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的一聲,門被踹開了,心尖漫涌著說不出來的慌亂,赫爾曼就那樣,強硬的徑自闖了進去,猶如一位從深山古堡之中踏馬而來的土匪頭目,大踏著步子,端的就是……霸悍震天!
當然,前提是要忽視他眉宇間的,那一抹淺淡慌亂,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總覺得不對勁。
「傾城!」
一闖進去,赫爾曼揚聲就喚起了洛傾城的名字,從與她相識開始,除了各種昵稱之外,他就只會喚她的中文名字,或許就是心底的感情使然吧,赫爾曼覺得,唯有用她的母語喚她,才是心的歸宿……
而洛傾城,其實也是極其喜歡赫爾曼這樣叫她的,以往每一次,眼楮里面都會閃著小亮光,然而,這一次,她回應給他的,除了黯淡,還是黯淡,當然,還有,漫無邊際的沉默。
一進門,赫爾曼的視線就焦急的去找尋洛傾城,很快,幾乎就是一秒鐘的時間,他立刻就捕捉到了她的身影,一如既往的縴柔,卻似乎被一層煙霧所籠罩,灰蒙蒙的,若有似無的阻撓著彼此,讓一向在黑暗之中,視線依舊毫無阻礙的他,都看得不甚清楚……
心里頭的慌亂更甚了,伸過手,在牆上一模,「啪」的一下,就把燈打開了,赫爾曼猶如一陣旋風一般的,掠到了洛傾城的面前,她坐在床邊,是背對著他坐的,兩眼,正無神的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些什麼,竟然連他的靠近,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可是明明,她對自己的氣場,一向是最為熟悉且敏感的!!
「寶貝,怎麼了?」
拉住洛傾城的雙手,在她的面前半蹲了下來,讓視線與她齊平,赫爾曼湊過去就要親她的臉,可就是在這個時候,一直都沒有動靜的她,竟然突然把臉往旁邊一偏……
唇,被帶著熱度的干燥空氣輕撫著,親吻落空,神色微僵,赫爾曼的眸色,悄然轉暗了幾分。
「說話!」
伸過手,捏住了洛傾城的下巴,把她掰轉了回來,赫爾曼動作強硬,語息,更是強硬……
到底是愛她的,真的受不了哪怕只是一丁點的疏離,尤其此刻的她,還如斯冷漠,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還要讓他凝重。
這樣子的她,當真是前所未有的不對勁,就算她以往一生起氣來就是不理人的,可她也從來都沒有這樣過,就像是一只刺蝟,渾身都豎起了冰冷且淬了毒的刺,直叫人心悸……
可他真的完全都是懵的,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了,竟然只一天不到的時間,就給他扣上了罪名,判了死刑,而且還是悄無聲息的那一種!?
聰明如他,幾時遇見過這等模不著頭腦的事情?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範圍,月兌離了他的管轄,這種感覺,著實無力,而且讓赫爾曼懊惱不已,自己怎麼就,怎麼就不能再強大一點,強大到讓她遠離任何的是非傷害呢?
只是,再怎麼樣,他斷然都不接受任何莫名其妙的罪名!絕不!
「死女人!你給我說話!」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赫爾曼沉聲低吼著,其實,與其說他在發怒,還不如說他是著急了……
看,他就是這樣,溫柔是一種假象,永遠持續不到幾秒,就像是一只雄獅,稍稍一惹就發飆怒吼,態度這麼差,關鍵還明明就是他自己做了錯事!如斯桀驁無禮,簡直就能氣死人!
