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就在李催想著無限美好的未來時,忽然天上閃起了無數道雷光,隨即雷響暴起。
李催頓時臉色劇變,抬頭望向虛空。
唰~!
一場毫無預兆的大雨,忽然洶涌襲來,每顆雨滴都有黃豆般大,大雨一落,正在潼關上劇烈燃燒的熊熊大火,迅速便被撲滅。原本炙熱得就如讓人感覺身處火爐里的溫度,陡然下降,雨勢飛落,打濕了無數人的身體。
「下雨了?下雨了!!!」
「哈哈哈哈!!上蒼開眼,董狗殘虐無道,連天都不願見他的爪牙為非作歹!!!!」
在文翰的身邊響起一陣陣狂喜的吆喝聲,文翰抬頭望天,感受著雨滴打落在自己身上的冰涼,身體卻是不斷地升騰起火熱。
「我等得天相助!!擁有奇跡之身,還有什麼能夠將我等打倒!!?各將士听令!!反攻!!凡是接近潼關十米內的董狗爪牙!!全部都給我射死!!!」
「射!!將關下的董狗爪牙全射個稀巴爛!!」
關羽撕開戰袍,一把拿起大弓,連放兩箭,箭破虛空飛疾而去,皆射向李催。李催大驚,連忙避過。而就在關羽欲要再放第三箭時,因用力太猛,竟拽折了鵲畫弓。
眾將士見之,士氣、戰意宛如火山般噴發,拿起手中的弓箭,連環地將箭矢射出,一氣呵成,好似不將關下的涼州軍士殺絕,永不罷休。
而此時,李催的人馬皆是被這一場毫無預兆的大雨嚇得驚慌。一些人甚至口中喃喃著,一些有關天理報應的言辭。他們深知,董卓所作所為,天怒人怨。而他們助紂為虐,心不正身不直,此時見天在助潼關的守軍,頓時起了俱心。
這年代的人,甚是密信,從黃巾教的壯大,就足以看出。
李催的人馬戰意盡失,士氣低落,而反之潼關的守軍人數雖小,但卻是士氣旺盛沖天,個個都似有用不盡的力氣,連發數十輪箭潮,將關下的涼州軍士射得大亂。
啪啦啦。
大雨狂襲在賈詡的全身,此時賈詡的臉上,笑意全無,黑沉得可怕。
「怎麼可能,在先前我已觀過天象,這一連三日絕無可能有雨!而這雨來得不但詭異,更是下得厲害!!」
賈詡在心中迅速地思量得失,皓齒猛地一咬,將士無戰意,又有畏懼之心,即使有著絕對的兵力優勢,也于事無補。反而,這相互的俱心會相互影響。所以,賈詡最後還是決定暫且退軍。
賈詡黑沉著臉色,令一傳令兵向李催稟報,李催听罷,也覺得周邊的兵馬一時好似提不起精神,拿不出戰意作戰。
原本攻取這潼關僅有一步之遙,哪知這突如其來的大雨,將這一切都熄滅了。李催雖然不忿,但在戰前他答應要對賈詡言听計從,當下便想要撤兵。
而此時,郭汜卻是紅著雙目地瞪向李催。
「李將軍,汝想干嘛!!?莫非汝又想退軍!!過了今夜,我們就只剩下一天的時間!若是最後一天攻不破這潼關,我們全都要死!!汝想害死大伙麼!」
李催原本就是滿肚子怒火,此時郭汜又是在與他搞對抗,頓時激起了李催對郭汜積累已深的恨意,李催一劍抽出,就頂在郭汜喉嚨上。
「閉嘴!!這里是由吾李稚然說得算,汝郭多算什麼東西!汝三番四次地與吾對抗,吾忍汝已久,莫要再得寸進尺,否則休怪吾李稚然不念舊情!!!」
郭汜望著李催那恐怖的惡相,知道他絕不是開玩笑,而是當真對自己動了殺心。
「稚然!稚然!!是吾錯了,是吾僭越了。汝是大將,一切都該听汝的。刀劍無眼,汝尚是拿開這劍吧。」
「哼!」
李催听郭汜求饒,這才消了火氣,一把收回了利劍,然後再無理睬郭汜,而是向周圍的將士下達撤退的命令。
啪啦啪啦。
雨勢下得愈來愈大,愈來愈烈,雨滴倒頭撲在人的身上,全身都會發疼。這雨下得一眾涼州軍士直心慌。這簡直就如天怒之相。
轟~!轟~!
