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林木楓實在是起了調整李南的決心,主要是李南太過囂張了,你僅僅只是一個縣長,竟然在大會上批評一個縣委常委,這簡直就是無視官場潛規則,即使是他自己,作為市委書記,除非逼不得已,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嚴厲批評一個縣級領導啊。
「嗯,李南背後有關系,要調整他,必須要有一個很好的理由。當然,李南的所作所為,本身就是最好的理由了,在調整之前,我必須要跟人溝通一下才行。」林木楓坐在安靜的辦公室里面,細細地思索著,他的眉頭緊緊皺起來,額頭上現出密密的皺紋。
盡管心對李南是十分地氣憤,但是真要調整李南,他還是要做好完全的準備工作的,不然的話,到時候李南背後的人出來追究,他也不好交代。
「首先是李逸風那里,他現在是省委組織部副部長,對李南是信任有加,雖然離開了武陽市,但是李南的變動,他肯定會注意到。不過他只是副部長,而且排名最後,我也沒有必要刻意去給他解釋。」林木楓細致地豎立著李南背後的靠山,「可以通過市委組織部那邊去跟李逸風溝通解釋一下,其實這樣調整,對李南來說,也是一種保護嘛。他現在在建恩縣搞得那麼高調,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再讓他繼續搞下去,可能會出大問題。」
林木楓的臉上,忽然流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如何讓自己對李南的調整更加有說服力。「根源還是要從建恩縣那邊找,李南那麼囂張強勢,肯定有人心存不滿,如果有不少人寫信舉報李南的話,那麼市委調整他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他覺得這實在是一個很好的理由,當即便拿起電話,給建恩縣縣委書記章曉俊打過去。
章曉俊還獨自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面生悶氣,這時看到林木楓竟然又打電話過來了。心疑惑,趕緊站起來,接起了電話。
在電話,林木楓把剛才自己想到的點委婉地說了一下,章曉俊立即就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他畢竟擔任林木楓的秘書那麼久,已經習慣了揣摩林木楓的想法。這次林木楓說得雖然委婉,但是還是比較明顯的。
「林書記,李南在建恩縣的所作所為,已經引起了很多同志的不滿和反對,也有不少同志多次到我辦公室來反應這個情況了,只是我鑒于班團結的原因。才一直對這些干部采取安撫的措施,只是這種安撫的效果難以持久啊,畢竟李南同志的作風實在是有問題,讓同志們難以適應。」章曉俊開始睜起眼說瞎話了,反正只要順著林木楓的意思去說就行了。等下來以後,就立即安排信得過的人去寫點舉報信之類的。那麼市里面就可以順理成章對付李南了。
接完電話,章曉俊便打電話給縣紀委書記李廣峰、副縣長劉杰,將這個事情說了一下,讓他們分頭去安排落實。
李廣峰和劉杰,都是在建恩縣工作了很多年的老干部了,對于建恩縣的干部都比較熟悉,手底下也都各自團結了一批人,事情交給他們,章曉俊還是比較放心的。
從章曉俊口得知,市里面已經下定決心要調整李南了,李廣峰和劉杰都十分地高興,特別是劉杰,他現在對李南可是充滿了無比的憤怒,李南竟然當著全縣那麼多干部的面,公然對他進行批評,讓他的威信大受打擊,他感覺到踫到的干部們,看他的神色都有些異常,肯定是因為李南的當眾批評造成的。
「嘿嘿,這次市里面下了決心,李南肯定是在劫難逃了,這家伙太過囂張,無論在那里都做不長。」劉杰心暗想道,「這可惜,我也沒有他的什麼把柄,不然的話,這個時侯捅出去,市里面肯定會立即調查,那他就更是跑不掉了。」
當然,雖然已經知道了市里面的決心,劉杰還是盡量地把事情抓緊來做,他擔心李南哪天再次發瘋,又當眾批評自己,讓自己下不來台,那以後即使李南被調走了,他在建恩縣的工作也不好開展。
李南在大會上,當著眾多的干部們點名批評劉杰的事情,很快便在全縣各個部門都傳開了。
對于李南的強勢,大家都十分地震驚,要知道劉杰可是縣委常委,李南都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批評,那換成其他的干部,還不是一樣被批評啊。
