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晚,藍芸沒來由的覺得心頭一緊,起身走出隔間的時候,向病床看去卻未見南楓烈的身影。
這麼晚了,他會到哪里去?藍芸隨著這股不安的情緒,又看不到南楓烈的人,腳步絮亂地走著,不知道打哪里找人。
幸好南楓烈出現的及時,她都快急得掉眼淚了,看到南楓烈推門進來,不顧一切地沖上去緊緊抱住他的身軀。
「怎麼了,這麼晚還不睡?」
南楓烈寵溺地模著藍芸一頭柔順的發,靠近她的發嗅著上面的香氣。藍芸當時也沒別的想法了,只顧著躲在他的懷里,享受著他真實的存在。那是她太害怕再次失去了,沒了安全感,見到南楓烈的瞬間才明白自己多需要他在身邊。
「我睡不著,起來又見不著你,你到底去哪了?」
藍芸悶悶的聲音傳到南楓烈的耳里,听得出里面帶有一絲哭顫,看來姑娘一時情緒又起忍不住抽噎著呢。南楓烈只能溫柔的安撫著她的不安,清楚的知道藍芸要的是什麼,手還撫拍著她的背,像是哄小孩子似的。然而這樣的南楓烈又有誰見過,誰會想到他竟會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可藍芸卻沒有發現,他進門的那瞬間,他那張蒼白的可怕的臉,像是死人般沒了人氣。還有那撫模她的手,沒了一絲溫度,冰冷的不可思議,甚至不可自制地細微顫動著。藍芸從南楓烈進來就沒抬眼看過他,只是依靠在他的懷里,感受他帶給她的安心。
「很晚了,你進去睡吧!」
聲音盡量裝作鎮定,南楓烈急催著藍芸進去睡覺。藍芸當然沒有懷疑的,想是也是這麼晚了,便乖乖地進了隔間的房間,躺在床上,慢慢睡了下去。
就在藍芸關門的那刻,南楓烈再也無法忍受的,腳步跨大往陽台走去,並快速關上了陽台門,接著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無停止地刻著,直到嘴里一股血腥味,南楓烈忙捂住嘴巴,卻感受到那由嘴角流下落到手掌的黏膩感,顫抖著手靠近面前一看,看到那觸目驚心的鮮紅,嘴角不由露出苦笑。
想起這幾天總是抑制不住地咳嗽,他就有所感覺,肯定是身體出了問題。到了前天,他不得不去問他的主治醫生,因為他發現這次咳嗽的厲害不說,居然咳出血絲來。瞞著藍芸,是不想讓她擔心的,獨自找了醫生。
奇怪的是,醫生卻不知道情況他說的那般。醫生建議再做一次檢查,南楓烈同意了,馬上做了安排,拍了片。很快結果出來,連醫生都無法相信,原始以為一般的感冒咳嗽,一檢查卻是肺部嚴重感染,許是上次喝水喝多了,剩下的部分居然慢慢滲進了肺部里面,引起了感染。
照醫生的說法,得趕快進行手術,將肺部感染部分切除,而且得盡快。這幾天醫生總來的勤,南楓烈好幾次都對著醫生說少來幾次,可人家醫生不依,硬是要勸到他答應手術為止。
南楓烈也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手術也許不會死人,但他卻害怕會見不到藍芸。以前什麼都不怕的他,現在開始怕了,是因為這里已經有了他內心的牽掛,不舍得。
站在陽台上,停止了咳嗽的南楓烈,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里,周圍一切寧靜。夜晚的風,有點冷,吹在身上忍不住哆嗦。
回了房里,進了洗手間,把手上的血跡洗干淨。南楓烈拖著沉重的腳步,躺回病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睡夢中,南楓烈夢到自己離藍芸越來越遠,急得滿頭大汗,想要伸手抓住漸遠的人兒,那種無助感,迫切的希望,掙扎著。
藍芸本就淺眠著,隔著牆,像是有感應似的,起身出來。黑暗中看到南楓烈難受的蠕動著身子,但仍是睡著的樣子,想到或許是做惡夢了,便急忙過去坐下,握住他的手。
可是,南楓烈手上的溫度傳來,連藍芸都嚇著了。好燙,他的體溫。空出另一只手去試南楓烈額間的溫度,更是燙人。忙開了燈,按下床頭的呼叫按鈕,等著醫護人員的到來。
南楓烈被藍芸握緊著手,沒了先前的那樣難受的掙扎,漸漸平靜了下來。但溫度沒有退下,燒的厲害,臉上的表情像是在忍受著。藍芸看著他那樣難受,真怕他會出事。想到要不是自己出來發現,說不定到早上醫護人員來的時候才注意到呢。
心里踹懷著各種擔憂,藍芸起身去拿濕毛巾打算給南楓烈敷上,但剛想抽離握在一起的雙手,卻被南楓烈緊緊抓住不肯放。見他燒的厲害,又醒不來,藍芸那個急啊!
