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聖域海里有什麼,都盡管來吧,此一行,老子要鬧他聖域海一個地覆地翻,定要取得元辰刀。」龍天飛在空中,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碧海,迎著烈烈長風,胸中豪情激蕩,完全忘了傳聞中聖域海的可怕之處。
向天空中望了望,龍天大致辨認了一下方向,迅速向著前方茫茫無際的聖域海飛去。
在空中飛了好幾個時辰,當遠處的海平線消失在視線當中時,龍天開始有些心里沒底了。
試想想,遠遠近近,縱然身在高空,四處看過去也是茫茫無際的一片大水,水波蕩漾,波光鱗鱗,漫無邊際,無論是誰處在這種情景之中都會覺得心中空落落的,有一種無依無靠的失落與恐慌.
並且,最要命的是,現在夜晚將至,他卻還在那漫無邊際的大海上跟個無頭蒼蠅一樣的飛來飛去,隨著太陽的降落,到了最後,竟然連方向都失去了,東南西北都分不出來了。
非但如此,遠遠近近,他已經四處飛了一大圈,可是,四周都是水,天地之間都是藍汪汪的一片大水,連個小島都沒有,又哪里有什麼落腳的地方?
他飛了這麼長時間,現在只想找個地方落腳休息,不過,就現在的情形看來,恐怕也不是那麼輕松的事情了,搞不好,還得連夜在大海上飛行。
「麻痹的,這個鬼地方,怎麼連個島都沒有。眼看著天都快黑了,我連方向都分辨不出來了,總不能再這樣瞎飛下去的吧?這可真要命。」龍天心里嘀咕著,心中也有些焦急起來。
夜幕降臨,天地間突然間就刮起了一陣勁風,襤褸稀薄的灰色雲片從天空中疾馳而過。渾濁澎湃的海水一望無際為泡沫蓋住。
洶涌的巨浪森嚴而又冷靜一層層滾起來,然後在狂風的助力下,威猛地聳起,形成一道暗綠色的宛如鋼鐵鑄成的光澤閃閃的拱牆,然後帶著轟然巨響惡狠狠地向下狂摔,像是對誰懷著刻骨的仇恨一樣。
龍天飛在高空之中,只感覺到天地間驟然間就像是黑了下來,隨後,狂風撲面而來,刮得人徹骨生寒,龍天在空中伴隨著肆虐的狂風,瓢潑般的大雨稀里嘩啦地就澆了下來,如果不是龍天鼓起修為在身體外圍形成一個能量防護罩,恐怕他現在就要被澆了一個透心涼了。
只是,龍天卻並不知道,他所感受到了這一片大雨與天昏地暗,如果從高處遠去,卻是僅僅圍繞他身邊兩萬里的範圍,這兩萬里之外,卻依舊是風平浪靜,根本沒有任何異動。
龍天不過是身在這種處境當中卻無法自知罷了。
龍天心中暗叫晦氣,在這個鬼天氣里,連個方向都找不到,而且還將近夜晚,他預感到自己今晚的命運將會很悲慘了。
正在暗嘆倒霉的時候,忽然間,在空中一個轉折之際,他發現了下面已經漸呈烏黑一片的大海上,就在自己的正下方,竟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島嶼,並且,好像還在海水中輕輕地晃動著。
龍天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現在他是有病亂投醫,一頭就扎了下去。
在狂風大雨中辛苦飛行了這麼久,他現在已經有些累了,只想找個地方好好地休息一會兒,歇口氣。
腳踏實地,龍天心里終于有一種踏實的感覺。
直到現實,他才發現,原來那本是平平無奇的大地竟然是這般的可愛。
直到現在,他才有閑暇喘口氣,開始饒有興趣地研究起自己身下的這個小島來。
說這個小島是島,其實有些不符合實際,從這個落腳的地方形態上來看,平平展展延展開展開去,上面偶爾堅著幾根的短柱,並且表面上還密密麻麻地布滿了軟不軟、硬不硬的一片片莫名其妙的疙瘩,看起來好生奇怪。
不過,除此之外,整體來看,倒是極為平整,像是一塊甲片,面積大概在二百丈方圓。向下模去,質地非金非鐵,更不像是石頭,卻又極為堅硬,確實像甲片多一些。
「咦?這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龍天好奇地模著這東西,用腳跺了兩下。
只是,雨太大,龍天也實在沒心情去折騰了,更沒發現有什麼異樣的地方,就待閉眼小憩一會兒。
正當龍天剛剛合上眼楮,忽然,呼吸為之頓。
不是他過度緊張,而是因為,狂風暴雨之中,忽然間有一道神光從天而下,竟然就落在了這個小島的邊緣處,與龍天相隔不到一百丈。
龍天的眼楮眯了起來,針般的神光徐徐地向著遠處的那條人影望了過去……
只是,那一望之下,龍天登時就呆了一呆。雖然相隔百丈,可是,就算距離再遠,他也分明能看得清她那高挑的背影。
