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駕!…崩!了!!?」
王越魁偉的身體好似遭到了重擊,連連後退三步,不可置信的臉色中又帶有悲烈的神采。而何進還有袁紹亦是同時身體一顫,眼內瞳孔剎時的放大開來。
在一時間,何進的腦海內,閃過無數的念頭,這些念頭中,有一些是他以往絕然不會有的,但是在此時,得知漢靈帝死去後,這些念頭出現了。
何進連連咽了好幾口唾液,有一絲莫名的彩光,從他的眼楮中一閃而過。而這細微的舉動,則被一旁的袁紹留意到了。袁紹見之,心髒跳得極快,腦念電轉,不知其到底在策謀些什麼。
「啊~!聖上!聖上吶!不可能,不可能!!聖上怎會就此離開人世!!是老臣無能,老臣無能吶!!」
驀然,何進臉色又是悲痛又是愧疚地嚎啕大哭,重重地捶著自己的胸口,讓在場的人除了袁紹外,個個都以為他在為漢靈帝的死而哭泣。
「十常侍!就是這群惡奴!!定是他們害死了聖上!!聖上,老臣無能,任由這些惡奴把你害死。老臣,老臣!現在就下來陰間地府向聖上謝罪!」
何進滿臉都是淚水、鼻涕,哭相極為真切,說罷朝著府內的一根木柱,就一頭撞了過去。還好,身手敏捷的王越一把捉住了何進,何進才無出現頭破血流的情況。
「大將軍,大將軍!!逝者已逝,聖上知你如此痛心,九泉之下也是瞑目。當下大將軍理應振作,帶領我等,鏟除閹狗。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啊!」
王越雙眼通紅,他與漢靈帝感情深厚,知得漢靈帝駕崩的消息,他亦是悲痛欲絕,恨不得立刻就沖到太和宮將張讓等閹狗殺死。
「做戲。你就繼續做戲吧。」
袁紹暗暗地撇了撇嘴,不過他還快就換過一副悲烈的面容,從眼中擠出幾顆淚滴,哽咽地朝何進說道。
「沒錯,大將軍。王劍師說得對,請大將軍暫且將聖上之死放下,普天之下此時也唯有大將軍能帶領我等,鏟除宦狗。還請大將軍,為了漢室,為了天下蒼生,振作起來吶!」
而自從說出漢靈帝仙去的猜想後,就一直默不作聲的曹操,此時也開了口,在一旁向何進勸道。何進見火候差不多了,才漸漸地把淚水止住,然後又是一副大義泯然的面容道。
「諸位說得對。在沒有鏟除閹狗之前,老夫絕不能就此毫無作為地下去向聖上謝罪。老夫已想好,明日領諸位入宮,首先先到長樂宮告之董太後,聖上很可能已是駕崩的猜想。然後再請她出面,領我等進太和宮查個究竟。若是聖上當真駕崩,那麼我等便請董太後,主持大局,下令誅殺張讓等閹狗!」
何進這一提議,王越、袁紹、曹操等人紛紛認同。幾人商議一陣後,將細節談好,便各自離去,準備明日事宜。
而就在王越、袁紹、曹操等人離開不久,一個鳳儀宮趕來的太監,卻是忽然走進了大將軍府。
何進听太監說,他的妹妹何皇後有請,雖然遲疑了一陣,但很快就動身趕去。當然,何進剛遇了刺殺,心有余悸,讓留在府中的史阿,把他的師傅王越請來,然後才敢進宮。進宮後,何進又是叫來不少禁衛,守護在他的周圍,何進又見鳳儀宮周邊沒有埋伏,才敢走進鳳儀宮內。
何皇後見何進畏畏縮縮,不覺顰起了眉頭。
「哥哥,你來妹妹這鳳儀宮,為何如此惶恐。難不成,你以為妹妹會對你下毒手麼?」
何進見何皇後不喜,連忙開口為自己辯解道。
「皇後娘娘莫怪,你有所不知,就在兩個時辰前,哥哥又遭人刺殺。要不是哥哥福大命大,此時你可能就見不到哥哥了。」
