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
「等一下!」
兩聲斷喝,一柔一剛,打斷了耶律烈的命令。
所有人驚奇地看過來,趙如煙目光越過所有人,直直的迎上耶律烈驚怒的雙眸。
她挺直身板,在楊勛出聲前緊緊握住他的手,道,「是我趙如煙勾引了楊四將軍,逼他帶我私奔。此事,都是我一人蠱惑于他,與他無關,耶律烈,你要殺要剮沖我一人來便是。」
「煙兒,這樣不行。」楊勛要拉她回來,趙如煙偏偏不肯,令道,「這事你得听老婆我的。」
頓時,楊勛啞然,桃花眼中潺潺流光,只映著趙如煙決然堅毅的小臉,心疼不已。
卡喀一聲,耶律烈手里的黑箭折于指間。濤天怒火驀然迸發于幽瞳之中,風漲的大氅飛拂過彌彌黑緞般的長發,銀色皚甲上的金色翔龍滑動過腥紅血艷,仿若生活了般,赫然騰至而起,直射向小船上相擁的壁人兒。
「公主,小心——」
薩森一聲驚呼,眼疾手快,撲擋上去,左肩卻還是中了一箭。
那一箭直刺入他的肩胛骨,鮮紅色的液體瞬間浸滿布衣前襟。
「薩森,你怎麼樣?」趙如煙連忙趕過去查看他的傷勢。
薩森咬牙忍著痛︰「公主,我沒事,你跟楊將軍先走,我來掩護你們。」
「走?你們一個個都休想跑掉!」耶律烈冷笑一聲,已經從大船飛身躍至他們面前。
趙如煙見形勢不對,眸光凜冽︰「耶律烈,你到底想怎麼樣?」
「只要你乖乖跟本王離開,本王可以考慮饒他不死。」耶律烈的劍指楊勛,目光至始至終未離開趙如煙。
趙如煙雙手握拳,舉步欲起,卻被楊勛一把按住。
他緊緊的盯著耶律烈,冷道,「我跟煙兒已經成親,煙兒是我娘子,大難來時,我們夫妻同進退、共生死。」
「楊勛……」一句同生死,她已無法再「自私」。
楊勛說的沒錯,他們拜過天地,已經是夫妻了,大不了被耶律烈亂箭射死,那也是共同進退。何況能跟心愛的人死在一起,也是死而無憾了。
听到他們已成親的消息,耶律烈眼中燃起一道妒火,手中的利劍揮下。
楊勛立即擋在趙如煙面前,直面迎上耶律烈的利劍,喝道,「耶律烈!公主,我絕不會讓你帶走。我跟煙兒青梅竹馬,這一切都是我楊四郎心甘情願,沒有蠱惑之說。要殺要剮,放馬過來!」
「好一個心甘情願,同生共死!」耶律烈目光中迸發出冷冽的怒火,潺亮的光影,跳動在那張孤狂暴戾的俊容上,深刻的恨,絕然的痛,深深映在江面上。
焰火砰然高搖,耶律烈突然退後一步,一片黑影從他身後躍空而起,這些遼兵來得突然,卻又似早已精心布置,堪堪圍住楊勛。
刀劍慳然咋響,銀光橫殺過眼,鮮血染紅眸底。
「不,不要——住手,楊勛——」
趙如煙焦急的大喊,她跟楊勛已經被侵入小船的遼兵分開,她被這些人拖去耶律烈的身邊,而楊勛正被一群遼兵包圍,離她越來越遠。
「哈哈哈,本王倒要看看,你們如何同、生、共、死!」勁風中的耶律烈冷眼看著兩方人馬的廝殺,他只是動動衣袖,楊勛帶來的死士已匐首倒下一半。
「煙兒——」楊勛奮力砍殺,想沖過重圍。
狂風咋起江面,翩舟疾蕩,臨天而落的黑影阻斷兩人痴纏的眼眸,趙如煙的身心霍然一空。
四周的嘈雜聲突然抽空,只余下那道冷冷揚起的肅殺聲音。
「小船上所有的人,殺無赦!」
「不,不不,住手住手——」
趙如煙聲嘶力竭的哭喊,身體重重撞入一副鋼鐵般堅硬胸膛,冰冷的金屬燙帖上她的臉頰,右肩被耶律烈一力握住,疼入鑽心。
可是此時她眼中只有面前廝殺的人,想要奔上去,身子已被人緊緊扼在原地。
耶律烈大掌鉗起趙如煙惶恐的小臉,陰鷙的俊臉壓下,狂暴的怒火自他全身噴騰而出,直罩她全身。
「公主,我給過你機會。可是你卻背叛我,跟這小子私奔成親,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耶律烈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趙如煙的臉頰上,卻是慟徹身心的寒冷。