一時之間,全縣上下,大家都感覺到了一股危機感,雖然對于工作很多人並沒有太多的責任心,但是人活一張皮,無論是誰,無論職務高低,都不希望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點名批評,那實在是很丟臉的事情,所以自從這個事情發生以後,全縣上下的工作作風,一下就提高了很多,大家的效率也都一下上來了。
平時有些干部覺得事情拖一拖也無所謂,反正事情做完了還有新的事情,今天做明天做,都沒有太大的區別,沒有必要把自己搞得那麼累,但是現在情況就不一樣了,劉杰正是因為沒有按時完成李南交代的任務,才被李南當眾批評的,所以大家都變得積極起來,各個部門都不約而同地行動起來,梳理自己部門的工作,看看哪些是拖了很久沒有做的,趕緊抓緊時間去做完。
李南這一舉動,直接就造成了全縣上下各個部門都積極行動起來的局面,比起之前縣里面搞的干部作風建設都要有效得多,可見這件事情在全縣上下是有多大的震撼力的。
當然,也有人對此十分地不爽,認為李南實在太可惡了,要求太高了。讓大家的日沒法過了。
「這樣搞下去,誰還願意在建恩下干下去啊。」
「是啊。李南這樣太不給人面了,畢竟事情還是要大家去做的吧,稍微一點事情就劈頭蓋臉地批評,誰受得了啊。」
「我就不信了,李南自己的事情做得多好啊?還不是只會說別人,自己呢?」
「可是,他是縣長,縣里面又有不少人站在他那一邊。如果不好好表現,真要讓他逮住了把柄,日就更難過了。」
「就是嘛,所以我們只能忍了。不過我相信縣里面有些領導是不會容忍這種情況一致持續下去的,李南只是縣長,又不是縣委書記。」
「新來的縣委書記,據說是林木楓的秘書。得到了林木楓的強力支持,這不,他剛剛到縣里面來沒多久,市里面就開始調整建恩縣的縣委班了,估計接下來還有更多的動作,我們只需要靜觀其變就好了。總有一天李南是囂張不起來的。」
眾人議論紛紛,但是也沒有誰做那出頭鳥來當眾發表什麼言論,雖然李南顯得強勢,但是至少還是有原因的,誰讓那劉杰做事情拖沓。被李南抓住了把柄了。
因此,大家很自然選擇的應對辦法。就是盡可能地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不被李南抓住把柄。
可以說,這個時侯,李南在建恩縣的威信,達到了一個最高的頂峰,即使是縣委書記,也不曾像他這樣說話可以讓全縣上下干部聞風而動的。
而這段時間,縣委書記章曉俊也沒有閑著,他到各個鄉鎮、部門進行調研,傾听大家對縣委工作的意見和建議。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針對李南的辦法,直等待市里面開始動手。
現在,章曉俊是在為接下來縣里面的變動做準備,李南被調走以後,原本圍繞在李南身邊的人,便會變成一盤散沙,章曉俊就要區別對待,其像死忠于李南的柳大富等人,則想辦法繼續打擊,像只是臨時跟李南達成同盟的宣傳部長段維珍,則想辦法拉攏,另外如縣委組織部長苑筱瑤這樣的人,她有自己的靠山,章曉俊自覺惹不起,便不去管她,反正她一個人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只要市里面吧李南調走,那麼我就可以很快將建恩縣的大權掌握在自己的手,接下來便可以施展我心的抱負了。」章曉俊的臉上,終于又洋溢起了笑容,眼神之充滿了希冀的光芒,似乎光明就在前方向他招手。
漸漸的,便有消息傳來,說李南在建恩縣的強勢作風,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反感,有人向市委、市紀委寫信舉報李南。
這個消息傳得很快,轉眼間,似乎全縣都知道李南被人舉報了,而且據說市里面非常重視此事,即將安排人到縣里面進行調查。
「這個事情,很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故意安排和推動的。」柳大富一臉氣憤地道,他手端著酒杯,臉上流露出異常憤怒的神色。
李南舉起杯跟他踫了一下,喝了一口酒,烈酒入口,火辣辣的感覺從喉嚨直沖到胃,然後散發到身體每一個部位。
對于李南來說,再多的酒也不會喝醉,有時候,喝酒,也只是尋找一種感覺而已。
「無外乎章曉俊安排的,他估計是想利用這個事情,讓市里面出手整頓吧。」李南輕蔑地笑了笑道。
