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半島正打得熱鬧之時,吳三桂在東線也與清軍展開了拉鋸戰,尤其對于寬甸五堡,中朝聯軍輪番發動若干攻勢,讓清軍打起精神,不敢稍有松懈。
寬甸五堡本已經打下,不過之後又在清軍的反撲下主動放棄了。吳三桂打下寬甸五堡卻又奉命放棄,心中好不郁悶。不過後來,手下一個叫邱雲牧的參謀點醒了吳三桂,吳三桂是何等靈光的人物,立即就明白皇上所倚重的如今只能是新軍,也許皇上還擔心自己功高震主,有意不想自己在遼東大建奇功,只是讓自己當一個配角而已。[www]
還是這個邱雲牧,給吳三桂出主意,讓他如此這般,必然聖眷更隆。
自此,吳三桂就象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空前忙碌起來。
在此之前,吳三桂對于《朝鮮日報》的采訪,一直采取不怎麼待見的態度,常常是三五幾句話就打發了,對于軍事計劃,更是諱莫如深。但是突然之間,吳三桂面對《朝鮮日報》的采訪,變得格外健談起來。
吳三桂既不介意談論自己的愛妾陳圓圓,也不避諱談論軍事,甚至屢屢扮演預測的大嘴巴,預測戰事發展,以及何時可以收復遼東等等。于是,《朝鮮日報》連篇累牘刊載訪談吳三桂的各種文章,尤其是吳三桂對戰局的預測。不過,吳三桂每次對戰局的預測都過于夸張,但是每次吳三桂對于自己預測不準都毫不在乎,仍然樂此不疲地預測正在進行的戰局。一開始朝鮮的民眾還把吳三桂的預測當回事,後來干脆就把吳三桂的預測當作笑談了。
除了在朝鮮報紙上大出風頭外,吳三桂還經常乘船去漢城,與朝鮮君臣應酬往來。
當然,吳三桂也不是毫無作為,要論吳三桂做的實事,恐怕就是開展軍屯和漁獵了,攻取琿春之後,吳三桂就下令就地軍屯,種植番薯玉米。以吳三桂對于遼東之熟悉,深知若不推行軍屯,明軍的後勤補給實在代價太高,即便佔領也無法長期維持。
不過軍屯之事,朝鮮官場和民眾都並不關心,人們只關心戰事,偏偏吳三桂在戰事方面信誓旦旦,大話連篇,每一次預言都毫無例外的落空。比如吳三桂聲稱一個月攻破鳳凰城堡,結果反倒被打回了朝鮮。嗣後又聲稱一個月拿下寬甸五堡,結果幾個月過去了,只是來來回回打著拉鋸戰,偶而攻下寬甸五堡中的一兩個堡壘,旋即又被清軍奪回。每次都是豪邁的預言,每次都是預言破產,本來朝鮮民眾對吳三桂抱有幻想,至此再也不相信吳三桂的大話了,一來二去,吳三桂在朝鮮便有了諸多外號——「大嘴將軍」、「吹牛大王」,就差沒有說他是「草包將軍」了。這種傳言自然也傳到了南京,一時間吳三桂的聲望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南京朝野對于吳三桂的傳說還不止于此,傳說吳三桂收受朝鮮相贈的美女,日日笙歌,不備武事。而吳三桂攻取琿春之功,只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更有攻擊者曰,朝廷糜費巨額軍餉,配與先進軍器,吳三桂所領人馬亦大大優于清軍,然則吳三桂指揮無方,置清軍要點不顧,而擅取無用之地,犯分兵之大忌,純屬領軍無方,理應革職雲雲。
吳三桂耳聞這些傳言,卻也百口莫辯,只好一笑置之。
事實上,吳三桂讓人詬病的還不只此,說吳三桂忽略軍事訓練那是污蔑,不過吳三桂在軍中大興各種競技活動,比如足球、箭術以及扳手腕,都變成了軍中的熱門事兒。
吳三桂手下有三方面的軍事力量構成,一部分是原來一直由吳三桂親自統領的關寧騎兵,一部分是大明新軍,另一部分是朝鮮軍,而朝鮮軍之內又分騎兵和朝鮮新軍。這麼龐雜的隊伍混在一起,要是事事和諧那才怪呢!讓吳三桂倍感欣慰的是,自從搞了四支足球隊打起比賽之後,相互之間的關系反而和諧多了。就算是在球場上打架,打完架之後也並沒有多大妨礙,有氣在球場上出過就出過了,過後便忘。當然,關鍵的場次還得重點維持秩序,這個時候,吳三桂往往會放下王爺架子,擔任關鍵場次的主哨。
如果說足球比賽吳三桂只是熱衷于吹哨當主裁的話,對于扳手腕比賽,吳三桂則是親自上場。吳三桂號稱自己曾經受過皇上親自指點,扳手腕實力超群。不過吳三桂扳手腕的手法還真不是吹的,能夠勝過他的也就是寥寥兩三個扳手腕的高手,說起來這些人的扳手腕功夫也是出于皇上門下,嚴中玉自稱是皇上弟子,他扳手腕的法門說是承自皇上指教,多少還是有根有據,當日在清風明月樓,嚴中玉扳手腕不敵皇上,此後悟出一些訣竅,也自稱得皇上真傳。扳手腕的「聖上真訣」自此便有兩個版本,似乎奧妙相似,卻又各有千秋,想來皆因不是皇上親授個中訣竅的緣故,兩派各有所本,吳派重力量,嚴派重技巧,兩派互有勝負,難說哪一派穩佔上風。