雖然何皇後此前,已听到一些風聲,知道何進遭遇到刺殺,但還是裝著一副很是著急心痛的樣子,捉著何進的身體,關切地問道,何進哪里有傷勢,傷勢重不重等關心之話。
何進見到何皇後心痛的樣子,好似比傷在自己身上更痛苦,眼內便是閃過欣慰之色。他與何皇後從小相依為命,小時貧苦,有時好幾日都無食物下肚,而何進每次找到食物,都會全部給何皇後,然後自己則找些草根墊肚。何進從小就有一個念頭,他是哥哥,他是男人,他能受苦,卻萬萬不能讓自己的妹妹受半點苦。
「不管她今日身份如何,她都是我何遂高的妹妹。當初,最愛枕在我懷內睡覺的小丫頭。」
何進一時回想起往事,不覺感覺有些唏噓。
忽然,何皇後臉色一凝,芊芊玉手伸出,一把捉住了何進的大手,然後說出了讓何進滿腦袋都快要氣得爆開的話。
「哥哥,張讓那群閹狗暫時還不能殺。」
何進眼珠子都瞪得快要爆出眼眶,火氣一涌上頭,氣洶洶地甩開了何皇後的手,用簡直不敢相信地語氣喝道。
「你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哥哥!十常侍現在還不能殺!!」
砰!
何進一大腳將面前的椅子踢飛,椅子撞在牆上,頓時化為了無數的木片。
何皇後嚇了一跳,從小到大,何進視她如掌上明珠,捧在手心里溺愛,容不得她受絲毫傷害。更別說,責罵過她一句。就連怒相也從無在她面前擺過,唯恐會嚇壞她。
此時,何進卻在她面前大發雷霆,何皇後看著那碎落一地的椅子殘骸,眼楮一紅,淚水就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俗語有雲一物降一物,何進此生最怕就是見到她這個妹妹的眼淚,每次一旦見到她哭,何進的整顆心就揪著在痛,而且痛得讓他錐心。
「好了好了。妹妹你別哭。哥哥連續兩次都差點死在那群閹狗手上,而你卻是三番四次地要保這些害你哥哥的殺手。
哥哥一時氣不過來,才會發如此大的火氣。妹妹,這群閹狗老奸巨猾,難道你忘了上次被他們利用的教訓嗎?」
雖然何進一見到何皇後哭,立刻就如泄氣的氣球萎了下來,但何皇後還是不依不饒地哭了好一陣子,哭得何進連連求饒才可罷休。
何皇後仍在抽泣,紅通通的眼楮,我見猶憐。
「哥哥,這次不同。剛才那孫璋、畢嵐兩個閹狗過來,告訴哀家。只要哥哥饒他們一命,他們就將聖上的遺囑公布天下。讓辯兒登上皇位。」
「嗯?他們當真如此說?」
何進神色一變,連忙走到何皇後身邊慎重地問道,何皇後則是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看來,劉宏當真是死了。不過,妹妹這遺囑只不過是任由張讓篡改的一張白紙罷了。就憑這些,他們就想活命,簡直就是妄想。」
「哥哥。你吶,都是活了半輩子的人了,怎麼這火爆的脾性還沒改掉。妹妹剛才不是說了嗎,暫時不能殺他們而已。妹妹看重的不過是他們手上的遺囑,能讓辯兒名正言順地登上皇位罷了。畢竟那野種劉協乃是由董太後所養,董氏一脈的勢力不容小覷,若是辯兒不是名正言順地登上大位,只怕到時董太後會搗出不少風雨。
哥哥,你可別忘了,那野種的親母王貴人乃是實在我的手上。所以我們是萬萬不能讓他有絲毫機會登上皇位。否則,等他皇位坐牢後,定會讓我們兄妹倆還有辯兒,受盡千刀萬剮之苦而死。
所以哥哥你便再忍耐些許日子,待張讓那群閹狗將遺囑宣讀,辯兒登基後,你要如何折磨死他們,任由哥哥意願。還請哥哥明白妹妹為人母的一片苦心。」