他揚手一揮下,抱起她飛身躍離了那艘小船。
唰唰唰,圍繞四周的遼國船只,所有士兵均舉起長柄強弩,對準江心那艘小船。
「楊勛,楊勛——」趙如煙伸出手,卻再夠不到呼喚的人。
她怒極,轉身撲打身著銀甲的耶律烈,憤然吼道︰「放開我!你有膽就殺了我,殺了我啊——」
耶律烈鉗住她下巴,聲若利刃︰「心疼嗎?你好好看看,這就是你敢背叛本王的下場。」
趙如煙臉被硬轉向那里,寒芒閃動,焰火織天,她最愛的人已是一身血污,凌厲的劍勢被蜂涌不斷的人潮撲滅,漸漸不支,楊勛在薩森的掩護下被逼到船頭。
圍繞船頭的是一排排寒光,爍爍的冰稜箭頭。
「住……住手,耶律烈你不可以!」
「有種你就跟楊勛在戰場上正面較量,這樣暗箭傷人算什麼英雄好漢?」趙如煙怒極攻心,不屑的吼道。
「本王從沒有說,本王是英雄好漢,他敢跟本王搶女人,就該付出代價!」耶律烈嘴角微勾,點了她的穴,銀光倏地一聲,劃下眼簾,冷冷地,帶著濃重的血腥。
趙如煙的眼霍然睜大,無法言語,無法動彈。
耶律烈卻故意轉過她的身,面向那艘在風浪中淒然飄搖的小船,火光燒紅了江面。
倏倏倏——倏倏——
無數箭矢,如雨落下,齊聚小船,船頭上那巋然屹正的俊逸身影,正是箭矢所向的中心。
楊勛揮劍擋箭,身前不斷有人倒下,他的死士一個個喪命,成了遼人的刀下亡魂。仇恨之火,已漫天彌夜,楊勛已絲毫不顧他自己仍在其中,不斷揮擋。
「不要,不要……住手……」趙如煙實在看不下去了,撕心裂肺,拼命的喊道︰「好,我答應你,我答應跟你走,你放了他,放了他,命令他們住手!」
耶律烈得逞的一笑,終于命令手下停止了進攻,他傾身親吻了一下趙如煙的側顏︰「你早願意,也可免去他受皮肉之苦!」
說完,他下令開船,一只手緊緊的摟住趙如煙的腰肢不放。
趙如煙的目光,始終定格在離她越來越遠的小船上,那個仍舊跟遼兵廝殺的俊逸身影上。
焰火織紅眼眸,江水彌滿簾眶。
「煙兒,煙兒……」楊勛身邊的死士幾乎全都喪命,但他卻依然堅持不肯放棄。
眼見著遼兵越來越多,他仍然奮勇殺敵。
心里有個信念一直支撐著自己,他要救煙兒,絕不能讓趙如煙落入遼人的手中。
可是他身上已經中了幾處刀傷,力氣越來越渙散,眼前也越來越模糊。
雖然耶律烈已經下令,停止遼國船只放箭,可他這一艘小船上,卻聚集了不少遼兵,他們一起攻向楊勛,誓要取他性命。
楊勛以一敵十,又要分心想辦法救出被耶律烈擄走的趙如煙,終于是體力不支,幾招下來,差一點就被遼兵取了性命。
就在這時,突然有大宋的船只包圍過來,為首的大船上跳下一人,使出楊家槍法,為楊勛擋了幾招。
「大哥?」楊勛不敢相信,這時候竟然會是楊昭來救他。
「四弟你沒事吧?」楊昭奮勇殺敵,襲擊楊勛的遼兵已經被他解決了一半。
「沒事,煙兒被耶律烈劫走了,救她……」楊勛此時已氣息虛弱,他單手撐劍,勉強支撐著,心里仍舊不忘念及趙如煙的安危。
「公主我會派人去營救,四弟你傷勢嚴重,需要馬上醫治。」楊昭扶起自己弟弟。
楊勛搖頭,握住自己大哥的手︰「我沒事,大哥,先救公主,救公主……」
話剛說到這里,他終于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楊昭嘆了一口氣,扶起身負重傷的弟弟,命令船只迅速返岸,請大夫上船醫治。
待到楊勛完全清醒之時,已是三日之後。
他睜開眼,看到的是娘親、父帥、大哥、二哥……七弟。他已經回到了大宋天波府。
「醒了,醒了……」見到楊勛終于蘇醒過來,楊家的人終于松了一口氣。
「四郎,身上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楊夫人連忙上前詢問兒子的傷勢。
