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崔運捷心里明白皇上必不會眼看著後族勢力漸漸壯大,正等著崔家人犯錯好加以打壓,現在皇後不得寵,崔家更加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閃失,是以崔運捷出了皇宮便立刻趕往刑部,不惜一切也要撬開那兩個活口的嘴巴,審出口供來也好向皇上將功贖罪。
那兩名活口自是抵死不招,崔運捷的一名手下一邊掄起蘸滿鹽水遍布倒刺的皮鞭一邊厲聲喝道︰「好賊子,在國舅大人面前還敢死撐,看我不打死你們!」
其中一名活口一听這話眼楮頓時一亮,他忽然開口叫道︰「可是皇後娘娘的胞兄崔大人?」
崔運捷心里忽然掠過一抹驚疑,九公主慕容繡玉看上陸書皓之事,崔運捷是知道一些的,那活口的語氣又是那麼的迫切和充滿希望,這讓崔運捷沒法子不懷疑綁架之事是慕容繡玉指使的,甚至,還有可能是他那愛女心切的皇後妹妹所為。想到這一層,崔運捷驀的出一身冷汗。
那名叫破崔運捷身份的手下仿佛唯恐天下不亂似的高聲喝道︰「賊子廢話,除了皇後娘娘的兄弟,誰還敢稱國舅爺!」
被擒活口的眼神更亮了,他立刻叫道︰「國舅大人,小人招供,不過小人只向您一個人招。」
崔運捷心中越發確定了自己的推測,他當即劈手奪過皮鞭狠命的向說話那個活口的面門上抽去,只一記猛抽,便將那活口的臉抽出一道深深的血口子,這道血口子從左眼角向右斜下,經鼻梁過嘴唇直到下巴,抽得那活口牙齒盡落血肉模糊,連呼吸都成了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說話,更是提也別提了。
崔運捷一鞭緊似一鞭,鞭鞭照著頭面部而去,他如此行事,任誰都能看出不對勁兒,一個做筆錄的刑部師爺趕緊放下筆站起來上前勸道︰「國舅爺息怒,犯人歷來奸狡,需得用水磨工夫慢慢的審,您別動氣,暫先歇一歇,讓他們用刑也是一樣的。」
崔運捷見那名活口已經被打的沒法說話了,這才將鞭子往地上一摔佯怒道︰「與本侯重重用刑,本侯不信撬不開他的嘴。」
幾個刑部衙役不免暗自月復誹道︰人犯的嘴都被打爛了,這回是真撬不開他的嘴嘍!
另外一個活口見同伴被國舅爺打成這樣,心里豈有不明白的,國舅爺這是存了殺人滅口的心。原本他們都是死士,收了銀子沒辦好事,便只能以死相謝,然而他看到崔運捷如此狠辣無情,心中恨意頓生,他暗暗做了個決定,便是死,也得拉著皇後做墊背的。
此人心意已定,便緊緊咬住牙關,憑受什麼樣的刑都不招,他就留著一口氣等崔運捷走後好絕地反攻。
十八般刑罰都用盡了,崔運捷還是什麼口供都沒有得到,他本存了將這兩人活活打死的心,然而此處是刑部大牢,並非他的五城兵馬司,崔運捷用刑太狠,自有刑部的人出來阻止他,崔運捷見面前的兩名活口都已經氣息微弱離死不遠,暗自忖度他們活不過今夜,這才停了手撂下一句︰「本侯明日再來審。」說完便揚長而去。
崔運捷在刑部的一舉一動都被密探報給了皇上,皇上听罷之後只沉沉的說了一句︰「李忠,將那兩名活口留著朕有用。」
李忠會意,應了一聲立刻安排出去安排了。
是夜,刑部大牢里忽然死了兩名犯人,因天氣炎熱之故,所以犯人一斷氣便立刻被牢子們用破席裹著丟到了亂葬崗。牢子們一走,便有幾道黑影將那兩具尸體抬走,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次日崔運捷再到刑部提審之時,被告知兩名人犯昨夜暴斃,已經連夜丟到亂葬崗了,崔運捷不免暗自慶幸,也沒有多問便轉身走了。他完全不知道,就是因為他此次這般愚蠢的行為,才會給皇後和崔氏一族帶了滅頂之災。
兩名活口變死口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武威侯府,霍大海一家沒有因此感到驚詫,事實上若這兩人一點兒事都沒出,他們才會覺得奇怪。皇後怎麼可能一點兒都不作為呢。
皇上給了陸書皓十天的假期讓他調養身體,陸書皓求之不得,他只在床上歇了一天便去演武場打熬筋骨了。當日之約陸書皓一日都不曾忘記。
沈倩如雖然沒去見陸書皓,不過她下廚給家人做解暑甜點之時,總會多做一碗放在給陸書皓準備的飯菜之中,陸書皓與沈倩如做了快五年的夫妻,自然吃的出是妻子親手做的,這讓陸書皓越發有動力了。
