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定三生︰追溯到天荒 第24節:第二十二章逢離別 索君耳語玉鈴鐺

作者 ︰ 阿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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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七日,灼兮都呆在閣樓中不曾踏出房門一步,再也沒看見胥晉北的身影了,她坐在回廊踏上望著逐漸變的兩個雪人,止不住的一陣寒栗。

趁著青且不在,起身下樓,旁邊堆積的積雪,她一步步的往雪人身上填,填得越多越迷糊了自個的眼。

院外青衣長袍男子踏進,望著這個身形單薄的女子,沉吟有禮的喊道︰「王妃。」

灼兮撇頭,一身清雅之色,勾眉墨色桃花眼,她記得他叫莫少綜。

起身朝他一笑︰「有事嗎?」

其實他只是路過,看見她一人蹲在院內,難免會著涼,這個女子一連七日見不到自己的夫君,不哭不鬧,反而還能以笑待人,還真是不一樣,她不在乎晉北嗎?

眉目中斂去心思,朝灼兮拱拱手︰「在下可否向王妃討杯茶喝。」

「喝茶。」灼兮沒想到他會這樣,不禁重復了一下。

隨即點頭應道「好」

上了閣樓,外廳不似當年那般寂冷晝清,梨花木檀架上軸珠瓷蘭瓶,特的是下方較的青花瓶上插了幾枝梅花枝,只有幾個花苞,並未散開,擺放得真是恰到好處。

灼兮從房中拿出一套紫檀色的茶具,拂過一絲特有的清香,素手熟練的挑過香葉、女敕芽,碾雕白玉、羅織紅紗等,然後拈起君山銀針的茶葉幾片,放進壺中。

「煮茶講究用輕清之水煎茶,用泉水、江水,甚至用松上雪、梅花蕊上雪。」灼兮淡笑道

「哦?我記得《茶》中就曾寫道︰瓦銚煮春雪,淡香生古瓷。晴窗分乳後,寒夜客來時」,更需水沸適度。是吧?」

灼兮詫異︰「你研究過?」

「曾看過」

灼兮用瓢舀水,生爐煎茶。

「君山銀針,晉北喜歡的茶。」

「是。」

「你不怨他?」

「我可以告訴自己他有他的事忙嗎?」灼兮抬頭,眼眸彎成月牙狀,清朗名目。

「為何要怨?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萬法皆生,皆系緣份。我••••不想我們之間變得苦!」

莫少綜端起紫砂茶盞,看著杏黃色的茶湯上懸浮著銀針,直立而上,輕抿一口,滋味甘醇,毫無苦意。杯中的霧氣迷了他的眼,芳華啊芳華,晉北喜歡的就是這份性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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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過後,青且才從外歸來,灼兮起身忙問道︰「怎麼樣?」

青且面上帶笑︰「放心吧,姐,我做事,你還擔心什麼,我這不是給你帶來了嗎!」

那幾日,她在顏三娘店里忙于幾日,後來踫上了除夕,也沒時間去取回來,隨後被禁于閣中,只好由青且去取來。

打開盒子,是一枚精巧的梳子,是用紫檀木做的,上面秀娟楷字體是她親手刻上去的,正面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反面是「白首及爾。」最難雕刻的是那朵木槿和劍柄,花費了她好多心思,灼兮細細的撫模,將它放好,輕輕的咳嗽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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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謐極了,房里不斷傳來低壓的咳嗽聲,灼兮只覺得口干舌燥,本想喚來青且,想想她也伺候了一天,模模自己的額頭,有些昏沉,便起身倒杯水,沒走幾步,更覺得腦袋壓斤似的沉重,手剛觸及到杯子,便轟然倒地。

門外咯吱一聲,被打開,迷迷糊糊中听見了低吟︰「阿灼阿灼!」

便在不醒人事。

緋紅的床帳墜掛在紫檀雕花木欄上,胥晉北坐在床沿邊上,修長的手指在女子眉眼中來回徘回,幾乎是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替她捻了捻百花被子。

莫少綜端來一碗藥,遞與胥晉北︰「給,這是我親自開的藥,不過,感覺她的脈搏這些怪。」

「怎麼個怪法?」

「看似很平穩,卻有股破竹勢的氣息。」

「這是何意?」

莫少綜搖搖頭,表情很是無奈︰「我也是第一次接觸,我也模不著頭腦,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確定,她心思憂郁,面上含笑靨靨,但心脈積郁頗深。」

胥晉北底下頭,也不吭聲,一時間也不知道些什麼,淡淡道︰「你先退下吧!」

莫少綜很是無奈,想勸勸他,也不知從何起。

胥晉北把湯藥放于一邊,扶起她的身子,準備喂她時,卻不想她醒了,兩人相視一陣,互相尷尬的撇過頭去。

灼兮重新躺下,側著身子,背對著他,月眉輕皺,擺明了不想與他話。

胥晉北想掰過她的身子,又怕弄疼了她,手懸在半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低吟,喚了聲︰「阿灼!」

听到這樣的聲音,灼兮就想到那個晚上,心里又疼又是委屈︰「王爺還是喚灼兮吧,阿灼實在是不適合您!」

胥晉北听到她這樣,心里也不好受起來,拉起她的身子,與她對視︰「莫要慪氣了,我不喚你阿灼喚你什麼呢!」

端起床邊的藥︰「來,把藥喝了。」

灼兮一臉的不願,將臉撇了過去,正聲道︰「胥晉北,你曾要我信你,那你呢?你可信我。」眼眸抵觸在最後一句話時,不由的回過頭,她要他的一個答案。

「阿灼,你想什麼?」胥晉北手一僵,想知道她到底是怎樣想的,為何她會積郁頗深?

