰車,慢說是清軍幾個霹靂彈,打過來咱這鐵甲戰車皮都蹭不掉一塊,就是倭寇的大炮,哪有怎麼樣!」
呂七喜這小子實際也有三分害怕,就連鄧新潮也是心生怯意,霹靂彈爆炸,可不是好玩的。畢竟誰也沒有在裝甲車里被炸的經歷。可是上得戰場,就得拿話壯膽,這樣才不至被嚇破膽。經呂七喜這麼一說,果然郭隆達馬上抬起了頭,嘴硬道︰
「七喜,你胡說什麼呢!老子怕個球!等一會你看老子怎麼用炮轟他韃子狗日的。」
十幾顆霹靂彈隨即就在裝甲車周圍爆炸開來,車里的人甚至感覺有兩處爆炸就在裝甲車的上面炸開的,但是爆炸過後,除了耳朵有點嗡嗡之聲,其他竟是毫發無損。這一下呂七喜的口氣更牛了︰
「我說的沒錯吧,韃子這手雷,也就是給咱搔個癢,啥事沒有。」
這一說還真是說的不錯,一車人呵呵笑了起來,緊張害怕的心情一下子煙消雲散。
馬上,郭隆達叫道︰
「鄧車長,前面有坑,注意,得轉彎。」
裝甲車及時轉彎,避開彈坑,繼續往前開進。
尼堪一看,那怪物至少中了兩顆霹靂彈,可是屁事沒有,還好整以暇避開了彈坑,還是不緊不慢地往前移動著。對于蒸汽機可以讓船無風自動,尼堪也是听說過的,但是今兒個真的看到怪物自己移動,還是心生寒意。這一回,距離更近,已經到了16斤霹靂彈的射程,于是尼堪毫不遲疑,下令投擲十六斤的霹靂彈。
16斤霹靂彈擲出去,結果同樣令人沮喪,那兩個怪物沒事人一樣,繼續地往前開來,這情形越來越讓人覺得恐怖——這豈止是刀槍不入啊!
那怪物進到六十步內,便停住不再往前開。然後,怪物上面那鐵管由原來的向上斜指變為平平向前,直指城牆。隨即,就時間鐵管口火光一冒,同時轟的一聲,對著城牆就開起炮來。
兩個怪物開炮的速度實在是有點匪夷所思,轟轟轟,不一會,每門炮就發射了十幾顆炮彈,然後,兩段城牆就垮塌了。
而在裝甲車內,鄧新潮先是看到城牆被打出坑來,然後就被打出了一個洞,再然後城牆就垮塌了下來,而五個人坐在車內,除了煙霧實在有些令人氣悶,都只是覺得在玩弄韃子一樣。鄧新潮偶爾還往城牆上用機槍掃射一番,看城頭上的韃子一個個中彈栽下城頭,或者被打得血花亂濺,這一刻,心中別提多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