「我沒事,公主……」楊勛想要起身,一心只記掛著趙如煙的安危。
「就算公主被遼人擄走,你也不能如此不顧自己性命的營救啊,如煙公主已經嫁入西夏,要救也該是西夏王子去救。」楊夫人打斷兒子,責怪的說。
「西夏王子?」楊勛怔了怔,回不過神來。
楊業寬慰兒子︰「你安心養傷,皇上都知道了,公主在西夏被遼人擄走,西夏又恰好發生兵變,李元昊無暇分身救出如煙公主,你已經盡全力保護公主了,皇上知道後沒有責怪你,只要我們楊家打好這一仗,耶律烈戰敗,如煙公主自然就可以獲救了!」
「可是,父帥,不是……」楊勛皺起眉頭,剛想要解釋。
楊昭卻打斷他︰「四弟,你傷的很重,不要亂動,父帥,娘親你們先出去吧,讓四弟好好休息,對遼一戰四弟還要上戰場呢。」
「昭兒說的對,四郎你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你了!」楊業帶著一家子人都出去了,只留下楊昭一個在房間里。
「大哥,是你告訴父帥跟皇上,如煙公主是在西夏被遼人擄走的?」楊勛抬起頭來,質疑的問道。
「不這樣說,我還能怎麼說?你我是親兄弟,難道要我稟告皇上,說你趁著西夏內亂,帶著如煙公主私奔,還害公主被遼人劫走?這是欺君罔上,株連九族的大罪啊,你個人生死事小,難道你想看到我們楊家被滿門抄斬嗎?」楊昭搖頭嘆氣,不知該怎樣說他這個為情所困的弟弟。
「大哥,對不起!」楊勛愧疚的低下了頭,感到無顏面對自己的哥哥。
之前他還擔心大哥跟他搶趙如煙,沒想到關鍵時候,還是大哥維護了自己。
「是兄弟,就不要說這樣的話!」楊昭拍了拍楊勛的肩膀︰「總之現在最關鍵的,就是你把身上的傷養好,相信你也听說宋遼要再次開戰了,這次皇上決心御駕親征,大宋正面進攻遼軍,若是想救出公主,就把身上的傷養好,在戰場上殺遼兵一個措手不及,只要取下耶律烈的首級,就一定能夠救出如煙公主!」
「嗯,大哥,我們兄弟同心,一定能屠殺遼兵,救出公主!」楊勛跟楊昭一擊掌,眸子里充滿了熊熊烈火。
楊昭的這番話,無疑大大鼓舞了楊勛的士氣,也成功消除了他們兄弟之前因為趙如煙引起的嫌棄。
楊勛開始專心養傷,勤于練武,誓要在戰場上殺了耶律烈,救出他的妻子趙如煙。
只是楊勛一時大意,沒有留意到楊昭是如何得知,他何時娶了趙如煙,又是何時帶趙如煙離開的。
雖然他離開楊府後,一直跟府里的家丁保持聯系,以便了解大宋方面的情況。
但對于他跟趙如煙的行程,他卻是只字未提,但是楊昭卻全都知道。
楊勛被遼兵襲擊負傷,被楊昭所救,之後就一心練武,誓要征戰沙場,對這件事也逐漸淡忘了。
很多年後他才發現,正是因為自己當初的疏忽,才釀成了後來的大錯。
*
淒濃的夜,天高星寒。
一抹縴細的人影,獨倚闌干,任雨水潤濕了鬟發,雙眸緊眺遠萬,失神卻沒有焦距。
灼人的光色,映亮她憂恕美目,盈盈潺流淌過眸底,鳳翹的眼角悄悄地,凝出一顆又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
她身後的小婢忍不住直哆嗉身子,美人主子常常在此一站數個時辰,自從那日大王將她帶回來以後,她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無聲的抗議,沉浸在外人看不懂的,自己的世界里。
「小姐,起風了,窗外涼,你進來坐吧。」小婢走到窗前,將門窗關上,生怕大王回來又挨責罵。
趙如煙微微轉身,面無表情的走回到屋內。
她不想再連累任何人了,如今她身邊的人都因為她生死未卜,她已經負擔不起再多幾條人命。
楊勛,薩森,碧瑤……但願他們都平安無事。
正沉思之時,房門被用力打開,耶律烈沉喝聲起,所有人盡數退離寢內。
宋遼大戰在即,他不好好準備,總來她這里做什麼?
