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一動干部,很多人始終要觀望,始終以為我是紙老虎。」李南心暗道,這一次,要動的人,包括縣財政局長、縣公安局長以及縣教育局長三個位置。
縣財政局長翁惠玲,李南也知道她是周楷的親信,甚至有種種關于他們兩個的傳言,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是既然傳得那麼有鼻有眼的,無風不起浪,想必問題還是有一些的。
縣財政局是全縣的錢袋,財政局長的人選,十分地重要,如果是正常情況下,李南倒是不想跟縣長爭這個人選,畢竟這是縣政府最重要的組成部門之一,李南也不想這麼快把矛盾弄得這麼凸出。
可是縣長周楷一番,雖然沒有明著反對自己的種種做法,可是私底下,卻是做了種種手腳,導致現在的煤礦整頓工作,進展不力。看起來好像大家都在努力地工作,但是就是沒有效果,他們都是在磨洋工,都是在陽奉陰違啊。
而那些人之所以敢于這樣干,自然是因為縣里面有人撐腰,而周楷就是他們最大的依仗。
所以,李南要給周楷一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在富恩縣,雖然他是地頭蛇,但是自己才是真正的一把手,自己才是富恩縣的主人翁。
此外,把縣財政局長換成听話的人,也有利于李南開展接下來的工作。
而之所以要動縣公安局長,這也是逼不得已的事情,周浩作為縣委常委、縣委政法委書記,兼任了縣公安局長,完全就是把縣公安局當成了他自己的私兵一樣,什麼事情,沒有他發話,完全就干不好,另外周浩通過縣公安局。也為他的違法亂紀的事情,提供了很大的助力和掩護。
「必須要將縣公安局掌握在我的手,周浩那家伙,不能再兼任公安局長了。」李南的決心十分地堅定,「嗯,爭取下周之內,把這個事情搞定。」
李南是一個說干就干的性格。現在他在富恩縣的工作,看起來還是推動得很不錯的,但是李南對這種狀況並不滿意,因為在實地考察過程之,李南發現一些問題,表明很多工作。暫時還只是落到了表面上,如果一旦放松,很可能就會恢復原狀。
在富恩縣,李南並不是想著打一槍就準備換一個地方,面對富恩縣這種錯綜復雜的局面,以及可以說停滯不前的經濟發展狀況,李南心下定決心。要改變富恩縣的局面,讓富恩縣的發展走上正軌。
思索了一陣,眼看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李南給李仕方打電話,問他有事沒有,沒事的話一起吃午飯。
李仕方一听,便知道李南是有事情要跟他說,當然表示沒事情。
這段時間。他這個縣紀委書記,可是接待了不少的干部,他們都是來主動交代問題的,到如今,收到各類上繳款項竟然達到了一百四十萬,照這個趨勢下去,只怕要達到好幾百萬。
對于這種狀況。李仕方心既是感嘆,又是震驚。看來富恩縣的情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重啊,他知道。這些主動交代問題的人,肯定還屬于那種問題不是特別嚴重的人,問題特別嚴重的人,主要縣里面還沒有抓住他們的把柄,他們是不會來主動交代問題的。
「交代問題的,只是小蒼蠅,真正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還隱藏著啊。」李仕方心暗想道。
同時,李仕方心也隱隱有些擔憂,富恩縣的這種狀況,讓他們下一步的工作,只怕是越來越難做。
「現在,底下的暗涌,已經開始涌動,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發而已。」李仕方嘆了一口氣,「李南固然強勢,又有背景,但是如果富恩縣鬧得太厲害了,也不好收場啊。」
一邊想著,李仕方齊聲,出了辦公室,然後徑直到了縣政府招待所前院二樓的餐廳包間,這個包間,是李南經常吃飯的,招待所也沒有用來做其他的事情。原本李南都是在自己的房間吃飯的,讓服務員端到房間里面,吃完再收拾。可是後來李南覺得這樣不好,特別是那女服務員小江本身也有幾分姿色,經常出入自己的房間,雖然都只是正常的工作,但是如果讓人說起閑話來,可不好。盡管李南身正不怕影斜,但是他不想招惹這些不必要的麻煩,因此給招待所打了個招呼,就到前院來吃飯了。
