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勝臨川離開後不久,紀弦放心不下羅絲,先行回城,滄海月和小艾幾個人也被冰芙勸了回去。
只剩夏月和冰芙幾個人在這里等著。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間雲消霧散,露出朗朗青天。
山間許多雨水形成的小溪歡快地唱著歌,流下山去,不謝花台彌漫著雨後的清新氣息。
「冰芙,葉驚雷在里面不會有事罷?」
夏月不耐煩地拿著自己手中的魔法杖在光罩上敲敲打打,大大的眼楮里亮晶晶的。
冰芙輕嘆了口氣,竭力隱藏心中的不安和擔心,用輕松的口氣說道︰「放心罷,葉大哥天庭飽滿,地格方圓,是個福緣深厚的人,我想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說不定葉大哥還會有什麼奇遇呢!「她拉起夏月的手,勸道︰」夏月,你這幾天吃了不少苦,身體已經很累了,還是先到轎子上休息一下,吃點東西罷!「
夏月臉色有些蒼白。
她這幾天在廷玉山手中雖然沒有吃什麼苦,但是擔驚受怕著實不少,身體確實虛弱的很,不過她還是輕輕搖搖頭,說道︰「冰芙姐,我吃不下。」
冰芙又勸︰「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說不定還沒等到葉大哥出來就病倒了。
要是葉大哥知道了,一定會擔心的。「葉驚雷這個名字似乎有奇特的魔力,夏月想了想,順從地由冰芙拉到由鐵甲親兵抬上來的小轎子上。
轎子上的點心散發著香氣,嗅得夏月的肚子咕咕響起,她才想起這些天幾乎沒吃什麼東西,有些餓了。
吃了幾塊點心,夏月的精神放松下來,這才感到身體非常疲倦。她倚著靠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冰芙坐在夏月的身旁,手托著下巴,呆呆看著那個罩在大石頭上的神秘光罩。
她發現光罩比剛才亮多了,原本淡淡的微光,已經變成明亮而絲毫不刺眼的的白光。看著光罩,身體十分舒服,有種被按摩過的感覺。
冰芙也發現周圍的植物在白光柔和的撫模下,綠色的葉子變得更加翠綠,花朵也變得更加嬌艷,似乎可以看到植物的葉脈中流淌著旺盛的生命力。
不但如此,她還感覺到自己剛才在戰斗中消耗的魔力和體力,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也已經恢復了。
這白光真神奇,它到底是什麼力量呢?
被白光籠罩著的葉大哥,又到底是福是禍呢?
就在冰芙胡思亂想的時候,旁邊的夏月突然抓住了冰芙的胳膊,用力搖晃著,大叫道︰「葉大哥!葉大哥!快回來啊!我不要你離開我!」
冰芙盯著光罩,隨口應道︰「這麼快就醒了?看來這白光真是神奇呢。可是葉大哥還沒有出來啊。」
夏月沒有回答。
冰芙詫異扭過頭,看到夏月眉頭緊蹙,眼楮緊閉,口中喃喃叫著葉驚雷的名字,卻還沒有醒來,剛才不過是少女的夢話。
冰芙看著夏月良久,轉過頭繼續看著光罩。
光罩中似乎映出葉驚雷的身影,他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正笑吟吟看著自己。
冰芙屏住呼吸,良久才嘆出一口氣,痴痴說道︰「葉大哥,葉大哥,你知道在多少人的心中有著你?你的心中又是否有著我呢?」
時間就在著靜謐的氣氛中流逝。
轉眼間,夕陽西斜,染紅了天邊的雲彩,天色暗下,不謝花台的白光在暮色中,彷佛公主頭頂的花環,分外顯眼。
暮色蒼蒼,幾只尋食的寒鳥嘎嘎叫著,在天空掠過。
冰芙感受著這一刻的溫馨,她第一次覺得,守候著一個人也是一種幸福。
也許,每個人都需要一個靈魂的寄托,來舒緩精神的壓力,為自己找尋到一個生命的意義罷?
