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獨孤一方乍聞藏鏡人的狂妄之語,卻未有驚慌,反倒是冷然一笑。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來?」
是了!既然藏鏡人已經傾城,不論是獲得了哪個,他都沒有理由再出現在這里。
如果他獲得了無雙城,那麼獨孤一方等人被困在這地下,只需要往地下灌入水流,或是堵住出口,自然就能截斷地下之人的生機。
如果他獲得了傾城之戀,那麼更不用說,完全可以一刀傾城,又何必再出現來這地下蹚這趟渾水?
兵不厭詐,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
藏鏡人此舉,反而更加讓獨孤一方確定,那絕世的招意,依然還在那鐵塔之內!
自覺抓住了藏鏡人的尾巴,獨孤一方冷笑,不退反進,一雙奸雄之眼直勾勾盯著萬罪魁首,想要抓住他那哪怕一絲的慌亂,來證實自己的看法。
然而他失望了。
藏鏡人的眼神確實發生了改變,但是他根本沒有掩飾那改變。
甚至毫不遮掩地讓獨孤一方看清楚這改變的情緒。
那是鄙視到極點的眼神。
「哈,看來用凡人的智慧來稱呼你還是有些弱了……不如稱你為猴子如何?」
藏鏡人冷笑著說道。
比侮辱還過分的話語,頓時令獨孤一方自信的笑容變得無比扭曲。
「听好了,藏鏡人在想什麼,你莫要測度,因為你猜中的,永遠也只是藏鏡人給你看的虛妄而已……」
手中青龍偃月刀一轉,刀尖向下,插入土地。
忽然,藏鏡人扭頭向身後的夢看了一眼。
他在笑。
夢發現,藏鏡人那雙蒼色的眼楮,在那一瞥的瞬間,充滿了……
揶揄?
直到此時,眾人才發覺他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夢的身邊,和夢一前一後迎面對著獨孤一方。
「若不是小輩求著吾,吾才不要來這個又冷又黑又沒有品位的地方……」
一邊「哎呀哎呀」地攤手,藏鏡人一邊搖了搖頭。
氣氛在瞬間變得微妙。
適才還是劍拔弩張,這一刻已經變得莫名的讓人驚愕,乃至想笑。
「不要說得好像我多卑躬屈膝一樣……」
突然傳來的,是令夢雙眼睜大的聲音。
一個身影如同風神降世,足踏長風,徐徐飄落在兩人的身邊。
但是他的話,卻是對著藏鏡人說的。
同時,他還一反之前對藏鏡人「前輩」長「前輩短」的尊敬和平時對人的溫和,十分沒好氣地一拳敲在藏鏡人的斗笠上。
「啪」,一聲脆響,周圍眾人盡皆下頜月兌臼。
藏鏡人伸手扶住被敲歪了的斗笠,頗為不滿地扭頭瞪了聶風一眼。
「哎呀呀,是誰哭著說‘她,為我付出的……實在大多;為了不忍殺我,她不惜……拂逆與她一顆的同伴,寧願自我犧牲性命,我絕不能就這樣丟下她,一定要找她回來……夢在我,甚至比我自己還要重要,請你……快些放了我吧!’然後求我老人家幫忙的啊?」
聲音驟變,竟是將聶風的聲音語氣學了個十足十,想不到這藏鏡人竟然還有這一手換聲變音的絕技。
不過藏鏡人的自稱倒是令人感覺怪異,從出現到現在,他的自稱已經連換了好幾個,也實在是令人捉模不透。
「沒有哭啊!」
聶風听藏鏡人模仿他的聲音在夢的面前說出那段話來,不由得臉一陣通紅,伸手就在藏鏡人的斗笠上正中間又敲了重重的一記。
「咚!」
一聲比之前更響,如銅鑼開道一般。
藏鏡人捂著頭蹲了下去。
「會痛哎!你要害羞也不要殺人滅口啊!而且明明是你棄我老人家于爆炸之中不顧,我老人家心寬氣量大不和你計較,還千山萬水來幫你救你的小情人,居然還敢這樣欺負我老人家!信不信老子把你那些丑事全部爆出去!」
再次站起來的藏鏡人暴跳如雷,揪著聶風的衣領吼道,完全沒有剛才那個睥睨萬軍,傲視群雄的萬惡罪魁的氣勢,倒像是個鬧別扭的小孩。
只是這個小孩的身高未免有些高了,比身高並不算矮的聶風還要高出些許。
「以你的能為就算是再炸上三四次也不會有事,你藏鏡人又不是會貿然行事的人,有什麼好擔心的,另外,我哪有什麼丑事?」
聶風不由得好奇,他為人一向光明磊落,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什麼丑事。
「比如你昨天想偷親——」
「磅!!!」
這一回不是一拳,而是一記風神腿的風中勁草,呼嘯的險惡風聲之中,毫不留情地將滿嘴跑火車的藏鏡人揍趴在地。
「聶……大哥?」
夢不由得紅著臉,驚訝地看著反應過激的聶風。
「他是戲言,莫要當真……」
聶風閉著雙眼,莫名劇烈喘息著,扭過頭去說道。
只是臉上那一抹紅暈,未免令人感到可疑。
「哎呀呀,新人娶進房,媒人扔過牆啊……」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藏鏡人慢慢爬了起來。
「伏!」
突然,一陣風響!