李仕方等了一會兒,李南便到了,笑著道︰「老李,久等了?」
「哪里,我也剛到一會兒。」李仕方笑道。
李南坐下來,道︰「有點事情,想跟你聊聊,等會我們邊吃邊聊。」
之前郭松听到李南給李仕方打電話,便隨即給招待所打電話讓他們多做一個人的飯菜。兩人坐下來不久,很快便有服務員拿了熱毛巾過來,菜也開始端上來了。
一共三菜一湯,分量適,對于吃的東西,李南不是很講究,只要衛生味道合適就行。
李仕方感嘆道︰「李書記還真是樸素啊,不像有些人,不大魚大肉就不吃飯。」
李南道︰「個人習慣問題吧,老李就不要嫌我招待你不好了。」
等到服務員退去,李南道︰「老李,是這樣的,我近期想動幾個干部,一是財政局長翁惠玲,二是公安局長,三是教育局長許光。」
李仕方一愣,心想這可是李南到富恩縣以來,第一次準備這麼大動干戈啊,之前雖然也動過一次干部,但是是幾個一般的副科級干部,也不會有多大的影響,周楷一方都沒有怎麼爭。可是這一次,搖動財政局長和公安局長,這兩個位置,可謂是縣政府最重要的兩個正科級干部之一啊。
「李書記需要我做什麼。」李仕方不動聲色地道,他明白李南既然將自己叫來,那肯定是有事情讓自己做,而且肯定是跟干部調整有關的。
李南道︰「主要是翁惠玲的,我想她不會什麼問題都沒有吧?」
李仕方思索了一下,道︰「問題肯定是由,如果李書記同意。那我就安排人去查一查,說不定,一查就會查出大問題來了。」
李南道︰「現在我不怕問題暴漏出來,有了問題,就有了突破的方向,教育局那邊,你有熟悉的人沒有?」
李仕方想了想。道︰「有一個,是我老同學,是教育局的層干部,資歷也比較老了。」
他明白,既然李南要動教育局,那麼就會空出位置來。自己這個老同學的機會就要了,可以往前挪一步,提拔為副科級干部。
李南直接道︰「那可以提一提,嗯,教育局的情況,他應該比較清楚,我看許光那家伙。也沒有心思干工作,只等著退休養老了,現在都已經進入了養老狀況,既然他要養老,那就讓他安安心心地養老吧。」
李仕方笑道︰「老許那個人,是沒有什麼追求了,只不過資歷比較老,所以一直在那個位置上呆著。」
李南道︰「資歷老不是他尸位素餐的理由。既然不想干事情,那就把位置讓給別人,讓願意干事情的人來坐那個位置。我的想法,是想讓他提前退居二線,安排一個人臨時主持工作,過段時間,再正式調整。」
李仕方想了一下。點著頭道︰「這個辦法好,方式柔和一些,這次主要集力量,將財政局長和公安局長的事情搞定。公安局那里,周浩同志兼任了那麼久的時間,他作為縣委領導,確實有些忙不過來,很多工作做不到位。現在我們加強煤礦整頓,治安工作就顯得尤為重要,最好還是安排一個專職人員擔任公安局長。」
他也不指望讓自己的人去擔任公安局長,但是以後安排自己的人去擔任一個副局長,肯定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李南贊許地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最近我也了解了一下,公安局上下的管理,還是存在一定問題的,我想調整一下局領導,有利于下一步的工作。」
李仕方當然也明白李南為什麼要調整公安局長一職,畢竟周浩把持著公安局,讓李南很多事情都不好做。
現在他已經知道,李南請自己吃午飯,是為了財政局長一職,自己要為他調整翁惠玲找到借口才行。
「關于財政局的材料,我那里倒是不少,翁惠玲本人**底下也不干淨,既然李南要對付她,那也不是什麼難事。關鍵還是要看李南能不能頂住周楷等人的壓力。」李仕方心暗想道,「如果要動翁惠玲,縣長周楷肯定是第一個反對的,他和翁惠玲的關系不同一般,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翁惠玲被調整了。」
只不過,李仕方也知道,現在不是自己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只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後續的工作,想必李南都已經有了完全的準備了。
