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惡妾 第二十二章[手打VIP]

作者 ︰ 葉家娘子

漪瀾小築內,方氏臉色發白,手緊緊的攥成拳頭,渾身不受控的制的顫抖著。

「太太,老朽無能為力,胎兒怕是保不住。」

葛老先生行醫多年,什麼樣的齷齪事沒看過。藍家的大爺三月前便去了司隸,大女乃女乃月復中的胎兒卻剛剛足月。這之間的勾勾道道,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他自去開方子,著人拿藥。

「有勞老先生。」方氏按下心頭的怒火,使了個眼色給胡嬤嬤。胡嬤嬤很快便去安排下人封了個大大我紅包出來,方氏接了,親自遞到葛老先生手里,「這些年上上下下,老老小小的都是老先生看顧,這些銀兩不成敬意,還請老先生笑納。」

葛老先生頓了頓,這種事她不是第一回遇上,只藍家這回,卻又是與以往不同。柳家女乃女乃那樣一鬧,整個中州城誰還不知道?而方氏只怕還有後圖。這個紅包拿不得!

轉眼間,葛老先生便有了決斷,將那紅包往方氏手里推了推,道︰「太太費心了,往年診金也沒少給,這不必了。」

方氏眉眸間便有了一層灰暗之色,不由去看紅了眼楮怔怔坐在一側的藍華言。然,藍華言此刻滿腦子都是,宋氏有喜了,剛剛足月!如何能顧及方氏的眼神。

沉沉的嘆了口氣,方氏為難的道︰「老先生,妾身有件不情之請,還請老先生……」

葛老先生如何不會想到方氏想說什麼,只他在這中州城里行醫數十年,名氣擺在那,要他將自己的清譽搭上藍家的這團齷齪,那是必然不可能的。

「太太言重了,老朽素來只知行醫問藥,幾十年積攢下來的也不過就是一個薄名而已,怕是幫不上太太什麼忙。」

方氏青白的臉便漲了漲,葛老先生這已經是很明顯的拒絕了。沒錯,她適才打的主意便是想讓葛老先生對外宣布,宋氏只是普通的婦科疑癥。然,人葛老先生已經說了,幾十年攢下的名聲,斷不會這樣賣了的!

罷了,方氏咬了牙,「我明白了,我送送老先生。」

「不敢,太太留步。」

葛老先生連連推讓,最後由著陶琛送了出俯。

屋子里,葛老先生才剛走,一直怔怔坐著的藍華言卻似瘋了一般,猛的跳了起來,一腳便踹開了內室虛掩的房門。

正惶惶不安躺在床上的宋氏,猛的听得這一聲響,身子一顫,才抬頭便看到藍華言氣勢洶洶赤紅了眼沖過來。

「大爺……」紫槿連忙上前要攔。

「滾開,賤人。」

藍華言一個巴掌,一腳,便將紫槿給踹向一邊,紫槿不防藍華言突下狠手,一巴掌已經被打得兩耳轟轟的響,一陣懵懵,不想胸口又是一痛。踉蹌著往後退去,這一退,帶到了紅木隔扇,又帶倒了高高的花木架子,花木架子上養得正好的一瓶海棠花,兜著腦袋便砸了下來。

「紫槿……」宋氏嚇得驚聲尖叫。

只她的叫聲卻是越發的刺激了藍華言。

「你這個婬婦。」沒了人擋路,藍華言幾步便竄到了宋氏眼前,一把揪了宋氏披散著的長發,抬手便是幾個響亮亮的耳光,「賤人,那個男人是誰!」

宋氏被打得頭昏眼花,雙手胡亂的朝前抓著,「爺,你听我說……」

「說,那個奸夫是誰?」

宋氏嗷嗷的叫著,頭皮像是要連根被拔起,痛得她眼淚鼻涕嘩嘩的往下流。

「爺,冤枉啊,妾身冤枉啊……」

她不喊冤還好,她一喊冤,那尖利的嗓音越發刺激得藍華言沒了理智。

「冤枉!」藍華言沉聲一喝,一把松開了手里的攥著的宋氏的頭發,起身退了開去。

宋氏心下一喜,以為藍華言信了她的話,想著他剛才也打了,罵了,只需找個能讓藍華言信服的理由便是。便在她搜腸刮肚的想理由時,眼角的余光卻看到藍華言竟然拎了床榻之側的繡墩,對著她便砸下來。