獨孤一方可沒有看他們耍寶的閑心,趁著藏鏡人伏地未起,而聶風和夢也沒有注意到的這一瞬間,驟然出掌急襲,一手扣向藏鏡人的天靈蓋,一手奪向插在地上的青龍偃月刀,竟是要一舉兩得,殺人奪刀!
「狂妄。」
忽聞藏鏡人一聲冷笑,渾身鏡片一閃,竟是在這毫無強光的甬道之中,也能發出這刺眼的金光!
或許輕功高手能夠比聲音快,但是絕快不過光。
豪光及眼,便是一陣刺痛,獨孤一方痛吼一聲,身形急退。
半晌,被刺得一時瞎盲的雙眼才恢復視力,卻見藏鏡人慢悠悠地將一個奇怪的圓筒收進懷里。
「見光死牌手電筒,居家旅行,必備良品,專治各種白目……」
藏鏡人一邊收起那奇怪的圓筒,一邊嘀咕著令人模不著頭腦的話。
「是什麼讓你產生……藏鏡人對你毫無防備的錯覺?」
一邊拔起插在地上的青龍偃月刀,藏鏡人冷笑道。
「又是什麼讓你產生……藏鏡人來此是為了傾城之戀的錯覺?」
藏鏡人身上斗篷一震,金光之中急轉而上,眨眼一個上下。
金光散去,地上卻多了一個人。
姥姥!
獨孤一方臉上變色。
姥姥是被他用困仙網和捆仙索懸在甬道之頂,周圍還有他的手下守衛,而藏鏡人竟然能在一起落眨眼之間,就將她救出來?
驟見姥姥,夢不由得愴惶高呼。
姥姥此時的模樣,怎能用「慘不忍睹」就形容?
她,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
她身上所有穴位,全被插上粗逾半寸的銀針,每根銀針至少入肉三寸,鮮血更不斷從穴位里源源涌出,可知痛楚之深!
姥姥一身霸道無倫的功力,已經給獨孤一方撤底廢了!
最可怖的是,姥姥的臂骨、腿骨與及胸骨,竟亦遭悉數捏碎;她的舌頭更被斫去一半;她全身猶如一團敗絮,只能對夢發出低弱的「咿咿呀呀」的聲音,和露出一個悲痛欲絕的表情。
「太……殘忍……了……」
驚見姥姥的駭人苦狀,夢的眼淚,已如江河破堤一般,洶涌而出;她本已逐漸衰竭的殘弱身軀,也在不住顫抖。
只不知是因為她對獨孤一方的憤怒?還是為姥姥感到無比心痛?
一旁的四夜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卻竟然依然冷言冷語。
「三妹,你還是快替城主破塔取招,免得像姥姥一樣,連一張鬼臉也不保!」
她竟然至此依然不信藏鏡人之話,只道藏鏡人是在虛張聲勢。
世上果真有笑不盡的痴妄愚人。
「藏鏡人,若是識相,還是告訴本城主傾城之戀的下落,不然,就帶著這個廢物包袱,你們可逃不了。」
獨孤一方也冷笑游說道。
世上果真有斬不完的妖魔奸宄。
听見獨孤一方所說,原本一直保持著死寂的姥姥,霍然嘶聲大叫起來,夢、獨孤一方、四夜猶未及回首看姥姥在干什麼,翟地一大蓬血花已朝眾人迎頭蓋去。
血花,是姥姥口里噴出來的血花!
