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文抄 第四章 歹徒

作者 ︰ 墨擦烏里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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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是個矛盾結合體,通常懦弱中有著勇敢,低微中又會有高尚的道德亮點在閃爍。一個人在遇到突發事件時,通常會先感覺茫然,然後才會做出本能的反應,這個反應經常是在心中短暫地斗爭後迅速做出的。如果考慮得太久,自我保護的意識就會佔到上風,勇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三勝子雖然修煉了一段時間,但心神還是和普通人一樣,天然有著趨利避害的習慣。于是他猶豫了,他分明感覺到了危險,但是強烈的正義感和好心又慫恿著他。他忽然想起書上的話,「修道便是修心」,是啊,如果邁不過心中那道憂懼的心坎,恐怕修道難以大成。堅定心神就是要克服掉軟弱和退縮,他終于下定決心,鼓足勇氣去面對一些本想逃避的危險。他在工具箱里找到把扳手拿在手上,然後鎖上店門,沿著馬路追去。

夏天的夜晚是寧靜的,特別是在住宅區附近,因為這里遠離了繁華喧鬧的商業區,只有唧唧蟲聲在路邊的花壇中響起。馬路上早已沒有了行人和來往的車輛,昏黃的路燈照耀在寂靜的路面上,行道樹投下片片陰影,班駁又黑暗。現在是半夜兩點半。

一名中年婦女急步走在昏暗的馬路上,她的身影在路燈地照射下從長變短,又從短變長。突然從她的身後出現一個身影,跑著接近了她,等她察覺時,那身影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她剛回頭看了一眼,還來不及驚呼出聲,頭上已經遭到了重重一擊,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三勝子恰巧在那時趕過一個拐角,轉過彎正好看見那黑影下了手,他心中一陣懊悔。假如不是自己猶豫多時,可能就能阻止慘事的發生。

那黑影得手後,蹲迅捷地在婦女身上拿起皮包,又翻弄著她的口袋,看來是在找尋財物。三勝子握緊扳手,正想大喊一聲,忽然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這是一只像冰塊一樣的手掌,三勝子絲毫沒有察覺到手掌的主人是何時靠近的。

「你的味道很好聞呢,有著股特別的芳香。」耳邊傳來刻意壓抑的聲音。

三勝子驚恐地發現除了嘴巴被捂住,身體居然逐漸麻痹了,想要掙扎的念頭傳不到四肢和身體去,整個人仿佛是在夢魘之中。

三勝子的身體軟癱了,捂住他嘴的手隨即松開,然後抓住他的褲腰。三勝子像布女圭女圭一樣被提著,他想大叫,但喉嚨根本不听指揮,唯一有感覺的是眼珠還看得清東西,由于身體是被提著,他也只能看到人行道上的一塊塊地磚。意識很快地模糊起來,三勝子幾乎是本能地在心中狂念清心咒,在識海里拼命描畫提神符,這是他如今學會的最高級的道法,也是現在應該施展出的最恰當的道法。幸運的是他的努力沒白費,意識沒有離開他,他雖然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但思維還是清晰的。

這只不過是幾個呼吸間的事,三勝子還沒完全回過神,又被扔到了地上。他渾身麻痹,也感覺不到疼痛,被扔在地上後,他的姿勢是側躺著,他終于看到了偷襲他的人。

但可惜他只能看到一個背影,一個瘦削挺拔的背影,穿著很普通的長袖襯衫和牛仔褲,給他印象最深的是露出長袖外慘白的一雙手,即便在昏暗的路燈下,這雙手還是白得嚇人。

目光越過背影,三勝子看到那個劫財的歹徒明顯是被驚動了,他停止了搜尋財物,回頭朝有動靜這處看來,發現有人影在接近後,立即彈身而起,撒腿狂奔。

緊接著,三勝子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面前的背影只是輕輕一晃,居然瞬間移動了五十多米的距離。歹徒剛剛奔出了兩步,就已經被追上,隨即被一只慘白的手從背後勒住了脖子,他被抬離地面,兩只腿拼命地蹬踏著。而那只慘白的手根本不理睬他的掙扎,迅速地扭動了一下,寂靜的深夜響起清脆的「喀吧」一聲。三勝子看到那歹徒的脖子扭曲成了一個怪的角度,分明已經是被弄斷了,他蹬踏的腿也停止了掙扎,無力地垂下。