醫護人員的趕來,讓藍芸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看著他們圍在病床邊,忙著替南楓烈量體溫,忙這忙那的,藍芸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由于現在還是凌晨,醫生都休息去了,來看的也只是值班的人員,看不出些什麼。看是病人身份特殊,護士起先說過已經給主治醫生打了電話,可就算趕過來也要段時間,好在電話里醫生說了先給病人注射的藥劑,按著說的做便是了。
給南楓烈輸了液,藍芸知道那是退燒的,可看著南楓烈的樣子不像是只是發燒而已,難道是她多心了?也許是輸液起了作用,原先還在不停夢囈著的南楓烈,已經漸漸沉睡了過去,那樣的安靜。
護士進來看看輸液的情況,看藍芸還是陪在床邊沒去休息,便忍不住出聲道。
「藍小姐,還是去休息吧!這時間還早呢,有我們在沒事的。」
「不了,我也睡不著。」
藍芸搖著頭拒絕,她現在哪還睡得下,當然要陪在南楓烈身邊的。
醫生來的時候,整個人一眼便看出是被硬從被窩里叫出來的,頭發還翹著呢,看來是急著趕來,也被折騰的。
進來就朝病床走去,看見南楓烈那樣安穩的睡著,倒是沒多大的反應。再細細的看了南楓烈的情況,眉頭不自覺地蹙著。藍芸在一旁一直看著,注意著醫生的神色,見他露出那樣皺眉的動作,心里有些發慌。
「醫生,南風烈這是怎麼了?」
「目前是發燒,具體還得看情況。要是這燒退不下,也許••••••」
南楓烈是再三向醫生要求,這事不能對其他人說的,尤其是藍芸。也就為難了這醫生,還得替病人保密,看這姑娘急的,還不能告訴。
「不只是發燒的緣故麼?」
藍芸發覺到醫生話里的猶豫,心里那層不安,或許真是女人的直覺,她覺得真的有什麼事擱在那,下不來。
「現在還不清楚,有事就叫我,我先過去辦公室。」
當醫生的還得幫著說謊騙人,真的人難做,也只能先能避則避,先退下了,省得時間處多了,說出不該說的。
病房只剩下他們倆人,醫生走後,藍芸還是回了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沒有事做,便開始胡思亂想,藍芸算是邏輯清楚的一人,也比較敏感,這事要真發生,還真難瞞過她。
雙臂酸麻的,藍芸醒來的時候,沒想到自己居然就這樣趴在床上睡著了。抬眼一看,南楓烈的輸液已經被拔下了,想必護士來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揉了揉眼楮,一伸腰,那叫一個酸吶,這樣睡著還真是累人!看看南楓烈依舊緊閉的雙眼,藍芸輕手輕腳地起身,然後抬手過去試南楓烈額間的溫度。還好,燒退了下來,已經沒了燙人的溫度,藍芸放心地去洗漱了。
在藍芸近洗浴間的時候,南楓烈才忍不住的輕咳了一聲。睜開那雙迷人的雙眼,眼里布滿的紅絲,忍得都紅了眼,接著便是急著下床,出去病房一陣咳嗽。
走廊的那頭,主治醫生見南楓烈急著跑出來的身影,追了上去。南楓烈躲在叫隱蔽的拐彎處,手捂著嘴,沒想到身邊多出一個人來,見是醫生,眼里的驚慌很快恢復成了鎮定的模樣。
醫生不由分說,拽下他的手,看見那手上的鮮紅,眼神責備看向他。
「你得馬上手術,這都什麼情況了!」
南楓烈還想開口說不,卻被堵了回去。
「身為醫生,不能看著你再這麼下去。現在馬上手術的話,你肯定不會後悔,可是在耽誤下去,那就悔定了。人家那姑娘這麼照顧你,你也不想對不起人家吧,還是今早動手術吧!」
這也是醫生第一次苦口婆心地勸病人,抓著重點說,看他不敢听話!
南楓烈也似乎听進去了那番話,憋著那股咳嗽,最終點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