短短的半日,讓冰芙長大了許多。
只是她自詡算無遺策,卻怎麼也算不出一個男人的內心,算不出自己的未來。
也許,人生總是會有許多的無奈罷!
冰芙靜靜想著,又嘆了一口氣。
沉浸在亂麻一般的思緒中,她並未察覺,自從遇到了蘭斯,她嘆的氣比以往幾十年都要多了……
「白光好像要消失了!」
旁邊傳來一個鐵甲親兵的喊聲。
冰芙抬起頭,發現白光果然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幾名鐵甲親兵正試著前進。
冰芙急急跳出轎子,叫道︰「各位大哥不要過去!先觀察一下再說,小心這里面有什麼古怪!」
幾名戰士聞言停下腳步,他們都是東勝臨川的親兵,對財政大臣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兒早有耳聞。
其實這個時候,冰芙比任何人都想沖入花叢之中,找尋葉驚雷的下落,但是她殘存的理智卻告誡她,這是一種不明智的行為。
面對任何超出掌控的事物,謹慎才是最好的處理方法。
就在冰芙遲疑的時候,白光進一步削弱,退入了遮蓋大石頭的那些花卉之中,接著徹底的消失。
山頂上頓時陰暗下來,太陽已經落入西方的群山之中,樹木叢生的不謝花台沒有了白光,顯得有些陰暗。
冬季的寒風呼嘯刮著,讓冰芙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用力拉緊了大衣。
大石頭那里靜悄悄的,一絲聲響也沒有,戰士們點起火把,將山頂照亮。
冰芙執拗地走在第一個,緩緩接近蘭斯倒下的地方。
她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聲。
很緩慢。
非常緩慢。
她懷疑,如果看到葉驚雷出了什麼事情,自己的心髒會不會立刻停止跳動?
冰芙走到了那叢格外茂密的花叢前,用顫抖的雙手輕輕撥開花叢。
明亮的火把照亮其中,蘭斯摟著淺雨,靜靜靠在大石頭上。
他的呼吸綿長,面色紅潤,似乎只是累了,靠在石頭上小憩一下,正做著一個甜蜜的夢。
冰芙細心上下打量著蘭斯,小聲的呼喚。
「葉大哥、葉大哥,你還好麼?」
蘭斯動也沒動。
冰芙遲疑地伸出手,輕輕搖晃著蘭斯的胳膊,但蘭斯彷佛陷入深度的睡眠,怎麼叫都叫不醒。
冰芙感到一股徹骨的冰涼從頭凍到了腳,她的語氣近乎申吟︰「葉大哥、葉大哥,不要離開我……」
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的軟弱。
她不敢大力搖晃蘭斯,怕要是那時他還不醒,自己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後面的一名鐵甲親兵突然說道︰「冰芙小姐,看葉大人呼吸、心跳都很正常,現在的狀態很像重傷的戰士被光明魔法治療後,自動陷入深度睡眠,加快身體恢復的情形。我們不如先將他們帶回公爵府,然後請封印法師來看看?」
冰芙遲疑︰「亂動葉大哥的身體,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看著患得患失的女孩,親兵忍不住一笑,說道︰「冰芙小姐,如果讓他們兩個人在這寒冷的山頂過夜,恐怕情況會更加糟糕。」
「也對。」冰芙點了點頭,腦袋一片混亂︰「那好罷,我們小心地將他們抬到轎子上去。」
「什麼,葉驚雷那個家伙沒有事麼?好,看我去找他算帳,居然躲在那個奇怪白光里那麼久,讓本小姐擔心!」
