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任襲把他的人調譴離開,程一峰眉頭皺了皺。
陵園是千里行這幾年來最看重的地方,這回遭到任襲的人破壞都沒有去采取任何行動,他知道原因何在。
他,不想讓雲閑在泉下不安寧!
但這樣,是不是太便宜任襲了?
眼見任襲的人全部都退離陵園,他側過身面向千里行,低聲詢問︰「忍少爺,要不要我……」
「不必!」千里行凝睇著任襲腳步踩上不遠位置的一輛豪華商務轎車,冷沉道︰「任襲近年來與穆斯經常合作,他們向來都粘在一起。這次的事情,恐怕是穆斯所做,他不過來是來阻止的。不過,以他的xing情,若穆斯想奪回雲閑的骨灰,理應是幫忙才對,不會把人調走。好好查一下,他們近日來與什麼人在接觸。」
「忍少爺是懷疑,他們這次的行動只是試探一下,另有目的?」
「不,他們不會那麼魯莽地打草驚蛇,任襲與穆斯都是有心機的人。不過是,當中肯定是出了什麼岔子!」
「那我譴人去調查。」程一峰立即應聲︰「這邊,我會派人過來修葺的。」
千里行沒說什麼,徑自轉過身,往著墓園內里走了進去。
因為兩方的人交戰,園內的花草被破壞了不少,便是連擺放在雲閑墓碑前沿的那些盆栽也都打爛了好幾個,白色的花瓣落滿了地,四周可謂是一片狼藉。
男人的眉梢間,可見有陰霾浮出。
他腳步跨前,半蹲子,指尖順著那女子無論如何歷經風雨也永遠都不變更的甜美臉蛋兒上輕輕撫過,想像著指尖下,她那柔~女敕的肌~膚溫度,流淌著進入手心——
她生前無法安寧,死後竟也要如是麼?
心里,泛出了一陣的苦澀滋味,洶涌澎湃!
一聲長長的嘆息,男人輕垂了眼,闔了眸子。
腦海里,浮現了她年少時的嬌俏活潑,長大後的恬淡柔美。她的一顰一笑,到此刻,竟然還能夠如此清晰地印記在他的心田。然,卻再也無法親眼所見。想要見她,與她談笑風生,他只能夠選擇在午夜夢回時,一個人去憶記與念想。
雲閑,對今天這樣的事情,你必然很厭惡,埋怨我沒有把你保護好吧?
臉頰,突然被清涼的液物淌過。
隨後,滴噠滴噠的聲音主宰了整個世界。
四周被大雨籠罩,原本陰霾的天空越加的迷蒙,四周有煙霧縈繞,看不到一絲陽光的味道。
男人抬起眸,凝睇著那看不到色彩的天際,心里一陣悲愴。zVXC。
雲閑、雲閑,是不是,你哭了?
悸動了天地,也來怨恨我?
…………………………
穆斯從來都不曾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與自己的女秘書一起,被平日生活在身邊可以稱之為友人的合作伙伴綁著雙手,封了雙~唇,無法動彈,無法抗拒,甚至要被他用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幽幽盯著,那似笑非笑的神色簡直能夠把他秒殺!
而且,時間不短,足足有個把小時!在車子抵達皇冠酒店時候,任襲才懶懶地把柏妮絲放開,下了車,然後退離幾步,一臉欠揍的月復黑表情,示意她去幫他解開。
穆斯想,該死的任襲,竟然早就看穿了來幫他松綁會遭到他的拳頭,竟然譴柏妮絲來。他不打女人,更加不會對付無辜的人。所以眼見那個早就已經站在車窗外丈余遠位置的男人,他胸悶氣短,握著的拳頭「咯咯」作響,怒火無法發泄到任襲身上,便只能夠沖著柏妮絲冷斥道︰「滾!」
「是!」柏妮絲被他眼里那熊熊燃燒著的火焰嚇住,轉身便急速往著酒店的大堂奔了過去。
乍見穆斯腳步往自己移動而來,任襲後退兩步。
穆斯勾唇冷笑,聲音譏誚︰「為什麼站那麼遠?」
「不然,像呆頭鵝一樣被你揍啊?」
「知道會被揍,還管我的事?」
任襲淺淺笑了兩聲,沒說話。
穆斯見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心里一陣火氣上涌,惱怒道︰「任襲,誰準許你干涉我的事,你以為自己是誰?」淡氣無心。
「伙伴!」任襲薄唇淡淡抿起,神色涼薄。
「伙伴?」穆斯驟然跨大了腳步往前一沖,掄起拳頭便往著任襲的臉頰揮了過去。
任襲眼中暗光一閃,身子定格在原處,竟然不躲不閃。
穆斯有那麼一瞬間是想要收拳的,但想到他的作為,硬是沒有咽下那口氣,拳頭往著男人的臉頰狠狠地甩了過去。
當然,既然會害怕被他打而讓柏妮絲幫他松綁,任襲自然早就料到穆斯會有此反應。他不慌不忙,在穆斯的拳頭幾乎要貼近自己臉頰的時候,方才猛然舉臂,直撞上穆斯的腕位。
穆斯但見手臂一麻,那虎虎生風的拳頭便偏頗了位置,從任襲的耳際擦了過去。
沒有打中他,穆斯心里那股火焰「騰」地升起,可這時候,他沒有忽略到自己出拳時候有沖力,打著了空氣,整個身子自然往前撲了過去。任襲也不避,二人便一並跌倒在地。
穆斯趴到任襲的身上,倒並不覺得疼痛,畢竟那人摔倒在先,要承受撞擊力量的是他不是自己!