柳大富臉上充滿了擔憂,道︰「最大的問題就是在這里啊,章曉俊不足懼,關鍵是他背後的林木楓,林木楓看樣是鐵了心要支持章曉俊的,章曉俊制造這樣的輿論,其目的就是直接針對你,我擔心市里面會直接調整你。建恩縣的經濟發展才開始走上正軌,如果你被調走了,以章曉俊的做法,只怕建恩縣很快便會走向另外的極端。」
李南其實也是想到了這個可能,但是他也是無奈之舉,畢竟章曉俊仗著有林木楓撐腰,必然會在建恩縣搞風搞雨,這一點就算李南再怎麼隱忍,都是避免不了的,而且李南看出來了,他越是隱忍的話,章曉俊越會得寸進尺。
如果是換做另外的人,至少稍微一點容人之量,只要真正將老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上。李南相信自己都可以跟他和睦相處,共同把建恩縣發展好。
但是章曉俊不一樣。他之前一直在林木楓身邊當秘書,扮演的是一個服侍人的角色,長期壓抑慣了,這一下擔任了縣委一把手,就有些自我膨脹,之前一直壓抑的心情一下得到釋放,便想什麼都自己掌握,容不得一點不同意見。同時又好大喜功,幻想著一下搞出巨大的政績來。可是他自己本身又沒有太多的基層工作經驗,很多事情只是憑想當然,很容易就出問題。
如果是換做李南自己,那麼他采取的策略是放權。可是章曉俊卻不會放權,只會想著自己抓權,這樣就不可避免地要跟李南產生沖突。
而市委書記林木楓這次下了大功夫。將章曉俊從市委辦公廳副主任一下提拔為正處級,直接安排到縣委書記的位置上,對章曉俊的信任可想而知,自然也會全力支持他。
這樣一來,李南面臨的局面便很尷尬了。
另外,林木楓既然已經出手了。就斷然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就算是明知道自己背後有著強大的背景,他也會做到底,只是看怎麼運用手段了。
至于市長汪明迪的支持,也只是起到一點的緩沖作用。並不能解決真正的問題。
對于這個事情,李南也很頭痛。
當然。如果讓宋家出面,或者讓王永寧打個招呼的話,那麼諒他林木楓也不敢過分針對自己。
只是,李南也一直沒有想好是不是要走到這一步,畢竟他還是不想過早地暴露自己身後又宋家這座靠山的事情。
盡管對于省里面一些大佬來說,這可能不是什麼秘密了,但是到了市里面,應該沒有太多人知道。
背後的勢力暴露出來,自然是有利有弊,有利之處在于逼人懾于自己的背景,不敢跟自己作對,即使是領導在安排事情的時候,也會考慮到這一點,發展起來自然順利得多。
不利之處則是,一方面自己太過順風順水,真正得到鍛煉的機會就少了,走到以後,便會存在根基不牢的問題,另外一方面說不定有些用心之人之人知道了自己的具體身份,或許會可以針對自己,李南不喜歡卷進無謂的爭斗之。
見李南沉默,柳大富也默默地端著酒杯,小口地抿著酒。他和李南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李南被林木楓打壓或者調整,對于他的工作開展和以後的發展,也是很不利的。
只是,現在的局面,不好解決,章曉俊的背後是市委一把手林木楓,盡管李南背後可能有更為強大的背景,但是李南在建恩縣,都避免不了要和章曉俊分個勝負。
即使李南背後有強大的背景,但是也還是要有所顧忌的,也不能為所欲為,畢竟林木楓是地頭蛇啊。
「似乎,最好的辦法,是他們兩人任何一人調走,這樣的話,便不存在這樣激烈的爭斗了。」柳大富心暗自琢磨,而章曉俊剛剛調來,他又是縣委書記,是林木楓的親信,似乎調走他的可能性很小,那麼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讓李南調走了。
兩方都有自己的背景,都不肯屈人之下,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兩人分開,避免他們之間直接沖突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柳大富心也很郁悶,這段時間,章曉俊一方已經展開了行動,那些關于李南的舉報和投訴,就給市里面一個很好的借口。
而且如果市里面真的派人來調查的話,也確實有證據證明李南是很強勢的。