後面傳來大呼小叫,接著夏月便蹭蹭蹭跑了過來。
「冰芙,葉驚雷那小子在哪里?我要好好教訓他!」
夏月睡眼朦朧的小腦袋從冰芙的肩膀上探出來,結結巴巴驚叫道︰「這個家伙怎麼了?居然在這個地方睡著?讓我來打醒他!」
冰芙還來不及反應,夏月已經從她的身旁鑽了過去,她蹲,用力搖晃著蘭斯的身體,大叫︰「葉驚雷,趕快給本姑娘醒來,不然打你的哦!」
冰芙連忙抓住夏月的胳膊,說道︰「月兒,不要胡鬧!」
夏月用力掙扎著,大聲叫道︰「不管、不管!快放開我,讓我打醒葉驚雷這個裝死的混蛋!快放開我!」
她說到最後,已經帶著哭腔,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癱倒在冰芙的懷里,喃喃說道︰「葉驚雷,葉混蛋,不要跟我鬧了,我不生你的氣了……」
冰芙只得強忍住心中的不安,反過來勸慰夏月,說道︰「月兒,不用擔心,葉大哥呼吸、心跳都很正常,只不過是剛才戰斗中消耗過大,陷入深度睡眠罷了。
我們把他帶回去,叫封印法師幫他治療一下,一會兒就會醒了!「」真的?「
夏月抬起頭,她已經淚眼婆娑。
冰芙堅定點了點頭。
夏月俯,仔細地听了听,蘭斯和淺雨的心髒緩緩而有力的跳動著。
她想起了什麼,將手探入淺雨破碎的衣衫里模了一下,驚訝道︰「淺雨身上的傷痕不見了!我明明看到她被人……」
冰芙這才突然發現,剛才自己竟然一直將蘭斯懷中的淺雨無意識地忽略了。
看著同樣靜靜睡著的淺雨,冰芙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剛才真是……
她忍不住輕輕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夏月奇怪地看著冰芙,問道︰「冰芙,你的臉突然變得好紅,不舒服麼?」
「呃……可能太熱了罷!」
冰芙的臉更紅了,連忙轉移話題。她也伸手模了模淺雨,驚訝道︰「果然一點傷痕也沒有,奇怪!」
「葉大哥身上的傷也不見了!」
兩個女孩異口同聲︰「奇怪啊!」
在旁邊的鐵甲親兵看著這兩位小姐一面在蘭斯身上模來模去,一面用嬌滴滴的聲音大叫,冷汗涔涔流下。
他忍不住輕咳了一聲,說道︰「兩位小姐,先將葉大人他們送回去罷?」
「好!」
昏迷中的蘭斯這才逃月兌了兩位美少女的非禮。
幾名鐵甲親兵將兩人小心地抬上轎子,有個圓圓的東西從蘭斯懷里掉了出來,冰芙看到,撿了起來,放進口袋。
城門的檢查明顯嚴格了許多,特別是對于有著南方部族明顯特征的人,更是一概扣留,不準出城。
夏月一行進城以後,發現城里更是風聲鶴唳,一隊隊的神機營士兵往來巡邏,不時有捆綁成一長串的人在兵士的押解下,從路上穿過。
遠方不時升起火光,傳來幾聲歇斯底里的哀號。
夏月不解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經歷了開始的激動之後,冰芙現在的心情已經平復許多。
她摟著夏月的肩膀笑道︰「除了廷玉山綁架我們東勝家的大小姐,還會有什麼事情?」
夏月明亮的大眼楮用力眨了幾下,攥起小拳頭,狠狠道︰「廷玉山這個家伙膽子真是不小,這次爹爹一定會要他好看!」
冰芙沉吟道︰「那也要先抓到他才行。要是讓他跑掉,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夏月奇怪地看著冰芙,說道︰「廷玉山本來就在城外,他難道會傻傻地自投羅網,回到城里麼?現在肯定已經跑回他的老窩了!」