姥姥,不知如何,竟然可咬斷自己余下的半根舌頭——
自殺!
變生不惻,夢已不願得迎面蓋過來的血花,第一時間搶前,一把攙扶姥姥,更同時出手點了她臉側數穴,以制止鮮血從其一斷再斷的舌頭不住流失,只是……
遲了!
姥姥已經氣若游絲,返魂乏術……
她逐漸僵硬的眼楮還是干睜著夢,充滿無限悔意,似乎有話要說,惟即使她的舌頭未斷,她還是無法可把她想說的話說出︰她,已經死了。
顯然,姥姥是听罷獨孤一方與四夜的話,不想自己成為夢的重擔而咬舌自殺。然而她在臨死之前,究竟想說什麼?
場中的四夜及獨孤一方,乃至藏鏡人和聶風固然都不會知道姥姥想說什麼,但夢卻知道!
別忘了她的手,她那雙可用觸踫便能知道別人心中所想的手!
也要忘了在姥姥氣絕的剎那,夢的手,已經及時參扶著她,所以,她還是可以感應姥姥最後想說的話。
「夢兒,原諒姥姥為守護無雙,一直逼你干你不想干的事情,更拆散了你和聶風;可惜,姥姥直至此時方始明白,如今的無雙,原來並不是……」
「一個值得我們為它這樣犧牲一切、犧牲愛與生命的城!」
是的,她終于明白!即便是義薄雲天,卻也不是這般的愚忠,更不是這樣一味的回護!
亭侯忠勇,義薄雲天,然則武聖的義氣,又豈是這樣單單用來維護一個不值得之人,而非將其導上正途?
這一句痛心,也是姥姥最後想說的遺言;惟這一次,夢並沒有再度嚎哭。
她的淚,只怕已經流干。
「獨孤一方……」
乍見姥姥死狀,藏鏡人轉身看向獨孤一方。
救人之時,他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姥姥的慘狀。
為惡之人亦有為惡之人的原則,若是不擇手段,那就連「惡人」的名字都不配了。
腳一踏,一片凝重擴散開來。
「你激起藏鏡人的殺意了!」
怒火熊熊,殺意灼灼,青龍刀,藏鏡人,問誅無雙城主!
殺意一起,頓時周圍空氣凝滯。
手中青龍偃月刀一轉,倒拖在地,激起一陣狂風。
獨孤一方不等藏鏡人出手,上手先搶主動,「無雙神指」急發,一道肉眼可見的氣勁急轉而過,直指藏鏡人。
無雙指勁即將及身,異變突生!
金色的身影旋轉之間,竟是一身化二,如同傳說中的仙人一氣化三清一般,同時出現了兩個身披金鏡斗篷,頭戴鏡簾斗笠的藏鏡人!
人非鬼怪,如何能一身化二?
雖然武功特殊的人,確實能夠產生一身多化的可能,但是那些都是虛假的殘像。
再細看去,其中一個藏鏡人提著青龍偃月刀,而另一個卻沒有。
殘影成像,如何提刀,難道說?
「哈!藏鏡人,你的能為也不過如此!」
獨孤一方狂笑聲中,無雙神指的氣勁竟如同早已知道一般,無雙化有雙,竟是在半途也一分為二,分別襲向兩個藏鏡人!
不論藏鏡人是哪一個,這分身的障眼法也該告破了——所有人心里都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莫要忘了藏鏡人是誰。
是藏鏡人啊!
藏鏡人從來都喜歡出人意料。
別人認為潛入者都要低調行事,他偏偏就要高調張揚而行。
別人認為他已經死在了關帝廟,他偏偏之後就又活過來了。
別人認為他在虛張聲勢拖時間,他偏偏沒一點拖延的樣子。
如今,別人都認為他的分身之法……
「嘩啦!嘩啦!」
兩聲如同裂帛一般的聲音,這有雙的無雙神指,破!
招式被破,卻是令人驚愕的事實。
向左躍去的藏鏡人手中拎著的青龍偃月刀急轉,舞出一道青色新月牙,將無雙神指的氣勁輕松切開。
這是真的,那麼另一個,果然是假的了?
不!
