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大門自動開啟,一襲白色身影從內里跨步而出。
「承淵!」站在房門前沿最接近醫生的男人大掌一揪醫生的手臂,緊張地詢問︰「她怎麼樣?」
「先冷靜點。」靳承淵摘下口罩,眸光沿著他的臉面掃過去一眼,隨即看了一眼另外兩名站過來的男子,淡聲道︰「我早跟你們說過,要有心理準備的。」
千里行的眸子一暗,雙掌便壓住了他的肩膀︰「你的意思是,她……」
「目前,我們的手術並不算很成功,因為她還沒有完全月兌離危險,只是依靠著呼吸機暫時支撐生命。因為她的腎髒被刺穿,如今所有依靠它來維持的功能都開始慢慢衰竭。她的血型是罕見的ABO,我們幫她換了一批血,但現在我們醫院血庫里這種型號的血非常緊張,她隨時要進行二、三次手術,當然,前提是要尋找到合適她的腎髒。」靳承淵眸底映掩不住有抹疲憊,神色無奈︰「但有一點我有責任告知各位,即便真的那麼好運尋找到適合她的腎髒,她還是很危險。畢竟,在送進手術室前,她曾經昏迷休克過一陣子,在嚴重缺癢的情況下,已經影響到她的腦子,因此,她的腦干也隨時都可能會死亡,從而成為活死人!」
「怎麼會這樣?」千里行用力搖晃著他的肩膀,眼底有怒火閃爍出來︰「不可能的——」
「病人暫時要送到ICU,已經從手術室的特別甬道送過去了。如今,你們並不方便探病,請先回去吧,有任何關于她的最新消息,醫院都會通知你們的。」靳承淵抬起手臂推開了千里行,對著另兩人點點頭,便往閃身離開了。
後方,一道縴細的身子「咻」地從旁穿插而入,女子揚起了手,沿著男人早已經紅腫的臉頰揮去了一巴。
「啪——」
耳光聲響,清脆而利落。
楚天闊的脊背靠著牆壁,掌心捂住了眼楮,看不出此刻他有什麼表情。
「千里行,雲閑會這樣都是被你害的。十年前,你害她被趕出家門,害她差點被凌正興那個混蛋強~jian,害她沒辦法高考,害她成為眾矢之的……最可恥的是,你害她沒了孩子以後還要只身遠走他鄉,在無依無靠的地方受盡折磨。她好不容易撐了過來,不過只是想安安分分地過日子,為什麼你還要這般害她?」劉思茗咬牙切齒,惱怒地瞪著千里行︰「是不是她不死,你就不肯放過她?現在你開心了,對吧?我這個混蛋,不要臉的東西——」
千里行的身子貼著後背,緩慢地跌坐在地,手肘放在那屈起的膝蓋位置,掌心搭上額頭,只任由著她詛咒發~泄,不為所動。
獨孤遠側過了身,眸子沿著窗外那升騰而起的紅日淡淡瞥去,眉目深鎖。
想來,對這一切,他抱著眼不見為淨的態度!
…………………………
「長歌小姐,我幫你。」看著小女孩兒的雙手在微微發抖,壓根就沒辦法把那鞋子穿入那白~皙的腿板里,雷聲想伸手去幫她。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長歌輕抿了一下唇瓣,清湛的眼楮里透露出瑩潤的亮光︰「雷叔叔,你可以幫我給雲閑打個電話,問一下她的工作要什麼時候才能夠完成嗎?我今天下午想陪她一起吃飯。」
雷聲的臉色大變,連呼吸都窒了一下。
長歌沒等到他的回應,手里握著的鞋子便慢慢地放了下來︰「雷叔叔,雲閑是不是出事了?」
「嚇?」雷聲一愣,連忙搖頭︰「長歌小姐,怎麼會呢?雲小姐與我們少爺一起外出工作而已。」
「雖然獨孤叔叔把你指過來照顧我了,但近幾天萊因都在看顧著我的,你在這里,根本就是多此一舉吧?」長歌淡淡地笑了一聲︰「獨孤叔叔把你留在這里,是不希望我自己去拔雲閑的電話。而且,他要你隨機應變……」
沒想到她心思竟然如此縝密,雷聲一時錯愕,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
「鈴鈴鈴……」
便在此刻,門鈴的響聲在室內回落。
雷聲立即便舒了口氣,站起身道︰「長歌小姐,一定是拜倫少爺來了,我先去開門。」
「搖控在桌面上,你不需要親自過去。」長歌神色凝重,聲音也有些冷沉︰「雷叔叔,不要把我當成笨蛋。」
「……」雷聲心理壓力很大,負荷不來長歌這突然的轉變。
一向乖巧的小女孩兒今天要叛逆變天了——
目前,唯一能夠解救他的人,只有萊因~拜倫了!
