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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來臨時,人們都會產生後悔的心理活動,因為每個人總有未完成的心願,或曾經虧欠別人的經歷。但通常這個過程很短,一生中值得回憶的又太多,在有生之年珍惜所有才是正確的方法。
老和尚身中數彈,頹然倒在地上,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黑暗迅速籠來。他的腦海里只來得及回放了下今天的畫面,知覺就從身體很快消失了。
這就是死亡嗎?一片黑暗中,老和尚無法動彈分毫,思緒也是斷斷續續的,像是在睡夢里似的。突然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老和尚能感覺到自己在移動,在向一處飛速墜落,混沌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一個亮點,他就從亮點鑽了出去。終于能看見東西了,老和尚茫然地瞧著這間地下室,他的思考非常緩慢,根本不能做出反應。
「嘎嘎,又是一個生魂,人界真是不錯!」
老和尚順著聲音瞧到一具丑陋的身體,對方有著蛤蟆頭、蛆蟲尾,根本是個怪物。沒等老和尚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蛤蟆嘴里伸出一條黑紅的長舌頭,朝他一卷,卷住他後又縮回嘴中,他立刻被怪物吞噬了。
在大樓上,戰士們跑到八樓時終于知道犯了錯誤,倒在地上的不是暴徒。那些流著血,即將死亡的人用最後的力氣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戰士們沒時間顧及他們,救助他們了,他們只是把這些人手中的槍支踢掉,然後在排長的指揮下想從他們身旁穿過。
倒在最里面的有個江湖混子只中了兩彈,雖然不是在要害,但他已經不可能依靠自己逃跑,他心里很清楚躺在這兒必定是死亡的結局。他見戰士想穿越而過,突然眼中閃出狠辣的神色,猛然雙手連連急揮,數十道寒星激射而出,原來正是那個擅長暗器的個子!一墨早已把暗器還給了他,加上他身上藏著的一共有幾十枚,這次全都招呼給了戰士們。
周圍的戰士發出幾聲痛嚎,有幾個更是倒了下去,看到戰士們身上有防彈衣,個子陰狠的全朝他們的腿腳打暗器。
不僅是發射暗器,個子還伸手死死抱住走在最前面的一個戰士的腿,多年混跡在低層社會讓他自然有股亡命的勁兒!
被他抱住的正是黃曉!黃曉的腦子已經完全亂了,自己居然射殺了平民,這違反了他的準則。加上先前的強烈刺激,使他的大腦思維一時麻木不堪,被抱住腿後他愣了幾秒,直到倒在地上的排長在後面用槍托狠砸抱住他腿的家伙,他才反應過來,開始掙扎。
但這樣做,反而激起了其他江湖混子的凶性,被子彈射中後本來就生還機會渺茫,混子們一咬牙,冤有頭債有主,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躺倒在地掙命的幾個人忽然都拼盡最後一口氣,用僅剩的力氣抱住路過身邊的腿,戰士們本來就中了暗器,根本沒力氣掙月兌,于是走在前面的戰士都暫時被困住了。樓梯拐角處亂作一團,加上倒在地上的人群,通道完全被堵塞,無法通行。
這些中彈少,沒立即死去的江湖混子都在靠後的位置,也就是戰士們撤退的方位,隊伍前面的幾個戰士被抱住腿後,後面的自然被堵住。其實喪尸只與他們相隔快跑二十秒左右的距離,這樣一耽擱,在樓梯口已經出現了喪尸的身影,後排的戰士大喊著開始射擊,但由于前面的戰士被纏住,他們連戰斗隊型都混亂了。結局是不言而喻的,雖然排長帶頭把抱腿的混子射成馬蜂窩,但混子們至死也沒徹底松開手,被拖延短短幾秒後,他們被喪尸群淹沒了。
黃曉拉響手雷自裁的剎那,他清楚地瞧到抱住他腿的家伙在微笑,一張滿是血沫的丑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生死之仇真那麼重要嗎?假如知道有另一個世界會收容我們的靈魂,我們還會在意生命中的某一階段嗎?此處的結束,是彼處的開始。