趙如煙的細指,輕輕撫著房間里的一盞蝶影燈上,圓角下的那一抹寶藍色花紋,微微的凸映,有一中冰涼滑潤的感覺。
耶律烈進屋時,已經褪去染雨的黑裘,解下束發的烏冠,打簾時,鬟角的雨水也融成了晶珠,悄悄沒進隨性披散的發絲里,在屋內明亮柔和的燭光下,黛泉如瀑,輕撫過那一半隱在了陰影中的俊徹面容。
他看到趙如煙被暖融的光包裹在一片雪佰中,頎長細膩的頸微傾向前,白潤嫣然的絕美側面掩在直垂的一彎墨色流泉下,紅紅的唇角微微上勾著,卷翹的睫,如她注視的蝶影,恍然欲飛。
沒有出聲,沒有驚動,耶律烈褪去罩衣,內里是一件同她一般的素白里衣,他拂袖坐在趙如煙身旁,一同凝眸注視著蝶影燈里,那不斷撲打的,半只蝶翼。
空氣中,飄散著助眠的檀香,也混進了他帶來的男性氣息,還有幾案上那株今早才摘來的梨花香。
悠悠地,合進肺里,令趙如煙舒展的眉頭,輕輕的折了一下。
那日他將她擄來遼境,一路上瘋狂奔波,晝夜不停風雨無阻,未曾休息過一刻。
趙如煙只覺得天昏地暗,心中擔憂著楊勛,而耶律烈卻點住她的穴,讓她動彈不得,亦無法尋死,無法出聲,所有的苦楚全部化血吞入月復。
直到楊勛被楊昭救走的消息傳來,耶律烈才給她解開了穴道,但趙如煙卻拒絕跟他說一句話。
這里是遼宋的交界處,遼國的邊境,因為大戰在即,這里駐守的遼兵全都整軍備戰。
耶律烈將趙如煙囚禁的是他在這里的一座別院,里里外外他都派了重兵把守,趙如煙根本插翅難飛。
每天耶律烈都往返校場、軍營,跟這座別院,趙如煙對他的態度一向都是冷漠視之。
不知為何,這樣他還要來?
趙如煙轉過頭,耶律烈突然傾身俯下吻上她。
她心中一驚,沒有任何反映動作,任那兩片薄薄的唇動著。
似察覺到她的無動于衷,耶律烈抬起頭,對上她空洞的眼,眸底翻涌起一片潺亂的光色。最後,凝成一股精光,他低吼一聲,將她撲倒在身後的大床中,大手鉗住她因隱忍而蒼白的小臉,雙唇再次重重壓下。
耶律烈狂暴粗魯地用力允吸,唇齒叩響,長舌直入,滴滴紅液滑出唇角,內腔內攪動著腥咸的血液,生下擠壓著柔雲也似的一片嬌柔,蝶影燈 作響。
‘砰’的一聲悶響,重紗帳幔上光影晃動。
「你就真的這麼在乎那個男人,連一句話也不願跟我說嗎?」耶律烈終于要抓狂了,怒不可遏的吼道。
趙如煙依然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大王,我要休息了。」
「你——」耶律烈氣結,眼里交織著怒火。
「時間不早,我很累。」趙如煙再一次的強調。
「趙如煙——」
耶律烈大吼著,幽眸里一片狂亂,卻僅是狠狠地瞪著她,緊緊摁住床幃的大掌,突然用力一捶,滿床白絮飛揚,橫過兩人對峙的眼眸,淒雪片片,累積在眼底,寒意沉重,任屋內豎了多少暖爐,也化不去一分。
「大王,我要休……」趙如煙冷靜的看著他的暴躁,剛想開口。
「住口,該死的女人!」耶律烈一把卡住她的咽喉︰「我怎麼會,怎麼會……」
耶律烈的眉頭重重一糾,再次俯,狠狠吻上她那雙染血的紅唇,灌注了所有力氣,長舌深深探進那了軟芳香的內壁,狂暴地糾結著她一直閃躲的小舌,用力地勾桃,允吸,嚙噬。
他的大手拉扯開趙如煙腰間的系帶,直接欺上柔白丘紅肆意柔捏,雪女敕的肌膚上瞬間浮起點點紫斑。濕潤的唇無法滿足那一寸芳柔,忽喘著滑下細膩的頸,嗅著純然淡雅的香,貪戀頸下那小小的凹處,輾轉吸允,灼熱的氣息,燙紅白瓷般的肌膚。
趙如煙緊緊揪著身下的被單,咬緊唇齒,大眼空蒙一片,冰涼的液體在臉上肆虐,一如耶律烈的手,用力扯下她全身束縛,帶著火熱的怒氣壓覆上來。
‘就是全世界的人都不同意,你也要相信,我們一定會在一起。’
一股熱氣忽然浮上眼,趙如煙顫抖著唇,喚出聲。
「楊……楊勛……」你在哪里?救我!