卻見那個沒有提著青龍偃月刀的藏鏡人,斗篷輕輕一振,從斗篷下,猛然伸出一只戴著金絲手套的手來。
那是一只同樣無法分辨性別身份的手。
不是因為手型,而是因為根本看不清手型。
似乎是用特殊的手法編制而成,那金絲手套上,仿佛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淡金色霧靄,令人無法看清。
卻見那戴著金絲手套的手輕輕一揚,竟是將威力不俗的無雙神指氣勁,如同一團毫無殺傷力的棉花一樣抓在了手里!
手一握,再一開,氣勁消弭,無影無蹤。
兩個藏鏡人縱身躍開的身形停下,左邊的藏鏡人冷笑了起來。
「說過了吧……」
「不要想測度藏鏡人……」
幾乎就像是緊接著左邊的藏鏡人的話一樣,右邊的藏鏡人竟然也開口冷笑道。
「因為我們差得太遙遠了……」
「你能猜到的……」
「永遠是藏鏡人讓你猜到的……」
「到頭只不過是一片虛妄而已……」
兩個藏鏡人左一言右一語,話語連貫無比,令人頗有不真實的感覺。
難道藏鏡人本來就是兩個人?
那不可能!
直到剛才,眾人都分明看到,藏鏡人只有一人,而且那一身化二,還確實不論從任何角度看,都是一個人影分成了兩個!
「這到底是……」
夢不由得驚訝低喃,同時將驚疑的眼神投向了聶風。
然而夢卻驚訝地發現,聶風竟然毫無驚訝神色,反而是無奈地撇了撇嘴,似乎就像是看到一個鬧劇一樣。
「聶大哥?」
「莫要表露出驚訝的神色,不然那家伙只會更來勁……反正我已經習慣了,就算他在我面前變成佛祖我都不太會驚訝了……」
聶風不由得說道。
那家伙?
天,聶風何時對別人用過這麼失禮的稱呼?看樣子藏鏡人確實是令聶風無力至極了。
「哎呀呀,你這句話真是如同一把尖刀,插中吾的心窩,非常之痛啊……」
左邊那個藏鏡人不由得回頭吐槽道。
但是即便是聶風不驚訝,別人卻足夠驚訝了。
「這……你到底是人是鬼……這是什麼手段……」
獨孤一方驚見這難以理解之事,不由得一陣惶恐。
人都是害怕鬼神的,尤其是他們所不能理解的鬼神。
越是難以理解,就越是可怕。
左邊的藏鏡人一笑,手中的青龍偃月刀輕輕轉了一圈。
「如果這樣就讓你贊嘆,那你還不夠贊嘆!」
刀尖如指,遙遙對著獨孤一方,挑釁十足。
「哼,即便是能一身化二,如今你們依舊是以寡敵眾,人數方面我們佔據著絕對的上風,即便是你有那傾城之戀的撼世之招,你又如何能在有身後那兩個人的情況下,還在這狹小施展開來?」
獨孤一方冷笑。
他雖然無法握住這驚世之招,但是至少如今還握著勝券。
不錯!就算藏鏡人手握那殺招,也終究無法在顧及夢和聶風的情況下施展出來。
畢竟那是將整座城池都一並摧毀的極招啊!
除非是那神魔之能,能夠肆意決定發招豁免之人,否則,這拔山摧城的一招過後,哪里能有生機?
藏鏡人不語。
聶風乍見藏鏡人不吭聲,也不由得一陣心悸。
莫非,連這個雖然一直沒正形,但是實力的確驚人的藏鏡人,也已經沒有辦法了嗎?
他有!
驀然之間,藏鏡人忽然仰天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藏鏡人一向自詡料事如神,想不到……」
想不到?
這種情形,莫非這膽敢自稱萬惡罪魁的絕世狂人也只能束手?
聶風和夢不由得心中一沉,獨孤一方冷冷一笑,顯然是已覺得,他已然獲得了勝利。
「想不到今天,直到今日,吾還是這樣認為的!」
話音一轉,藏鏡人話鋒一轉,抬手。
在他的手中,不知何時竟然握住了一塊石頭。
伴隨一聲淒厲破空,石塊從藏鏡人手中彈出,猛然敲擊在一塊極為隱蔽的陰影之中。
「轟!」
一聲轟響,那原本堅固不破,只有聶風掌中真氣才能打開的鐵門,竟然就這樣轟然崩碎!