冰芙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那也未必。我總覺得他們這次的行動不應該這麼簡單。」
東勝公爵府。
這里的戒備更為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恐怕連蒼蠅都不能飛進來。
夏月將蘭斯和淺雨安置到了自己的小樓上。
翩翩、縴縴也在那兒。她們在行動之前就被冰芙派人接到這里,畢竟兩個人在一個絲毫沒有防護的地方,實在是太危險了。
兩個人看到動也不動、被人抬進來的蘭斯和淺雨,眼淚立刻如斷了線的珍珠,簌簌地流下。
在她們心中,蘭斯是頭頂上唯一的一片天空,遮蔽並保護著她們;可愛的淺雨則是讓她們溫暖的一片綠地。
如今,天崩地裂。
看到夏月的侍女端著熱水要幫蘭斯、淺雨清潔身體,翩翩、縴縴想起自己的職責,執意接過了這項任務。
翩翩、縴縴小心擦拭著,細心得像是在擦拭著自己的生命一樣。冰芙坐在一邊看著,不知怎麼,突然有些羨慕。
夏月不一會兒就拉著恰好在東勝公爵府的封印法師回來。
遠遠就听見封印法師的大叫︰「不要急、不要急,月兒,告訴過你多少次了,遇到事情千萬不能慌慌張張……哎喲!月兒,不要拽我的胡子,好、好,我走快點就是……」
聲音越來越近,夏月當先跳了進來,封印法師在門外停住腳步,整了整儀容,梳理一下被夏月拽成亂糟糟的胡子,這才踏進房門。
他坐在床邊,分別用魔力檢查兩人的身體情況,又掀開蘭斯的眼皮看了看,然後听冰芙將整個過程說了一遍,他便坐在那兒,半晌沉吟不語。
夏月最先忍不住了,跳過來又拉住他的胡子,急急問道︰「他們兩個現在情況怎樣,你快說啊!」
封印法師看了蘭斯一眼,嘆了口氣道︰「這個小子,每次總能弄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出來,連老人家我都沒有踫到過。」
翩翩、縴縴一听到這句話,眼淚又流了下來。
夏月連忙將兩個脆弱的小藍人攬在懷里,然後追問︰「老師,你能救他們麼?」
「不能。」
封印法師眼神掃過一雙雙期待的眸子,嘆了口氣,半天不說話。
等到夏月明亮的眼楮瞪得圓圓,小拳頭都攥起來的時候,他才笑著說道︰「為什麼要救?他們兩個好得不能再好,根本用不著別人救。別管他們,一兩天後,自然會醒。」
「他們受到那樣嚴重的傷,怎麼可能會沒事?」冰芙疑惑問道。
夏月則看著封印法師,用極為懷疑的語氣說道︰「不會是你治不了,就故意亂說罷?」
封印法師眼楮一瞪,本想訓斥一下這個不知道尊敬師長的小妮子,突然想起上次蘭斯受傷,自己的確沒有辦法醫治,剛剛板起來的腰又彎了下去,只好耐心解釋道︰「不知道他們在那個光罩中有了什麼奇遇,現在他們身體里,有一股充滿著生命氣息的能量。
「他們身上重傷的痊愈,顯然跟這股能量月兌不了關系。現在他們的身體一切正常,用不了多久就會自己醒來的。」
「生命氣息的能量?」夏月疑惑地蹙起眉頭,筆挺的鼻子上皺起了許多的小皺紋,「是光明的力量麼?」
封印法師搖了搖頭,頓了頓,斟酌著語氣道︰「怎麼說呢……這股力量就像生物身上的生命力,如果沒有了它,植物會枯萎,動物會虛弱、衰老。或者說,它就是人們所說的‘生氣’。」
幾個少女對這解釋似懂非懂,唯一听懂的是︰蘭斯和淺雨沒事了。
這讓所有的人都放下了心。
冰芙看著封印法師通紅的眼楮和比往常凌亂許多的頭發,問道︰「封印老師,楓城里又發生什麼大事了麼?」
封印法師略一遲疑,用沉重的語氣說道︰「這件事再過不久你們也會知道。
楓城里發現了一名亡靈法師。「亡靈法師!
