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何子清說道︰「我下面還有很多地方要跑。還要去你所出生的那個大院子里去為你制造幾個童年的青梅竹馬的朋友。又要為你找幾個遠房的親戚。我看你還是不要跟我一起去了。」
蘭斯微笑,知道何子清是因為自己剛才讓他多花了一大筆錢,心中仍然感到不滿。也不反駁,逕自拉著淺雨先一步回到客棧。讓何子清一個人去辦下面的事。
回到客棧,蘭斯讓淺雨一個人留在客棧里,自己卻偷偷地溜了出來。終于知道了夏月的身份,也終于找到了夏月,現在蘭斯有一種迫不及待的心情想要去見一見丹娜阿姨和夏月。
蘭斯在街上隨便找了一個人問路,問起東勝公爵府的地址,看起來東勝公爵府還是很有名氣,那個人熟捻的為蘭斯使出了非常詳細的地點。
東勝公爵府位于東門大街的中段,庭院非常廣闊,似有方圓數里的面積,遠遠望去亭台樓閣,氣派非凡。高大的門樓前面,站著幾個服裝整齊的士兵在那里把守著。
蘭斯走上前,立刻被士兵攔住了,這時里面走出一個穿著綢緞便服的中年人,那幾個士兵分子向他行禮︰「二管事。」
那被稱作二管事的中年人望著蘭斯冷淡的說道︰「你是什麼人?來這里有什麼事情?」
蘭斯解釋說道︰「我想求見丹娜阿姨。」
二管事皺眉想了想說道︰「我們這里沒有這個人,你恐怕找錯地方了。」一邊說,眼中還露出懷疑的光芒望著蘭斯,仿佛是在看著一個招搖撞騙的騙子。
蘭斯听到這句話,不由得怔了怔,突然明白了過來,當年和凱西叔叔以及自己的父母一起踏上冒險旅程的七個人,分明都使用了化名,比如說,冬雪的父親化名為拉爾,凱西叔叔化名為納爾斯,那麼,夏月的母親也就是自己所知道的丹娜這個名字一定也是一個假名字,在明珠國,她一定有著另外一個身份。
蘭斯急忙說道︰「既然這樣,我想見一見夏月小姐。」
二管事听了蘭斯的話,皺眉看了看蘭斯破舊的衣服,看起來不像是個有家世的年輕人,說道︰「你找她有什麼事?你認識夏月小姐嗎?」
蘭斯裝作沒有听出而管事口氣中瞧不起的味道,說道︰「我們是小時候的朋友。」
二管事非常冷淡地說道︰「非常抱歉得很,夏月小姐現在不在。你還是改天再來吧。」
蘭斯強忍心中的不悅,說道︰「那麼,我想見一見夏月小姐的母親。」
而管事的臉上表情立刻非常的奇怪,「你想見西華夫人嗎?你等著,我去給你通報一聲。」
說完,二管事逕自進去,消失在蘭斯的視線之中。
蘭斯一面等待,一面心中品味著二管事剛才的奇怪的表情,那表情仿佛是吃東西吃到了一個蒼蠅一般。讓蘭斯心中蒙上了一層不祥的陰影。
過了許久,蘭斯才看見他又從里面出來,對蘭斯說道︰「請!」
蘭斯跟在他後面,穿過了幾道庭院,來到了一到門前。從蘭斯的角度,能夠看到里面似乎是一個書房,靠牆的位置擺放著高高的書架,一直通到屋頂,整個屋子里散發的那種書籍的特有的味道。
二管事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站在門外,卻沒有進去。蘭斯深深的吸了二口氣,感覺到心髒劇烈地跳動,想道就要見到丹娜,不由得一陣激動。
蘭斯慢慢的走進去,在房間的左手,有一張巨大的書桌,和一個椅子,在椅子上坐著一個看起來有四五十歲的男子,穿著筆挺的軍裝,臉上流露出的嚴肅的線條,正在冷冷的注視著蘭斯。從他的神情舉止,以及他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沒有絲毫松弛的姿勢上看,就知道或者這是一個長期過著非常嚴肅刻板的軍事生活的軍人。
蘭斯沒有想到,自己見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人,一時之間不由得呆住了。
「你好,年輕人」男人說道︰「我是東勝臨川,東勝夏月的父親,西華靜的丈夫。你是誰?」
蘭斯站在原地怔了半晌,西華靜這個名字念了老半天,才意識到,自己面前的站在這個人竟然就是東勝公爵。蘭斯此刻不知道自己應該說自己是誰,是葉驚雷,還是蘭斯?
