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赫爾曼的府邸,幽深,且靜寂,似是一灘死水,在暗黑天幕的籠罩之下,沉暗一片……
房間內,某個洛傾城睡了將近一年的房間。
空氣中,混雜著赫爾曼特有的男人味,其間還夾雜著煙草的氣息。
床頭,鏤空設計的燈罩,泛著暗黃色的光,不僅沒有帶來分毫的暖意,反倒是顯的男人俊挺的臉龐,愈發深冷了,他那對湖藍色的眼眸之中,卻泛著火焰一般的色澤,是與他的冰寒面龐截然相反的,熾烈且迷亂,有一種極致的狂野魅惑……
縮著脖子,雙眸驚恐的睜大著,洛傾城嚇的忍不住直往後退去,然而,身上壓著的是他,力道那麼大,休說她連動都困難,更何況,身後就是床頭,無論她怎麼退,都是無路。
「赫爾曼,不要……」
咬著唇,洛傾城不停的搖著頭,眸底的驚慌,似泉水一般清澈,深深的烙進了赫爾曼的心髒之上,長眸危險的眯起,赫爾曼就像是一只獵豹一般,迫人的盯著她。
床面鋪墊著的,是黑色錦緞的被子,與她此刻白里透著紅的肌膚是兩種極端,形成了極為強烈的視覺沖擊力,尤其那麼冷硬的色調,她卻又那般的柔軟,顫抖著紅唇,軟聲的說著不要,眼神明明像是迷途小鹿一般,濕漉漉的,且帶著怯意,偏生她的唇角抿成了一道極為倔強的弧,簡直可愛透了……
果然是他的小白兔啊,抬眉低眸間竟然都能撩起他的**。
她很純真,卻也太傻,許是因為實在沒有多少經驗的緣故吧,她根本不知道,很多時候,對男人而言,拒絕,就是另一種勾引,尤其對他這種脾氣的人,欲拒還迎,其實會比熱情奔放來的更有吸引力……
所以,她越是想躲,他就越發的想要貼近她,心尖都癢癢的,撩的直恨不得立刻深深侵佔著她!
涼薄的唇,輕輕勾起,赫爾曼緩緩的向著洛傾城趨近,一寸接連著一寸,直到,彼此之間再無間隙可言……
「小寶貝乖啊,別躲。」
抬臂,將洛傾城交叉在前胸遮掩的藕臂拉開,放在了身側,骨節分明的十指,與她的有力交握著,赫爾曼低下頭,就像是吸盤一樣,細細的吻著她的唇,喉間更是沙啞且性感的低喃著,傾城傾城。
一見傾心,再見,則徹底的傾了他的城,他那明明異常堅固冰冷的城堡,因著她的到來,愈發的脆弱,直到最終,城防徹底坍塌,狼藉一片,卻又,那般的暖……
「唔,不要,好痛,我不要了。」
搖頭閃躲著,洛傾城的身子即使緊緊繃起都依舊還在不停的顫抖著,她一如既往,不死心的反抗著,然而,她知,光是看著他的眉眼她就知道,她是根本就沒有辦法反抗分毫的……
這男人就是一尊矗立了千年都沒有倒塌的金剛堡壘,著實是太過強大了,無論她費盡多大的心力,都沒有辦法撼動他半分。
含著淚,洛傾城緩緩的閉上了眼楮,將所有的屈辱、不甘和脆弱,都遮掩了起來,嫣柔的唇瓣抿出來的弧形,將她的倔強盡數展現,額頭貼著她的,彼此靠的那麼近,赫爾曼連她眼睫毛細細的顫抖,都清晰看見了……
她雖然倔強,卻依舊柔弱,偏偏她還好死不死的露出這等委屈的模樣,半是怨憤半是認命,殊不知,這樣子的她,最能激起他的征服欲了!
冷眉縈上了一絲暖,赫爾曼肆意的吻著,極盡技巧的在洛傾城的身上點燃著火焰,直到其上漾出了一道又一道昭示他主權的紅痕,喉間,逸出一聲滿意的喟嘆,他看準了時機,趁著她意迷情亂的時候,極為精密,且狠厲的闖進了她的世界……
「啊」的一聲尖叫,劃破長空,震的耳膜都要破了,赫爾曼「蹭」的一下,坐起了身子,猛然驚醒!