驟然間,又是兩道巨大的雷霆暴落,劈倒了兩棵參天大樹,兩棵參天大樹左右墜落,竟擋住了涼州大軍的後退之路。而賈詡正領著後軍在撤,差點被這兩個參天大樹給劈頭壓死,還好他的護衛陳兵眼疾手快,及時將他拉了回來。
見到此場景,涼州軍士俱心更是旺盛,有些更是不听指揮好似發了瘋的往山道直沖而去。而在後面潼關上,文翰見到涼州大軍陸續撤退,全身緊繃的神經一松,頓時覺得雙臂雙腳發麻,頭腦轟的一聲仰頭就倒。
文翰呈大字型的重重地倒在地上,濺起了一片水花,關羽、徐晃還有身邊的將士見到連忙急切地跑了過去,看文翰有無大礙。
「啊~!!!!!活下來了!!!!!!活下來了!!!哈哈哈哈哈哈!!!!」
哪知他們還未跑到,就听到文翰仰天大吼,竭斯底里地發出一聲聲吶喊。文翰的吶喊聲迅即感染了一眾將士,從地獄關口里走過一圈的他們,此時真的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而身邊與之一起並肩作戰的同袍,就如與一起重生,出自一母的親生兄弟。
而在文翰奪取了潼關後,他並沒有隱瞞他們接下來將會遇到九死一生的危境,他與眾將士說了一番激昂的言辭。而他麾下五千的河東兒郎當然是義無反顧地支持文翰,只是從曹操那里借來的三千將士卻頗有言辭。但是作為軍人士卒,深知軍令不可違,這三千將士亦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認命。
但是經過今日一場戰役,他們見到文翰作為大將,臨危而不肯舍棄兵卒,那死就死在一起的話語仍在耳中回蕩。再經歷過死後的重生,文翰可謂是贏得了他們最大的尊重!
大雨仍在暴泄而落,伴隨著颶風雷鳴撲打著山腳下的涼州大軍的軍營。在李催的賬上,李催、郭汜、賈詡等一眾將領,臉色皆是陰沉可怕。時間越來越是逼緊,距離軍令狀上的日期只有一天,而這場瘋狂的大雨似乎毫無停滯之意。
李催眉頭一直在皺,他已忘了多少次將目光投在了賈詡的身上,而賈詡卻是冷漠不言,一副在低頭深思的樣子。而郭汜則眼眸陰光連連,不知肚子里有著什麼壞水在翻騰。
「都兩個時辰了,這雨勢不見有減,卻是愈來愈大。如今各隊人馬,皆有畏天之心,戰意低下,諸位可有辦法解決面前的難題?」
李催終于忍不住張口向席下各個將領問道。而令李催更是心煩惱怒的是,這些將領都似乎啞了一般,無人發言。
就在李催騰地站起身子,臉龐瞬間變得猙獰,想要厲聲咆哮時,一道雷霆驟然劈落,打在營內的一面旗幟,轟的一聲,旗幟應聲而倒,當即嚇了李催還有帳內眾將士一陣心驚肉跳。
李催驚魂未定,哎的一聲,覺得自己就如墜落了流沙似的,越是奮力掙扎,自己就越是向死亡逼近。
「報!!洛陽來人!!」
須臾,在李催的帳外,傳來了一聲叫喊。李催听到洛陽二字,頓時整張臉都青了起來,還以為董卓是派人來催戰。
「請!」
李催壓住心中慌亂,從口中蹦出一字,然後又冷冷地瞟了一眼賈詡。就像在說,如果你還想不出辦法,那麼我們都要一起死!