科南大陸上的所有人都清楚這個名詞的含意─亡靈法師總是與傳說、光明王朝、恐怖、死亡等等事情聯系在一起。
但是卻從來沒有人見過真正的亡靈法師,畢竟這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封印法師有些興趣索然,站起身囑咐道︰「你們幾個鬼精靈,這陣子要小心些,不要亂跑。現在楓城里面不很太平,出去的時候一定要帶著足夠的護衛。好了,我還有事情,要先走了。」
眾人紛紛散去,侍女準備了熱水,夏月跟冰芙泡了個澡,換上干淨的衣服,感覺舒服很多。
這幾天她們遭遇的艱險,遠超過以往十幾年的總和,但是毫無疑問,艱險是成長的催化劑─可以明顯看出,這些原本無憂無慮的孩子比以前成熟了許多。
冰芙跟夏月躺在隔壁房間的床上。
夏月抱著一只毛茸茸的布袋熊,呆呆望著天花板不知想著什麼,嘴角不時露出一抹甜蜜的微笑。
冰芙則取出了蘭斯掉落的那件東西。
這是一個白銀質地的奇異徽章,圓形,邊上瓖著復雜的花紋,里面嵌著一個五角星,五個角上分別雕刻著象征風、土、水、火、光五系魔法的圖案─這是一個代表魔法師等級的徽章。
「冰芙……這是什麼?魔法師徽章?是中級魔法師徽章!哇!你什麼時候考出來的?居然瞞著不讓我知道!」回過神來的夏月,大呼小叫地將冰芙手中的徽章搶了過去。
冰芙心里一急,伸手想拿回來,夏月早已經像只敏捷的小兔子般躲到床的另一端,她輕輕搖晃著徽章,露出得意的笑容,說道︰「要請客的哦,不然不還你!」
冰芙無可奈何,只好說道︰「這枚徽章不是我的……」
「嗯?是誰的?」夏月本來打算捉弄冰芙一會兒就還給她,想不到里面還有轉折,她的興趣更濃了。
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夏月用戲謔的眼光看著冰芙。
「說罷,是誰的?一般人可不會將自己的魔法師徽章給別人哦!那……一定是很親密很親密─」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了一個很小很小的縫,夏月繼續說道︰「才會這樣。不要讓我嚴刑逼供哦!」
冰芙看到本來靜靜的夏月突然爆發出熱情,不知該好氣還是好笑,沒好氣地回答︰「將魔力輸入魔法師徽章,不就可以顯現擁有者的名字麼?你怎麼不自己試試看?」
夏月仔細看了冰芙半天,試探著問道︰「冰芙,你不會是生氣了罷……我可是關心你哦!」
冰芙哼了一聲,湊過來作勢欲抓,說道︰「不然我自己來好了。」
夏月連忙將徽章一收,連聲說道︰「我來、我來。」
她將徽章翻到背面,然後故意頓了一頓,瞥了冰芙一眼,笑道︰「冰芙,我要開始了哦!」
「快點快點!」冰芙的臉上絲毫沒有一些緊張,這讓夏月有些奇怪。
夏月將魔力輸入之後,一個名字從徽章的背面浮現……兩個人的眼楮同時瞪到最大,半晌都說不出話。
冰芙的嘴張得可以放進一顆鴕鳥蛋,手指抖著指向徽章上的名字,然後又指向夏月,結結巴巴問道︰「這……這上面怎麼會是你的名字?」
夏月的反應更是離譜,她開始明顯楞了一下,一臉不能置信的模樣,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突然變得十分蒼白,接著她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雙手用力抓住冰芙的肩膀,用力晃動,大聲問道︰「冰芙,這個徽章是從哪里拿來的?」
冰芙嘟起小嘴,翻著眼楮看著房頂,學著夏月的語氣說道︰「一般人可不會將自己的魔法師徽章給別人哦!一定是要很親密、很親密才可以的哦……嘻嘻嘻……」學到最後,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夏月毫不理會冰芙的打趣,執著追問道︰「冰芙,快告訴我你從哪里拿到的?
