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赫爾曼的腿,眼淚,順著洛傾城的面頰,顆顆滴落,在陽光照耀下,是那般的晶瑩剔透,遠遠望過去,觸目,驚心!
這男人就是披著人皮的豺狼、在人間肆意行走的野獸!他完全視人命如草芥,道德觀、是非觀、價值觀等一切觀念,完全都不能用常人的標準去判斷和衡量,偏偏她還一直幻想著自己能夠從這樣的境況之下得到愛情,並且死死維持著自己的尊嚴!
呵呵,真是可笑至極!!!
「發誓。」
立定在地,陽光傾灑而下,赫爾曼就像是一尊冰冷死神,寒光湛湛間,他並沒有垂頭看向洛傾城,只低低沉沉的如此一語,帶著完全不容抗拒的震懾力,是他一貫的強硬態度。尤其在這件事情上,他更是前所未有的堅持。
洛傾城真的不明白,明明她是真的沒打算要逃跑,為什麼,他就是不信?為什麼,他還要這樣對她?他難道不知道,他越是這樣,就越會將彼此的距離拉遠嗎?
罷了,既然他想要,那麼她就給,反正,她的尊嚴,早在她跪地那一剎,全然消失,她已經一無所有,還有什麼可清高的?
「好,我發誓……我發誓,只要你放過我姐姐,除非你主動放我走,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我會把念頭……徹底斷了,永遠跟著你……死心塌地!」
微怔,松開了抱住赫爾曼腿的手,深深吸著氣,將眼淚抹去,眼眸一派黯淡,微垂著,洛傾城並沒有多做猶豫,櫻唇抖栗的開了口,只是,她的嗓子已然沙啞,帶著無止盡的晦暗,傳入男人的耳中,是說不出的刺耳,讓他的心,莫名的,有些……揪。
她終于說了,可是為什麼,他並沒有預期之中的滿足,甚至連半點的喜悅都沒有?明明她已經如他所願了,可是為什麼,他的心,反倒空落落的?
「你……」
「只是有一點,赫爾曼,請你無論如何都不要再逼迫我用……他來起誓,他是無辜的,沒必要卷入我們之間,而且,難道你就不想保護他嗎?」
他,當然是指寶寶,洛傾城知道,她懷孕的事情,並沒有幾個人知道,而且,必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現下周邊有些士兵環繞,她必須謹慎又謹慎,誠如赫爾曼一樣,方才即使逼迫她,依舊是用只有彼此才听得見的語調開的口,而她即使深陷灰暗,這點判斷力依舊是有的。
拳頭,輕輕握了握,隨即便松開了,低沉的聲音在空氣之中環繞,偏眸,赫爾曼望向了洛傾城……
「早點听話不就是了?」上卻頭可。
否則何以鬧到如此難看的地步?傷了她,也讓他心疼!
垂下頭,略略彎下那高傲的虎腰,赫爾曼伸手想要將她扶起來,卻被她迅速的躲開……
不去管赫爾曼是否會生氣,更不管他的神色有多冰冷,撐在地面上,洛傾城借由著自己的力量,雖然有些艱難,卻依舊堅定的站起了身,望向他,她的麗容清冷。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換你實現承諾了。」
「…………」
湖藍色冰眸銳利無比的盯著洛傾城,赫爾曼的刃唇極其細微的動了動,卻並沒有發出聲音,不知道為何,他的胸中此刻有些氣悶,而且很憋,讓他產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感,史無前例!
明明她的要求是合理的,可終究,還是讓他有些不爽……
不應該的,他才是絕對的勝利者,他才應該喜悅歡呼,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他會連半分獲取勝利的感覺都沒有?望向她的眼,為什麼他會覺得,其實輸的人,是他自己!?
視線膠著在洛傾城的臉上,狂霸而犀利的盯了片刻,僵在半空之中的手,握著拳的收了回去,向著士兵們招了招手,赫爾曼用行動無聲的命令著他們,把洛吟惜放了……
渾身依舊在顫抖,牢牢捆綁在自己身上的繩索一松,洛吟惜的身子就癱軟著往地下倒去。
「姐姐。」
轉過身,迅步跑到洛吟惜的面前,洛傾城伸手及時抱住了她,讓她將重量,全部都倚在了自己的身上……
僵在洛傾城的懷中,洛吟惜的雙眼完全無神,看起來就像是一尊沒有了靈魂的玻璃女圭女圭,脆弱,並且易碎。
「別害怕,已經沒事了,沒事了。」
心一痛,擁著洛吟惜,洛傾城輕輕撫著她的發,一下接一下的輕拍著,用著那滿是憐惜和……歉意的低柔聲音,不停的在安慰著她,告訴她,沒事沒事。
其實,洛傾城也是在此同時撫慰著自己,沒事的,雖然赫爾曼太過強硬,雖然她現在有點絕望,不過一切,終究都會好起來的,一定會……
洛傾城的聲音飽含著感情,真摯且毫無顧忌,耳尖一個顫栗,赫爾曼終于知道,他胸中的憋悶,是從何而來了。
因為她的聲音,她面向他之時的聲音。
很輕,很淡,也很冷,而且不似先前的情緒波動,更別提現如今的感情飽滿了,反倒平靜的過了頭,就像是……一汪死水,仿若她這一生,再也不會因為他,而起任何的波瀾,即使她的身,已經被綁在了他的身邊,一輩子!