這個機關絕對不是早就存在的,否則就算藏得再隱秘,也不足以保證傾城之戀不會為惡人所奪。
也即是說,這個機關是藏鏡人在聶風等人離開了這地下空洞,而獨孤一方還未下來之時就布置好的。
他竟然在那麼早的時候,就已經布下了這一步?
同時,其中一個金光閃閃的驀然消失,而另一個提著青龍偃月刀的藏鏡人卻是在拔地而起,沖向那鐵塔所在的深淵方向。
「哈哈哈哈!無吾不能之事,無吾不勝之爭!乾坤莫測,世事如棋啦!」
隨著張狂笑聲,獨孤一方、聶風、夢和四夜,都不由得瞬間色變,不由多想,四道身影急躥而起,緊追藏鏡人而去。
原因,是因為在藏鏡人大笑聲中,旁人或許听不見,但是聶風四人武功何其高明,已經聞到一陣不祥的預兆。
縱身跳入鐵門之內,四人才發現,鐵門之內那巨塔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碎片想必已隨到塔下的萬丈深淵;那根粗逾三尺的巨型鐵柱卻安然尚在;但最令人意料不到的還是……
那根鐵柱,內里居然空空如也,恍如一條向上延伸的通道!
何以這根鐵柱會像一條通道,大家已無心兼顧!
只因眾人放眼向下看去之時,都明白了藏鏡人要沖到這邊來的原因。
在原本鐵塔還要下方一些的位置,赫然是一道巨大的網,懸空織就在那里!
同時,那巨網旁邊更是將那鐵柱也一並分出一大塊空洞,直深入周圍的土層之內。
在巨網上,一直到那不知延伸到何處去的空洞之內,竟然——
是大量的黑色光絲,勾勒成一個個小小的黑色機關陣,而這一個個小小的機關陣,更是一陣套一陣,一陣連一陣,三環套月,連環不止,構成一個極其巨大的機關陣型!
「三千業火紅蓮陣,給吾——」
只見藏鏡人身形急展之中,一道豪光猛然炸裂,從那豪光之中,一道火光射出,以身在空中的眾人難以救援的速度,直直射進那一片黑色陣法中!
「開!!」
轟!!!
火光入黑海,不祥之光乍現,引動地火勾天雷,整個地底機關驀然發生一陣巨震!炸響聲中,黑色光絲猛然混亂延展成一片黑色之海,一團團紅蓮在黑色海洋中綻放吞吐,一股無匹的霸道沖擊隨之而來,身在空中的眾人無法反應,被這滔天巨力硬是推向了鐵柱上方!
直至此刻,聶風、夢與及獨孤一方,方明白這地底機關,為何會有一根內里空空如也的百丈巨柱,直向地面延伸而上?
這根巨柱,真的是這個機關毀滅後的唯一逃生之路!
而藏鏡人,想是在之後又進入過這里,在奪走了傾城之戀後,又布下了這最後的一著。
最後的一著?真的是最後的一著嗎?
至于四夜,卻是因為起步太晚,加上輕功不足其他幾人,尚未來得及跳入鐵門之內,連同她身後的無雙城門眾,一並被那紅蓮之火瞬間吞噬!
饒是心如蛇蠍,饒是七竅玲瓏,饒是貌美天仙,最終,不過一聲轟天響,散逝風中,尸骨無存,毫發未剩,飄亂得比滿天血肉更是不如。
塵歸塵,土歸土,巧智終歸庸俗,自負終歸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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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這一章里聶風的性格似乎和原來那個永遠都是謙恭無比的儒俠不一樣,其實是因為聶風知道藏鏡人的性格是無節操加人來瘋,實在是不能讓著他,再加上這個時間軸被劣者改掉了,所以現在聶風還是少年人心性,有點跳月兌也是理所當然的……
作者語︰真心討厭四夜,不過風雲里面好像沒幾個好女人的樣子,或者說好女人都不怎麼有特點,就三個夢——夢、第二夢、獨孤夢,一個雪緣,最多恐怕再加一個小情二神官,一個雪心羅(劍聖的妻子),其他表現為正面的女性角色似乎一點出彩都沒有(反面倒是一堆,比如狄紅、四夜什麼的)……話說這章超多霹靂梗的啊,有能全找出來的道友麼?各位十一快樂,中秋快樂~不過咱不加更……加更什麼的好累的說(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