頎長的身軀在暗沉的夜色之中散發著幽冷的光澤,似是魔魅,赫爾曼那對一向精銳的眸,此刻極為難得的覆上了一層迷惘,眼波流轉著四處望了望,他怔坐了片刻,之後,才緩緩回神……
垂下眼眸,望向了自己狼狽的下半身,赫爾曼終于忍不住低咒出聲。
該死!自己竟然會做這種帶顏色的夢?!不就是半個月沒踫她而已嗎!?至于像個剛開葷的毛頭小子一樣嗎!?
只是,明明只是一個夢而已,怎麼會覺如此真實?就連她的那一聲,帶著情潮的熟悉尖叫,竟然都還在他的耳邊震顫著,激蕩著他,讓他久久都無法揮去……
闔上雙眼,赫爾曼本來是想要深吸幾口氣,將方才那丟死人的夢境給甩開,卻奈何,闔眼那一剎,洛傾城那對含著淚花的烏黑眼眸,就清晰浮現了出來。
他最愛看她的眼楮,真是美極了,尤其是里面印著他的樣子時,帶著點憤怒,帶著點委屈,再帶著點控訴,真的就像是小白兔一樣無助,卻極為招他憐惜,讓他總是忍不住想疼她一點,再多疼她一點……
入眼的那一片明媚景色,讓赫爾曼的喉頭都泛起了干澀,仿若她就在眼前一樣,咬了咬牙,他重重的甩了下頭!
該死的臭女人!小白兔!走了都還不讓他安心,簡直生來就是折磨他的!
霍的又睜開了眼楮,里面的魔魅流光轉了轉,抹了抹額際上的汗,赫爾曼的眉,皺成了一道史無前例的陰沉折痕……
已經是深冬時節了,夜晚的溫度最是低下,尤其她走後,他房間內沒有再開過暖氣,明明應該冷的能凍死大半個人,可他卻居然出了一身的汗,就因為那個真實且**的夢!
只是,越是真實,他心尖上的痛楚,就越發的深刻……
轉頭,望向了身側,雙人床,另一邊卻空蕩蕩的,以前也都是一個人睡過來的,可是自從洛傾城走後,赫爾曼竟就無論如何都適應不了了。
即使不看,只要想著她再也不會在這張大床上躺著,他的心,就空落落的,這等無邊無際的空虛,就像是千萬只螞蟻在啃咬著他一般,太疼了,他根本就受不了!
猝的掀開了被子,恨恨的瞪了眼身側,赫爾曼就像是遇見了洪水猛獸一般的跳下了床,大步的走進了浴室,沖著涼水澡……
即使水流已經凍到徹骨,可那種幾乎熾燒的他心髒被焚毀的感覺,卻怎麼樣也揮不掉。
傾城,我的傾城,我是那麼的痛,我是那麼的思念著你,你,可知道?
沖完澡,隨意的裹了條浴巾,赫爾曼走向了陽台,任由冷風吹打在身體上,他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
現在是深夜了,他醒了,就必然是再也睡不著的。
其實,自從洛傾城離開,再加上那件事情太耗費心力,他太忙了,幾乎沒有真正睡著過,今晚,算是蟄伏的最關鍵時機了,他一直在房間里待著,不停的灌著酒,卻越喝越悶,越喝心越燒,于是便倒頭,抱著殘留她氣味的枕頭,堪堪睡著……
這女人,在他清醒的時候已經夠能折騰他的了,怎麼睡著了,還在夢里折磨他!?
將煙頭摁滅,隨意的一扔,恨恨低咒著,赫爾曼轉身去了收藏室。
並沒有開燈,只是熟門熟路的走到了桌前,坐下,將最愛的那只槍取了出來,即使是在黑暗之中,赫爾曼依舊閉上了眼楮……
筆直端坐著,把槍拆散,赫爾曼就像是在撫模情人一般,一個一個零件的撫模過去,緊接著再慢慢的拼裝,極致的虔誠,同他親吻洛傾城一樣。
冰冷的金屬,觸到指尖的感覺,對赫爾曼而言是異常熟悉的,這是同親吻洛傾城完全不同的感覺。
親吻是火熱的、急躁的,在最起初的時候,會讓他心生出縷縷的慌亂,因為他從來都沒有經歷過如此強烈的情緒,竟能讓他失控!
