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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絲十分想要一只惡魔犬。
烏絲是一個劣魔,繼承了劣魔大部分的特征,半根指頭長的角,像狗一樣聳拉的耳朵,以及大大的鼻子。作為和濁火魔一樣從深淵中出生的最低等惡魔,構建劣魔的元素更為稀少,而混亂之力佔了絕大部分,劣魔更擁有了少量的智慧,所以惡魔們都喜歡讓這些奴隸做一些最低微的工作,如跑跑腿之類的。如今他蹲在一塊碎裂的鐘乳石上,看著牆上的火把出神。
他一想到那種紫色的,貪婪的惡魔犬,心情就十分激動,甚至都為惡魔犬尖長的利齒所傾倒,這種念想幾乎升華成了一種崇拜,一種對于瘋狂的崇拜。
哦,如果我有一只惡魔犬的話,我就會把它放開了,將那些監工全部都咬死,惡魔犬會從頸部伸出兩條帶著口器的觸手,吸光所有能踫觸到的魔力,最後那些監工將會被成一片魚干一樣可笑的東西,然後我就把他踩在腳下,使勁地碾磨,成為廢渣。
想到這里,烏絲呵呵笑了起來,笑聲引起了一個監工的注意,帶著倒刺的皮鞭毫不留情地抽在了他的身上。
烏絲尖叫了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舉起鐵鍬賣力地開鑿。
這里是布魯維斯林的內部。
一個惡魔城,除了肉眼可見的建築外,在惡魔城的下方,往往有著龐大的規劃,這些通道如果達到了某個資源點的話,會直接輸送到布魯維斯林中。
惡魔城並不是一個死寂的城市,它同樣也需要呼吸,這樣所有的巢穴與污穢之池這樣的地方才能長時間正常的運作。
也有一些通道因為進展太慢最後成了排放下水的地點,烏絲有一次開掘就砸出來堆混著奴隸尸體的污物,要不是他跑的快,早就被埋了。
在昏黃的燈火下,通道的四壁像是一個猙獰怪獸的腸子,在光芒閃爍下仿佛如同蠕動般吞噬著這些奴隸可悲的生命,這就是烏絲從能見到的所有世界,他憤憤地看著監工的背影,詛咒著這個監工會在他數十下後撞死在一塊石頭上。
他像這樣詛咒過無數次,但是每一次都是數到二十之後就放棄了,但這次他數到了五的時候,從監工離開的方向傳來了一聲慘叫。
他心中猛地一喜,樂呵呵地拍手笑著,忽然听到了一聲又一聲的慘叫,才覺得有些不對了。
一陣沉重的摩擦聲從洞穴中傳了出來,這些恐怖的聲音讓他無驚慌,拖著自己的鐵鎬玩命地往回跑著,他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逃命的時候還要拖著這只鐵鎬,或許在他心中,這個開掘的工具是唯一屬于他的東西了。
奴隸和監工們全部都听到了這恐怖的聲音,通道中的環境隔著老遠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烏絲跟在其他奴隸的身後往上跑去,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多遠,失去了時間概念之後,他將自己短暫的一生都貢獻在通道的挖掘之中,這幽深的洞窟似乎無法走到盡頭,不管他怎麼跑,都無法擺月兌身後的響動。
哦,還是讓我死了吧。
烏絲雖然這麼想,但他卻不想停下來,他只能一直跑,一直跑。
清晨的來臨,並沒有讓布魯維斯林看起來充滿多少朝氣,游牧從地上爬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被傳送去的水池距離布魯維斯林並沒有多遠的距離,只不過兩天的路程他便走了回來,在一家魔法里買到了一個驅散魔法之後,隨便找了個旅館便住下了。