「啊……」宋氏驚叫著往里滾了滾,那繡墩砸得床鋪「咚」的一聲響。「爺,你瘋了!」

藍華言紅了眼楮轉頭尋找著襯手的東西,宋氏眼見得藍華言眼楮都紅了。終于知道,今天怕是沒個好下場。翻身,便朝床下滾,一邊跌跌倒倒的往前跑,一邊高聲喊道︰「來人,來人啊,快來人。」

屋子外面,胡嬤嬤擔心的看了眼屋內,朝方氏道︰「太太,您看……」

方氏一個冷嗖嗖的眼神飛過去,胡嬤嬤再不敢多說了。心道,我還不是擔心大女乃女乃娘家的那邊麼。可胡嬤嬤沒想到的便是,宋氏的這番作為,便是打死了,她娘家也只能認著!

「太太,太太……」

宋氏的女乃媽,談嬤嬤听著屋子里宋氏淒歷的哭喊聲,急得只跳腳。

「太太,您快快勸勸大爺吧,這樣下去要出事的。」

方氏眉眼一撩,目光殺人心的盯著談嬤嬤,猛的一聲歷喝。

「來人。」

屋外立刻便進來了幾個粗壯的婆子,「太太。」

「給我將這個老娼婦拖下去,打她四十板子。」方氏指了談嬤嬤,歷聲道︰「平素這屋子里的事,我也不管。想著你是她娘家帶過來的老人,想不到,你個老娼婦,盡然竄掇著你們女乃女乃做下這不要臉的丑事。」

談嬤嬤被方氏這一罵給罵得怔在了那。半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邊哭邊喊著,「太太,老奴冤枉啊。」

方氏使勁呸了口痰到她腳下,手指戳到了談嬤嬤的腦門,罵道︰「骨子里就是個下作的娼婦,才會女乃出這麼個小娼婦。」

談嬤嬤稍顯蠟黃的臉上便漲起了一種奇怪的顏色,她哆了半天唇,最後,眼一閉,氣暈了過去。也不怪談嬤嬤委屈。她懷孩子的那年,她男人出意外沒了。好不容易孩子生下來了,卻是個死胎。她男人家里的人便將她賣了給宋俯,正好宋青荷生下來,缺個女乃娘。她便一直女乃著宋青荷,這些年,她連男人的手指頭都沒模過。放在大戶人家,她得掙座貞節牌坊才是,可眼下……

「拖下去。」胡嬤嬤對那些婆子道。

屋內,宋氏已經叫藍華言打得癱在地上,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我問你,那奸夫是誰?」藍華言一手拎了宋氏被撕爛的領子,一手舉了那被他打成兩截的椅子腳,冷沉沉的喝問道。

到得這時,宋氏是叫藍華言給打怕了,再不敢隱瞞,「我說……我說……你別打我了。」

「說。」

宋氏眼一閉,便將她如何識得玉郎,兩人怎樣勾搭成奸的話說了。

藍華言是越听越氣,听著听著便出了一身冷汗。這事,扯上了沈于飛!這事還扯上了林鶴軒!

良久,他將宋氏往地上一扔,垂頭喪氣的朝門外走去。根本就不顧地上進氣少出氣多的宋氏,才出了屋子,腳一軟,便跌倒在地上。

「言哥兒。」方氏走了上前,使人扶起了藍華言,「怎樣都說了麼?」

藍華言點了點頭。

「是誰?」方氏喝道︰「一定要打死他。」

藍華言搖了搖頭,他已經想到,這很明顯的便是被人給設計了。那個玉郎,只怕這一輩子都找不到了。

「母親,三妹妹,她還在嗎?」

方氏一愣,看著藍華言道,「好端端的,你找她干什麼?說是難得出來一趟,去看你二嬸嬸了。」

藍華言點了點頭。

方氏指了屋子的方向,「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藍華言突的便冷冷的笑了笑,怎麼辦當然是休妻!