「我只要你回答我。」執呦的問。

「信你,我信你。」將她摟緊懷里,不敢再去看她的眸子。

灼兮卻是像是發泄般的捶打他的後背,暗啞道︰「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那樣對我?」

最近他也是累得慌,每晚都是站在院外看著閣樓的燈熄滅了才離去,昨晚實在是忍不住了才想進去瞧瞧她,哪只還在門外就听見了她低咳聲,更是氣自己沒把她照顧好,原以為只要處理好刺客之事,護了她的安全就好,誰知自己還是傷了她的心,想到這,不禁加重了力道摟得更緊︰「是,是我不好。」

鬧了半天,藥也沒喝成,最後莫少綜匆匆趕來道︰「王爺,聖旨來了!」

胥晉北臉色一變,交代她把藥喝完就離去了。

灼兮想起那晚的對話,略知一些,吩咐青且為她找來衣裙換上,跟了去了。

雪還未化,地下略有些滑,青且扶著她心的走,等趕去的時候旨意已接。

大廳內胥晉北紫墨衣袍顯得身影高大修長,手背于身後,十指緊拽著明黃聖旨,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在隱忍。

芳華站起身來,從他身後抽出聖旨︰「這回就由我跟著你去吧,東梁那邊我還是有些熟悉,也許這事還有轉機。」

胥晉北沉吟︰「那少綜,你就留在府里!」

「為什麼?」

「我放心不下她。」

「•••••」

這回又不知道要去多長時間,灼兮手扶在黑白牆縫間,一時的無語,才來幾天,又要別離。

夜里,灼兮坐在床畔替他整理著衣物,胥晉北擦拭著劍柄,湊過身來道︰「那天我練劍時還想著我的劍柄缺點什麼,把你的玉墜子贈我可好!」

灼兮白了他一眼︰「哪有人這樣直接討的。」

胥晉北直接抱過她,嗅了嗅她身上的清香︰「好不好?」

灼兮無奈,解下墜子,替他綁在劍柄上,胥晉北看著這個,疑惑道︰「怎麼不一樣了?」

灼兮怕他知道是送給了湛彥遲,心里生氣,就︰「那個收起來了。」

「我把這個贈你,那我的呢?」著手還伸在他的面前,理直氣壯的樣子不禁讓他失笑。

「我的玉簫不是在你那里嗎?」

提起玉簫灼兮還心有余悸,玉簫一直都未修好,南漠,那麼遠,她一直未告訴他,眼珠子骨碌一轉︰「我想要個玉鈴鐺,好掛在上面,你贈我,可好。」

「為何要鈴鐺?」

灼兮回摟他,低低呢喃︰「涼州行,山茫茫,路遙遙。霧中燕語輕呢喃?空山寂。千載此垠無限事,夢回綠湖幽谷。粉面淺笑玉魔鏡,玲瓏心。」

以詩敘事,胥晉北瞬間明了了她的心思,風月無限間,他迷失在她的女兒情懷中,失聲應道「好」

她蹭蹭他的臉頰,嘀咕道︰「我明日不去送你了。」

他笑笑,吻吻她的額心,剛想什麼時,才發現她已睡著了,抱起她的身子,輕輕放在百花鸞鳳被上,仔細的捻好,目光回到劍上的玉墜,唇邊彌漫起淡笑,寵溺的刮刮她的鼻子。

情濃時,恰逢離別,燈火杳杳,千山萬水間,幾度玉墜沾衣間,誰相問,刀劍皆幻化,繞指柔。

翌日

胥晉北身披紫墨黑龍金羽戰袍,赤銀色頭盔放在手邊,挺拔的身軀直逼眾將眼簾,耀眼的赤金轉魄劍佩于腰間,唯一柔和之物就數劍柄上的木槿玉墜,目光時不時的瞟向居胥閣方向。

隨著身邊的將士提醒這才騎上了紫電流駒,戴上頭盔,刀削似的臉龐英氣逼人,薄唇大喝一聲︰「出發!」

靜謐的大堂,素衣裙木青簪女子半抱琵琶,另一名依舊是絳紫衣裙手撫琴弦,清音對唱︰「不得哭,潛別離。不得語,暗相思。兩心之外無人知。深籠夜鎖獨棲鳥,利劍春斷連理枝。河水雖濁有清日,烏頭雖黑有白時。惟有潛離與暗別,彼此甘心無後期。」

清清情情切切含,零落星辰碎玉盤,當大軍路過堂外時,灼兮唱得情切,胥晉北听得情真。

曲終過後人散。

浣蘭放下琵琶︰「為何不去送他?」

「我怕我會掉眼淚,我只想在她面前做個愛笑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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