他咬牙,急速拿起搖控把房門打開,讓外面的人進來。
「你不說,他也會說的。」長歌似乎找到了方法穿鞋,很快便連鞋帶都系好了。她掌心沿著沙發邊沿輕輕一撫,淡淡地喝了一聲,Carson便往著她小腿位置蹭了蹭。
有腳步聲音傳來,她知道來者是誰,但並沒有說什麼,模索著要去拿旁邊的書包。
「我幫你。」男生清冷的聲音傳來,淡淡的,有些寂寥的感覺。
「謝謝。」長歌也不拒絕,只伸手模了一下Carson的頭顱,便站了起身。
「雷先生,我送她過去就好了。」少年眸光沿著一旁的雷聲看去一眼,聲音淡淡的︰「你留在這里吧!」
「拜倫少爺。」看著長歌的腳步已經往著玄關口邁了出去,雷聲掌心沿著萊因的肩膀一扯,壓低聲音道︰「雲小姐的事情,我們少爺吩咐先不要告訴長歌小姐。」
萊因瞥他一眼,沒說話,把長歌的書包往著脊背輕輕一甩,便邁步追上了前方那小女孩兒。
長歌很安靜,隨著Carson的引導進入電梯,靜靜地等著他。
萊因修~長的身子沒了進去,指尖沿著地下停車場的按鍵一壓,便伸手去摟住長歌的肩膀。
「雲閑會比我先死嗎?」長歌聲音淡淡的,很輕,但在這僅僅只有他們二人的空間里,說得分外清脆,字字如璣。zVXC。
「不會。」萊因這般說著話,但底氣分明不足。
長歌輕輕地扭了一下肩膀,半蹲子,小小的手臂探了出去摟住Carson。
萊因眉目泛冷,瞳仁里,暗光寸寸如芒。
她情願依靠一只小狗,也願意依賴他。那顆縴細的心到底有多 ,不言而喻。
他抬眸,目光沿著屏幕的顯示板看去一眼,目光中,透露著陰鶩的冷傲。
「今天我不去學校了。」長歌掌心沿著Carson的頭顱輕輕一模,突然開口︰「帶我去外面吹吹風吧!」
「嗯。」萊因只是冷淡地應答。
長歌低頭,沿著Carson的頭頂輕輕地親了一下。
Carson抬起臉,從嘴里吐出來的舌尖,一下一下地舌忝著長歌那泛著蒼白的小臉。
萊因眸子輕輕地眯著,冷靜察看著長歌,沒說話。
…………………………
醫院。
女子接過收銀員遞來的零錢往口袋一丟,轉過身,正巧看到那一襲白衫的醫生從眼前走過,急忙喚了一聲︰「承淵。」
「欣欣?」靳承淵轉身,眸光沿著女子凝睇一眼,嘴角含笑︰「準備出院了?」
「嗯,還有工作等著我。」洛欣欣微微一笑,目光如水︰「你昨晚不是在值班嗎?怎麼還不回去休息?」
「醫院有位病患……是雲閑。她昨晚被水果刀間插進入腎髒,現在還在ICU。她隨時都可能因為腎髒衰竭而要動手術,我在值班36小時。」
洛欣欣的神色一凝︰「如果只是一邊的腎髒有問題,不是可以進行切除嗎?」
靳承淵無奈地聳了聳肩︰「她十年前捐過一顆腎給別人,只剩下一顆。」
「那怎麼辦?」洛欣欣一驚︰「現在有合適的腎髒嗎?」
「她是ABO特殊血型的傷者,這種血型在全球都找不到幾例的。適合她的血液都難尋了,別說是腎髒。」
「ABO血型?」洛欣欣的臉色微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靳承淵點頭,淡聲道︰「所以說,她這一次,幾乎是不可能了。」
「靳醫生、靳醫生……」
便在此刻,一名護士急匆匆而來︰「ICU病房的患者情況有變,劉醫生請你馬上過去手術室!」
靳承淵一驚,只對著洛欣欣點了一下頭,便迅速往著手術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洛欣欣垂在腿~側的小手輕握成拳,咬咬牙,也跟了過去。
手術室前沿,三名男人佇足,看到靳承淵走近,都一並看著他。
「靳醫生,她的血壓直線下降,脈博轉弱,血含量急墜,呼吸機現在對她而言都已經沒有用處了……」護士剛把雲閑推進了手術室,劉思茗一邊往前走一邊開口︰「如果再沒有腎髒,她可能會……」
「不要說了,先進去搶救!」靳承淵臉色陰沉,大步往著手術室里面邁進去。
「等一下。」洛欣欣突然喚住他們。看髒進淵。
靳承淵眸子輕輕一凝,轉過身,目光看向她。
洛欣欣咬了咬下唇,抬著眸,淡聲道︰「我想,我的腎髒,適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