……

宜雨軒。

藍雨薇坐在顏氏一側,兩人正笑眯眯的看著祝婆子有聲有色的描述著剛才的情景。听到那柳家女乃女乃狠踹宋氏踹得宋氏落胎時,顏氏連連雙手合什念著阿彌陀佛。

半響,遲疑的看了藍雨薇道︰「可惜了,你大伯母可是一直想抱孫子呢。」

底下的祝婆子听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藍雨薇也跟著輕輕的笑。

「怎麼了?」顏氏不解的看向二人。

祝婆子小聲的道︰「女乃女乃那孩子才剛足月。」

顏氏後知後覺的道︰「那不還是可惜了。」

「母親!」藍雨薇嗔了顏氏一眼,小聲道︰「大哥是出門已二月有余。」

藍雨薇的話一說完,顏氏怔得呆了呆,稍傾,「啊」的一聲。目光直直的看著藍雨薇。

「這……這……」

祝婆子笑了道︰「听說才剛送走葛老先生。」

顏氏已是臉色發白,又手連念著阿彌陀佛,一邊念一邊搖頭。

「要說,這柳家女乃女乃也真是奇怪,怎麼就一口咬定了是我們家大女乃女乃贖了那小倌?」祝婆子疑惑的道︰「養小倌!依老奴看,大女乃女乃還沒那膽。」

「誰知道呢。」藍雨薇端了桌上的茶,輕抿了口道︰「總有些事是讓人想不到的。」

她的話引來底下眾人的附合,可不是,誰能想到,藍利成會去**,把自己給嫖成了「馬上風」,誰又能想到,當家的大女乃女乃會紅杏出牆還珠胎暗結!就這麼戲劇化的讓人揭穿了。

「不知道大哥會怎麼處置她。」藍雨薇嘆了聲氣道︰「要說,大哥對她可真的是好,這麼些沒子嗣也不曾納個妾。」

「可不是。」祝婆子嘆氣道,「听說,大爺要休妻呢。」歇了歇又道︰「大太太將女乃女乃身邊侍候的那些人好一頓打。」

藍雨薇搖頭道︰「她們做奴才的還能管了主子的事?大伯母這是打給宋家的人看呢!」

祝婆子這會子到不敢接話了,本來說這些事非也是因著自家主人與那邊不合才當笑話說著來听,再多說了,只怕便是愈越了。于是笑了道,「小姐難得回來,老奴去廚房幫著蔡婆子弄些菜。吃了飯,再走吧。」

藍雨薇點了點頭,祝婆子告了聲退。

顏氏卻忽的道︰「薇姐兒,你陪我去園子里走走吧。」

藍雨薇自是應下不說。才起身,含雁與尋雪也跟了出去。

顏氏卻是回身道︰「你們不用跟著了,我與小姐說些體己話。」

含雁與尋雪屈膝應是,兩人跑到尋雪屋里去說悄悄話。

較之林府的後花園,藍的後花園面積雖不大,但假山聳峙,小橋流水,曲洞幽池,園內一片鳥語花香。自有它的一番美!

顏氏由藍雨薇扶著,沿著打掃得干干淨淨的小徑緩緩的走著。「薇姐兒,你怎麼看這事?」

「覺得挺不可思議的。」藍雨薇想了想道。

顏氏步子一停,看著藍雨薇,「只是這樣?」

「是啊!」藍雨薇看了顏氏,笑道︰「母親不是也覺得很難相信麼?嫂嫂雖說不是什麼名門,好歹也是官家出身,做出這樣的事,著實讓人始料未及。」

她一臉坦蕩,目光干淨真誠,甚至帶著隱隱的婉惜。

顏氏不由便暗忖,難道真是自己猜錯了?這事跟藍雨薇沒關系!

「娘覺得很奇怪,那柳女乃女乃怎麼就一口咬定,是你家嫂嫂佔了那小倌。這事,怎麼看都透著一股蹊蹺。」

藍雨薇折了枝柳枝在手里把玩,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許是嫂嫂與人私會時,讓人看了去,傳了出去也不一定。」

