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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夢想,三勝子曾經的夢想有很多,其中有一個便是能像孫悟空一樣神通廣大。他甚至有時候想,即便不能像孫悟空,如果能有豬八戒的法力也不錯,至少可以騰雲駕霧,變化成個大石塊或大木樁,那也是了不得的本領。
但自從家中遭了大火,父母雙亡,親戚們把他往孤兒院里一扔後,他的夢想只剩下能有個溫暖的家了。那一年趁著孤兒院出外活動,他鬼使神差地爬上了一輛馬路邊的貨車,于是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自稱是火居道士的老鬼頭在公園里把餓得頭昏眼花的三勝子帶回了這個破屋子,老鬼頭撫養和相伴了他十幾年,他在老鬼頭的燻陶下成了新一代的火居道士。他感激老道士教他識字,給他吃飯,于是他的夢想又變成要能盡快的發財,讓老鬼頭和他過上好日子。
如今老鬼頭化成一道白光而去,三勝子難過一陣後,在收拾衣物時卻發現了一本薄薄的書!出于對老鬼頭的熟悉,他貼身收藏的東西必然珍貴無,就像以前那幾張飯、武的光碟。這本書很可能是老鬼頭修真的典籍,想到這,三勝子很是興奮。
墩子卻對那本書沒什麼興趣,三勝子後來才知道,那時的墩子根本不識字。老鬼頭走了後,墩子只了一句話︰
「三勝子,師傅讓咱以後跟著你。」
墩子雖然憨,但不傻,他認定了師傅是神仙,而要做神仙就得跟著三勝子。
三勝子拿到書的第一時間便迫不及待地打開閱讀,只見第一頁有幾段歪斜的字。
「本籍由王如花摘抄于元一妙境。」王如花是老鬼頭的本名,但不知元一妙境在何處,三勝子繼續往下看去。
「一日酒醉,忽覺身輕似飛,杳杳然至一妙境。妙境內上無天,下無地,蒼蒼兮,茫茫兮。吾飄蕩多時,在空寂處得一無字之書,然翻動之時自有金字侵入腦海,片刻便深記心中。書中又有綠葉一片,吾忽動一念,持葉嚼之,其味甘醇,食盡而醒。」
讀到此三勝子才明白,原來老鬼頭有這樣的遇,不由嗟嘆不已,但又對老鬼頭故做文雅、咬文嚼字感到好笑。書中的下一段赫然出現了他的名字,他凝神看下去。
「吾醒之後,將心中所記摘抄于紙上,數月習得數門道法。想我本是道門中人,得此天書,大有緣法,定要光大道門!吾以妙境之名創元一門,門下有徒一人︰林偉勝。日後待我道法大成,必傳其法力,宏揚我門!(今日遇一人,收之,乃次徒︰李立墩)」
看到這里,三勝子目瞪口呆,括號內的字顯然才寫沒幾天。老鬼頭還沒傳給他道術便飛升了,應該也是猝不及防,估計和那片綠葉有些關系。三勝子長嘆一聲,各人真是各有緣法,勉強不來啊。他明白了老鬼頭臨走的時候那一聲大叫的意思,既然老鬼頭有開宗立派的想法,吃了他十幾年飯,三勝子也不忍心他的夢想落了空。他也明白了老鬼頭寫這段的用意,原來這家伙把自己當成一門一派的開山祖師了。
翻到下一頁,開頭是四個大字「陰陽文抄」,下面密密麻麻的是老鬼頭歪歪扭扭的破字心乃萬物之母,修道便是修心。萬境攻心心不動為定,定,心之假名也。心達真空,無定無靜,定靜無非明心之法語。心是一身之主宰,是人的生命之本,是見聞知覺的能源。心在人在,心去人亡,心也是天下之大本。心生萬物,萬物皆有陰陽。乾為陽,坤為陰;男為陽,女為陰;心為陽,腎為陰;背為陽,月復為陰。以此推之,無窮無盡。修陰陽乃修心之**……
書中一共有三大篇,第一篇是煉心凝神的法門,詳細明了入定修魂和采納天地之靈氣的方法;第二篇是各種手印、道法和真言咒。第三篇是制符與制器。
後兩種都是以第一種為基礎的,沒有凝練的心神,根本別想使用高級的道術,更不用制造符和器了。這就好奧托的發動機別想去驅動集卡和飛機一樣,三勝子關于騰雲駕霧的夢想是遙遙無期的。
學會基本的服氣之法後,他每天清晨日出之時,向東盤坐,手結和合印,口吐「?」字訣,從而引起頭腔共振,由此放松大腦及頭部神經,進入安寧狀態,自然將天地之間的清陽靈氣納入體內。晚間又吸納太陰星的純陰之氣,在子時宇宙陰陽時,又要運神融合體內吸入的陰陽之氣。修道猶如滴水穿石,辛苦萬分,堅持不懈才會一點點的成長起來。
轉眼兩年過去,三勝子從書中學會了些許道法,但都是一些很基本的望氣與清目提神的玩意,功力無甚精進,相反的口袋倒是越發干淨了,日子越過越窮。兩年里他最大的成就便是教會了墩子識字、四則運算,還有服氣修神的法子,而越過越窮和墩子的關系很大。
話墩子為人木納,不會和三勝子配合去下套騙人弄錢。他每天生活就是練拳、打熬氣力以及和三勝子一樣服氣修神,再加上食量大,又沒身份證能去找個活,吃用開銷全靠三勝子偶爾得手的幾次買賣,于是兩個子入不敷出,眼看著日子過得越來越窘迫,正在兩人愁眉不展的時候,他們所在地段居然動遷了。虧得老鬼頭當初不知道走的什麼門路,幫三勝子弄了張身份證,還報進了戶口,他幸運地依靠那破房子拿到一筆動遷款。
這筆款子不多也不少,三勝子思量一番,決定找鋪面開個店,解決兩人日後長期的吃飯問題。論起生意,他只會些算命卜卦,但如今被當作封建迷信的玩意肯定不能放在台面上,其他的手藝他是一樣也不會。籌劃到最後終于想出個開家超市的主意。申請執照、找店面、付租金、裝修、進貨、留下流動資金,等到超市開張那天,他的兜里又沒有剩多少了。
當然開店了也不能扔掉墩子,反正也要找營業員,墩子當仁不讓地成為了第一名員工,也是唯一的一名。三勝子自詡為老板,但墩子似乎還沒進入角色,並沒有當自己是員工,自然也沒當他是老板,這讓三勝子的郁悶了一下。事實上老板和員工兩個人,吃喝拉撒睡都在這個超市里,白天營業,晚上十點後這里就是他們的宿舍。這樣的環境下,三勝子對自己的師弟實在是擺不出什麼譜來。
開張第一天的生意幾乎是在白板,只銷售出一袋醬油,第二天則根本是白板,開張第三天的中午,他們把要過期的面包都吃完了,已經準備向眾多的包裝熟食進攻。三勝子悲哀地感到,下海從商恐怕是自己最錯誤的選擇。
但命運總不會放過人們,必然把一些契合點降臨到我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