這件事情很重要!「冰芙看著夏月一臉真的很著急的樣子,有些奇怪地問道︰」我自然是從你送的人那里拿到的了。你這小妮子在裝什麼!我又不會笑你,他還算是個好人,配得上我們的好月兒。「
夏月驚疑道︰「你見過蘭斯?什麼時候見到他的?他還好麼?」
「蘭斯?蘭斯是誰?」冰芙有些胡涂︰「這個徽章是從葉驚雷懷里拿到的。」
「葉驚雷?他是從……」夏月跳下床跑了兩步,突然停下。
她想起了跟葉驚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是在王宮里面,她們設計擒住了葉驚雷。
現在想起來,葉驚雷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時候就特別激動,大叫︰「夏月夏月,我是蘭斯啊!」
對了,他後來還多次重申自己就是蘭斯,只是當時冰芙搜集到了葉驚雷從小到大的資料,才打消了自己的疑慮……不過一開始自己就覺得,葉驚雷和蘭斯兩個人真的很像。
難道這個大惡魔、大壞蛋,真是東方聯盟邊遠山村里的那個孩子?
他不是身患絕癥,媽媽說他活不過十六歲?
夏月眼中露出茫然的神色,怔怔出神。
冰芙在後面推了夏月一把,叫道︰「夏月,發什麼呆?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把徽章送給葉大哥,還不趕快從實招來!」
夏月從失神中清醒,扭頭對冰芙鄭重說道︰「冰芙,我有件事情要你幫忙。」
溫暖的陽光透過紗窗,溫柔灑在房間的各個角落,照在蘭斯微微卷起的臉上,金發閃耀,像是也發出了光來。他稜角分明的臉龐在陽光下,彷佛美玉一般,晶瑩潤澤,閃閃發亮。
突然,蘭斯的眼睫毛動了一動,接著睜開了眼楮。
他的雙眼居然色呈金黃,眼瞳的中央似乎還有些綠色的光點在隱隱閃動。慢慢地,蘭斯的眼楮才恢復成往常的湛藍色。
這時候他也完全清醒了過來,記起了昏迷前發生的事情,猛然坐起身子。
四下一掃,馬上看到靜靜躺在自己身旁的淺雨。
看著淺雨那張秀麗絕倫的清純臉龐,蘭斯心中一陣絞痛,整個心好像撕裂了一般。
他隨即又想到,如果淺雨已經死了,難道我也死了,不然怎麼會在一起?
蘭斯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陣希望,他模模自己,還有心跳,稍稍遲疑了一下,伸出顫抖的手,緩緩伸向淺雨的鼻子。
如蘭的香氣輕拂著蘭斯的手指。
蘭斯的臉瞬間因為極度的狂喜而顯得扭曲,他張大了嘴巴,想要大吼一聲來發泄自己心中的喜悅,卻啞著嗓子發不出聲。
蘭斯又湊到淺雨的胸前,耳中傳來緩慢、但是堅定的心跳聲。
「哇─」
蘭斯終于大叫起來,高高躍起,腦袋卻冷不防撞到了屋頂,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接著一個倒栽蔥跌了下來,以一個十分不雅觀的姿勢坐到了地上。
端著一個水盆從門外進來的夏月,被屋頂突然落下的灰塵嗆了一鼻子灰,劇烈咳嗽起來,忍不住大吼道︰「蘭斯,你這個混蛋,搞什麼!」
說著狠狠地將手中的臉盆丟了出去,臉盆敲在蘭斯的腦門上,熱水將蘭斯燙得哇哇大叫,淋成了落湯雞。
隨即夏月才清醒過來,臉上燦爛的笑著,興奮地上前摟住蘭斯的脖子叫道︰「你醒過來了!」
蘭斯呆呆看著夏月,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夏月心情稍微平復,赧然松開蘭斯的脖子,用白女敕女敕的小手模著蘭斯頭上那個紅通通的大包,不好意思地問道︰「疼不疼?」