雖然雨幕糾纏,可是,就算傾盆大雨,他也分明能听得清她急促的心跳。雖然狂風陣陣,可是,就算萬里颶風,他也分明能聞得見那一縷只屬于她的幽幽暗香。
他記得,這個背影,這縷暗香,只屬于一個人,賀藝雁,那個只能出現在夢中的卻總是揮之不去,深深地鉻進了他的靈魂深處的人兒。
「藝雁……」龍天夢囈般喃喃自語著,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艱難得像在爬一座陡峭的山壁般,向那個雨中背對著他的背影走了過去。
他每走一步都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每走一步,心髒都仿佛要跳出胸腔,可是,他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腳步,依舊一步步向前走去。
因為,他知道,前面的那個人兒,就是無數次在夢里出現的賀藝雁。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肯定,他只知道從這個背影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認出她來了。
這是一種奇妙至極的感應,親密至極,而又無法言說。
龍天的一聲呼喚,登時讓那個背影渾身劇烈地一顫,隨後,她在雨中抖動著柔弱的雙肩,分明看見她在用雙手掩面,好像,是在哭泣?
「藝雁,你,怎麼來了?你一直跟在我的身後?」龍天此際腦子里一片混亂,不過,巨大的驚喜中卻伴隨著一種痛苦的矛盾糾結,反反復復,纏纏繞繞,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這樣走過去,可是,他卻無法控制自己。
那個背影卻不答話,只在那里繼續劇烈地抖動著瘦削的肩膀,憑空給人一種無助而淒涼的感覺,這讓龍天看在眼中,痛在心里。
「藝雁,你來了,我,我好高興……」龍天的手終于搭上了那個柔若無骨的肩膀,心中一陣悸動。
現在,他有萬千的話兒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從背後輕輕將兩臂繞過去,溫柔地從後面用堅定的雙臂環住了她那柔軟的身子。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可他實在無法控制住內心深處那種最深切的情感,尤其,是在這樣一個令人脆弱而無助的天氣里。
「藝雁,風這麼大,雨這麼急,你冷了吧?你累了吧?來,我給你暖暖身子。」龍天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用行動來表達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切的想法。
他憐惜地將眼前的人兒輕輕地摟入了懷里,縱然她一直沒有回頭,但他可以想像得到,現在,她會是如何的淚流滿面,痛苦難言。
「藝雁,對不起,苦了你了。」龍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將一張臉深深地埋進了眼前的人兒已經被雨水打濕打透的一頭烏發里,動情地說道。
可是,他卻並未發現,他所身處的那個甲狀小島正在緩緩地向遠處飄了過去。
不,不是飄,而是仿佛被一股異樣的能量給拖拽過去的。
而前方不遠處,卻不知在什麼時候,突然浮出了一個巨大的海島,在雨夜之中,黑乎乎的一片,像是一個亙古洪荒的巨大神獸,在那里沉沉息聲,好像在醞釀著什麼陰謀。
「藝雁,這麼長時間不見你,我真的好想你。雖然我知道,這種想像無論對你還是對柔兒,都是不公平的,也是不應該的,可是,我還是無法遏制的想念你,這種思念是會累積的,它像帶刺的藤曼,繞得我好緊,艱于呼吸。扎得我好疼,讓我痛入骨髓,可是,我無法控制我自己不去想你。
無論這想念是否道德,是否公平,我都無法遏制,這是我本心深處最真切的想法,對不起,我害了你,我對我曾經的一切抱歉,可是,如果時光還能倒流,我,還是情願遇見你……」龍天對身旁發生的一切深然不覺,他依舊在那里輕輕地抱著懷中的人兒,這一刻,就算是天塌地陷,跟他也沒有半點關系,他只是想緊緊地抱住她,哪怕就一會兒。
他實在不想失去她,真的不想,他害怕那種想念的滋味。
