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不絕的炮擊聲響徹了整個倫敦城上空,讓人感覺仿佛回到了大航海時代被戰列艦炮擊的海港。
當轟鳴聲停止下來,史提爾發現原本隆起的火山口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一座巨大的冰山。
並且周圍的海水也都全部凝結成冰,冰面甚至延伸到百米外史提爾所立之處。
「這樣就,結束了。」
扎克斯心中默念著,然後震動了手中的武器。
半空中漂浮的整整三十五把各種各樣的劍,全都歡呼著朝他手中那柄看上去僅僅是刀刃的武器匯集過去,然後在半途中,這些劍全都開始不斷的扭曲、變形,以半液態的形態投入到扎克斯手中的武器上。
然後,這把原本怪異的武器,漸漸開始翻滾、扭曲、變幻、最後將形狀固定下來。
巨大、厚重、堅硬、鋒利。
扎克斯的武器,劍名「破壞」。
其實質是三十六柄劍集合所構成的靈裝,不僅具備著「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屬性,更因為每柄劍都對應著「飛翔的荷蘭人」的一個組成部分,同時也是名為「飛翔的荷蘭人」的靈裝。
利用「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屬性來攻擊敵人,就仿佛是拿著ak47卻只當成棒球棍來用一樣,壓根不是能發揮其應有威力的使用方法。
發動「飛翔的荷蘭人」這種足以以一人之力毀國滅城的武備,才是其真正作用。
只要處于有水的地方,就會自動愈合傷害。
只要處于有水的地方,就永遠不會炮彈枯竭。
只要處于有水的地方,無論水再淺也不會影響其機動力——哪怕是冰面上它都能自如航行。
這是一艘只要有水,就永遠不會損毀、不會彈盡、不會擱淺的戰艦。
當然,即使把ak47當成棒球棍來用,也是相當能勝任的。
就像現在這樣。
手中的破壞劍遙遙指向巨大的冰雕,只需要發動術式就可以用巨大的壓力將那座冰封著敵人的冰山隔空震成碎裂一地的冰塊。
一旦認定是敵人,就要徹底消滅,在百分之百確定其死亡前絕不能停手。
消滅了「世界扭曲的奇點」,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回歸正軌,無論是眼前倫敦的危機還是英國面臨的窘境,都將得到解決——世界會以合理的方式修復被歪曲的部分。
「雖然是個有趣的家伙,但這就是命運啊」
扎克斯稍稍有點寂寥的在心中感嘆。
「轟!————」
突如其來的爆炸在甲板上響起。
船體機能受到干擾,劇烈的搖晃起來。
「誰!」
扎克斯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憤怒的表情。
一片狼藉的甲板上出現的,是男男女女大約三十多人的隊伍,雖然穿的都是很普通的便裝,但手里卻拿著刀啊槍啊劍啊等等與其裝束非常違和的武器。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天草式。
是神裂火織為了守護而不得不離他們而去的一群人。
此時正仿佛身處擊墜現場一般,所有人在一片碎冰中東倒西歪地散落著
「我就說了在倫敦的地圖移動技術還不成熟不能用啦!」
「是建宮大人強行發動術式的!」
「對馬!對馬不見了!」
「少了三分之一的人啦,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啊!」
「反正倫敦城內現在到處都是水,應該沒問題吧。」
「神裂大人的寶物呢?」
「在我這里,沒有丟失。」
「太好了,這次要是錯過了是會抱憾終生的。」
「」
一片嘈雜聲中,天草式眾人們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而且似乎帶來了奇怪的東西。
雖然援軍到來,但史提爾的臉色並沒有緩和。
「墮天使工口女僕裝」是他剛才特意拜托天草式帶過來的,為的是那份看似荒誕而渺茫的希望。
話說將希望寄托到這種東西上,史提爾也不禁感到一絲悲哀,不過反過來想一想的話,就會發現御阪美菱那家伙到底有多不著調。
但現在神裂和御阪美菱已經雙雙被冰封,東西即使拿來也沒用了。
「哼,還要再增加無謂的死者嗎?」
扎克斯眼中劃過一絲怒意,手中的武器再次分解,瞬間化為三十六把各式各樣的劍懸于空中︰
「那個極東之地的聖人麾下嗎?既如此就連同以後的清掃工作一起完成吧。」
「小心!那是基于‘達摩克利斯之劍’意義的術式——」
史提爾的話還沒說完,還未站穩的天草式眾人基本上在同一時間被突如其來的重壓壓倒了。
「怎、怎麼回事」
「喘不上氣」
「達摩克利斯之劍嗎要是有時間準備的話也並非不能」
「建宮先生!」
「神裂大人的寶物」
「沒問題」
眼看天草式眾人瞬間便陷入了危急中,史提爾一咬牙——
沒辦法了!無論如何他也不能看著天草式覆滅在眼前!
雖然明知不敵但這種時候也顧不得許多了,而且天草式的話,也許可以編織出足以對抗「達摩克利斯之劍」的東西——畢竟天草式特別擅長于偶像崇拜之類的操縱。
兩道炎劍交叉著仿佛剪刀一般朝扎克斯咬合,但被攻擊者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的硬生生吃下了足以使鋼鐵氣化的炎劍二重擊。
「哼!」
冷冷瞥了偷襲的史提爾一眼,扎克斯只是動了動指頭朝史提爾的方向一指——
一柄中規中矩的騎士佩劍飛至史提爾頭頂,將史提爾瞬間壓制在原地。
「動機不純的家伙一個接一個,她現在真的無人可用了嗎?」
將天草式的成員連同史提爾,一共三十五人,被扎克斯的三十五把各種樣式的長劍壓制著。
手中依然握著那柄沒有刀柄的美工刀般的怪異武器,扎克斯的眼神變得冰冷︰
「既如此,大掃除就由在下」
史提爾和天草式眾人感到身上的壓力瞬間陡增!