這理由雖不是很令人信服,但也絕對不會遷強。

「我們到那邊去看看。」藍雨薇扶了顏氏,「燁哥兒有信來麼?他學業還好吧?」

听到藍雨薇提起燁哥兒,顏氏很快便放棄了她的那份懷疑,細細柔柔的說起了燁哥兒。藍雨薇不時的附合著顏氏,說得高興處,還會發出愈悅的開心的笑。

顏氏走得累了,找了處陽光不是很足的草坪,輕聲道︰「我們坐坐吧。」

藍雨薇點了頭,取了帕子墊好,這才上前扶了顏氏坐下。

「薇姐兒,二爺,他待你好嗎?」

「他待我挺好的。」

顏氏笑了笑,目光溫和的看向藍雨薇平坦的小月復,「怎麼會到現在還沒動靜呢?」

藍雨薇背心瞬間生起一股冷汗。僵了笑道︰「這才多少時間……」

顏氏搖頭打斷她的話,語帶悲嗆的道︰「不想做妾,也做了。既然已經做了,便要為自己多做打算,早做打算。」

「母親……」藍雨薇想像從前一樣,撒撒嬌嬌,好讓顏氏換個話題。

不想,顏氏這次卻是固執了。

「娘是認真的。」顏氏一臉鄭重的看著藍雨薇,「娘是個沒用的人,護不住你,反要你犧牲了自己的一生……」顏氏嗓子哽了哽,藍雨薇連忙上前挽了顏氏的手,輕聲道︰「母親,林鶴軒他很好,他待女兒真的很好,名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顆心。」

「傻孩子。」顏氏拍了她的肩,「名份怎麼會不重要!沒听說過一句話嗎?寧為寒門妻,不做高門妾。依著你的身份,若是容氏沒了,抬你做正妻也是可以的。只是……」

做正妻?!藍雨薇差點便想說,那是不可能的,她要嫁的那個男人,這一輩子只能有她一個女人,林鶴軒那棵花心大蘿卜,還是算了吧。

「怎麼了?」顏氏看著藍雨薇,「怎麼傻傻的。」話落,卻是眉梢微展,露出一抹暖暖的笑,柔聲道︰「原先听你說林鶴軒待你好,還怕是你怕娘傷心,編了瞎話來哄娘。現在看過來,可是真的。」

「薇兒啊,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長長久久的,特別是男人的心,你要早為自己做打算才是。」

「別人尚且還有娘家托著,兄弟相幫,可你……」

藍雨薇瞬間回過神來,意識到顏氏誤會了適才她的沉默,但她也沒想解釋清楚,誤會便誤會吧,最其碼這樣能讓顏氏安心。想著,臉上便配合的多了些許的羞澀之意。

「我不是有母親和燁哥兒麼?你們一樣是我的依靠。」藍雨薇往前靠了靠,偎在顏氏懷里,輕聲道︰「我不要你們為我做什麼,我只要你們都好好的,跟我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我累了,難過的時候,只要抬頭,知道天空的另一處下面,你們安好。那就夠了。」

「傻女兒。」顏氏摟著藍雨薇的手便緊了緊。

午後的陽光顯得略為強烈,雖有濃蔭遮蔽,但穿過樹葉的陽光,還是灼得藍雨薇眼楮酸了酸了,流下兩行淺淺的淚水。

……

藍府,綠綺軒。

白氏接了金嬤嬤拿銀叉子叉好去了核的櫻桃,放進嘴里輕輕一咬,卻不曾想那看著紅艷艷香甜甜的櫻桃,酸得她半邊臉都麻了。

「這是怎麼了?」金嬤嬤笑道︰「這麼稀罕的東西,旁人看也看不著,太太怎麼卻跟是吃藥似是的。」

白氏擺了手,連連搖頭道︰「拿走,拿走,牙都要酸掉了。」

金嬤嬤便笑了撤下了盤子,重新砌了杯熱茶遞給了白氏。

「那邊要不要過去看看呢?」

白氏接茶的手便頓了頓,眉眼微挑,淡淡道︰「這種不光彩的事,捂還來不及,我們也不沒必要上門討人嫌。」

金嬤嬤點了點頭,不經意的道︰「對了,三小姐回來了。」

白氏听得金嬤嬤提到藍雨薇,沒來由的心便顫了顫,「她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來做什麼?」