這輩子里三勝子第一次看到了殺人,腦海中的驚怖達到了頂點!他的心髒不爭氣地猛烈快速跳動,仿佛是要沖出胸膛,強烈的窒息感襲來,而精神卻分外的亢奮和緊張,狂念的清心咒突然發揮出了些作用,他感覺到了周圍的溫度、後背的冷汗還有自己粗重的呼吸。雖然還不能移動肢體,但是找回了觸覺,難道精神極度亢奮能提高施法的效果?

還沒等三勝子多想,更恐怖的情景出現了。那背影拿起歹徒的一條手臂,一口咬了下去,而歹徒應該還沒死透,身體綿軟無助地抽搐著。三勝子終于看到了背影的側面,那是張柔和的臉,上面看不出有任何凶狠表情,他咬住手臂的嘴部有著明顯的吮吸動作,他在吸血!

三勝子覺得汗水噴涌而出,渾身上下全在流淌汗水,頭頂上連帶著頭發都濕漉漉了。一陣風吹來,渾身濕透的他狠狠起了層雞皮疙瘩,下顎更是忍不住微微打顫,死亡的感覺是如此地接近。惡心、煩悶、心慌,腿的肌肉似乎快要痙攣,三勝子還感到有尿意,他被嚇壞了!英雄不是那麼容易做的,他只是個剛進入修煉之路的普通人,面對強大的,無法抗拒的危險,恐懼和絕望充斥了他整個心神。

他躺在地上,簌簌發抖,就像是只羊羔在惡狼面前,這是被捕食者在獵食者面前本能的緊張。他知道自己遇上了一個真正的怪物,一個殺人吸血時非常平靜的怪物。平靜明這怪物常干這種事,殺人不眨眼估計就是這樣。三勝子的心里恐慌到了極點,腦海里一片空白,甚至瞳孔的焦距也無法對準想看的東西了,這就是死亡來臨前的狀態嗎?

幽暗的街道忽然亮起一點如豆但刺眼的蘭色光芒,三勝子已經渙散的目光被吸引過去,只見那個吸血怪物的手上有了一點的刺眼火焰,火焰如豆正微微晃動著。吸血怪物一彈指,那火焰豆跳躍到已經倒在地上的歹徒身上,然後一下擴張開來,覆蓋住那具軀體,像是給他披上了一層蘭色的薄膜。在蘭色火焰的覆蓋下,歹徒的軀體迅速地縮著,猶如烈焰里的蠟塊,不多時便無影無蹤。蘭色的火焰隨即熄滅。

道法?妖法?魔法?魔?妖?人?三勝子差不多當機的腦子開始緩慢地運轉起來,他終于在本門外遇到了另一個有特殊能力的家伙。不過現在的情況不是很好,會面馬上就要變成單方面殺戮,他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實力相差得太多。

最初的恐懼過去後,三勝子漸漸冷靜下來,他從和老鬼頭在社會上闖蕩,也曾遇到不少的困境,但都闖了過來,他始終相信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絕境,最糟糕也就一死罷了。想穿死亡,他放松了下來,不再發抖。這段時間的修煉,他的神魂是以前堅固了許多,從養成的堅韌品性開始抬頭。

「死也要死的好看些?」一句促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三勝子根本沒看清那怪物是怎麼來到身邊的,眼前只是花了一下,怪物已經貼在他的臉旁,並輕聲呢喃著把他心里的話了出來。

一只手指勾住了三勝子的下巴,把他的臉轉了些角度,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怪物。從正面看,這是張有著柔和的線條又非常普通的臉龐,黑頭發、黑眼楮、黃皮膚,純正的漢語,他就像生活在我們身邊的平凡人一模一樣。可三勝子清楚地知道,面前的家伙是個怪物!

那張臉皺了下眉頭,收回勾住他下巴的手指,又用巴掌拍了拍他的頭頂,慢慢道︰

「我不是怪物。家伙,你讓我有些不高興呢。食物如果不太禮貌,會讓我享用的時候變得粗暴哦。」

三勝子大吃一驚,這怪物會讀心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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