耶律烈掠奪的動作嘎然而止,抬起頭,身下的人滿身紫痕,瑟縮顫抖著,瓷白的肌膚蒼涼刺目,汩汩的淚水滑落,撲滿金桔色繡底的錦被上,零亂一如她眼底的慌亂,每一聲呼喚都如黑裂皮鞭,抽打在他的心上。
難道她就這麼喜歡那個楊四郎?
他究竟有哪一點比不上他?
論才智,論地位,論樣貌……他耶律烈都是人中之龍,只要她願意,他甚至都可以將整個天下捧到她的手上,可是為何她偏偏不屑?為何她獨獨要拒絕自己?
沒有人能拒絕他耶律烈,從來沒有!
趙如煙哭得像個孩子,脆弱無助,明明已痛到麻木,還是會忍不住……忍不住,放不下,她終究只是個女人。
縱然跨越千年,穿越來北宋,她擁有現代人的智慧,古代人的身份,可她終究只是個女人而已。
面對男人的侵犯,她會害怕,會無助,會需要深愛男人的保護。
可是楊勛在哪里,他在哪里?
她真的好想他啊,好想她的親親相公……好想他摟著她、抱著她、吻著她、幫她擦干淚眼。
耶律烈的手,第一次顫抖得如此厲害,他從來不強迫女人,可是面對她時,他總是情難自控。
他的手觸到趙如煙的肩頭時,溫柔得不可思議。
終于能將她擁進懷里,就算是顫抖的兩顆心從來沒有融在一起,永遠也不能,他只會收緊手臂,將她完全禁錮在自己懷里。
趙如煙看不見,耶律烈青痕點點的下巴,輕輕揉著她埋進壞里的柔軟鬃角,低聲呢喃著︰
「公主,你是我的,永遠都只是我耶律烈一個人的,永遠……」
紅燭艷,誰人知,一夜垂淚到天明。
天波府
楊夫人拿了好多到寺廟里求的平安符,遞給楊家父子兄弟一人一個,口中絮叨著︰「要記得平平安安,為國效勞是我們楊家的光榮,你們要時時刻刻不能忘了保家衛國,有國才有家……」
「好了好了,你已經說了多少遍了!我們這次去又不是送死,別說得像訣別一樣!」楊業故意大聲說話,想要驅散空氣中陰霾的感覺。
「哎,你們哪一次出征我不是這樣的,他們都是我的兒子嘛,我這個做娘的怎麼能不擔心。」楊夫人瞪了楊業一眼,繼續說︰「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都是大人了,六郎和七郎都還小,你們幾個哥哥要好好照顧他們!如煙公主被契丹人擄走,生死未卜,你們一定要將她平安帶回來。」
「是,娘!」楊家七兄弟齊聲答道。
天波府里的氣氛一陣壓抑,這次全力攻打大遼,所有人都清楚,勝利是多麼遙不可及。皇上一意孤行,真是這麼多年被契丹人逼得忍無可忍了。
翌日清晨,大軍已經整裝待發了,皇上御駕親征,非同一般,挑選出來的近衛隊全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楊家除了七郎最小之外,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六郎輪流守在趙光義的身邊。
因為出發時是早晨,空氣涼得有些刺骨,楊家將個個身披戰甲,手握長槍,騎著馬分兩排跟在皇上的車輦後,沒有風,他們的披風卻輕輕地飛舞著,豐神俊秀,楊家的男兒個個都俊朗無比!
楊夫人帶著府中的女眷,跟楊家將揮淚告別。
這一仗事關生死,有一種悲涼的感覺席卷了每一個人,這一別,究竟何年何月再重逢?