「說是來看大老爺的,跟大爺幾乎是同時到的。結果才下車,便被柳家的女乃女乃給堵了。說是嚇得歷害,到二太太那歇歇,壓壓驚。」

白氏掀了掀唇角,幽幽道︰「嚇到她?我看就是二伯從墳里爬出來,也未必能嚇到她。」

「可不是,許是借個由頭跟二太太多聚聚,說說話。」

白氏點了點頭,端起茶盞喝了口。那股溫熱入月復時,心頭的慌亂似乎才被壓了壓。想了想,又道︰「看著點六小姐,別讓她往那邊去。」

金嬤嬤點了點頭,末了又道︰「太明俯那邊有消息了麼?」

白氏嘆了口氣,語聲淒淒道︰「先前說的那家,打听出來說是家里庶長子都快三歲了。」

金嬤嬤倒吸了口冷氣,道︰「這可使不得,六小姐那樣的脾性,到時,只怕要吃虧。」

「可不是嗎!」白氏跟著說道︰「已經找了借口推了。姑表太太說反正姐兒也還小,不急,再尋尋看。」

「也是,心急吃不了熱湯。這一輩子的事,還是穩妥了,慢慢的尋。」

白氏抬頭看了眼神色認真的金嬤嬤,張了張嘴,想說,「我能不急嗎?這都火燒到眉毛了。」然,到嘴的話最終變成了一聲長長的嘆息聲,「是啊,急不來。」

另一廂。

涂氏也跟著藍利盛,討論著大房的這件事。

「這是怎麼說起呢。」涂氏使了個眼色給花嬤嬤,花嬤嬤便上前接過神色怔怔的藍婉玉,朝外邊走去。涂氏眼見人走遠了,才輕聲道︰「就算是大女乃女乃偷的人,怎麼就能確定是柳家女乃女乃看上的小倌?」

藍利盛冷冷一笑,道︰「說是昨兒夜里,那玉郎忽的尋上了柳家女乃女乃,說了許多的話。」

「玉郎去尋柳家女乃女乃!」涂氏輕聲一嗤,笑道︰「這小倌想干什麼呢?」話落又道「大女乃女乃偷人,這事已是鐵板釘釘,可若是讓婢妾相信,大女乃女乃養小倌,婢妾是怎樣也難以相信的。」

藍利盛聞言,便笑道︰「你相不相信,有什麼重要的。重要的是大佷媳婦偷人的事被揭發出來了,言哥兒要休妻了。」

涂氏怔了怔,半響猶疑的道︰「老爺的意思是……」

藍利盛目光間滑過一抹陰鷙,沉聲道︰「大佷媳婦被人算計了。」

涂氏眼皮重重的跳了跳,顫聲道︰「老爺,你說會是誰?」

「會是誰?」藍利盛冷笑道︰「三丫頭回得可真是巧,要不是她的那一耽擱,柳家女乃女乃怎麼就能在大門口攔下言哥兒。」

「當真是她?」涂氏失聲道。

藍利盛點了點頭,果斷的道︰「肯定是她。」

涂氏臉色一白,半響說不出一句話。隨即,木然的往後退了退,一跌坐在椅子里。喃喃道︰「她……好狠……的心計。」

「這件事只怕不是那麼簡單。」藍利盛略略沉吟道,「到底是大佷媳婦與人有私被她發現了,還是說整件事從開始就是她一手安排好的……」

「老爺。」涂氏顫聲道︰「那件事……那件事,要不再想想吧。」

藍利盛想了想,「先把這件事打听清楚了再說吧。」

涂氏點了點頭。

……

宋氏悠悠醒轉時,才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漏著天光的屋子里,下意識的便喊了聲,「來……人。」

不想才一張嘴,喉間便涌起一股腥甜,她頭一歪,吐了身側一榻。

這才發現,屋子里不僅有她,還有談嬤嬤和紫槿,紫蘇,只不過都跟她一樣,傷痕累累,暈倒在地。

紫蘇迷迷糊糊間听到宋氏的喊聲,睜了眼,「女乃……女乃。」

宋氏掙扎著撇了頭,氣息微弱的道︰「紫……蘇,你們……這……是怎……麼了?」

紫蘇受的傷最輕,因為不是藍華言親自動的手,而她素來與那些下人關系處理的還算融洽,所以人家手下留情了,但就是這,也不敢做得太明顯。

「女乃女乃,怎麼辦?」紫蘇哽了嗓子道︰「大爺……他……要休掉你。」

休妻?!宋氏怔了怔,續而卻又是忍不住的慶幸,只是休妻不是家法處置。還好!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但轉而一想,卻又不由得呵呵冷笑,即便是保住這條命,中州城,她還能呆下去嗎?先不想這些,把命保住再說吧。

