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藍雨薇是不敢直接送回藍俯的,只怕顏氏看到了,命要丟了一半。
好在林鶴軒在美人崖下有一處別院,一邊快馬加鞭的使了人去請大夫,一邊令別院里的僕人燒熱水,以備眾人梳洗。
好在派去的小廝機靈,葛老先生帶了自己的小孫女來,在看過藍雨薇顯而易見的傷痕後,便讓她的孫女隔著簾幕檢查他不便翻看的地方。小姑娘也是個伶俐的大概是因為家學淵源的緣故,檢查的細致而又準確。
好在都是皮肉傷,開了幾幅縛用的膏藥,葛老先生被林鶴軒派人送走。
而這邊熱水也亦備好,自有下人上來服侍梳洗。這處別院,只不過是三進的院子,留下的也只是幾個年紀偏大的婆子看守。那些婆子平素沒什麼事干,又沒什麼好沾油水的差事,好不容易有這機會,當是百般小心,千般奉承,力圖來個開張便吃三年。
林鶴軒也沒讓她們失望,一切收拾好後,每人賞了五兩銀子。只特別多說了一句,今夜之事,不得與外人張揚,或者,全都打賣了出去!婆子們自是賭咒發誓。
眼見東際破晚,雨也停了。
藍雨薇換了一身松花色的衫子由一個粗壯的婆半扶半抱的走了出來。廳間,林鶴軒、沈于飛、褚季行見她,齊齊站了起來。
「見過二爺,三爺,五爺。」藍雨薇微低了身子行禮。
「三小姐不用客氣。」林鶴軒使了個眼色給婆子,婆子便將藍雨薇扶到早已備好的軟榻之上,又取了一個花開富貴的大迎枕墊在她的身後,這才福了福身退下。
藍雨薇知道這是要問我事情的緣由了,便靜了心,細細的將那日的事在腦間回了一遍。
林鶴軒咳了咳聲,將目光從她身上轉開,端了桌上的茶盞,潤了潤喉,才開口道︰「你出事後,你母親來尋我。」
藍雨薇點了點頭,她早猜到了,顏氏定然是信不過大房與三房的。
「我們查過了,只是沒有有用的線索,你能不能說說!」
藍雨薇抬頭看了眼林鶴軒,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實話。在看到他殷殷的目光與臉上冷凜的寒霜時,忖道,事情本就因他而起,他哪里惹來的風流債,自沒有人比他清楚。
「我只知道對方是個女的。」
「女的!」
不僅是林鶴軒便連沈于飛與褚季行都跳了起來,怎麼就會是個女的?不可思議!
藍雨薇點了頭,繼續道︰「似乎很不滿你納我為妾的事。」
話落,微抬了眼,靜靜的打量林鶴軒的神色。
林鶴軒明顯的怔了怔,他想了那麼多的可能,卻從來沒想過,這事會是因他而起!不由得便瞪目結舌愣愣的看著藍雨薇。稍傾,臉上便有了一抹訕訕之色。
藍雨薇垂了眼,你救我一命,本當報恩,可事情卻是因你而起,如此便恩怨相抵,林二爺,咱們兩清!
「鶴軒。」沈于飛使了個眼色給林鶴軒。
林鶴軒連忙站起,兩人朝外走去,剩下怔怔的褚季行,不滿的有瞪著門外的二人,什麼事不能當面說,還要去門外說?
「不可能!」
是林鶴軒的聲音,帶了隱隱的激動。
藍雨薇忖道,許是沈于飛有了懷疑的人與林鶴軒求證,遭到林鶴軒的否定吧!不由又屏了聲,豎了耳朵繼續听。意識到還有個褚季行時,正想解釋下,卻不料那家伙竟也豎了耳朵听,見她看過來,咧了嘴,露出白白的齒,粉可愛的一笑。
「你怎麼就知道不是她,哪個女人願意給自己的男人納妾!」
「……」
一陣靜默。
藍雨薇對了褚季行淺淺一笑,在褚季行正欲回以一笑時,藍雨薇忽的道︰「他們在說的是二女乃女乃吧!」
褚季行那笑便僵在了臉上,片刻,又咧了咧唇,露了露大白牙,不待藍雨薇出身,一個起身朝門外走去。
「什麼話不能在里面說,要背著人說。」
門外兩個人的目光便齊齊的落在藍雨薇身上,一道有著淡淡的擔憂與你好可憐的意思,另一道,卻是意味不明,似是為難又似是不得不行。藍雨薇朝著二人淡淡一笑。
「我可以回去了麼?」
盡管知道來來去去的人都只不過是虛情假意的做番客套,盡管藍雨薇很累,可是卻不得不打起精神,回應著她們的關心與熱情。
「三妹妹,你下次有什麼事,使人與你大哥說一聲,便是,再不可一個人出俯!」宋氏執了藍雨薇的手,落了幾滴淚道,「瞧瞧這手,都傷成什麼樣了!」
「是啊,三妹妹,即便是要出門,也要多帶幾個人才是。」一側的二小姐藍碧雲附合道︰「這次是老天保佑,下次就難說了。」
藍雨薇笑了看著二人道︰「謝謝嫂嫂與二姐姐的關心,雨薇記下了。」
「三姐姐,你還疼嗎?」一雙略帶嬰兒肥的手模上藍雨薇纏了紗巾的手。
藍雨薇低了頭看向藍婉玉帶著小心的眸子,輕聲道︰「已經不痛了,玉兒,謝謝你。」
「好了,玉兒,三姐姐要休息,你就別添亂了。」藍婉美一把將藍婉玉扯了過去,往身後的丫鬟桃紅手里一塞,轉而看著藍雨薇道︰「三姐姐,你沒怎麼樣吧?」目光上上下下帶著審視的打量藍雨薇。
藍雨薇失笑,抬了眼看著藍婉美道︰「你不都看見了,沒怎麼樣,就這樣!」
「我說的是別的!」藍婉美夾了夾眼道。
藍雨薇蹙了眉,「別的?什麼別的?」
藍婉美便一臉擔憂,實則眸中含笑的道︰「外面的人都說,那些人是垂于你的美色……」
藍雨薇一瞬間便明白了藍婉美的意思,不只是她,便是宋氏,屋子里的下人齊齊也都明白過來,眾人雖不敢高聲熱議,但卻個個都神色變了變。
藍雨薇心中生起一股惡氣,藍婉美你就愛作賤我是吧!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反而是帶了盈盈的笑道︰「外面的人?外面的哪些人說的?美色!這俯里還有美得過六妹妹的人嗎?」
藍婉美笑容一僵,但目的已經達到,便換了副笑臉道︰「三姐姐你別生氣,我也是听人瞎說,沒有當然最好。」
藍雨薇冷冷一哼,「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又不是第一次讓人作賤。」
藍婉美臉上的笑瞬間轉變成一種惱羞成怒,還待再反諷幾句,宋氏卻是機伶的起了身,牽了藍婉玉對藍碧雲道︰「二妹妹,我們來了這麼久,三妹妹也該乏了,我們走吧。」
藍碧雲起身,「三妹妹你好生歇著,我們過幾日再來看你。」
藍雨薇笑了笑,客氣了一番。
宋氏便將一臉怒氣的藍婉美扯了出去。
出了宜雨軒,藍碧雲帶了丫鬟,告辭,藍婉玉的嬤嬤也尋了來。
宋氏撫了藍婉美的臉笑道︰「好了,別生氣了,你跟她計較個什麼!」
「我才不計較,我等著看她哭。」
藍婉美一甩手大步走了開去,剩下宋氏站在身後淺淺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