如果說自己是蘭斯的話,面對著一個沒有絲毫的認識地陌生人,未免有些不太慎重。但是如果說自己是葉驚雷,又怎麼能夠有見西華靜的理由呢?蘭斯猶豫了片刻,說道︰「我是葉驚雷。我想見一見西華靜阿姨。」
東勝臨川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動容,但是隨即臉上有流露出戒備的神情︰「呃,原來是二王子的新貴,最新被封為伴駕的葉驚雷公子。失敬失敬。」
東勝臨川望了蘭斯的目光開始變得嚴厲,︰「拙荊現在不在,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知道你的來意呢?」
蘭斯只好苦笑,「其實也沒有什麼,小的時候,曾經見過西華靜阿姨,听過他的教誨,這次來到楓城,只是順便來拜訪一下。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東勝臨川看了蘭斯半晌,這才慢慢地說道︰「那可難說得很,不過,你的來意我會轉告他的。」
蘭斯听了東勝臨川的話,一時之間失望到了極點,心情從急切地盼望和期待,突然之間滑落到了消沉和失望的谷底。蘭斯有氣無力地說道︰「那就算了。我就告辭了。」
東勝臨川冷淡的揮揮手,也沒有挽留。
從東勝公爵府出來,蘭斯慢慢地走在東門大街上,一時之間有一種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感覺。
蘭斯從小和凱西叔叔一起長大,也許是習慣了這種生活,蘭斯很少去問自己,為什麼撫養自己的並不是自己的爸爸媽媽,而是凱西叔叔,又或者,蘭斯並不覺得沒有父親母親是一種非常嚴重的欠缺,特別是,在凱西叔叔的關懷之中長大,並且從來沒有感受過父親和母親的關懷的情況下,蘭斯也很少覺得自己會欠缺些什麼。
但是,在凱西叔叔去世以後,當自己只剩下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世上的時候,那種需要一個親人的感覺驀然之間變得重要起來。蘭斯在流浪的生活當中,開始不由自主地思考,我究竟是誰?我來自何方,
蘭斯開始想知道他的父親母親究竟是誰,他有些什麼樣的身世,那種天性當中的對于父母的孺慕之情開始慢慢地爆發出來。因此,來到明珠王國,尋找海克斯的來歷和報仇,還是次要的,在蘭斯的內心當中,最關注的實際上是想知道我的父親是誰,我的母親是誰,他們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特別是,當從冬雪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父親和母親都是死于當年的那一場神秘的探險,而當年探險的那七個人,現在已經知道的,自己的父親母親,凱西叔叔,丹娜阿姨,拉爾,再加上海克斯已經有六個人了。
而目前人活在世上的,除了海克斯,卻只有丹娜一個人。如果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只有通過丹娜阿姨了。
蘭斯閉著眼楮,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振奮起疲憊的精神,不斷地安慰自己︰「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見到丹娜阿姨。還沒有到絕望的時候呢。何況,我還可以去找夏月。」
想到這里,蘭斯的心情又開始輕松起來。西斜的陽光把蘭斯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蘭斯深深地呼吸這種微涼的空氣,興奮地向回走去。
忽然,蘭斯心中泛起警告,他的超人的靈覺告訴他好像有人在跟蹤他,那種被人在後面緊緊地跟隨和注視的感覺,對于蘭斯目前的感知能力而言,已經非常的清晰可見。
蘭斯裝作渾不在意地向前走著,但是卻專門循著人跡罕至的冷僻的地方行走。最後,來到一個非常冷清的小巷子里,蘭斯在拐角處悄悄地等待,他的感覺能力清楚地感覺到,在後面跟蹤他的人正在慢慢的小心翼翼地向這邊接近。
