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忽起大火,百官震驚,誰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好些大臣請旨求見,可是皇上卻傳下旨意,下令提前關閉宮門,命眾大臣各回府邸,不得圍堵于宮門之前。眾臣一听這樣的旨意,越發的糊涂了,宮里到底出了什麼事,皇上怎麼會傳下這樣的旨意。
這一夜,宮外的大臣們都在惶恐不安中度過,宮中,于濃黑的夜幕之下,李忠悄悄潛入雨石軒,將軒中所有被燒焦了尸體淋上化尸水,不過一刻鐘的工夫,所有的尸體都被化淨,連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
做完這一切之後,李忠匆匆離開雨石軒,回澤裕園向皇上稟報。听李忠說罷皇上方才暗暗松了口氣。剛才他一怒之下殺了自己的嫡長子和許貴妃,此時想起來也很有幾分後怕。倘若內中真相為世人所知,他這皇帝可也就當到頭了。
李忠對于雨石軒之事並不清楚,他只知道奉命行事,而且大火燒過之後,所有的尸體都如焦碳一般,根本看不清面目,是以皇上也不擔心李忠會看出死的都是什麼人。這種殺妻滅子之事,便是信任如李忠,皇上也是不願意讓他知道內情的。
「李忠,朕記得你六歲入宮,到現在已經四十多年了吧?」皇上話風突轉問了起來。
李忠忙躬身回道︰「回皇上,老奴進宮整整四十五年啦,當年老奴進宮之時不懂宮規,若非皇上相救,將老奴要到身邊,老奴這會兒怕早就連骨頭都化沒了,皇上的救命之恩,老奴一天都不曾忘記。」
皇上呵呵一笑道︰「是啊,轉眼四十五年了,這四十五年來你是與朕相伴時間最長的人,不容易啊!老李忠啊,你進宮四十五年,朕從來都沒放你出宮去見見家人,為難你了。」
李忠神色黯然,垂著頭道︰「老奴也不知道家中還有什麼人在,四十五年不通音信,怕是縱有家人,他們也以為老奴死了。」
皇上立刻說道︰「李忠,你盡心盡力服侍朕四十五年,朕心里有數,朕這便下旨為你尋找家人,若有,那是再好不過的,若是沒了,朕做主給你選個好孩子後繼香煙,總不叫你絕嗣就是了。」
李忠聞言心中悲喜交加,立刻跪下來謝恩,皇上笑著彎腰親手將他扶起來,含笑說道︰「起來起來,朕這一生最信的就是你,豈不能不為你著想的。」
李忠感激的磕了好幾個頭才站起來,看著皇上疲倦的面容,李忠不禁輕聲勸道︰「皇上,您也有了春秋,可再不能象從前那樣熬著,御醫再好,也不抵您自己保重啊,夜深了,您安置吧。」
皇上深有感觸的點點頭嘆道︰「朕心里何嘗不明白,只是……罷了,朕這就安置,你也下去歇著,朕同你都老了,熬不得了……」
李忠心中酸的不行,很不是滋味,只快步去了里間安鋪床安枕,服侍皇上躺下後才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皇上雖然讓他去休息,可是這一天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李忠怎麼可能安心下去休息,他只在外間的榻上合衣躺下,在腦子里飛快的回想這一天發生的事情。
皇後等于被圈禁于翊坤宮中,她的臉被打成那樣,十天半個月都未必好的了,而離九公主的婚期只有三日,皇後必是出不來的,看來九公主大婚之後,皇上便要下廢後詔書,這形勢已經很清楚了。眼下宮中許貴妃風頭正勁,她膝有十二皇子,又懷著身孕,若是她被立為皇後,那十二皇子便成為中宮嫡子,太子又是那樣,只怕這太子之位也難保住。這後宮之中太平了十幾二十年,如今又要大亂了。
李忠一點一點理清自己的思緒,忽然發現一個極不合情理的事情,雨石軒忽然走水,到了這會兒東宮和重華宮兩處都沒有派人前來問候,而在平時,這兩處往皇上跟前兒走動是最頻繁的,這里……到底有什麼問題?
