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吳小陽推開審訊室的大門,再次走了進來。[全文字首發]
「胡不歸,你想清楚了沒有?」
「我就是一個路人甲,出來打醬油的,你們讓我交待什麼?」
吳小陽板著臉點了點頭。
「好,那你就跟我走吧。」
小胡卻擺了擺手。
「吳隊,不著急。在關我之前,總可以讓我打幾個電話吧?」
「打電話?」
小胡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就算是死刑犯,也有跟家人通電話的權力吧?」
沉默了片刻後,吳小陽才點了點頭。
「你說號碼,我來幫你撥……」
昨天被抓進來的時候,小胡的手機和背包都已經被警方給收繳了,現在他就是想跟外界聯系,也沒有任何辦法。
電話通了之後,吳小陽把手機遞過去。小胡接過電話,沖他微微一笑。
「多謝。」
這個電話是打給他家的,雖然不知道這次他會被關多久,但能瞞一天算一天吧。
電話響了七八聲後才被接通。
「喂,找誰啊?」是老媽黃麗的聲音。
「媽,是我啊。」
「是小可啊……」小胡知道他老媽有愛嘮叨的毛病,也不敢讓她一直說下去,于是趕緊搶話道︰「媽,這不馬上要過國慶了嘛,我們公司要組織去旅游……對,要去10多天。去塞班島,呵……是國外,對……我這不就跟您說一聲嘛。別擔心,我好著呢……嗯,過年一定會回家……」
等掛了電話後,小胡正準備再撥下一個號碼,吳小陽卻伸手按住了他。
「還要跟誰打電話?」
「呵,家里交待完了,就不許我再跟朋友交待一聲?」
吳小陽卻搖了搖頭,堅定地道︰「你說,我撥……」
等小胡把林芷卉的電話號碼給報了一遍後,吳小陽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精彩。他哪敢用他自己的手機撥過去?又哪敢讓小胡和林芷卉通上話?
想了想後,吳小陽便決定直接攤牌。
「胡不歸,有一件事我必須要跟你溝通一下。」
小胡有些奇怪的瞅了他一眼。
「吳隊,有事您就說。」
「昨天在局里審訊你的那位領導,讓我給你帶句話……他希望你和一個叫林芷卉的女人,保持適當的距離。怎麼說呢,最好是以後都不要再聯系了……」
小胡嗤笑了一聲。
「領導?我交什麼朋友領導也能管得著?」
吳小陽卻仍然是面無表情,既不生氣,也不激動。∣我&搜小|說網
「話我已經帶到了,你怎麼想是你的事。不過我個人也有一句忠告想要送給你。那就是︰人貴自知!」
听到這里,小胡心中一動。看來林芷卉的爸爸,應該非常反對他跟林芷卉繼續交往。而林芷卉的身份,只怕也不象她說的那麼簡單。可笑的是,他剛剛還妄想給林芷卉打電話,讓她去幫他求求情。
現在看來,這只是一種奢求罷了。
難道哥這次被關,也和這件事有所關聯?腦中靈光一閃的小胡,已經無限的接近了事實真相。
吳小陽把手機揣回兜里,嘴皮動了動,好象是在跟小胡說話,又好象是在自言自語。
雖然小胡豎起耳朵,仔細傾听,還是只听到了斷斷續續的幾句話。
「雖然說人生下來都是平等的……但有人含著金鑰匙出生……有人窮的沒女乃喝……職業有貴賤……層次有高低……吊絲就要有吊絲的覺悟……」
剛剛林向陽在交待他的時候,那話里話外的意思比這還要惡毒。總算吳小陽自己也是出身貧寒家庭,實在是抹不下臉來直接說,只能通過這種方式,希望小胡能夠迷途知返。
當然了,就算小胡現在痛哭流涕,發誓再也不跟林芷卉有任何聯系,但該關還是要關的。把小胡給關上一段時間,不光是為了他有極大的作案嫌疑,還因為林向陽想讓他的人生,沾上這麼一個污點。雖然現在小胡沒名沒份,只能勉強算是一個犯罪嫌疑人,但林向陽要想幫他給弄個罪名,那也並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試問一名犯人,還有什麼資格去和天之驕女發生戀愛關系?