當那個人終于來到拐角處,小心翼翼地彎,把自己的頭從牆角處探出來的時候,正好被蘭斯伸出的手抓了個正著,伸手捏在了那人的脖子上,看著那人一臉驚訝地滑稽的樣子,蘭斯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隨即臉色一板,將那人拖出來,頂在牆角。
蘭斯扣住了那人的脖子的手稍微用力,那人的臉上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雙手抓住蘭斯的掐住了他脖子的手,想要掙月兌,但是蘭斯的手仿佛是鐵鑄一般,絲毫不受影響。
蘭斯扣住了男人脖子的手,時而用力,時而放松,那人的臉上的表情也時而痛苦掙扎,時而稍微放松,最後,當蘭斯松開手的時候,那男子已經像是一團爛泥一樣地躺在了地上,大聲地喘息著,一動都動不了了。
如果是在半年以前,蘭斯被黑暗聖教的人追殺以前,蘭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作出這麼冷酷的事情來的,但是,在連續的被追殺的生涯當中,的確使蘭斯學到了很多東西。盡管這些東西是拿命換來的。例如,對于抓到的俘虜,首先要將他折磨到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最好的情況就是要讓他完全崩潰。
當時,蘭斯處在黑暗聖教的追兵的包圍之中,有很多次都是用這種方法對于他所抓到的黑暗聖教教徒進行逼供的。雖然簡單,但是卻非常有效。
蘭斯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看他的穿著,像是一個年輕的小商販,看起來不到30,面色倒是相當的清秀,衣服也是嶄新的,只可惜臉色不太好,又黑又青,大概是剛才被蘭斯折磨所致。
蘭斯溫和地說道︰「為什麼要跟蹤我?是誰派你來的?」
男人縮在牆角,捂著自己的喉嚨,咳嗽了半晌,這才用沙啞的嗓子勉強地說道︰「……冤枉……我沒有……」
蘭斯的手慢慢地伸向那人的喉嚨,冷酷地望著那人眼中閃過的畏懼的神色,慢慢的說道︰「你確定嗎?」
那男子雖然眼中流露出畏懼的神色,但卻仍然沒有屈服。
蘭斯扣在那男子脖子上的手再一次微微地用力,這一次,蘭斯一直等到男人看起來要昏倒了,這才松手。
蘭斯看著那男子趴在地上又是咳嗽,又是嘔吐的樣子,以為他就要屈服了,沒想到男人骨頭倒真是硬得很,好半天之後,緩過一口氣來,第一句話就是︰「我真的沒有……我只是踫巧……」
蘭斯心中倒是真的有一絲微微的不忍心,淡淡地說道︰「如果我硬要說你跟蹤我,你一定不會服氣。不過,你先告訴我,你姓什麼叫什麼?做什麼的?」
那男子喘息著說道︰「我叫玉元,是個商販,專門從事面粉,糧食的買賣生意。」
蘭斯點了點頭,胸有成竹地微笑說道︰「呃,真的嗎?那你告訴我,你從哪一家買進面粉,又主要向那些人售出面粉?你的賣出價是多少,買入價又是多少,利潤是多少?」
玉元听到蘭斯的話,不由得愣住了︰「這個……」
蘭斯微笑地繼續說道︰「小心啊,千萬不要隨便說,你說完以後,我就拉著你找一個賣面粉的,問一問,看看你說到底對不對。要是不對的話,」蘭斯搖了搖自己的右手︰「你知道我會怎麼對付你了?」
玉元張了張嘴,把頭垂了下去,究竟還是沒有回答蘭斯的話,也就等于默認了他是追蹤蘭斯的。但是卻仍然不肯說出為什麼要追蹤蘭斯,是誰派他來的。
蘭斯在心中冷笑︰「如果不能夠讓你招出你背後的主使人,那可真是讓你小看了。」
蘭斯慢慢的打量著玉元,一邊說道︰「其實,每一個職業,每一個階層的人,都有它自己的環境和習慣,這一些,從他的一些小動作上就能看出來。你身上一點面粉的味道都沒有,也沒有任何的灰塵,作為一個跑單幫的販賣面粉和糧食的人來說這是不可能的。其實,你雖然穿著小商販的衣服,渾身上下都改裝過,但是卻有很多的破綻,只要稍微仔細一點,一眼就能看出來。」
玉元抬起頭望著蘭斯,沒有說話,但是眼中卻閃爍著一絲不相信。
蘭斯微笑地說道︰「你不相信?那好我就試舉一個例子。比如說,你身上的衣服完全是簇新的,本來,做小商販的也可以穿新衣服的,這沒什麼稀奇對不對?」