「紫槿和嬤嬤……怎麼樣了……你去看看。」

紫蘇掙扎著上前,先是看了看紫槿,又去看了看談嬤嬤,「女乃女乃,她們都還有氣,可要是再不請醫,奴婢怕……」

請醫!宋氏深吸了口氣,這個時候就算是她們主僕幾人死在當場,也沒人過問。還談什麼請醫問藥。嘆了口氣,無力的將撇向了一側。

紫蘇又何曾不知道,請醫在眼下根本就是一個奢想。

屋子里,宋氏不再說話。紫蘇也跟著沉默了下來。兩人都在為不可知的明天而惶惶,只宋氏是抱著幾分的僥幸,而紫蘇卻是異常的悲觀。想到,藍華言或許懼于宋家的勢,而不會宋氏于死地,可自己呢?她是宋身貼身侍候的丫鬟,保不準藍家不遷怒她,而宋家卻會遷怒于己。紫蘇瑟瑟的抖著,眼淚無聲的流了滿臉。

門外,忽的響起說話聲。

主僕二人同時打起精神,側了臉看向門外,這個時候誰會來看她們?

「嬤嬤,你便行個方便吧。女乃女乃平素待你們也不薄,不是?」

玫瑰!宋氏怔了怔,她怎麼會來?續而卻又是一個驚醒,別的丫鬟都受了處罰,為什麼玫瑰沒事?!難道是她,是她出賣了自己!可是……宋氏咬了牙,玫瑰已經很久不在她身側侍候,又怎麼能知道這件事?

「玫瑰姑娘,不是老奴為難你,只是……」

「哎呀,嬤嬤,我這里有些碎銀子,孝敬嬤嬤買酒吃吧。」

「這不行,老奴們……」

門外響起一片推拒聲,續而靜了一靜,隱有竊竊私語聲,稍傾,房門「吱嘎」一聲響。隨著這一聲響,天光便似流水般泄了進來,刺得宋氏眉頭一蹙,半響說不出話。

「女乃女乃。」玫瑰提了個食盒,緩緩上前。

宋氏用力的抬起頭看著周身完好的玫瑰,「你……你為什麼……」

玫瑰上前欲要扶宋氏坐起,不想手才到踫到宋氏,宋氏便倒抽了一口冷氣,驚呼道︰「別,別踫我。」

玫瑰抿了抿嘴,收了手,身食盒內取了些湯湯水水的吃食出來。

「女乃女乃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吃些東西吧。」

宋氏看向那些吃食,蹙眉看向玫瑰不語。

地上的紫蘇卻是掙扎著爬起身子,「玫瑰姐姐。」

玫瑰連忙低身扶了紫蘇,「紫蘇,你沒事吧?」

紫蘇搖了搖頭,靠著玫瑰的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玫瑰姐姐,你想辦法給老爺和太太遞個信吧。」

玫瑰笑了笑,將紫蘇凌亂的頭發捋了捋,「大爺已經使人去請老爺和太太了。」

榻上的宋氏听得玫瑰這一番話,無力的閉上眼。

紫蘇卻是長長的透了口氣,這樣也好,總要先想辦法離了藍家才行。

「女乃女乃,有個人想見你,想來,你也想見她。」玫瑰探身拿了帕子細細的幫宋氏擦拭著。

宋氏睜了眼,眼楮因為腫漲,只能睜開一條細細的縫,然她的目光卻還是像毒蛇般盯著玫瑰,玫瑰平靜的迎著她的注視,甚至,唇角還帶了抹冷冷的笑。

「是不是你,是你出賣了我?」

玫瑰聞言呵呵一聲輕笑,半響,俯了身,以只有兩人听得到的聲音,柔聲道︰「女乃女乃,是您先不要了奴婢的,怎麼能說是奴婢出賣了你?」

「你……」宋氏一急,胸口血氣翻涌的痛使得她眼楮一翻便要暈過去,玫瑰卻是眼疾手快的抬手掐住了她的人中。

「為什麼?」悠悠醒轉的宋氏有氣無力的瞪著玫瑰。

「為什麼?」玫瑰垂了眉眼,神色間一片淒涼,續而卻又是柳眉微挑,滿臉不憤的看著宋氏,「我也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我侍候了你那麼多年,你卻一點主僕情意都不念,要將我配給那樣的人。」頓了頓,冷冷一笑,幽幽道︰「也好,那樣的人最其碼今天,他護住了我。」

