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酒?!」柳杏絹尖聲大喊,「他才腦袋有問題吧。」
「小、小聲一點啦。」就算下午沒什麼客人,但總還有廚房阿姨和工讀生啊。
「所以他的意思是說,他供你吃好、住好、穿好,晚上陪他運動一下,這樣就是夫妻生活,若要談情說愛,互相信任包容就是在辦家家酒?」
「嗯。」艾以優難受又無奈的點點頭。
「神經病!沒血沒淚、冷冰冰的大怪物!」柳杏絹破口大罵,「你當初怎麼會嫁給他啊,你爸媽眼楮都瞎了嗎?」
「可是,我爸媽都說他很好啊,婚後不但會照顧我,還不用擔心他會在外面亂來,慶慶也說他是男人中的極品,要我安心的嫁……」
「極品?!我看是瑕疵品吧。」柳杏絹不屑的冷哼著。「他不相信愛情,只當女人是宣泄的管道,當然不需要擔心他在外面亂來啊,反正家里有一個方便讓他隨時享用的妻子,哪還需要去外面找啊。」
「是這樣嗎?」她跟他生活快一年了,還是完全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只知道,他對她極好,給她一個比在娘家還要優握的環境,還會忍受她的爛廚藝,總是以工作為重的人居然現在都準時下班,就為了她說的想要培養感情,盡避那只是在吃過飯後,陪她聊聊天、看看電影而已。
她是單純不懂事,可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的工作有多繁重,光是挪出這些時間有多困難?
「以優,我不是要讓你不安,或是要破壞你的婚姻。」柳杏絹嚴肅的看著一臉猶豫的她。「你真的想要跟一個視愛情為無物的男人生活一輩子嗎?你不渴望愛情嗎?你不向往被深愛自己的男人寵愛,過著充滿愛的夫妻生活嗎?」
「謝謝你,我知道你是真心為我好的,但是我不能做出離婚這種會傷害我父母的事。」
更何況,他是寵愛她的啊,並且將她照顧得比未出嫁前還好,又給了她無限的自由,他現在只是挑明的說,他不會給她愛情……這是在她接受結婚時,就應該放棄的東西。
說她不難過是騙人的,面對一個對她這麼好又照顧她的男人,要她不動心真的很難,也因此才會貪心的想要更多,要他的真心情意。
柳杏絹深深嘆了口氣。「你要仔細想想,每一個人都有追逐幸福的權利,但我也不希望你因為我這些話而內心掙扎痛苦,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我知道,我沒有怪你,只是我完全沒有想過要離開他,雖然他不能愛我讓我很傷心,但我依然沒有這樣想。」艾以優對她苦笑著。
「以優,你愛上他了嗎?」柳杏絹訝真的看著她。
「我知道我是喜歡他的,因為他真的對我很好,至于我愛上他了嗎……我、我也不知道……」她的心像被千萬斤大石壓住似的沉重緊縮。
她愛上她的丈夫了嗎?
如果這麼沉重的疼痛就是愛的感覺,那麼她可不可以不要?
如果愛一個人是這麼痛,那她是不是要快點抹掉這可怕的痛楚比較好?
因為……她真的很怕……這樣的痛!
短短的二十四小時,讓他們的生活徹底的顛覆了。
她那言明不會給她愛情的老公開始夜不歸營,這件事也在她心中埋下了不小的未爆彈。
「以優,你家那沒血沒淚的大冰塊不回家睡舒服的床,也不用拖別人家的老公下水吧。」柳杏絹滿臉殺氣的瞪著她,邊用像要捏破杯子的力道洗著已經干淨無潰的咖啡杯。
「什麼?」艾以優早就進入恍神狀態了,因為她的老公已經一個禮拜沒有回家了,她也不清楚他做了什麼。
「你們後來吵架了,是嗎?」柳杏絹看了一個禮拜不見的她一眼,嘆了口氣,知道自己不應該把火發在無辜的她身上。
以優的樣子跟上個禮拜比起來憔悴多了。
「沒有啊。」不解的睜大無辜瞳眸。
「那你老公干麼不回家,每天睡在公司啊?」
「原來他睡在公司啊……」她這才知道老公睡在何處。
「是啊,他辦公室內有私人小套房,但是我老公可沒有耶,他居然還不準他回家,只能在會議室沙發上睡,真是冷血無情的王八蛋!」
「……」艾以優苦笑著。自從那晚他離開臥室之後,她就沒有再看到他了。
從他沒有準時下班,甚至沒有回家睡覺的那一天開始,她每天都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又像個機器人一樣,下午四點一到就開始準備晚餐,但是都等不到應該回家吃飯的男主人。
她不敢打電話給他,怕他又會像那天晚上一樣說出可怕無情的話,也不敢告訴父母怕他們擔心,更不敢告訴杏絹,怕她一個沖動就去找天陽理論。
每天晚上,她都在等他回家,可是怎麼等都等不到。
到了床上,她都抱著他的枕頭睡覺,因為上面有他的味道。
隔天早上,她的眼楮都好難睜開,因為她總是默默流淚,淚痕干了、眼皮腫了……讓她睜不開眼楮。
夜幕低垂,在擎天集團的公司大樓里,一群高級主管個個哀怨疲倦,有皺紋的臉更顯萎靡老態,一眼望去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林俊南撫著僵硬的脖子,一臉哀怨的看著他的老板。
「老板,今天還要熬夜開會睡公司嗎?」
「受不了了?」冷眼瞪著眼前一臉憔悴又衣衫不整的男人,對方還可憐的一直模著顯然落枕的脖子。
「不、不是啦,但我們下半年度的企劃與行銷都已經定案了,是不是可以放松一下下啊。」現在才三月份耶。
「還有南部並購案、上海拓展分公司、內陸開設廠房、宜蘭土地購買案……」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的細數著還待評估與策劃的年度事項。
「我、我知道了。」林俊南像幽魂一樣飄向門口。
「算了,都回去吧。」就在幽魂快要關上門的那一剎那,突然得到大赦,幽魂差點就要跪地磕頭了。
「謝謝老板。」他開心得幾乎流下男兒淚,終于可以回家抱老婆了。
門外一群以為要繼續開那可怕的地獄會議的各部經理們,一得知被閻王赦放,莫不感激涕零,爭先恐後的沖進電梯里,就怕跑得慢又會被抓回去開那永無止境的會議。
對于門外的驚呼滿不在乎,錢天陽冷眼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高樓林立、萬家燈火讓居高臨下的視野美不勝收,但他真正想看的卻不是眼前的美景。
這麼多天沒回家了,她會有什麼反應?