旅館的老板極力向他推薦了舒適性住房,這種高價的住房是用最適合睡眠的魔獸制作的,在花了兩枚銀幣之後,他便看到了自己極有個性的床——這的確是用魔獸制作的,那是一只扛著床墊的蛤蟆,還是活生生的。
游牧不得不稱贊這張床的柔軟性和舒適性,但是他實在受不了這只大個的蛤蟆均勻的呼吸和那雙拳頭大的眼楮不停瞄自己,最後他將床單蓋在了蛤蟆的腦袋上,直接睡地板了。
兩天的行程經過了四個時的憩之後就恢復了精神,捏碎了石板之後,驅散魔法便直接印到了他的腦子里,在經過了數次驅散之後,傷口的疼痛才算減輕了不少,但是並沒有完全被清理,只能靠時間來消除最後的傷害
詛咒算的上是一項在某種意義上十分高端的魔法,要求的限制也很多。遵照以及違背的規則任何魔法都要復雜,而詛咒又分為生命詛咒,魔法詛咒,靈魂詛咒諸如其類的分別,魔法詛咒可以用驅散魔法來消除,但是像亡鴉之手這樣的生命詛咒,必須要涉及到生命的魔法來消除了。
魅魔的爭奪已經在惡魔之中的影響只剩下了娓娓的余波,除了那些到處吹噓自己勝利的惡魔們,誰也不知道魅魔們是怎樣歸屬的。
這樣也好,他們應該不知道跟魅魔初融的也有我,除非賽文抓到了奧利維亞,那真是個慘不忍睹的結局,不過如果加入了惡魔協會,即使是詆毀軍團的將軍,也不能用卑劣而無理的手段處死一個協會的惡魔。
至少他不需要躲避正面的沖突,只需要心背地里的暗箭而已。
往往那才是真正危險難防的。
在換了一身不引起注意的衣服之後,他發現自己的裝備少的可憐,除了魔方與亡鴉之手外,他除了那幾瓶藥劑就什麼能夠使用的裝備都沒有了。
無光之日到來之前的幾天,城中的惡魔變得擁擠了起來,作為三個自然月一次的災難,惡魔城作為有利的庇護吸引了許多沒有歸處也沒有實力的惡魔,在無主區的很多惡魔已經開始尋找能夠避難的洞穴一類的地方了。
游牧也不得不將舒適房間又預定了幾天,以免到時候自己也只能找個土坑躲起來的結果,在從一處書店中買到了一本惡魔語指南之後,他就開始了細心的研究。
魔法,歸根結底又三個部分組成,魔力,創造力,精神力。而惡魔們則是使用邪能代替了魔力,創造力注定了魔法的形態,而邪能則是魔法的能源,精神力支撐著魔法的成型及釋放,所以魔法可以是任何形態。
但創造力也不是無限制的,畢竟創造力基于腦袋中的想象,想象往往會與規則所悖逆,所以便有了咒術系魔法的出現,咒術系魔法等同于規則的宣讀,大多瞬發的魔法更有有效。
真正強大的魔法來自十分古老的時代,古老到已經忽略了時間的限制,甚至超月兌了時間的概念,那時候惡魔們的語言被稱為上古惡魔語,每一個上古惡魔語都蘊含了強大的能量,每一個字眼都超越了游牧對于語言認知的範疇,但很可惜的是他拿到的這本書上根本沒有上古惡魔語的概述——普通的書籍是無法記載上古惡魔語的。
紙張也只是憑依而已,就像咒術系魔法,除了用專門的墨水記載的話,單靠一張空白羊皮卷是無法制作卷軸的。
像火焰引線這樣的邪威魔法,他根本不知道怎麼用卷軸來記錄,所以將自己買來的空白羊皮卷全部制作成了連珠火球,過程中還有一個卷軸爆炸了,煎熬的反噬讓他只能躺在地上喘氣。
爆炸聲同樣嚇到了那只蛤蟆模樣的魔獸,它恐懼地睜大了眼楮,想要逃跑但卻根本無法動彈,最終腮幫了鼓了一下,「呱」地一聲叫了出來。
自從這蛤蟆叫了之後,游牧更沒有心情靠近這張床了。
無光之日來臨前的夜晚,布魯維斯林中反而熱鬧了許多,酒館中充滿了酒杯踫撞的聲音。反而徹夜狂歡之後的黎明,整個城市都沉默了起來,這樣的安靜可不符合惡魔們的作風。
況且黎明並沒有到來。
原本該升起的黑日並沒有經過,布魯維斯林猙獰的建築們似乎在這黑暗中同樣安睡了起來,高低起伏的黑影也感受到了這份壓抑嗎?