玉元點了點頭。
蘭斯繼續說道︰「遺憾的是,你穿的這身衣服,怎麼看都像是第一天干這一行的。而且,你身上的衣服和你腳下的鞋子完全不配,我從來沒有見過小商販腳上會穿著鋼靴的,這一雙鞋,大概應該是平民家庭一個月的收入吧?好像只有戰士才會穿這種鋼靴。所以,我可以斷定,你原本穿的並不是這一身衣服,只不過是臨時換上的。」
玉元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嘟囔地說道︰「這個……因為我個人比較喜歡練劍,這只是一種業余愛好,所以習慣了平常這樣穿。」
蘭斯點了點頭,沒有理他繼續說道︰「讓我們打賭好了,我猜你除了身上的外衣,里面的中衣和內衣,一定不會是平民小販的穿著,一定和你腳上的這雙靴子是相配的。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們可以當場驗證。如果說得不對,我不但立刻放你走,而且要給你磕頭陪罪。」
玉元沉默不語,顯然默認了蘭斯的猜測。
蘭斯心中非常詫異,即便是蘭斯已經完全戳穿了他的謊言,但是他仍然保持著緘默,仿佛是心中非常篤定,蘭斯不會將他怎麼樣。換而言之,無論蘭斯采用什麼樣的手段威脅和利誘,都無法讓他完全崩潰。
蘭斯繼續采用旁敲側擊的手段︰「既然你不肯回答我,那我只好把你送到官府里面了。我要告你跟蹤我,意圖搶劫,圖謀不軌,要知道,在官府之中,我是有一些關系,到時候你怎麼也要在里面蹲個10年八年。」
玉元望著蘭斯,眼中露出了一絲恐懼,似乎是非常害怕蘭斯真的這樣做。
蘭斯心中想道︰「他臉上的表情仿佛是非常害怕官府,但是在听到我的話的時候,他一直在繃緊的許多肌肉,卻不知不覺地放松了一些,這一點,完全可以從他此刻的姿勢看出來。這樣說來,這個表情應該是故意做出來騙我的。換而言之,我這樣做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為了求證這一點,蘭斯裝做忽然想起來了一樣說道︰「不過,這個樣子未免太麻煩了。花那麼多時間在你這個小角色的身上好像沒有必要。那我只好采用殺人滅口的手段了。把你帶到城外,一刀兩斷,乾乾淨淨。」
這一次,蘭斯凝視著玉元的眼楮,發現他眼楮的瞳孔迅速縮小,顯然心中泛起了真正的恐懼。
蘭斯繼續想道︰「這樣說來,他真的是絲毫都不害怕官府的追究,換而言之,讓他追蹤我的人應該是和明珠國的這些權貴有關聯的。難道是大王子弘治明珠?又或者二王子欣苑明珠?又或者……北豐朝?」
蘭斯慢慢的想著,突然心中一個念頭閃過,蘭斯說道︰「東勝臨川在等待你的回信吧?」
玉元心中惴惴,忐忑不安地看著蘭斯臉色時陰時晴的在自己面前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蘭斯想要下一步怎樣處置自己,听到蘭斯的問話,本能地說道︰「是。」
剛剛回答完這句話,他的臉上立刻露出了駭然的表情,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怎麼知道?」
蘭斯心中閃過一絲迷惑,「天哪,竟然真的是東勝臨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究竟哪一點引起了他的猜忌,他又為什麼會讓玉元來跟蹤他呢?」
蘭斯望著眼前的玉元,不由得微感歉然,伸手把他拉了起來,給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道︰「剛才多有得罪了。」
玉元恍如夢中的望著蘭斯,沒有想到蘭斯就這樣放過他,
蘭斯也不去理他,徑直向前走,一面心里慢慢的想道︰究竟是什麼原因,東勝臨川會派人來跟蹤他呢?
想來想去,他剛剛來到明珠國,與這里沒有任何的恩怨瓜葛,唯一所做的一件事情,只不過是在王宮里比了一場武,有什麼值得讓東勝臨川猜忌的呢?
再想一想見到東勝臨川的第一眼,東勝臨川的眼神中就閃爍著戒備和疑忌的眼神。真是讓人費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