過了一陣後,一個渾身濕琳琳的涼州小將,帶著一臉的急色,沖入了李催的帳內,還未等李催開口,便疾言厲色地報道。
「李將軍大事不好了!!在汝領大軍離開洛陽的一日後,由曹孟德所領的賊軍右盟,以曹孟德為誘餌,騙過溫侯的大軍,派出長沙太守孫堅,廣陵太守張超,徐州刺史陶謙,平陽太守張楊四支兵馬做奇兵,南下迂回,兵臨洛陽城下!溫侯得知後,立馬領軍去救,哪知受到了張楊的伏擊,被張揚和從後追來的曹操大軍前後夾擊,殺得大敗,溫侯領著不到數千的殘軍殺出重圍,逃回洛陽。而同日,賊軍左盟攻破箕關,正勢如破竹、聲勢浩蕩地殺向洛陽。
如今洛陽危急,相國大人有令,解除以李將軍為首一眾軍士的軍令狀,立刻領兵後撤和牛輔將軍一同低檔袁紹的賊軍!」
李催在一旁听得神色不斷變化,從一開始的驚駭到後來的不可置信,最後還有著一絲竊喜。他的驚駭和不可置信是因為,雖然董卓有令讓呂布撤出虎牢關,將大軍慢慢地撤回洛陽,同時阻擋曹操的賊軍,等遷都完成後,便立刻撤走。這是董卓原本的初衷,當時他與李儒商議之時,他也在場旁听。而算算時間,呂布的大軍應只有不到一半撤回了洛陽,而他有著三萬多大軍,卻被殺得只剩不到數千人逃回洛陽。而依李催的估計,如今在洛陽城內,董卓只有不到十五萬的兵力,也難怪董卓如此惶急,召他回去和牛輔抵抗袁紹。因為一旦袁紹的賊軍左盟到了洛陽城,與曹操的賊軍右盟會合,那麼洛陽城只怕會被賊軍聯盟攻破。
至于那份竊喜,那當然是,他原本就對潼關無計可施,眼看就要到軍令狀約定的日期,要自砍腦袋之時,董卓解除了他的軍令狀,這樣一來,他就不必再擔驚受怕了。
不過,李催很快即將這份竊喜收起,然後故裝氣憤道。
「哎呀!!溫侯怎麼會如此掉以輕心,將相國原本的大好局勢都給打亂了!這潼關原本已被本將軍的大軍攻得滿目蒼夷,眼看明日就能攻破。此時,卻不得不後撤回去挽救洛陽危境。實在可惜,可惜吶!」
「還請李將軍以大局為重!!小將臨過來前,軍師特別吩咐小將告訴李將軍,听到此令後不得怠慢,立馬撤軍!!」
李催裝著無比的氣惱的樣子,來回踱步,然後一咬牙,重重點頭道。
「你說得對,凡是都以相國的安危為先,如此我便立刻撤軍,趕回洛陽,與牛輔將軍一同抵抗袁紹的賊軍!」
听到李催應承,帳下一眾將士都呼出了幾口大氣,好似逃過一劫似的。而賈詡卻是默不作聲,眼眸不斷地收縮,不知在想什麼。
兩個時辰後,潼關山腳下的涼州大軍又是動蕩起來,不過這一次他們卻不是往山道殺來,而是冒著大雨大風,往後方洛陽的方向疾奔而去。
在山道上數個騎著快馬的斥候見到涼州大軍冒雨撤退,皆是一臉狂喜,連忙飛甩馬鞭,奔上山頭。
潼關上,周邊皆是黑紅色的雨水,數千架未燒盡的火車凌亂地堆放在潼關的周圍,旁邊有不少被火燒過的尸體。
一股極為濃烈的硝煙味道,在大雨的沖洗下,卻沒有任何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