大群的喪尸徘徊在八樓和九樓附近,它們沒能找到其他的食物,只得把眼前的血肉啃食干淨。事實上一樓到九樓的樓梯通道里擠滿了喪尸,喪尸是根據聲音和嗅覺尋找食物,上面的動靜把它們吸引了過去,反而在大廳處只有十幾具在那兒游蕩。原本在大廳的第七部門人員已經全都撤離,大樓的大門被一輛橫著的集裝箱大卡車完全堵住,在卡車外是呈半圓型的幾層鐵絲。
支撐鐵絲的是許多三角鐵架,鐵架上連著粗大的電線,看來如果有東西想從大樓正門出來會被高壓電伺候一頓。這還不算完,距離鐵架的不遠的地上被人撒了厚厚一層石灰,石灰的最外邊界處還有數輛軍用卡車,車上面豎著幾個外型夸張的大喇叭。如果從高空俯瞰,會發現其實大樓的四周都有相同的布置。大樓四周被封鎖,附近五十米範圍沒有人跡,第七部門和其他部隊的人員分散在各處,嚴密監視著大樓的情況。
在人群中,有一個略微發福的女子正緊皺眉頭與電話里的另一頭爭吵著。她的身邊有幾個身形彪悍的家伙心保衛,由此看來這女子的身份並不低,而且對于她在電話中的咆哮,旁邊的人都做出充耳不聞的姿態,可見她的威信也很高。
「別跟我廢話!我需要支援!」
女子的聲音高亢有力,一听就知道平時是發號施令的領導,相對的,電話那頭的聲音綿軟許多。
「張隊,我這沒有多余的人手啦,你自己想想辦法嘛。現在到處都是爛攤子,大家的人手都很緊張,再了,剛才我打听到你那里的輻射源已經消失,何必再增添人手呢?」
「放屁!你懂什麼!我這里萬分危險,把重裝車隊給我調來!我需要里面的重武器!你听見沒有,這是命令!」
「命令?你是第七部門的,又不是我的上級,有什麼權力命令我?我和你通話,只是為了確認一件事,為你們警戒的一中隊現在是否完全失去聯系了?你們離得近,他們進樓後難道一點信息都沒傳出來?」
「這事我還沒追究呢,誰下命令讓一中隊進樓的?哼,現在他們已經不知所蹤,最好的估計是他們被困在樓里,通訊器具損壞。但我的推測是他們已經完蛋了!這事終究會有人去承擔指揮上的責任!我警告你,你不听我的命令,拒絕派遣援手,以後也會追求你的責任!」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語調也變得嚴厲起來︰
「張隊,我也不是被嚇大的!你要求派遣人手,可是卻不出具體理由,我怎麼向上面交代?如果一中隊全都犧牲了,你也有連帶責任!你們第七部門一向驕橫,與兄弟部隊在一處,居然不知道對方的行動,是失職!我知道你們部門有什麼狗屁保密守則,不能把一些情況通報給我,我告訴你,我不吃這套!你不把情況讓我知道,我樂得少麻煩!就這樣吧,我會把你的要求向上級請示,你等消息吧!」
話音一落,對方把電話掛了。
叫張隊的女子嘆了口氣,做為第七部門該地區負責人,她很想依靠自己的能力處理這事,如果總是請求上級幫助是很丟臉的。但其他部門的不配合讓她束手無策,只能再依靠部門里的老領導一次了,她無奈地搖搖頭,再次拿起電話。
此時在二十樓的樓層里,三勝子等一伙人正躲藏在內,他們盡量不發出動靜,以免引起樓下喪尸的注意。
一墨站在窗口觀察著樓外的情況,墩子則站在凡高的身旁,為凡高做著護衛。凡高的狀態很不好,精神萎靡並且渾身無力,他現在盤腿坐在地上一言不發,似乎快要進入昏迷。三勝子一邊低聲安撫那些與他們一起跑上樓的人,一邊思考著對策。
「樓下有聲波器,可以讓靈體出不去,總算還能作用,但其他的布置太簡陋了。」一墨輕聲著,她的表情古井無波,看不出任何情緒。
「聲波器是我告訴他們弄來的,能起到一些作用我很高興。」
話的是林瑕,他站在一墨身後,有些痴迷地偷瞧著對方的粉頸。三勝子听到他的話,卻目光一閃,沉思起來。
「現在最首要的是把凡哥送出去,還有兩個多時天就要亮了!」
墩子急促地道,他向三勝子和一墨投以求助的目光。三勝子朝他堅定地點點頭,無論如何不能眼瞅著凡高完蛋。一墨听到這話轉過身,觀察了一下凡高的狀況,沉聲︰
「的確不能耽擱太久,怪了,以他們種族強橫的身體竟然會堅持不住。」
似乎是听見了一墨的話語,凡高在昏昏沉沉中睜開了眼楮,嘶啞著喉嚨道︰
「血……血,我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