親自上場扳手腕那也不算什麼,連皇上都在清風明月樓干過這種事,吳三桂扳手腕之事在《朝鮮日報》上作為花絮登載出來,倒也是一件趣聞雅事。
可是吳三桂接下來干的事更加荒唐,此事要從配備給吳三桂四輛「長安」裝甲車說起,自從「長安」到達義州,吳三桂就喜愛上了「長安」,這還不算,吳三桂還特別喜歡親自搖杠,此後更是搞起了搖杠競速比賽。
吳三桂對「長安」情有獨鐘,只是嫌「長安」的速度還不夠快,相比騎兵來說,「長安」的最高速度還不到戰馬的一半,于是,吳三桂開始嘗試挑戰「長安」最高速度。
「長安」是人力驅動的兩杠曲軸連桿系統,由兩個搖杠兵負責搖杠,杠桿帶動滑塊上下往復運動,滑塊的往復運動通過連桿帶動曲軸轉動,曲軸輸出的扭矩再通過齒輪變速箱輸送到車輪,從而驅動「長安」前進。「長安」開得快不快,搖扛兵當然很重要,但是駕駛兵與搖扛兵的配合也很重要。吳三桂手下有的是力量出眾的勇士,但是隨即吳三桂就發現,並不是單純靠力氣就能讓「長安」開得更快。不能不說,吳三桂是一個善于動腦筋的人,通過親自駕駛以及親自搖杠,他發現搖杠不僅需要力量,還需要具有很高的動作速率以及良好的動作協調性,此外還得具備驚人的耐力。原則上,吳三桂手下具備這四項綜合素質的人數不勝數,須知,戰場殺敵同樣考驗戰士的力量、速率、協調性和耐力。但是殺敵和搖杠畢竟不同,戰力突出的勇士未必就能將他最大的潛能在「長安」上發揮出來,于是,吳三桂別出心裁地搞起了一個十公里計時賽,在騎兵和步兵中海選搖杠兵。
這個十公里計時賽的規則很簡單,四輛「長安」,由四個南京來的駕駛兵分頭駕駛,每輛「長安」派上兩個搖杠兵選手負責搖杠,劃定一個十公里競速賽場,每隔一分鐘發出一輛「長安」,由發令裁判發令出發,再由四名計時裁判騎馬跟隨,負責用懷表計時。
然後,吳三桂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現象,那就是3號「長安」總是比其他裝甲車速度更勝一籌,順藤模瓜,吳三桂便發現了其中的奧秘,原來訣竅就在3號坦克的駕駛兵陳友範身上。這個陳友範發明了一種輪流搖杠的辦法,他自己不光是開車,他還和兩個專職搖杠兵交替輪換搖杠,當行進到三公里左右,陳友範就會換下一個搖杠兵,由那個搖杠兵把握方向,反正也不用搖杠兵換檔和剎車。到五公里的時候,又將那個搖杠兵換回,陳友範繼續駕車。到第七公里的樣子,陳友範又將另一個搖杠兵換下,由另一個搖杠兵負責把握方向,直到第九公里處,陳友範這才又換回駕駛兵位置,直到沖刺。這樣,陳友範代搖四公里,兩個搖杠兵在中途都能得到兩公里里程的休息以恢復體力,在最後沖刺之時,自然就有足夠的沖擊力,速度可想而知就快了許多。更絕的是,陳友範自身在力量方面稍遜而動作速率夠快,在他代搖的這段時間里,干脆就將檔位掛到中速檔,以提高速率來彌補力量的不足,這樣做的結果是與之合作搖杠的搖杠手感覺省力的同時,也需要加快節奏,這樣,對搖杠手有利有弊。不過,變換節奏和力量使得搖杠兵不易疲勞,搖杠效果更佳。
吳三桂對于提高「長安」的速度幾乎到了痴迷的程度,在了解了陳友範競速模式後,吳三桂就將海選擴大到了駕駛兵,兩個搖杠手和一個駕駛兵一概海選,而陳友範則被提升為教頭,使得這項「長安」十公里計時賽的記錄不斷被打破,而吳三桂和兩個搖杠兵配合,駕駛「長安」,取得了16分31秒的佳績,這個成績至今為止是整個計時賽開始以來排名第三的好成績。
當邱雲牧找到吳三桂的時候,吳三桂正好完成了新的十公里賽程,原準備超越16分31秒的老成績,結果計時的結果讓吳三桂大失所望,這一次竟然還慢了一點點,成績是16分36秒。邱雲牧望著滿頭大汗神情不爽的吳三桂,心說這也太投入了吧!
另一邊,4號「長安」裝甲車撞上了一棵樹,從4號車上下來的三個人不是磕破頭,就是傷了手臂之後,吳三桂一看那些人狼狽的樣子,本來有點受挫的心情頓時大為好轉,哈哈一笑,便轉向邱雲牧。
邱雲牧連忙敬禮︰
「報告鎮遼王,皇上派人傳旨,命令速赴海上見駕,有重大軍事行動。」
吳三桂聞言,幾個月以來憋屈的心情為之一寬,心道傳說在東線的進攻計劃看來真的是要開打了。自己總算有機會痛痛快快地打一仗,打完這一仗,能為關寧鐵騎正名,就算卸甲歸田,那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