「要、要下殺手了嗎」
「不、不好!」
「想點辦法」
「建、建宮先生」
「神裂大人的無法看到了嗎」
「死不瞑目啊」
身上仿佛壓了一座大山一般,骨頭被擠壓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肺部的空氣被強制排出,想要吸入一點空氣都萬分艱難,好不容易吸入一點卻馬上會連著血沫一起被咳出來,嘴巴拼命張開,眼楮也不由自主的翻白
已經是,極限了。
「 嚓——」
雖然動靜並不大,但扎克斯卻耳朵一動,疑惑的轉過頭去。
「 嚓—— 嚓——」
一道明顯的裂隙劃過冰山的中分線,發出刺耳的聲音。
「 嚓—— 嚓—— 嚓——」
冰山內部有什麼,開始發出紅色的光芒,即使透過厚厚的冰層,也依然能感受到其灼熱。
「 嚓 嚓 嚓 嚓」
碎裂聲響成一片,最後轟然炸裂開來!
「怎麼可能!」
扎克斯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火焰魔物。
「飛翔的荷蘭人」的炮擊,絕非一般的冰凍魔法可及。利用了「飛翔的荷蘭人」所具備的「死者」意義,將其扭曲轉變成了連接北歐神話中「死人國度」的窗口。
「宇宙的一端是火焰巨人所居的極熱世界火之鄉muspelheim,另一端則是永劫冰雪封鎖的冷霧世界死人國度niflheim。這兩個世界中間是神與人的居處,有時從南方飄來火與熔岩,有時從北方送來冰雪、嚴霜,永遠威脅著人類,也威脅著神只。」
「死人國度」的寒冷,是連神祗都要退避三分的。
而「飛翔的荷蘭人」上的這些大炮,實質上只是將「死人國度」的寒冷引渡到現世而已,所以才需要不同程度的蓄力才能開炮。
這種炮擊是人類絕對無法抵抗的才對,因為炮擊的寒冷並不是什麼具體的低溫,而某種意義。
「可以威脅到神祗程度的寒冷」,就是這炮擊的意義。
所以,無論是一般的人類、魔術師、聖人甚至是一般的天使,在這炮擊下都毫無意義。
只要不是神祗,都無法抵抗這炮擊。
就算真的面對神,這炮擊也能對其造成傷害。
但現在,足以將天使冰封的冰山,竟然要從內部被擊破了?
「這不可能」
扎克斯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凝重的表情。
「難道神祗親至了嗎」
冰塊隆隆墜落過後,將夜空染成一片赤紅的火焰,重新燃起。
火焰吞噬了冰層,白色的氣霧四處彌漫著。
當視野漸漸清晰,巨大的火焰魔物重新顯露出它的身形。
但是,和之前的有些不一樣。
魔物的眼中,沒有火焰,也沒有神采。
仿佛一只巨大的玩偶。
「再一點點再一點點就可以了」
從火焰魔物額頭上有什麼吵鬧聲傳來。
「只不過是補魔而已啦!」
「為什麼你連我的聖人之力都可以借用啊!而且為什麼我非要做這種事不可啊!」
「大家都很危險誒!我也很危險誒!你忍心看著大家全都完蛋嗎?」
「你很危險這一點沒錯,各種意義上只、只此一次了!」
火焰魔物的額頭上,神裂和一個少女爭執不休。
那名少女,仿佛從巨大魔物的額頭長出一般,只有上半身從魔物額頭上探出。
雖然身處環繞著魔物全身的烈焰中,但無論是神裂火織還是這名只有半個身體的少女,都毫發無傷,神裂甚至是不受力般的懸浮在火焰中。
只不過,她們身上都沒有衣服。
想想也是,雖然她們本身由于術式的原因可以豁免這火焰,但身上的衣服卻絕對不在豁免之列。
而且神裂正捧起少女的臉頰,然後——即使被火焰籠罩也能看出那紅到發燙的臉——狠狠擁進豐滿的胸前
當扎克斯終于看清到底發生的什麼時,變化已經開始了。
巨大魔物幾乎在一瞬間,完全崩散成漫天的火焰,清澈而又神秘的深紅色火焰。
無論是扎克斯,還是被壓制著的眾人,全都被這巨大魔物瞬間隕落的情境震撼了。
當火焰在人們視野里席卷而過後,一個人影漸漸清晰。
天空雖然還有火焰在落下,但已經不是之前的形態,而是變成了雪花一樣的東西。
漫天的火粉飄揚中——
一頭宛若燒溶的鋼鐵,散發出炙熱火紅的長發。
一身狀似披風的深黑色大衣。
借著著地之際的作用力翻飛、飄揚。
大衣的袖口可以窺見縴細的手指,正緊握著一把長刀,流瀉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美感。
應該是她,但又不是她。
散發灼熱顏色火紅,卻又帶有柔軟質感的發絲,緩緩拉長,延伸至腰際,仿佛跟不上發絲的速度,炙紅火粉四散紛飛。
在火粉粉飛之中傲然屹立,有著一頭炙熱長發的少女。
充滿壓倒性的存在感。
巨大的冰船以及狼藉一片的城市,只不過是個背景罷了。
然後,她用呢喃般的聲音開始詠唱︰
「其焰,乃是紅世魔神之聖火」
「其身,乃是炎發灼眼之殺手」
「以吾之名,降臨于此吧——」
猛然間,天地間所有飄散的火粉,全都朝那小小的身體匯集而去,化作一顆鮮紅的寶石墜于胸前——
「無路賽無路賽無路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