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泰爾哭著一張臉,但也沒有辦法。
這個女人之前被他們大王折斷了腿,身子還沒完全恢復,哪能經得起這麼一摔?
他蹲子,替趙如煙檢查傷勢,發現她真的摔的不輕,那片肌膚已經漸腫起。
蒙泰爾煩躁的撓了撓腦袋,這行軍打仗,定好的時辰計劃怎能輕易改變?
「既然就在前面,我且留下一人照顧你,大軍還要繼續趕路。」蒙泰爾思索著,下了決定。
「如此甚好,多謝將軍。」趙如煙點點頭,費力的撐起身,縴縴玉手指著前方小路,認真的為蒙泰爾介紹了前方的路程。
看著大軍已經遠去,趙如煙沉靜了片刻,對一旁的小兵喚道︰「我要去方便一下,你扶我去附近的叢林。」
那小兵憨厚老實,蒙泰爾臨走時又有交代讓他好好照顧「憶姑娘」,自然照辦。
他扶著趙如煙到了附近的叢林,挑了處干淨的地方,便不好意思再多待了,只囑咐道︰「姑娘小心,有事叫我一聲便可。」
趙如煙點點頭,見小兵漸漸離開,她一瘸一拐的隱身進林間,消失不見了。
蒙泰爾領著一萬名騎兵,仗著微弱的火光照路本就十分昏暗,又在林間行了這麼久,兵將們都有些心浮氣躁了。
「將軍咱們還要走多久啊,我怎麼總覺著這路越來越難走。」一個副將嘀咕著。
蒙泰爾心下也有些不安,按理說這西郊林間不過巴掌塊的地方,為何至今還未走出?
他正想停下腳步跟旁邊的副將商量一下,不料前方手持火把的兵將突然手上一抖,火把熄滅,他整個人連同駿馬撲騰幾聲便消失在這泥沼之中不見了。
火把被熄,四周一下子昏暗了下來。
兵將們一時慌了神,蒙泰爾也沒有想到,他們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了沼澤林間。
他稍定心神,隨即大聲喝令道︰「所有兵將燃起火把,不要慌,暫先定住馬匹切莫走動。」
說話間,又有數名兵將深陷泥沼。
蒙泰爾眉頭緊蹙,心里想著是不是自己走錯了路,可是下一秒立即有四面八方的亂箭如雨般射向行軍。
蒙泰爾終于意識到,不是他走錯了路,而是趙如煙有意將他們引來這里,這個女人是想讓他們全軍覆沒。
蒙泰爾大驚,高聲急喝道︰「快把火把熄了。」
火把點燃了,會讓敵軍確立目標,若是不點燃火把,眼下四處是沼澤,他們稍有不慎,就會喪失性命。
這下可真是身圍亂箭雨,腳踏鬼門關了,耳邊一片哀號遍野,只聞得一只只長箭咻咻穿駛,深深的射進兵將們的血肉。
蒙泰爾心里暗咒,該死的,沒想到那個女人心機如此歹毒,是要他全軍身陷囹圄埋骨野外才肯罷休。
「丟掉馬匹,不要聚集,都散開。」蒙泰爾急呼,可遼軍眼下已是一團慌亂人仰馬翻,只能低頭挨打毫無招架之力。
……
「大王,大王不好了!」牧庫急著趕來求見,神色驚慌。
耶律烈正獨自斟酒飲道︰「什麼事?」
「大王,蒙泰爾帶的一萬騎兵,已經在西郊林處全軍覆沒,蒙將軍身受重傷,已經奄奄一息了!」牧庫掀幕入賬,焦急的稟報。
噶啦一聲,那酒盞盡碎在男人掌中。
耶律烈急怒起身,一步奪出帳外,胸中翻騰的怒火幾乎無法克制。
該死的,那個女人竟然敢騙他?!
虧他竟信了她的話,輕易的將一萬精兵交給蒙泰爾跟著她走,沒想到她竟有膽子欺騙了他,將他這麼多年行軍打仗的英明毀于一旦?
耶律烈甚至感到一絲恐慌,他征戰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失算的情況,原來那女人只是將他們帶向死亡。
牧庫等一般將領緊跟在耶律烈的身後,一個個面目蕭殺不敢言語。
耶律烈三步並作兩步,直去向遼兵圈管的宋人戰俘的人群。這里關押著他們攻打下薊州城,儒州城後的宋人百姓,此時被遼人圈禁在柵欄內,像群牲畜般的看守著。
耶律烈陰沉的黑眸里已經浮現出殺意,他命人揪出之前僅剩的那名宋人鄉勇,恨恨的吼道︰「你知道那個女人是故意說謊騙我?」
他抬眼望向這群無辜的宋人百姓︰「你們都知道——」
唯獨他不知道,他的兵將不知道。他們被那女人愚弄了,被這群看似無辜的百姓愚弄了。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趙如煙將他們大遼的勇士帶入死亡,卻沒有一個出聲阻攔。
「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