看到他回家是會生氣,還是高興?
突然間,一股莫名的忐忑、期待促使他抓起西裝外套和公文包往外走去。
「老板?」看著突然走出來的他,林俊南一臉害怕,就怕他要改變心意。
「下班了。」他丟下三個字就帥氣走進電梯。
林俊南感動的看一下牆上的鐘,指在七點整,這可是他這一個禮拜來最想听的話啊。
到了家,電梯門一打開,玄關外的燈瞬間亮起,但走進家門,室內卻是一片漆黑,很明顯的,這個家的另一個主人並不在。
為了掩飾心中的失望,他打開屋內所有的燈,原本想洗澡的他一進入臥室,那撲鼻而來的女性香氣卻瞬間刺激著他的感官。
他微微驚訝的往下月復看去,光是聞到空氣里彌漫著屬于她的味道,就能讓他有感覺。
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也低估了她對他的影響力。
但他還是不想承認不回家是為了躲避她,躲避想要她的欲/望,只是告訴自己因為公司的要事太多,多到他沒有時間回家。
在三月還微冷的天里,他居然為了壓抑體內的燥熱而洗起冷水澡來。
不久前看到狼狽的林特助出現在咖啡店,得知老公已經下班的艾以優馬上趕回家里,一進門就看見他一頭濕發,身上只穿著黑色睡袍坐躺在白色沙發里,閉著眼楮的臉上微微透著疲倦。
她心疼的想叫他回房里睡,在她快要踫觸到他的肩膀時,睜開了眼,深遠墨黑的眼楮緊緊盯住她,讓她頓時紅了臉,不由自主的想逃開。
總是能夠猜透她心思的錢天陽,一把抓住她的腰,用力一扯讓嬌小的她跌坐在他的腿上,她小手慌亂的抓緊他睡袍的領口,才輕輕一扯整片讓人看了口水直流的結實胸肌就露了出來。
「這麼急?」他挑眉。
「我不……」
話沒說完,錢天陽就深深吻住她張開的小嘴,這一吻令他不由得發出細微低沉的滿足悶哼,只為懷中那真實溫熱的俏人兒。
一把抱起被他吻得暈頭轉向的小妻子,大步進入他們的臥室,雙雙躺在床上,一起彈奏只屬于他們的協奏曲。
這一夜,艾以優根本睡不好,錢天陽毫無節制的一再索取,好像要把這一個禮拜沒做的「功課」都一次補齊一樣,做累了就睡、醒了再做,反復循環直到天亮。
渾身酸痛的她听著浴室傳來的流水聲,一臉茫然的坐在床上。
錢天陽神清氣爽的從浴室出來,完全沒有體力不支或整夜沒睡好的疲憊樣,他看向失神的小妻子,眼底是滿滿的寵溺。
「今天別出門了。」他把她累壞了。
「……」她無力的點點頭,一來她真的沒有力氣了,二來他的行為讓她真的覺得原來眼前的男人只把她當成宣泄壓力的管道。
她對他來說,真的只是個讓他隨時想做就做,不想做就陳在一邊好幾天的「方便妻」。
「我出門了。」看著恍惚的妻子,他眼中的寵溺蔓延到嘴角。
她失神的盯著已經關上的房門,對她的婚姻開始感到茫然。這樣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一個沒有愛情只有肉欲的婚姻,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之前那段一起吃晚餐、一起看電影聊天的甜蜜日子,是真實的還是她自己想象的?
他說過要和自己培養感情,好好過一輩子,是他說錯了還是她听錯了?
為什麼一切又變了呢?
對他來說,她真的……真的只是一個供他方便解決生理需求的妻子而已嗎?不願意付出真情、不願意讓她擁有一個孩子……
她對他來說,難道真的一點意義,一點情分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