「只怕這次調整以後,李南在富恩縣,就會真正地開始掌握大局,雖然周楷等人依舊在基層有著極大的力量,但是已經無法跟李南抗衡了。」李仕方心琢磨著現在的格局,「李南畢竟是縣委書記,是縣委一把手,身後又有王永寧這樣強力的背景,只要是正常的,一般都會選擇站在他那邊啊。」
即使是李仕方自己,也是比較看重李南身後的背景的,感覺跟著李南干,才會有前途,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這麼積極地出手了。
下午,李南剛剛上班,便接到了電話,卻是在毛橋鎮蹲點督導的潘軍和兩名工作人員,被人給打傷了,被送到了醫院。
李南一听,十分地氣憤。
這是一種〞chiluo〞luo的挑戰,是在調整他的權威。
之前李南就已經強調了,要保證督察組的安全,要讓公安局、派出所做好治安工作。
而且縣里面,還正在進行平安富恩的創建工作。
可是竟然大白天,有人公然毆打縣委督察組的工作人員。
這是故意沖著李南來的。李南心極為起氣憤,在和天都的專家見面的座談會上,李南也專門強調了這個事情的,同時也專門提示了周浩,要他抓好這個工作,並且明說了,如果出問題,就拿周浩是問。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李南壓抑住內心的憤怒,然後拿起電話,撥通了周浩的電話號碼,沉聲道︰「周浩,縣委督查室主任潘軍等人,在毛橋鎮被人打傷住進了醫院,這個事情。公安局要在三天之內,抓住肇事者,予以嚴懲。」
說完,李南便 當一聲掛了電話,也不給周浩解釋的時間。
周浩手拿著電話,臉上氣得青一陣白一陣。李南這是一點面都不給他留啊,潘軍被打傷的事情,周浩當然是清楚的,雖然不是他安排的人,但是下面的人也是在了解了他的想法以後,才敢這麼干。
現在李南要他在三天之內將人找出來,並且予以嚴懲。說實話。周浩當然可以在三天之內將人找出來,但是如果真的按照李南說的去辦的話,豈不是自己之前的默許便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到時候還有誰願意跟著自己干啊。
「哼,你說三天就三天啊,查案又不是月兌褲放屁那麼容易。」周浩憤怒地道,他決定按部就班地去查,且看李南三天以後。能夠怎麼樣,只要公安局在按照正常的程序執行公務,李南又能拿他怎麼樣。
現在周浩感覺到,自己等人跟李南之間,勢必要狠狠地斗一場,因此絕對不能退讓,不然的話李南的氣焰只會越來越囂張。
李南在辦公室坐了一下。隨即站起來,叫上郭松,前往縣人民醫院去看望被打傷的潘軍等人。
這一次,李南還讓朱峰通知了縣電視台的記者一同前往。
原本李南並不是一個喜歡高調的人。特別是不喜歡上什麼電視、報紙新聞。
這一次,李南叫上縣電視台,是要讓全縣人民看看,有些人是多麼的喪心病狂,也讓周楷等人明白自己的決心。
朱峰在電話,也听到李南壓抑著的怒火,在知道是潘軍等人被打傷以後,也十分地氣憤。
「這個事情,太嚴重了,這是對縣委的公然挑戰!」朱峰微微喘著氣,走到李南的身邊道︰「李書記,我建議,召開一個緊急會議,就這個事情,向全體縣委領導進行通報,同時也提出進一步的要求!」
李南想了想,道︰「暫時不急,我們先去看了傷者,在做下一步打算吧。」
從縣政府到縣人民醫院,開車大約要十來分鐘,由于是在城區,車要開得慢一點。
李南在車上,撥通了周正的電話,道︰「周書記,我是李南啊,有個事情,要給你匯報一下啊。這段時間,我們縣正在全力整頓煤礦,為了推動這項工作,我們向基層鄉鎮派出了三個督導組蹲點督導,可是竟然發生了督察組集體被人打傷的事情,現在,我正在趕往醫院去看望幾名工作人員。這個事情,充分暴露出富恩縣的治安工作,存在很大的問題,我想進一步加強富恩縣公安局工作,首先是調整公安局領導班,周浩同志作為縣委常委、縣委政法委書記,工作本身就很忙,事情也很多,再兼任公安局長,很多事情,有點忙不過來,在當前這種情況下,我看也不適合再兼任公安局長一職,希望能夠得到周書記的支持啊。」
周正也是很震驚道︰「竟然有這樣的事情,誰這麼大的膽,恐怕沒有人支持也不敢公然毆打縣委督查組吧。你想怎麼調整?」