眸光清潤且帶著蝕骨的寒意,狠狠的盯著赫爾曼,洛傾城依舊不說話,不過倒也沒有像方才一樣的……沉寂若死水了,至少從她的臉上,能看出怒氣,這樣子的她,反倒是讓赫爾曼心下放松了些。
「到底怎麼了,恩?」
硬邦邦的口氣悄然轉好,怒沉著的臉色也稍稍好看了些,輕輕撫上洛傾城的臉,赫爾曼盡量讓自己把身段放低一點,輕聲低語的誘哄著︰「寶貝你乖,有什麼就說,我了解了情況,才能解決問題,對不對?」
洛傾城完全就是吃軟不吃硬的那一種女人,赫爾曼態度突然變好,而且口氣很是溫和,這讓她心里的防備,立刻就撤消了些,可是委屈,也緊接著狂涌而來,誠如,翻江倒海一般……
「解決問題!?」
頂著通紅的眼眶,死死瞪著赫爾曼,洛傾城立刻就發了飆︰「怎麼解決?又是被你欺騙嗎?!」
「赫爾曼!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完全可以任由你欺騙耍弄嗎?千萬不要說你沒有!別人都把證據送上門來了!」
揚起手,猛地用力一甩,將手中的東西狠狠的往赫爾曼的臉上砸了過去,因為生氣,洛傾城完全是用了全力的,幾乎是在她甩過去的同時,空氣中,「啪」的一聲,乍然響起,那是照片打在赫爾曼無鑄俊臉上的聲音……
臉上連半點的表情都沒有,看不出憤怒,只有瞳孔微微縮了縮,赫爾曼不閃也不躲,任由照片砸在臉上,而後順著他的面頰,滑落至地。
垂眸,看向了地面,在視線與照片踫撞的那一剎,一頓,赫爾曼的眼底倏然劃過了一絲慌亂,緊接著看到第二張的時候,他眼楮里面的光芒,瞬間就透出了冰冷,噬人的冷……
兩張照片,第一張,上面是馬庫斯,身體扭曲的趴在髒亂的田地里,面容極其猙獰,眼楮大瞪著,似是死不瞑目,腦漿迸裂,鮮血,將整片灰暗的天空都染紅了。
至于第二張,則是他和露西,他上衣凌亂,雙臂圈在她的腰上,至于她,則渾身**,面露媚色,表情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放蕩,是從側面拍的,角度抓的極好,讓他看起來深情又溫柔,只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偷拍的……
然而,這種內容,越是偷拍,才越會讓人覺得真!!
雖然事情的真相,完全是與照片大相徑庭的,只是,她若僅憑著一張照片就定了他的罪,不信任他,那麼,他也不想多說。
「怎麼樣,你還有什麼要說的?你明明就答應過我,絕對不殺馬庫斯的,可是為什麼他卻……」
一想起馬庫斯的慘狀,洛傾城的心里頭,就抽到發疼!那個孩子,那個曾經給過她溫暖和快樂,那麼像她弟弟的孩子,那個先前才剛救過她性命的孩子,竟然就這樣死去了!可是,他還那麼小,他的人生幾乎才剛剛開始啊!
眼眸微垂,在無意之中掃到了照片,眼淚,再一次「啪嗒」掉落,閉了閉眼楮,洛傾城甚至都不忍再看了……
真的都怪她!如果不是因為她,馬庫斯這一生絕對會過的一帆風順!是她害了他!是她!
「這件事情,確實是我不對。」
是的,這一點赫爾曼承認,確實是他的錯,正是因為此,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剎,他才會慌亂,他了解洛傾城,她是最憎惡欺騙的,可他卻……
「不對?一條人命你用一句不對就可以抵消了?馬庫斯他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非殺了他不可!?你難道忘了答應過我嗎?還有,他明明救過我的命!他再壞,也已經改正過來的,還有什麼是不能原諒的!?可是你竟然,竟然讓他死的這麼慘!」
顫抖著手指向赫爾曼,強忍著淚水,洛傾城的臉色,一片雪白……
救命恩人,卻被自己所愛之人殺死,這種感覺,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絕對沒有辦法體會,而最關鍵的是,這個死狗男人還親口答應了她,絕對不殺他!
她氣,她恨,她憤怒!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欺騙!
「你說,如果沒有這張照片,你是不是都打算瞞我一輩子?還有露西!你都跟她干過些什麼?!我不問,你是不是就把我當成傻子了?啊?!」
猛地伸手去推開赫爾曼,騰地站起了身,洛傾城只覺身體里面有一股氣流在狂亂的躥涌著,沖撞的她連站都快站不穩了,簡直是說不出口的難受……
伸手去抱她,讓她站穩,赫爾曼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被她再度猛力推開。
「你別踫我!」
「你听我解釋。」
才不會听洛傾城的,赫爾曼更加用力的將她摟住,不停往懷中摁去,他的大掌在她背上輕撫著,企圖消減幾分她的怒氣……
然而,赫爾曼不知道的是,正在氣頭上的女人,他越是溫柔對待,她只會越發囂張!尤其洛傾城的委屈,積攢了不是一天兩天,馬庫斯的死,他和露西的親密合照,都只是一個導火線而已,將她一切的隱忍,徹底挑了起來。
「還有什麼可解釋的!?你背著我干的事情,還不夠多的嗎?!我從來都沒有向你提出過什麼,就這麼一條,你竟然都違背了!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可以任你敷衍?」
「不是敷衍!」
在心中無力的嘆了口氣,赫爾曼將正在掙月兌的洛傾城又抱回了懷中,有力的圈著,啟著唇,他正欲解釋,門口,卻突然傳來了蓋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