十日很快過去,陸書皓從開始的手無縛雞之力到現在的能勉強雙手提起石鎖,已經取得了不小的成績,他還在繼續努力著,盼著早日與沈倩如重歸舊好夫妻雙雙把家還。
陸書皓以武威侯府為家,讓身處陸府的邱媽媽很不開心。她自然不會認為她女乃大的少爺有錯,所有的錯都落在了沈倩如的手上。
邱媽媽左思右想,覺得沈倩如會如此這般行事全是因為沒有公婆長輩管教之故,是以她在安排好府中之事後,便悄悄的離開京城回到了豐寧。
三日之後,邱媽媽自豐寧回來了,與她一同到京城的還有在豐寧監工的管家陸九和陸氏族中的陸二太爺陸三太爺。這一回,陸二太爺和陸三太爺可是斗志滿滿,說什麼他們也要徹底拿住陸書皓夫妻,以達到他們佔盡陸家便宜的目的。
陸九起初並不同意邱媽媽請陸二太爺陸三太爺進京,須知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兩位太爺可都是滾刀肉一般的人物,只不定會怎樣的賴皮無理,可是邱媽媽聲淚俱下的哭訴著陸書皓所受的委屈與不公正的待遇,讓陸九听了不免也暗暗生氣,認同了邱媽媽的夫人自有了武威侯府撐腰便不再把老爺放在眼中,每每欺壓老爺的說法。
陸九身受陸老太爺的大恩,對他唯一的兒子自然要加倍照顧,听到陸書皓受了委屈,陸九怒上心頭,便同意了請兩位太爺進京,用宗族禮法彈壓夫人,助老爺一正夫綱的主意。
邱媽媽回到京城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問老爺休沐可曾回府,听說老爺夫人都不曾回來過,邱媽媽的臉色便越發不好看了,她只對陸九說道︰「九爺您看,老太爺老夫人辛辛苦苦創下這份家業,如今卻連個守著的人都沒有,那有出嫁的女兒整日住在娘家,逼的夫婿數次上門去請也不回來的道理?可憐老爺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啊!」
陸九的臉色也不好看,只不過還有下人在場,他謹守主僕之分,故而什麼話也不說,只是皺著眉頭听著。
陸九不說,陸二太爺和陸三太爺可有話要說了,只見陸二太爺雙手背在身後,腆著肚子拉了臉道︰「簡直胡鬧,書皓媳婦是想翻天了不成,陸九,快快去武威侯府叫書皓他們兩口子回家,他是我陸家的根苗,整日住在丈人家里,豈不成了倒插門女婿,真真丟盡八輩兒祖宗的臉!」
陸九雖然沒有應聲,卻也立刻轉身向外走,飛身上馬徑往武威侯府去了。
來到武威侯府門前,陸九只說求見自己家老爺,可巧這日正是陸書皓休沐之期,所以侯府下人便將陸九領到演武場去見陸書皓。陸九遠遠看見自家老爺一身精干的短打扮,正在日頭下練力氣,不由驚的兩只眼珠子差點兒掉到地上。
陸書皓听到一聲熟悉的「老爺……」叫聲,便放下石鎖手搭涼棚觀望,一見是陸九飛快走來,陸書皓開心的笑著叫道︰「九叔你從豐寧回來啦,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事先告訴我一聲?」
陸九也不回答陸書皓的問題,只來到近前仔細查看陸書皓的氣色,他只見陸書皓臉色不復從前的白淨,是透著紅潤的小麥色,看上去明顯比從前健康許多也精神了許多。再看看他高卷袖子後露出的手臂,也比從前粗壯了些,胳膊上已經能看到結實的肌肉,這可是陸九從來沒有見過的陸書皓。
陸書皓被陸九看的有些發毛,他笑問道︰「九叔看什麼呢,莫非不認識我了?」
陸九點點頭道︰「是有些不認識了,老爺您就象是變了個人,真讓陸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陸書皓哈哈笑道︰「九叔,你看我現在和從前相比,哪個更好?」
陸九想也不必想,便很誠實的說道︰「說實話,老爺還是現在這樣更好些,從前老爺的身子骨到底不扎實,打熬打熬筋骨確是件好事。」
陸書皓點頭笑道︰「九叔,我也這麼認為,起初我不想練,如今倒練出興趣來了,一日不練上一回,就好似一日沒有吃飯睡覺那般不自在,九叔,你身手好,我正好向你請教,怎麼樣用巧勁兒?」
陸九趕緊細細的講解起來,一直講了一刻鐘,陸九才猛然想起自己到武威侯府來可不是來教功夫的,他立刻斂了笑容說道︰「老爺,二太老爺和三太老爺到了京城,您和夫人快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