無光之日並不是一個自然日的時間,這一天因為一直沉寂在黑暗之中,沒有黑日影響的光芒,所以惡魔們將這一段黑暗統稱為一日,其實大概有四到五個自然日的時間,甚至更長。
門被敲響了,游牧將門扉打開,看到旅店老板提著一只裝著癩痢光蟲的提燈,嘿嘿笑著道︰「尊貴的客人,無光之日就要到來了,如果你想要上前線幫守城的惡魔們一點忙,現在就會是好時機。」
游牧點了點頭,繞過旅店老板走了出去,後者嘿笑了幾聲,道︰「願深淵意志與你同在。」繼續去敲響下一個門扉。
無光之日是個危險的時間,大批的魔獸從魔獸區中沖了出來,席卷第九深淵七成以上的領土,惡魔們都猜測是他們的進攻是為了食物,但是擁有智慧的超階魔獸並不會參與這場捕獵之中,這些魔獸也沒有領導,只有瘋狂的破壞能夠看到的一切。
但這也是個冒險的日子,當魔獸群到來的時候,依靠惡魔城有利的防御,不定能夠殺死幾個不長眼的惡魔,割去一些珍貴的材料來換取金幣。
曾經便有一個惡魔撿到了一只邪眼王魔的眼楮,這可是極其珍貴的材料,甚至就連星界惡魔都參與了爭搶。
這個惡魔將邪眼藏在了自家的地窖里,最終他被邪眼刺激腦袋爆炸了,這才讓惡魔們發現了這只眼楮的去處。
雖然不奢望撿到多麼好的東西,至少無光之日躲在城中獵殺魔獸的危險去魔獸區要安全的多了。
游牧打算趟這灘渾水,因為他口袋里只剩下三十枚銀幣了,這可憐的家當讓他想要
于此同時。
在魔獸區的邊緣,三個惡魔驚恐地看著四周,一步步朝後退去,退了幾步之後掉頭就跑,但跑了一會兒之後又回過頭來,緊張地環顧四周。
仔細看,可以分辨在三個惡魔胸口上各別著一枚銀質的佣兵徽章,正是風與歌佣兵團。
「他追上來了?」如今副團長樣子十分狼狽,面甲早已經不知道甩到了什麼地方,露出了獨角魔的腦袋,在他的腦袋上還留有五公分長的新鮮傷口,連他的頭蓋骨都被砍了出來。
「他追上來了!」忽然身邊的惡魔尖叫了一聲,隨著一道電芒閃過,身子猛地燃燒了起來。
「不!不要殺我!」女惡魔捂著臉,痛苦地將武器仍在了一旁,她認為這樣求饒能激起惡魔的憐香惜玉之心,至少**總失去性命好,但還是感覺到了頭皮上劈啪作響的一陣發麻。
蘇堤將短劍從上到下刺穿了女惡魔的腦袋,如今的他身上也布滿了大大的傷口,在這幾天的時間里,從被追殺到連續的騷擾,他終于在一次次反擊中成功地削弱了佣兵團。
當短劍搭在獨角魔的脖子上時,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著自己的懦弱,稱贊著蘇堤的英明神武,以及這劍如果不落下來,自己能夠提供的豐厚報酬。
蘇堤目光猛地一動,忽然感覺到了來自魔獸區深處的躁動,驚訝地看著遠處,獨角魔同樣也明白了為什麼黑日還沒有升起,、緊接著便露出了一絲奸笑,模向了地上的斧子,口中輕輕地吟唱起了咒文,但當他的咒語即將收尾的時候,蘇堤的短劍從他的嘴里伸了出來。
「這是什麼?」蘇堤將獨角魔的邪能吸收之後,看著遠方不斷逼近的壓力,強大的混亂之力似乎讓空間都變得動蕩不堪,天空中傳來了類似雷聲的轟鳴。
「逃!」蘇堤目光一動,背起了那袋三腳魔狼的爪子,沒命地奔跑起來。
不管那是什麼,如果被追上,只有死路一條!