「想太多也沒有用,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堅決按照我們之前的規劃,把建恩縣的各項工作開展好,這是最根本的,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我們之所以去爭,其目的不就是為了把建恩縣發展好嗎?所以,我們任何行動,都要圍繞這個目標進行,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李南釋然地道。
做任何事情,都有一個最根本的目的,李南現在最大的目標,就是希望自己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建恩縣的良性發展,能夠持續下去,這是李南的心血。容不得別人去破壞。
如果章曉俊的策略和方法,能夠促進建恩縣各方面的發展。李南何嘗不能夠配合他呢。
當然,從現在的情況看,章曉俊是有點急功近利,所以李南只能強勢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第二天上午,李南接到了苑筱瑤的電話,在電話,苑筱瑤的語氣充滿了些許的擔心,道︰「李南。這段時間,輿論對你有些不利啊。」
「呵呵,這是很正常的事情,要想做實事,又怎麼可能讓所有人都高興呢。」李南道,他心還是很高興的,苑筱瑤打這個電話來。顯示出她對自己的關心。他是比較了解苑筱瑤的性情的,以她那冷冰冰的性格,能夠主動打個電話來,絕對是很難得的啊。
苑筱瑤道︰「你還是要注意一下,有些人說不定會鋌而走險,還有。我覺得有些事情,你的做法可以委婉一些,說不定矛盾就沒有那麼集了。」
李南一听,差點高興得笑了出來,心想苑筱瑤本身自己就是一個冷清高傲的性格。竟然勸自己委婉一些,看來她是真的擔心自己關心自己啊。這也太難為她了。
這讓李南十分地高興,和苑筱瑤認識了這麼久了,他心也是將苑筱瑤當成了自己的朋友,盡管李南現在已經知道,苑老爺和宋老爺的關系不是很和睦,但是那是老一輩的事情,他和苑筱瑤的關系是另外一回事。
「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有些時候,是身不由己的,我也有我的底線和追求,不會輕易低頭。」李南發自肺腑地道。
苑筱瑤听了,便不再相勸,她听出來李南話語之的堅定,而且知道李南背後有宋家撐腰,就算和章曉俊鬧得再厲害,也不會真的傷筋動骨,她打這個電話,只是關心李南而已,在她的心,是將李南當成朋友的。
結束了和苑筱瑤的通話,李南的心情出奇地好,或許是感受到苑筱瑤的關心的緣故吧。
下午的時候,李南又接到了王忠鑫的電話,詢問李南和章曉俊之間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李南疑惑地問他是怎麼听說的,而王忠鑫的回答,卻是讓李南十分地震驚,因為王忠鑫是奉他父親之命打听情況的。
既然王永寧想知道,而且是通過王忠鑫來打听事情的真相,至少表明王永寧是要支持自己的,這種牽涉了私人關系的做法,就是最好的證明。
當即李南也是毫無保留,也不添油加醋,將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訴給了王忠鑫。
王忠鑫听了,一個勁地感嘆事情真復雜,不過也安慰李南不用擔心。
李南現在倒是真的沒有什麼擔心的了,既然他選擇這麼做,就不會害怕和擔心什麼。
市委組織部調查組的到來,讓前段時間的傳言得到了證實。
這次市委組織部安排調查組,主要是就那些針對李南的舉報信來進行調查的。
帶隊的是市委組織部干部監督科科長吳正江,這是一個隨時一臉嚴肅的人,他帶著三個人,到了建恩縣以後,先是跟縣委書記章曉俊談了一會兒,隨即便開始和縣委領導們一個一個進行交流。
接著,吳正江又讓分別找了一些鄉鎮干部了解情況。
雖然調查組並沒有專門向外宣布此次前來建恩縣調查的目的,但是大家都知道,這是沖著李南來的。
一些人便幸災樂禍甚至彈冠相慶,認為這一下,李南的強勢作風,已經引起了市委的重視,只怕這次要遭殃了。
也有人些人充滿了擔心,縣里面如今搞成這樣,對于全縣的發展,是有不利影響的。這些人心還是想著安安心心地做點實事,但是縣里面主要領導觀點不一致,甚至頻頻受到上級的調查或者干部調整,大家還有什麼心思工作啊。
「哈哈,終于來了,這次看他李南還有什麼手段應對。」劉杰高興得哈哈大笑,在家里面自斟自飲,竟然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