李忠心里一緊,再不敢往下想了,只搖了搖頭,將腦子里那個可怕的念頭甩出去,他還是不要再想了,在宮中想的多知道的多,只會死的快。
李忠正在將腦子里的念頭甩出去,忽然听到里間傳來一聲極憤怒的大喝︰「朕殺了你……」李忠一激靈,忙從榻上輕輕躍下,屏神靜氣的听動靜,若皇上醒了,他少不得要進去斟茶倒水,若是皇上沒醒,那還是不要驚動了皇上為妙。
听了片刻,也沒听見皇上再有什麼動靜,李忠方才輕手輕腳的回到榻上,雖說一再告誡自己不要想,可是思緒卻不由人,總往那上頭飄,駭的李忠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頭一回生了懼意。這會兒再想想臨睡之前皇上的話,李忠生生品出別一番味道。
李忠幾乎一夜沒合眼,皇上這一夜也沒睡踏實,次日又恰逢大朝會,李忠服侍皇上更衣之時見皇上眼窩發青雙眼泛著血絲,精神很是不好,忙去找了冰塊給皇上冷敷,折騰了一刻鐘,皇上好歹看著精神了些。皇上滿意的點了點頭,登了御輦上朝而去。
朝堂之上,眾大臣見到太子竟然沒來,不由心中驚疑不定,什麼樣的猜測都涌了出來。皇上心知太子是被自己殺了,卻假作不知的憤怒喝問太子的去向。小太監忙去東宮宣太子,眾臣個個凝神屏氣,恨不得把自己變成透明人。唯一知道內情的便是四皇子齊王慕容瑯,可他裝的比任何人都像,一臉的擔憂焦急,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兄弟情深似的。
皇上面色極為陰沉,他冷眼掃視群臣,心里漸漸回過味來,他的兒子他心里有數,太子于上很是寥寥,倒是對那些個清秀俊俏的小子很上心,東宮里很有幾個俊俏的小太監都被太子收用了。太子既對不上心,又怎麼會特特的強暴父妾?還是身懷有孕的父妾。這里頭絕對有古怪!想到此處,皇上不禁後悔起來,當時不該不听太子的解釋就一劍殺了他。
想到這一層,皇上的臉色越發難看,雙眼泛起濃濃的殺意,此事他必要一查到底,倒要看是何人如此惡膽包天,竟設下如此毒計謀害太子禍亂後宮。
皇上邊想,邊將目光投向那幾個已經成年的兒子。用那般毒計設計太子,得益最大的必是其他皇子,到底是誰?皇上的目光從兒子們的臉上掃過,在四皇子慕容瑯身上停留的時間最短,皇上只想著四皇子與太子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素日又一向唯太子馬首是瞻,而且他那一臉的擔憂絕不似作偽,嗯,必不是四皇子。皇上先在心里排除了四皇子的可能,卻不知道元凶正是這最不可能之人。
沒過多一會兒,小太監驚惶失措的跑回來回稟,只說太子殿下自昨日上午出了東宮,到現在都沒有回去過,東宮已經亂成一團了。
眾臣一听說太子沒在東宮,立刻炸了營,這太子身為儲君,竟然夜不歸宿早不上朝,這……這哪里還有個太子的樣子,便是尋常臣子家的孩子也不能這麼放蕩不羈,這太子眼中還有沒有朝庭綱紀!這也不怪眾臣只往下道里想,皆因這陣子太子的行為有些露骨,難免帶出些幌子,眾臣或多或少都听到了風聲,原本他們對太子便已經存了不滿之心,如今見太子浪蕩到了夜不歸宿的程度,不滿自然越發重了。
慕容瑯心中暗自得意,只是面上一絲不顯,只出班躬身道︰「父皇,許是太子哥哥有什麼要緊之事絆住了,兒臣請旨尋找太子哥哥。」慕容瑯想的很好,太子是父皇你親手殺的,而且那是我一女乃同胞的親哥哥,父皇你不怕兒臣查出真相便派兒臣,若然怕了,兒臣該說的話說了,該表現的手足之情也表現了,父皇你不派兒臣正好。
皇上心中微一沉吟,只皺眉說道︰「四皇兒,你正督辦著錦城大婚之事,便不派你了,來人,傳朕旨意,著祿郡王尋找太子下落。」
慕容瑯心中暗自得意,果然以進為退,他把自己擇了出來,那祿郡王因腿上有殘疾,平日並不上朝,只是躲在自己的王府里,父皇把差事派給他,可見得父皇不過是走過場,這事估計會不了了之了。
慕容瑯心中暗自得意,只是面上一絲不顯,只出班躬身道︰「父皇,許是太子哥哥有什麼要緊之事絆住了,兒臣請旨尋找太子哥哥。」慕容瑯想的很好,太子是父皇你親手殺的,而且那是我一女乃同胞的親哥哥,父皇你不怕兒臣查出真相便派兒臣,若然怕了,兒臣該說的話說了,該表現的手足之情也表現了,父皇你不派兒臣正好。
慕容瑯心中暗自得意,果然以進為退,他把自己擇了出來,那祿郡王因腿上有殘疾,平日並不上朝,只是躲在自己的王府里,父皇把差事派給他,可見得父皇不過是走過場,這事估計會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