李南道︰「我的想法是,周浩同志不宜再兼任公安局長,而局長一職,是否可將紫金區公安局的徐榮調過來,這位同志的工作能力,我是比較了解的,我相信他到富恩縣來,會打開一個新的局面。」
之前李南在紫金區擔任副區長兼任公安局長的時候,將徐榮從利平區弄到了紫金區擔任副局長,兩人配合得很好,對于徐榮的工作能力,李南比較欣賞,而且對他是十分地信任,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他必須要用自己信得過的人才行。
周正道︰「既然你有這個要求,我們當然支持,一切都是為了更好地開展工作嘛。」
「謝謝周書記的支持。」李南道。
之所以先打電話給周正,也是為了先鋪好一條路。
因為按照規定,公安機關現行管理體制是雙重管理原則,由地方政府和上級公安機關兩個單位管理,以地方政府為主。上級公安機關為輔。地方政府在任命公安局長或者公安廳長的時候,要征得上級公安機關的同意。如果上級公安機關表示不同意,地方政府暫時不能提交人大提名,只有雙方達到完全一致的意見,才能按照程序提交人大表決通過。
在這一點上面,李南倒是有優勢的,無論誰來當縣公安局長。在縣人大任命之前,都必須要經過市公安局的認可。
「估計周浩也不會真正去認真查那些打人的人,這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可以免去他這個公安局長的職務。」李南心暗道。
朱峰在一旁听到李南給周正打電話,直接提出要換公安局長,心暗想︰「看來。這一次李南是真的氣憤了,這次縣里面要大動一下啊。」
之前李南要想調整公安局長的想法,只是跟李仕方說了一下,還沒有跟其他人透露。其他人也都知道李南肯定不會容忍周浩一直佔著公安局長一職,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調整而已。
到了縣醫院,郭松早已經聯系了醫院,知道潘軍等人的病房所在。
此刻。潘軍等人已經經過醫生的初步處理,正在一個大病房里面輸液。
潘軍就躺在靠門邊的一張床上,他的傷勢最重,頭上被打破了一條長長的口,纏上了白色的繃帶,隱隱還有血跡滲透出來。
他的臉色十分地蒼白,看到李南等人走進來,臉上一瞬間又閃過一絲委屈。不過很快便恢復了正常,雙手撐在床上要坐起來。
而他的右臂上面,也有傷口,一用力,便痛得他齜牙咧嘴的。
「你不要動,躺著吧。」李南道,看到潘軍這樣。李南心的怒火越發地旺盛了,看來那些人下手還真狠,竟似不怕打出人命一樣,「你們安心養傷。我已經要求縣公安局,三天之內,必須破案,將打人的凶手繩之以法,並且要從重從嚴處理。這是法制社會,公然毆打公務人員,是誰給那些不法分這麼大的膽,縣委最近大力推進煤礦整頓,為的是富恩縣的整體利益,是為了所有涉煤工人的安全著想,富恩縣煤礦事故頻發,每次事故都有幾條人命失去,最近的一次事故,就有幾人失去了生命,多人重傷……」
李南講話的時候,縣電視台的攝像機在全程錄像。
朱峰接到李南的通知以後,第一時間給縣電視台打電話,然後又給縣委常委、縣委宣傳部長付崇霞打電話,將這個事情的重要性說了一遍,這是李南第一次主動要求電視台跟進,不能出任何差錯。
付崇霞雖然沒有趕過來,但是也專門給電視台里面打了招呼,下了命令,這次報道工作,必須要做好。
縣電視台高度重視此事,安排了兩個攝像機,就是為了確保錄像的完整性。
李南情緒激昂地發表了一番言論,也算是對這個事情進行表態,隨後又對潘軍等人進行安慰,讓他們安心養傷,工作上面的事情,縣委會做進一步的安排。
當天下午,縣電視台就緊急將李南看望慰問受傷工作人員的報道弄了出來,整個新聞事件有八分鐘時間,不僅把李南在醫院的鏡頭弄了出來,還特地介紹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以及縣里面最近正在大力推進的煤礦整頓工作,對這項整頓工作的重要性進行了全面的闡述。
晚上,新聞播出,縣長周楷看到這條新聞,臉色便變得鐵青,看樣,這次李南是想大動干戈,現在在制造輿論攻勢了啊。
「他想干什麼?」周楷心暗想,「還嫌縣里面不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