宋氏听得玫瑰的話,手像雞爪一樣,緊緊的揪在了一起。怒聲道︰「真的是你!」

玫瑰看著宋氏那看不出人形的臉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的樣子,冷冷一笑,淡淡道︰「是我,又怎麼樣?女乃女乃素來都是敢作敢當的性子,你即然做下了,還怕別人知道嗎?」

「你……」宋氏指了玫瑰一口惡氣上涌,「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紅。「賤……人。」

玫瑰往一側讓了讓,避過宋氏的那一口鮮紅,側首朝外喊了聲,「姨娘進來吧。」

門口處,便看到平氏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大女乃女乃,你還好吧?」

宋氏看了平氏,「你來干什麼?」

「我來自是看望大女乃女乃您了!」平氏上前,俯身打量著宋氏,眉宇間的笑意像是屋外的陽光般燦爛,「嘖、嘖、嘖,大爺這也忒下得狠心了些,身嬌肉女敕的大女乃女乃怎的便被打得這般不成人形了。不知道等會女乃女乃的娘家兄弟見了,可還認得出來。」

宋氏閉了閉眼,稍傾,睜開眸,目光寒涼的盯了平氏和玫瑰,「你們合伙來害我?」

「這話說得。」平氏拿了帕子掩了掩嘴,似是極為嫌惡屋中的氣息,「事情是女乃女乃做下的,難道是我們半夜三更的扔了個男人去女乃女乃屋子里不成?」

「為什麼!」宋氏恨恨的盯著平氏,奮力的抬起頭,「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平氏臉上浮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因為善惡有報,老天不報,我便自己來報。」

宋氏腦海間忽的閃過一道什麼,續而,失聲道︰「你……你……」

「女乃女乃都想起來了?」平氏冷冷的睨著榻上的宋氏,「你說,你這樣心毒如蛇蠍的女人,老天爺怎麼就不收了你。」

宋氏跌回到榻上,目光沒有焦距的怔怔的看著窗外。

平氏似乎也不想多呆,返身對玫瑰道︰「玫瑰你也盡了主僕一場的情意了,既然女乃女乃不領情,走吧。」

玫瑰點頭,彎身去收拾那些她帶來的吃食。

躺在榻上的宋氏忽的道︰「誰,還有誰跟你們合謀。」

平氏與玫瑰的身子同時僵了僵。

沒有等到二人的回答,宋氏卻忽的道︰「是不是藍雨薇。」

「女乃女乃想多了,不是每個人都像女乃女乃這樣,一天到晚就想著怎麼害人的。」平氏淡淡的道,言罷,再不作停留朝外走去。

玫瑰跟著也要朝外走,不想腳下一緊,紫蘇抱住了她。

「玫瑰姐姐,你幫幫我,你……」

玫瑰嘆了口氣,低身撫了紫蘇的臉,「紫蘇,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床上的宋氏憤怒的道︰「紫蘇不許求她……咳……不許……咳」

玫瑰掙開了紫蘇的手,抬腳朝外走去。

……

夕陽西下,藍雨薇扶了含雁的手正欲上馬車。不想,門俯處,突的現出了一個人攔在了她的面前。

「大哥。」藍雨薇看著擋在她身前的藍華言,驚訝的道︰「你怎麼在這?」

藍華言低頭默了一默,半響抬頭道︰「我在這等你。」

「等我?」藍雨薇失笑道︰「即是尋我,怎麼不進去坐坐。」

藍華言抬頭看了眼身後那高高的俯門,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我就只是有幾話,想問問三妹妹。」