◆
「傾城,傾城……嗚嗚。」
「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洛吟惜反手抱住洛傾城,哭聲震耳欲聾,極致的顫抖,將她的害怕盡數展露。
「閉嘴!再吵我直接崩了你!」zVXC。
耳尖哭聲縈繞,赫爾曼听著更覺煩躁了,磨了磨牙,手揚了揚,他很不客氣的低吼了起來,恐嚇意味極其明顯,極凶,身子猛地一個顫抖,洛吟惜嚇的再也不敢吱聲了,只縮在洛傾城的懷中,抽泣,哽咽,顫抖……
眼波流轉著掃向了赫爾曼,洛傾城本欲出聲責備他,何必要把氣撒在吟惜的身上,卻在望向他臉的那一剎,徹底咽回。
她現在的心,有點冷,並沒有任何想要和他說話的**。
洛傾城的視線越發的淡了,和方才面對洛吟惜之時的滿盈疼惜截然不同,對視那一剎,赫爾曼只覺心髒上似是有只毒蠍子,張嘴重重的一咬,雖只一口,卻極疼,而且很揪而且她俏臉上的表情,比最初兩人相處之時還要冷,連他這種冷血動物都覺有些凍傷?
莫名的,赫爾曼覺得,自己似乎即將要失去某件東西,某件對他而言,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彌足珍貴的東西……
雙眸若鷹邙,一瞬不瞬的鎖住洛傾城,赫爾曼眼楮里面的內容,越發的深邃,可洛傾城的,卻越發的清淡了下去,當真猶如一汪死水,沒有絲毫的波瀾。
「你……」
「放人。」
輕輕淺淺的兩個字,從洛傾城唇邊蹦出,明明她是直視著赫爾曼的,可那一抹空洞,卻讓他覺得,她是透過了他,看向其他的地方,其他他這一生,都無法踫觸到的冰寒地帶。
心尖上的痛,越發的變清晰,心頭的肉也盡然揪了起來,薄唇微微凜起,赫爾曼偏頭吩咐著衛兵︰讓他去把厲少霆請來,就說他的未婚妻,在等他接回去。
一句話,終于讓洛傾城,稍稍安心,而那個名字,也徹底填補了洛吟惜心頭的空洞,那是她的愛,她終于懂得。
接受到命令之後,衛兵轉身就去執行,卻恰好踫到了正在向後園走來的蓋文。
「不必叫了,厲少帥已經來了。」
將情況問清楚之後,揮手讓衛兵下去,蓋文踱步走向了赫爾曼……
「上將,厲少帥帶了一群人,全副武裝的在門口等候。」
看起來,頗有幾分拼命的架勢,這倒無所謂,他沒什麼可擔心的,可關鍵是……
「柴洛夫基將軍也來了。」
柴洛夫基是這次招待厲少霆人員中,等級最高,資歷最老的一位了,他會突然出現,肯定是厲少霆叫來的。
柴洛夫基的名字一從蓋文的口中逸出,便在洛傾城那若是死潭的心間,激蕩起了一絲絲的漣漪。因為先前在書房,霍博特口中所說的,就是這個名字,這種時候,他的到來,意味著什麼?
「他倒是不蠢,知道找柴洛夫基當救兵。」
眉梢揚起嘲諷,很不以為意的冷語著,赫爾曼轉頭看向了洛傾城,見她依舊一臉的波瀾不驚,他的眸色瞬間一暗!
伸過手,握住洛傾城的縴細胳膊,用力一扯,赫爾曼直接且有力的將她拽進了自己的胸懷間。
「如你所願,我去把她還給厲少霆,你乖乖回去等我,回來後,再這副死樣子面對我,我弄死你!」
將唇貼向了洛傾城的耳,赫爾曼霸道的命令著,雖然很強硬,可在事實上,卻是有一絲無力蘊含其中,那隱藏在他強勢背後的,其實是隱隱作痛的擔憂,他是真的不喜歡如此沉靜的她,毫無生機,讓人心生……絕望。
扔下這番話,放開了洛傾城,赫爾曼與蓋文一起,帶著洛吟惜,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前院,那里,厲少霆和柴洛夫基正在等待著他,抵達之後,赫爾曼才發現,竟然,露西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