可這樣,並不能平復他心里的火氣。他很快便反應過來,坐在那男人腰上,指尖用力一揪他的衣領,咬牙切齒道︰「任襲,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你僅僅只是我的合作伙伴,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懂嗎?」
「我不想看著你去送死。」任襲也不推他,反倒是雙掌貼到後腦勺,悠閑地看著穆斯︰「我是為你好,你還生氣?」
「為我好?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想教訓千里行了?」
「他畢竟是你哥,你……」
「不要跟我提這件事情,他不配當我哥!」
「上一代的恩怨,你何必壓到自己身上來呢?」
「我說了,我的事,與你無關。這次,看在合作這麼多年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但絕對沒有下一次!」穆斯用力揪緊他的衣領,冷冷地詢問︰「听到沒有?」
任襲眼神閃爍,幽幽地看著他,並不回話。
穆斯指尖的力量猛地收緊,咬牙切齒。
「你覺得,雲閑看到你一直活在被她籠罩著有陰影的世界里,會開心?」任襲突然開了口,淡淡地一聲嗤笑︰「穆斯,你醒一醒,她愛的人,是千里行。她,是為千里行而死的!」
「不用你提醒!」穆斯的臉色驟然一沉,冷傲地喝道︰「千里行他不配!」
「在愛情的世界里,沒有配不配!」
穆斯的指尖一松,雙臂僵住,看著任襲的目光,交錯著復雜的光芒。
任襲聳聳肩,嘴角有抹淡薄的弧度劃出,聲音,如夜風一樣飄忽︰「你不願意接受雲閑為千里行死去的事實,我可以了解!不過,你阻止不了雲閑心里只愛千里行一人。千里行給予她的世界,有歡樂與疼痛,但誰敢說,就是因為有那些,他們的世界才完整?而你,你一直都在默默包容著她,從來沒有想過,就算感動,可能也並不是愛情!」
穆斯的臉色越發僵冷,握著的拳頭,松開了又握緊,漸漸地面無表情。
「當然,我也不否認她會有一種真的被你感動而喜歡上你的可能。可上一次,她是為千里行而亡故,甚至連長歌都拋棄了,這便足見她對千里行的感情有多執著。」任襲見那般表情,淡淡地繼續開口︰「接下來,你只能夠期待她重生以後,會不會改變想法了!」
「重生以後?」穆斯不解地盯著他︰「你發什麼瘋,雲閑已經死了,怎麼可能會重生?」
「這個世界,總是有些奇跡發生的。」任襲不咸不淡。
「我們可是親眼目睹著雲閑的尸首被解剖的,她的心髒、腎、眼角膜、骨髓、血液全部都沒有了,怎麼會奇跡復活,你以為拍電視劇嗎?不要以為用這些廢話來唬弄我就可以彌補你的過失,你讓我永遠地失去了她,懂嗎?」穆斯傾了身靠向他,眼楮狠狠地瞪著他︰「混賬!」
看著他激動的模樣,任襲眸色一深。
穆斯卻只顧發~泄,壓根完全不管他到底有何反應︰「你把她還給我!該死的!」
這二人,還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只可惜,三更半夜在這里鬼吼,終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哇,他們在做什麼?」
「打架嗎?要不要報警?」
「天啊,他們是不是……」
「……」
穆斯被干擾,一臉的怨氣,抬起臉便沖著往來圍觀的賓客怒吼道︰「滾!」
明明長得那麼俊俏,火氣卻沖天!
四周的人鑒于他的火暴,都不敢逗留,紛紛退離開去。
任襲此刻,卻突然淡淡開口︰「你對她,一定要那麼執著嗎?」
穆斯身子僵了一下,垂眉淡淡瞥向他。
見他情緒似乎平復了不少,任襲薄唇一勾,眼底,有絲邪惡的神色浮過︰「你冷靜一下,再告訴我。就算被她再傷害一次,你是不是也願意死心塌地?如果是,我可以把她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