「藝雁,你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你為什麼跟我來呢?這好危險的,這里是聖域海,你,還是回去吧,好嗎?」龍天喃喃自語著,已經陷進了一種忘我的狀態之中。
如果從現在的高空望去,那條扁平細長的甲片狀「海島」,正在向遠處的那座不知何時從海底涌起的巨大到無法言說的海島「縮」了過去,「縮」過去的方向,正對著那大海島向里凹進去的一個巨大的黑洞。
天太黑,看不出那黑洞到底有多高多大,但可以肯定的,很深,很深,黑乎乎的一片,像上古神獸的巨口,看起來是那樣的嚇人。
現在,那個小海島就載著渾然不覺的龍天向著黑洞緩緩縮了過去,而龍天此刻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之中,無法自拔。
風依舊很大,雨依舊很急,天邊時不時有道道閃電劃過,帶出陣陣雷霆。
閃電耀過的一片電斑之中,偶爾的光亮一閃,依稀可見,那個黑洞的洞口還有幾排森然的亮光一閃而逝,看起來好不恐怖。
「藝雁,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你轉過來,讓我看看,看看你瘦了,還是胖了。那柄梳子,我還一直留著,明天,我給你梳頭,好嗎?」龍天終于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情感,溫柔地扳住了眼前的那個人兒的雙肩,就待將她的身子扳轉過來,仔細地看看。
就在這時,忽然間天空中一聲尖嘶響起,「龍天,小心!」隨後,一道藍光在高空中出現,牽引著萬千強雷暴電,形成了一個道巨大的神劍光芒,向龍天所身處的那個海島,一劍劈下……
乍一听見這聲尖嘶,龍天不由得心中突地一跳,禁不住抬頭向天空中望去,卻見天空中卻出現了一道曾經是那樣熟悉且久違的劍光。
「咦,瑯鋒神劍?藝雁,那不是你的瑯鋒神劍嗎?」龍天滿心疑惑,剛想低頭向懷里的人兒問個清楚,卻猛然間嚇了好大一跳——懷里的那個人,哪里是什麼賀藝雁了,那分明就是一根人形的柱子而已。
他登時就是大吃一驚,剛想火速飛起,可是,卻已經遲了。
只見那個海島突地一抖,緊接著,竟然席天蓋地的倒卷而來,將龍天整個兒死死地裹在了其中,「嗖」的一聲,如一條靈活至極的舌頭一般,向著那個黑洞的洞口倒卷而回,竟然想趕在那道劍光落下之前,縮回那個黑洞——那分明,就是一只上古海中神獸巨大的舌頭!
原來剛才龍天是中了那只神獸的道,龍天看到的並不是真正的賀藝雁,而是一根柱子幻化成的影像,現在在空中的才是真正的賀藝雁。
「休得傷害龍天!」伴隨著聲聲厲嘶,空中的賀藝雁可真是急了,不顧一切地一劈而下。
這一劍是盡了全力,去勢快極,就在那個舌頭狀的海島尚未縮回洞口,一劍劈下,正正劈中那個舌頭般的海島與黑洞中間的連接處。
「轟……」萬千轟雷怒電一瞬間爆發而起,這一劍下去,登時就激起了近百丈高的海浪來,伴隨著這巨大的海浪,還有一股混濁至極的漿狀液體向著空中狂噴不休。
毫無疑問,那條神獸的舌頭已經遭受重創。
「嗷……」如同神獸靈魂深處的痛吼,由那個巨大的黑洞中有可怕的狂嘶聲化做震天動地的聲浪瘋狂地席卷而出。
「轟……」那聲浪是如此可怕,竟然激得周圍的海水全都平地再掀十丈巨浪,狂風呼嘯,巨浪重重,向著空中朝下直墜而下的賀藝雁狂撲過去。
這每一重巨浪都不啻于是千百斤大錘的重擊,如果打在人身上,就算不死也要被拍成重傷了。
況且,這巨浪何止是一重兩重?那簡直就是千重萬重,重重疊疊,一浪接著一浪,一浪高過一浪,綿綿無盡,浩浩無休,就算龍天,想擋過這一重接著一重的巨浪拍擊,怕也要筋疲力盡,大費一番手腳。
同時,黑洞依舊沒有放棄那卷著龍天的海島,雖然,這一劍像是已經將這個黑洞和那個海島的連接之處險險劈斷,可是,吼出那一記音波挾夾海浪的攻擊後,黑洞竟然向著那個被劈飛在空中的海島猛一吸氣,想將那小半條已經被劈斷聯系的舌尖直接吸回洞中。
這一記吸氣吸力是如此之大,登時,那個卷成一團的舌頭便如同丸擲星躍般向著黑洞電射而去,只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到了黑洞的洞口。
「龍天……」重重巨浪沖擊不斷後退的賀藝雁在百忙之中向前方望了一眼,這一眼望去,登便肝腸斷,她長長地尖嘶一聲,想要沖過去再次救下被卷在神獸舌頭之中的龍天,可是,面前的這重重巨浪如同是一幕幕銅牆鐵壁一般,她百般使力想沖破它,可是,又哪里沖得過去?