不踩則已,一踩到底!混跡官場的人,從來都不會缺乏霹靂手段。
林向陽希望小胡記住這個教訓,讓他知道有些人是他絕對不能去招惹的。林向陽還希望小胡明白,一個人做人做事,都必須要跟他的身份相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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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嗚嗚,一路往西。
坐在車上的小胡想了很多,以至于都想得都有點痴了。
以前的他膽小、猥瑣、貪財、……如果說這些缺點都還不算什麼的話,那他最大的缺點就是怕事。別說殺人了,你就是讓他殺只雞也是難為他。哪怕在路上看到有人打架,他都要隔著5米多才敢去湊熱鬧……
華夏5000年多年的歷史早已證明,不管是英雄還是梟雄,但凡成大事者,都必須要有一顆堅強勇敢的心。在古代人嘴里,這叫做‘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拿現代文藝腔來說,那就是‘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
那些人不管經歷多大的困苦磨難,始終不折不撓。
無論他們是為了江山還是為了美人,無論他們最終是成王還是敗寇。他們始終敢于面對,哪怕對手強大到令人顫抖;他們始終敢于抗爭,哪怕是天命難違……這是一種品質,一種精神,更是一種境界。
而小胡身上最缺乏的,恰恰是這種東西。
雖然小胡不願意承認,但在加入天罰之後,他的心態真的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以前的他每天混吃等死,毫無任何人生目標可言。對于林芷卉這種天之驕女,他就算有色心,也沒那份色膽,無非就是口花花一下,過過嘴癮罷了。因為他知道他自己的身份,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就算有!那也絕對不會砸到他的頭上。
但現在已經不同了,在加入天罰後,他磨練了意志,經歷了生死,增長了見識……凡此種種,讓他的那顆心一度膨漲到了自大的程度。
這就好比是一個乞丐,以前每天端著破碗等別人施舍,還經常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卻突然有那麼一天,他撿到了一張暫時不能兌現的500萬彩票。雖然乞丐每天還是端著破碗去乞討,還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但他再也瞧不起普通的乞丐了,甚至連以前在他眼中高高在上,施舍飯給他吃的那些人,在他眼中也變得不再是那麼高不可攀了。
這是因為他的心態已經不同了,只要哪天把彩票給兌現了,那我也能變成人上人了……
小胡現在就是這種心態,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他真的就象是一個還沒暴發的暴發戶……
但今天吳小陽的一番話,又把他給徹底打醒了。原來他還是那個乞丐,還是那個必須靠別人施舍才能生存的乞丐。在那些金字塔尖頂的人眼里,他仍然是一個沒有任何身份,沒有任何背景的吊絲。今天大爺高興,就賞你一口飯吃,今天大爺不高興了,那你就餓著肚子吧……
我命由我不由天!
這一刻,苦逼男爆發出了絕望的怒吼!
哥也要做人上人,哥也要掌控別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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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在魔都第一看所守外停了下來,接著在吳小陽的示意下,兩名警察押著小胡下了車。
高高的圍牆,厚重的鐵門,密布的電網……以前只在電視上看過的地方,今天真實的出現在了小胡的眼前……
魔都一看的辦公大樓內,吳小陽先把小胡的相關資料遞給了一名警察,接著又附耳小聲交待了幾句,那名警察點了點頭,喊來一名年輕的警察,讓他帶小胡去旁邊醫務室檢查身體。