藍雨薇略作沉吟,稍傾,點頭道︰「大哥有什麼話就快問吧,我這急著回去呢。」

藍華言點了點頭,看了看藍雨薇身側的跟著的小廝和含雁。

藍雨薇擺了擺手,從白自發的退了下去,剩下的含雁卻是緊張的喊了聲︰「小姐……」

「沒事的,大哥只是跟我說幾句話。」

藍雨薇知道含雁的擔心,不過她相信藍華言還沒那個膽,敢當街對她不利。再說了,林鶴軒也言明過,從白的身手,一般人七、八個不是他的對手。

含雁退下後,藍雨薇看著抿唇不語的藍華言,僅僅半天的功夫,藍華言整個人便似老了幾歲一般,曾經的風雅俊秀此刻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疲憊不堪之下的形容枯槁。怪不得人常說,男人要是發現自己的女人偷人,只怕比死了爹娘還要難過。這會子看來,這話雖不全對,卻也是有個七分理。

「大哥,你想說什麼?」

藍華言咳了咳,因為上火,他的嘴巴里已經生滿了燎泡,不僅是嘴巴內里兩邊,便連舌頭上也生滿。一張嘴,便嘶嘶的痛。可是,眼下他顧不得,他只想弄清一個事實。藍華言目光銳利的瞪了藍雨薇。

「宋氏的事,是不是你一手安排的。」

藍雨薇一怔,續而臉孔漲紅,恨聲道︰「大哥,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嫂嫂自己行為不檢,辱及門楣,跟我有什麼關系?你這樣來問我,是什麼意思。」

藍華言搖頭,目光灼灼的瞪了藍雨薇,「不是你,會是誰?誰能將整件事安排的這般天衣無縫?誰會與她有這麼大的仇恨,出手便是致死?」

藍雨薇聞言,不怒反笑,笑聲過後,神色一斂,一臉寒霜的道︰「大哥,你可不可以講講道理,你說是我做的。我問你,你憑什麼說是我做的。是啊,我也想知道,我跟嫂嫂有什麼天大的仇恨,要這樣對她?」

藍華言一窒,續而高聲道︰「因為她數次三番的想要害你,所以你懷恨在心,才會布下這惡毒的奸計。」

「嫂嫂數次三番的要害我?」藍雨薇疑惑的看著藍華言,「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嫂嫂,她一直想要害我,為什麼?」

藍華言只覺得腦門上的青筋跳得像是要爆裂一樣,雖說先前對宋氏的那一番痛歐,出了些許心中的惡氣,但之後,他又翻來覆去的尋找著這件事的真像,整個人可以說是精力用盡,此刻被藍雨薇幾句話一逼,雖不至方寸大亂,但反應卻是慢了半拍。

「她……你……」

藍雨薇卻是乘勝往前一步,目光發直的瞪著藍華言,「大哥,你知道嫂嫂三番幾次要害我,你為什麼不說?我是不是你的妹,雖不是親生,可我是不是姓藍,你是不是姓藍,我們是不是同一個祖父?」

「我……」藍華言被藍雨薇逼得往後退了一大步,一個身形不穩,差點便要跌在地上。

藍雨薇卻仍然不依不饒的上前,恨聲道︰「我要去向大伯母問個明白,我已經被你們害成這樣,為什麼還要步步相逼。難不成真的要我死,你們才罷休嗎?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藍家的列祖列宗前,讓他們看看你們這些後世子孫是如何手足相殘的。」

眼見藍雨薇沒頭沒腦的便要朝前沖,藍華言連忙上前拽住了她。

「三妹妹,你听我說……」

藍雨薇甩了手,恨聲道︰「不听,我要去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你們過來。」藍華言眼見拉不住藍雨薇,連忙高聲叫著從白和含雁,「天不早了,快送你們姨娘回去。」

藍雨薇還不肯,藍華言只得作揖道︰「三妹妹都是為兄的錯,你體諒下大哥的心情,稍後我一定凳門向你道謙。這會子,求你別再鬧了,家里已然亂翻了天。」話落,使了個眼色給含雁。

含雁便跟著勸道︰「姨娘,快回去吧,出來這一天了。太太、女乃女乃那該記掛了。」

藍雨薇听得這聲勸,身子僵了僵,含雁便借勢將她推進了馬車里,吩咐車夫趕車。

車子駛出好遠,藍雨薇臉上的怒色轉而變成一個幽幽笑。她緩緩的撩起車簾,遠遠的藍華言垂了頭,一腳一腳淺失魂落魄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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