「當然疼。」蘭斯沒好氣地回答,隨即兩眼睜大,問道︰「剛才你叫我什麼?」
夏月輕輕哼了一聲,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用「威嚴」的目光看著坐在地上渾身濕漉漉的蘭斯,拿出了那塊中級魔法師徽章,故作嚴肅問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交代,這塊徽章你是從哪里拿到的?」
蘭斯看著夏月粉女敕女敕的絕色臉孔,硬要裝出嚴肅,說不出的可愛,忍不住輕笑一聲。他伸手在自己懷里模了模,反問道︰「你……你居然偷模我!」
「誰模你了!」夏月的臉頓時變紅︰「是冰芙!哎呀,誰模你不是重點,趕快回答我!」
蘭斯老老實實回答道︰「是一個叫納蘭明珠的家伙給我的,他說有人要刻苦學習,好長大了以後保護我。」
「哼!」夏月點了點頭,又取出蘭斯的調查資料,再問道︰「那,解釋一下這些是怎麼回事?」
蘭斯馬上答道︰「因為我在明珠國是黑戶,所以叫人家做的。」
「這些東西也能做出來?誰這麼厲害?」夏月饒有興趣問道,沒等蘭斯回答,她馬上問了另一個問題︰「那麼,你第一次看到我跟媽媽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蘭斯仔細想了一想,饒是他厚厚的老臉,也忍不住紅了一下,夏月催促道︰「快說快說!」
蘭斯只好小聲回答︰「……‘你是神仙麼’。」
夏月點了點頭,隨即評論︰「那麼小就盯著我媽媽看,原來小時候就不是好人!」她顯然又找到一個以前的蘭斯跟現在的葉驚雷相同之處,十分滿意。
「那麼,我臨走的時候曾經送給你一樣禮物,是什麼東西,現在拿出來。」
這可是個麻煩的問題,蘭斯忍不住撓了撓濕漉漉的頭發︰「你給了我一條漂亮的心形水晶項鏈,然後還親了我一下……」
「誰要你說那麼多來著……快把項鏈拿出來!」夏月死死盯著蘭斯的眼楮,她已經看過,項鏈並沒有掛在蘭斯的脖子上。
「呃─」
蘭斯遲疑,將綁在淺雨脖子上的項鏈取了下來,交到了夏月的手里。
夏月狐疑地看著項鏈,嘴里連珠炮一般連續發問︰「這是原先的項鏈?怎麼變成白色?你怎麼能送給別人?」
雖然淺雨也是她的好朋友,但是蘭斯居然敢將自己最珍貴的寶貝送給別人,這是夏月絕對無法接受的。
「……這個故事說起來可就話長了,你要听?」
「當然!」夏月在蘭斯面前張牙舞爪,一字一頓說道︰「老、老、實、實,一、絲、不、漏給我說清楚。」
「好好好!」蘭斯高舉雙手,可憐巴巴說道︰「能不能讓我先換身干淨的衣服?」
夏月這才注意到蘭斯一身濕答答的可憐樣,心中一軟,嘴上卻不肯服輸︰「直接用內力烘干不就行了?」
說是這麼說,她還是轉身去幫蘭斯準備替換的衣服。
「衣服在這呢。」冰芙走了進來,手里捧著一套干淨的衣服,遞到蘭斯手里,她對蘭斯笑了笑,沒有說話,又走了出去。
蘭斯換好衣服,叫道︰「好了,轉過頭來罷!」
夏月轉過身,哼了一聲說道︰「現在可以說了罷?」
蘭斯坐在床上,笑著說道︰「當然。」
「說什麼?」冰芙轉眼間又走了進來,掩飾著高興的語氣道︰「葉大哥已經昏迷了三天,先喝點粥填填肚子罷!」
說著,她將一碗燕窩蓮子粥放到床邊的小桌上。
蘭斯嗅到粥的香氣,食指大動,口水直流,粥的溫度剛好,不冷不熱,蘭斯端著碗呼嚕呼嚕喝了個干干淨淨,意猶未盡地嘆了口氣,一臉滿足的模樣。
盡管蘭斯醒來以後,夏月的心高興得都快跳出來,可是話到了嘴邊,總是不自覺跟蘭斯斗著氣︰「看你這副貪吃的樣子,撐死一個少一個!」
蘭斯不以為意,哈哈大笑道︰「這樣好喝的粥,再來兩碗也沒問題。」