小胡被帶到醫務室後,只見里面坐著一個年約50來歲的中年女人,她沒有穿警服,卻穿著一件白大褂,那名年輕警察冷冷地道︰「月兌衣服,全月兌光。」
「全月兌光?在這里?」小胡頗有些驚訝,還用手指了指那名女醫生。
女醫生把眼皮翻了翻,不屑地丟出一句話來。
「我見過的**男人,絕對比你見過的還多。」
年輕警察不耐煩的伸手推了他一把。
「嗦什麼?叫你月兌你就月兌,檢查身體也是要對你負責。」
這點小胡倒是知道,就算是住看守所,人家也要檢查他有沒有皮膚病,有沒有傳染病,身上有沒有什麼傷痕……這樣一來可以杜絕傳染病流入看守所,二來犯人發生打斗後,警方可以知道他身上的傷痕是新的還是老的……
但小胡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在女人面前赤身**過,于是他死活不肯答應,扭扭捏捏就象個不肯上花轎的大姑娘。最後年輕警察怒了,沖上前來就準備強行動手。小胡伸手扭住他,壓低了聲音道︰「兄弟,我是吳隊親自帶過來的,給點面子。」
年輕警察有些狐疑地瞅了他幾眼,一時吃不準他的背景,正在這時候,吳小陽敲門走了進來。
「吳隊,檢查身體可以,能不能給留條內褲?」見吳小陽主動送上門來了,小胡便趕緊丟出一句。
吳小陽神色復雜的看了看他,作為情敵,其實他並不想用這種方式來讓小胡知難而退。但上命難違,以他的身份,在棋盤上也只不過是一顆等級較高的棋子罷了。
「好。」
見吳小陽同意了,年輕警察也就懶得多事,于是女醫生把簾子拉上,小胡走了進去。
所謂的身體檢查,無非就是測測血壓、做個心電圖,打個b超,再抽了一管血,也不知道是要驗啥。
小胡在安南曾經受過傷,但也許是強身健體丸的改造作用,那些玻璃劃出來的傷口早就結了疤,如今只剩下淡淡的紅痕。至于那三處槍傷,倒還是留下了傷口,最起碼現在女醫生能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她頗有些驚訝的在檢查報告上寫下了一段話,身體有三處槍傷,一處右臂,一處……
檢查完身體後,按慣例是要把所有的東西都移交給看守所。包括小胡的包、手機、現金、卡、身上的衣物飾品等等。
剛剛過來的時候,吳小陽已經把收繳的東西會都帶了過來,于是那名年輕警察又帶著小胡去了另外一間辦公室,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心理,吳小陽依然默默的跟著。
在移交東西的時候,小胡又跟看守所發生了爭吵,因為他不想把戴在手上的塑料戒指給摘下來。最後還是吳小陽揮了揮手,「就讓他戴著吧。」
年輕警察頓時有點為難。
「吳隊,這不合規矩。」
那名負責辦理保管物品的中年警察也點頭道︰「兄弟,你也是做警察的,應該知道這種東西帶進去會有危險……」
于是吳小陽沉默了,他看了小胡一眼,那模樣分明是說,‘我也沒辦法。’
小胡咬了咬牙,走到吳小陽身邊,附耳道︰「東西我都可以交出來,但能不能讓我單獨整理一下物品?另外,我想把這個包交給你保管。」
「單獨整理?」吳小陽有些疑惑。
「念在相識一場,幫個忙。」
「好吧。」猶豫了半分鐘後,吳小陽點頭同意。
把所有的東西都裝進大包,交給吳小陽後,年輕警察又拿來一套囚衣,示意小胡給換上。這下小胡只能當眾月兌衣,只剩下一條內褲,這還是別人看在吳小陽的面子上,沒讓他全部月兌光,否則按照規矩,就連內褲都得買看守所里提供的。
等小胡穿上囚衣,吸上棉布拖鞋後,年輕警察又拿來一套洗漱用品和一床毛巾毯,本來這些事都是嫌犯自己去交錢領,但吳小陽心中有愧,倒是讓所長給走了點後門。
要不然的話,光今天的體檢和這些生活用品,不收你個三五百塊,那咱就不叫看守所,你們真當吃牢飯不要花錢嘛?
按照規矩,嫌犯進來後,還得去剃個小平頭,但小胡那天回魔都時,剛剪了頭,現在他的頭發雖然比普通犯人要長點,但也基本符合小平頭的要求,畢竟魔都這個季節天熱嘛,除了藝術家,還有幾個男人願意留長頭發?
于是年輕警察連說都懶得說了,反正人是吳隊親自給送來的,又一路大開綠燈,說不定人家是吳隊的朋友或者是親戚。大家都是一個系統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這該賣的人情還是要賣的。
等手續全部辦完後,吳小陽背著小胡的大背包,伸出了右手。
「祝你好運!」
小胡淡然一笑,伸手用力回握過去。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