放眼望去,送行的人排了長長的隊伍,有年邁的父母,年輕的妻子,年少的孩子,她們眼睜睜地看著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此離去,也許從此不復返,或者,她們是在送他們去死!
自古戰場風雲,你死我活,即使打了勝戰,也是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分離是滿腔愁思、涕淚橫流、依依不舍的,重逢卻是遙遙無期。
大宋幾十萬大軍綿延了千里,浩浩蕩蕩出了汴京城,往長城的方向去了。
汴京城上空開始布滿了烏雲,黑沉沉的,不一會兒,竟下起了細雨。
是在送別吧,這樣的細雨綿綿,仿佛三月里江南,梅子黃時,細雨紛紛。
是怕往後,再也看不到這樣溫柔的春雨了,細牛毛似的紛紛揚揚。
從此,金戈沙場,鐵蹄飛箭,沙場埋忠骨。
此一別後,萬里春閨里,幾回夢回與君同,怕只是孤魂化蝶入夢來。烽火無端連天起,驚破鴛鴦夢。
大軍抵達金沙,皇上下詔兵分三路︰東路由大將曹彬、崔彥進率主力從雄州出發北攻幽州;中路由田重進統率,由定州攻飛狐;西路由潘仁美、楊業統率,出雁門關,攻朔州,寰州、雲州,應州。
最終大軍于幽州會合攻打由遼國北院大王耶律烈統率的遼軍主力!幽州是要塞,必須萬無一失,故而將主力都放在攻打幽州之上,西路軍雖有潘仁美和楊業兩位大將統率,英勇無敵的楊家軍自是不怕契丹人!然而大軍出發前一刻還是十分令人擔憂的。
遼國北院大王耶律烈驍勇善戰,他揮下的遼國百萬雄師更是銳不可當,如今兩軍正面交鋒,作為陣前主帥的耶律烈,他一向深謀遠慮,雷厲風行,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此次,他親自出戰,必定已成竹在胸!
大宋駐扎的營地外
夜風陣陣,呼嘯而來,楊勛卻無心睡眠,仍在揮舞著手中的刀劍。
這段時間,耶律烈將趙如煙擄走的那一幕,時時在他腦海里掠過,他暗惱自己沒用,保護不了心愛的女人,才會讓趙如煙幾次身陷險境。
「四哥,還沒有睡啊?」說這話的是楊五郎,他身後還跟著六郎跟七郎。
「五弟,六弟,七弟,你們怎麼也沒休息?」楊四郎停止練武,迎面朝他們走了過去。
「六弟七弟明日第一次帶兵上戰場,我跟他們再講講御敵之術,以防不測!」楊五郎不放心的說,畢竟兩個弟弟還小,臨走時楊夫人千叮萬囑要他們做哥哥的好好照顧弟弟。
「遼國北院大王耶律烈陰險狡詐,在遼國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六弟七弟明日你們領兵要千萬小心,謹防陷阱!」楊四郎也出言叮囑。
「是啊,耶律烈號稱遼國兵馬大元帥,他征戰沙場多年,戰術策略並不在父帥之下,每次我們楊家軍遇上他總要損兵折將,失去多少兄弟才取得勝利。」楊五郎亦是點點頭,臉上帶著凝重的神色。
「我也听說他生性殘暴,為了爭權奪利,不惜屠殺同胞手足!」楊六郎憤慨的說︰「四哥,五哥你們放心,我跟七弟一定會小心的。」
「啊,那個耶律烈真的那麼冷血無情,那如煙落入他手中,豈不是很危險?」楊七郎楊玉听到哥哥們這麼說,不禁擔憂起來。
「所以這次我們一定要殺了他,救出公主,以除後患!」楊六郎雙拳緊握,慷慨激昂。
「對,我們兄弟同心,誓死捍衛大宋疆土,逐出遼賊,取耶律烈首級!」楊四郎滿月復雄心壯志。
四郎、五郎、六郎連成一心,發誓要殺了耶律烈,救出公主。
楊七郎見氣氛這麼沉悶,忍不住想調解一下大家的情緒︰「六哥,你若是殺了那耶律烈,回來立了功,皇上一定會把柴郡主許配給你的。」
六郎頓時紅了臉,嘴里咕噥著︰「誰娶她?」
「咦,六哥害羞了呢?」七郎故意打趣。
兩個人圍繞著楊五郎打鬧起來。
看著自家兄弟如此團結,楊勛深感欣慰,對明日出征救出趙如煙更添信心。
煙兒,你要等我,我明日一定能殺了耶律烈,救你回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