何皇後說罷,就對著何進深深一拜,何進連忙將何皇後扶起,肥油油的臉上不由顯現出一絲內疚之色。
「妹妹莫要如此說。是哥哥欠失思量。而且哥哥也是辯兒的大舅。俗語說得好,做大舅的,都是能為外甥的撐起一片天。只要能讓辯兒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登基,哥哥再忍那群閹狗幾日也是無妨。」
何皇後臉色一喜,風韻猶存的面貌上,露出驚艷奪目的笑容,好似將整座宮殿的光芒都吸引過去。
「如此,妹妹在此先為辯兒謝過國舅了。哥哥放心,一旦辯兒的皇位坐牢了。妹妹便讓辯兒,重立丞相一職,讓哥哥統領百官,做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漢室丞相。」
「丞相?哈哈哈哈。好,好。哥哥就知道,妹妹絕不有負于哥哥。」
听到丞相二字,何進一顆心髒頓時變得炙熱起來,雙眼放光,肆意地大笑。何皇後見何進大喜,心中的大石終于放下。時下,只要再過些日子,她的皇兒就能成為這天下的主人。如此,何皇後怎會不喜,在心中也是肆意地笑了起來。
而到了明日,張讓、趙忠等十常侍果然如約,宣告漢靈帝劉宏駕崩消息,且宣告遺囑,繼承皇位者為皇子辯。
靈帝連連兩月沒有上朝,雖其中傳有病重消息,但忽然卻傳來其已是仙去。頓時朝廷百官一片嘩然。不少大臣已猜得其中必有大陰謀。
靈帝駕崩兩天後,皇子辯即位,是為漢少帝,時年十四歲。少帝辯尊母親何皇後為皇太後,由于少帝年少,何太後臨朝稱制。宣布大赦天下,改元為光熹。封皇弟協為渤海王,時年九歲。封後將軍袁隗為太傅,與大將軍何進同錄尚書事。
何進為了快速穩固其外甥劉辯的皇位,肆意攏權,又傳信于各地州牧、太守暗示他們發表支持劉辯的聲明。何進勢大,各地州牧、太守無敢不從,內外臣僚,皆其心月復。
而一直支持皇子協的董太後,見事已成定局,何氏一脈權傾朝野,勾結黨羽,無人敢與其對抗。
便只好接受劉辯登基的事實。不過董太後亦有其手段,借著其身份,劉辯年少,臨朝垂簾听政,又在朝上降旨,封皇子協為陳留王,其弟董重為驃騎將軍,欲要借其掌握軍權。
何太後見董太後專權,于宮中設一宴,請董太後赴席。酒至半酣,何太後說起昔日呂後之事,以其借鑒,示意董太後莫要干擾政事。董後听畢大怒與何太後爭執起來,更揚言要敕其弟董重,殺其兄長何進。何太後听畢也是大怒,兩人爭競差點差點大打出手,宮女太監將兩人分開,各勸回寢宮。
何太後回去後,連夜召見何進,告之前事,何進听罷來早設朝,使廷臣奏董太後原系藩妃,不宜久居宮中,合仍遷于河間安置,限日下即出國門。一面遣人起送董後;一面點禁軍圍驃騎將軍董重府宅,追索印綬。董重知事急,自刎于後堂。家人舉哀,軍士方散。
于是,董氏一脈已是被何太後與何進還有其黨羽將其勢力清除七八,漢少帝的皇位已是穩固。某日,何進入宮拜見何太後,商討清除張讓等十常侍一事。
而哪知,何太後在張讓、趙忠的警示下,唯恐其兄何進勢力龐大,無人能將其牽制,故意推遲拖延。何進發現其中端倪,憤憤離去,在大將軍府中,召見其下黨羽,商討如何鏟除閹狗之事。
河內太守袁紹,當場建議,讓何進召集各地諸侯,趕來洛陽勤王,打著盡誅閹豎旗號,到時不怕何太後不從。何進听畢,覺得有理,當即大喜正想要認同。其下主薄陳琳卻是直言,此乃禍亂天下之舉,何進則笑他是儒生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