「不……」賀藝雁縱聲長嘶,聲如杜鵑啼血,可是,卻只能痛苦地望著即將被卷入黑洞中成為神獸月復中美食的龍天,肝腸寸斷,卻又無能為力。
「吼吼……」那神獸生怕賀藝雁沖過重重水浪,竟然不知使了個什麼法門,只見它身子一抖,如山岳般巨大的身軀兩側竟然憑空卷起兩道氣流,無色的氣浪在黑夜的掩護下劃出兩道白色的波浪,以高速向著還在拼命掙扎想沖過來營救龍天的賀藝雁沖了過去,半空中,相互劇烈地踫撞,竟然激蕩出道道如攢水箭,水箭中蘊含著強大的能量波動,密密麻麻,遮天蓋地,在一重重巨浪的遮掩下,向著她狂攢而去,如果一個躲閃不及,恐怕就要被射成一個渾身透明窟窿的人形篩子。
「當當當當……」出于下意識的自我保護,懸浮在賀藝雁身前的神劍放出萬道藍色神光,劈飛了一枝枝向自己瘋狂攢射的水箭,神光與水箭接實,竟然發出了金鐵交鳴的聲音,並且,那水箭被削斷之後卻並未變成一堆水沫,而是仿若有形有質的長箭一般,一折為二,掉落下去,落入水中時,竟然發出「 」的聲音,直沉下去,真像是金屬所制成的長箭一般。看來這神獸發出的水箭中還蘊含著強大的能量,並不是普通的水箭那麼簡單。
賀藝雁因為心中擔憂著龍天,略一失手,頓時被一枝蘊含著能量的水箭直接穿透神劍防御的圈子,險險地擦過手臂而去,帶起了串串血珠。
好在賀藝雁修為極高,硬是在關鍵時刻憑著身法的迅捷迅速躲了過去,否則的話,可不僅僅是擦傷手臂的問題了,搞不好,就容易被這枝陰毒的水箭穿透胸膛,慘死當場。
情勢當真危急至極。
說起來,這只巨大神獸的修為只能用可怕兩個字來形容。
那只可怕的神獸先是詭異能量攝魂以控制龍天的心智,伺機以謀。隨後又在重傷之時吼出聲波音浪以御其敵,再後又激蕩氣浪水箭趁勢發動攻擊,智取與力奪雙管齊下,絕對令人防不勝防。
如果放在平時,或許龍天還著不了它的道兒。可令人無奈的是,龍天對賀藝雁用情之深,連他自己也不會想到,所以,當這神獸的攝魂能量使將出來時,不知不覺的,他便已經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把那根柱子當做是賀藝雁了,而且還說出了那麼多的真心話。
這其中當然不排除那神獸修為強橫的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卻是龍天飛行了許久,能量消耗嚴重的情況之下,被攝魂一激,再又乍見百般想念愧疚的「賀藝雁」,首先自己便是心神大亂,這樣的狀態,不著了人家的道才怪。
說起來,龍天之所以被人家擺了一道,主要還是因為他很在乎賀藝雁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