隨著一道光芒從布魯維斯林中間的高塔中垂直射出,光芒如同煙花般猛地分成了十幾團,落在了城牆上每個巨首獸雕塑的嘴里,一陣強烈的魔法波動從每個巨首獸的口中傳出,在半空中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張巨大的保護罩,將整個惡魔城都籠罩了起來!
要施展這麼強大的保護魔法,得耗費多麼強的邪能!
聚集在城牆邊上的惡魔們一個個神情緊張,為了緩解氣氛,互相開著可有可無的玩笑。
更多的惡魔則站在了建築的頂端,從上面俯瞰下去,幾乎每個建築上都站了一到兩個惡魔,有的已經開始在繪制魔法陣了。
「只有守備軍才被允許站在城牆上方,哦,那里可是阻擊魔獸的好地方。」游牧身邊的一個惡魔道,「當然了,如果魔獸群將他們碾過的時候,那時候誰都可以爬上城牆的上方。」
游牧看了這個惡魔一眼,後者穿著一副鎖甲,鎖甲上並沒有任何附魔,材料也是沒有仔細雕琢過的普通鐵,這個惡魔長著一雙其他惡魔更長的耳朵,大概有十公分長,用布條蓋著臉,留著一頭綠色的短發,個頭游牧要高上二十公分,但看起來並不強壯。
「喂,你這些魔獸群能不能攻破布魯維斯林的城牆?我听布魯維斯林的城牆是最厚的,但是森羅丹都也是這麼的,但是在我眼前,那座惡魔城的防御屏障就那麼被瓦解了。」
游牧又看了一眼這個惡魔,他不知道這家伙為什麼要這些。
「為了防止過多的損失,惡魔軍團只會采取防御的姿態,否則和那些魔獸們拼殺一番,好不過癮!」這個家伙仍是絮絮叨叨,「如果城牆被推倒的話,那麼第二層屏障就會展開,像布魯維斯林這樣大的惡魔城擁有五道屏障,哦,我听愛布里頓曾經的城主曾經濫用了屏障力量的源泉,最後在無光之日的時候,直接被魔獸群推進了城里,哈!你能想象那個景象有多麼可笑嗎?」
游牧盯著這個喋喋不休的家伙,挑了挑眉毛,問道︰「你很緊張?」
「哈,柏禮?拜拉席恩會緊張?」高個子的惡魔聳了聳肩,咬了下嘴唇,「好吧,我很緊張,這是我第六次面對魔獸群了,這一次我會表現的以往都要英勇,我還記得第一次面對魔獸群的時候,那時候如同潮水般涌過來的魔獸差點讓我嚇尿了褲子……我當然沒有尿,只是那麼一,第二次的時候,我還是中級引能的等級,就和你現在一樣,但沒有你現在這麼冷靜,在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里,無光之日到來的時候我都躲在房屋里不敢出來,直到三年前……」
「咳,你是剛剛晉級成為控能惡魔的?」游牧實在是受不了,打斷了他的話。
「嗯,很巧的一個機會,我獲得了一個傳承……」到這,他立刻閉了嘴。
一個傳承,能將一個引能惡魔晉級到中級控能的級別?
他娘的,我怎麼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游牧撇了撇嘴。
「嘿,我似乎見過你。」柏禮模了模下巴,似乎在想著什麼,「對了,你是那個在酒館中的惡魔,他們你想要加入惡魔協會的。」
游牧皺起了眉頭,因為在酒館中,除了亞倫那個蠢蛋外,當時他沒有發現任何控能級別的惡魔。
「你不要疑惑,那時候我正好路過酒館,從外面看到的。」
當時亞倫嘲笑他的那一幕?從外面可不容易看到。游牧不禁注意起了這個惡魔的眼楮,發現在那雙淡紅的雙眼中,漂浮著一些零散的東西。
似乎是魔法,但並沒有任何魔法波動。
就在這時,城牆上傳來了一聲叫喊。
「全部戒備,我們的客人到了……」
上千的惡魔紛紛抓起了武器,在城牆下的惡魔們並看不到魔獸群的景象,他們只能靠聲音和感覺來猜測。
嗡嗡聲。
無數的嗡嗡聲!
「天啊,在魔獸群的最前面,是該死的魔蜂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