冰芙當真︰「葉大哥,還要的話,我再幫你盛一碗?」
夏月瞪著蘭斯,疑惑地問著冰芙道︰「怎麼這麼巧,這個家伙剛醒,你就剛好煮了粥?」
冰芙抿嘴一笑,說道︰「葉大哥剛醒來我就听到了,馬上吩咐廚房煮了兩碗粥。」
「冰芙真是細心啊!以後誰能娶到你,真─幸─福─啊!」蘭斯打趣道。
冰芙臉馬上變得通紅,羞澀地扭著身子,連連叫道︰「葉大哥欺負我!」
蘭斯哈哈大笑。
夏月看著小桌上的空碗,卻若有所思,眼楮一轉,似乎有了什麼主意。
「好了,飯也吃了,衣服也換了,趕快講!」夏月又催促起來。
蘭斯將自己的經歷挑著相關的講述了一遍以後,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時辰,不過听故事的兩個小姑娘卻絲毫興致不減。
夏月輕輕模著淺雨火紅的頭發,眼中全是同情憐惜,「原來淺雨小時候這樣坎坷啊?那個小村子里的人真壞!幸好大哥把她帶回來了。」
冰芙也看著淺雨那晶瑩剔透、秀麗動人的臉龐,附和道︰「是呀,怪不得淺雨那麼依戀蘭斯大哥。」
蘭斯想起自己最初來到明珠國的目的,問道︰「夏月,丹娜阿姨在哪里?我有些事情要問問她。」
夏月飛快瞥了冰芙一眼,冰芙正在把玩那個水晶項鏈。
夏月微微搖頭,遲疑著說道︰「這個以後再說罷!」
蘭斯心中奇怪,也不再多問,轉移話題說道︰「冰芙,剛才你說我已經昏迷了三天?現在楓城的局勢如何?」
冰芙言簡意賅道︰「東勝伯伯回來以後,馬上奏請明珠王,從城外調入大批軍隊,對南方叛黨進行大規模的搜捕,但是還沒有抓到廷玉山和刀狂魔羅。」
蘭斯點點頭。這兩個人都不是易與之輩,還有那個酷似秀蘭的高手保護,抓到他們絕非易事。
話說回來,那個女子真的好像秀蘭啊!
不過沒听秀蘭說過她有姊妹,再說秀蘭正在西方學習舞蹈,應當不會出現在這里,而且秀蘭也不會有這樣高超的武技……
不過她的眼神自己總是感覺十分熟悉,讓蘭斯內心有種不祥的感覺。
看著身旁靜靜沉睡的淺雨,蘭斯攥緊了拳頭,心中下定決心─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身旁的女孩子,絕不讓她們受到一點傷害!
想到這里,他想起什麼,緊張的問道︰「我來到這里以後,通知翩翩和縴縴了麼?」
夏月搶著回答道︰「早就把她們接到這里來了。她們兩個人守著你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不久前才被冰芙勸去睡了呢!她們對你這麼好,可別辜負了她們。」
蘭斯心中稍稍安下了心。
冰芙輕聲說道︰「有位夢蝶姑娘曾經來看過你一次,還有鳳音姐姐,她每天都來看你呢!」她看了看時辰︰「現在應該來了。」
提到鳳音,蘭斯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妥當,似乎有什麼事情要在鳳音身上發生。
蘭斯突然站了起來,問道︰「鳳音現在還住在她的幽篁小築?」
夏月點頭,蘭斯隨手拿起牆上掛的一柄長劍,急匆匆向外走去,邊走邊說道︰「我去看看鳳音。」
夏月氣呼呼叫道︰「鳳音姐姐一會兒就來了,你這麼猴急干什麼?」
蘭斯沒有回頭,擺了擺右手,轉眼間不見蹤影。
夏月張大了嘴,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她重重哼了一聲,將桌子上的空碗狠狠掃到了地上,發出乒乒乓乓的破碎聲。
冰芙望著蘭斯消失的方向,幽幽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