可是在後來,他就漸漸的貪婪了起來,想要更多,而且,絲毫都不知道滿足……
他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與她的第一次親吻,也是他此生的第一次,她曾說過,她生命中的所有第一次,幾乎都被他奪了去,可她又是否知道,他的,也都給了她?!
觸撫著槍支,一遍一遍的拆,再一遍一遍的裝,赫爾曼的手,逐漸顫抖……
拆卸槍支,這是他最為喜歡的,在尋常,更是能讓他安穩安定的最佳良藥。
可是今晚,卻失敗了……
冰冷熨進心底,他的焦躁不僅沒有減輕,反倒是越發加重了。
緊緊握著槍,赫爾曼的手,不停的顫抖著,深呼吸著,他想要壓制住無限蔓延的疼痛和思念,卻在忽而之間,猛地將槍用力一甩,重重的甩在了牆上!
「洛、傾、城!」
咬著牙,額際的青筋都繃了起來,一個字一個字的嚼著女子的名,赫爾曼的聲音,暗啞,且滿是悲憤,似是帶著濃深的不甘,卻又其實,飽含著傷痛和……不舍。
他都已經痛死了,她怎麼還來干擾他?他只是想要安靜的為家族報個仇,他甚至都已經做好丟棄性命的打算了,她怎麼能讓他心生留戀?她難道不知道,像他這種境況的人,除了死,是不能對世界抱有其他任何念想的嗎?尤其還是留戀,或者不舍!
赫爾曼真是不明白,為什麼愛一個人,會這麼難!?
又為什麼,為什麼相愛,卻還要傷害!?
不,不僅僅如此,此刻的他,甚至還根本不死心,他特別想要知道,當他的名字滑過洛傾城耳朵的時候,她的腦海之中,會閃現些出什麼?
應該,會是怨恨吧?他甩了她,說出那般決絕的話語,她那麼要強,自尊心又那麼重,絕對會覺得受到了劇烈傷害的……
眼眸依舊緊緊闔著,思及那天,赫爾曼的喉頭,一陣陣的苦澀。
他本以為,一切其實會很輕松,就幾句話的事情而已,然而,當親口說出我不要你了,那幾個字的時候,他的心口,卻驀然抽痛了起來,極其的尖銳,是他這一生都沒有體驗過的痛,就像是有什麼利器,將他渾身的血肉拉斷了一樣……
她離開了以後,他去跑步,整整一百圈,還以為,發泄了以後會好很多,然而,依舊痛,巨痛。
那時,赫爾曼甚至還一度自欺欺人,那只不過是劇烈運動所造成的肌肉痙攣罷了,然而,在深深的呼吸了好多次,疼痛依舊在無限制的蔓延之後,他發現,不是的……
真的,不是這樣的。
他痛,是真的痛!
他的心髒,在洛傾城入駐那一剎,就已然不再屬于他自己了,它是她的,她一個人的,她走,它也跟著從他的體內離開了;她生,它就生;她若是死去,它亦,死去……
其實,愛情,就是這個樣子的。
偶然有一天,就有那麼一個人出現,她在忽然之間降臨,緊接著便一頭撞了進來,把你的心髒,當成了她的家,而後,她在里面動手動腳,放肆且隨意,即使每一下,都會牽著你心尖上的肉發疼,你卻依舊,愛她至深,甚至會恨不得,立刻將心門緊緊鎖住,讓她待在里面,將她納入專屬于你的保護圈,讓她這一生,都不用再承受任何的風吹雨打,雷明,電閃……
她就是你心尖上的肉,就是你手心里的寶,就像,洛傾城。
即使赫爾曼選擇了放手,可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依舊,只深,不淺。
放手!?
呵,他赫爾曼,怎麼可以無能到,放手才能保護她!?那是他的女人!不是別人!
真TMD窩囊!!
滕然站起身,一腳將精工細作的桌子踹倒,赫爾曼渾身躁亂,雙眼竟冒著猩紅,似是一頭陷入了狂躁之中的雄獅,瀕臨發狂的邊緣,卻,就在這時……
「上將,雷上將,您是在里面嗎?」
是老管家,他睡的正熟,卻催魂電話叫醒了,兩通。
深知若非沒事,老管家絕對不會冒然來這打擾自己,拳頭攥緊,強壓下暴躁,赫爾曼冷聲一語。
「說。」
「米勒先生來電,說霍博特中將被……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