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皇後 第115章[手打文字版VIP]

作者 ︰ 沒見過的東家

「不要,不要……」

趙如煙不知道這種時候,她還能做什麼,本想弓起腿來,想要結結實實地給他一下。

但這樣做顯然會加激怒耶律烈,從而激起他更大的征服欲。

她該怎麼辦?

耶律烈眼里的欲—望越來越深,他急切地吻著,索取著,所有的觸覺延著一顆心,那最原始、最沖動又最真實的指引,一路向前,沒有束縛,沒有障礙。

「嘩」的一聲,他扯掉了趙如煙身上最後一層衣物,眼底燃燒起欲火,大有燎原之勢。

趙如煙頓時悚然一驚,雙手拼命抵住他要欺近的胸膛。

「大王,不要,我不喜歡你,不喜歡……」她羞憤的低呼,所有的哀求在他的眼里都化成她口不對心的矯情。

耶律烈的吻更加霸道,那雙手也一點一點地向下游走,熨燙著她的肌膚。

「要!」他霸道地說著,又再一次將她的嗚咽吞進了口中。

趙如煙偏過頭去,他追逐而來,她再偏過頭來,他又跟隨而至,她努力地左搖右擺,卻仍舊躲不開耶律烈的強吻。

情急之下,趙如煙叫出了一個人的名字︰「楊勛,楊勛救我——」

耶律烈倏地停住了掠奪,猛然睜開**的眸子,單手捏住趙如煙的下顎,怒不可遏的吼道︰「你還在想他?不許你想他,听到沒有?本王不許!」

「為什麼不許?難道我想我自己的相公也有錯嗎?」趙如煙眸光凜冽的看向他,不甘示弱的說。

耶律烈的手卡在她的喉間,稍一施力,她脖頸上的肌膚瞬間便留下點點紫痕。

「本王說過,你從今以後都是本王的女人,跟楊四郎再無任何關系,為何你還要一再挑戰本王的耐心?」耶律烈的聲音高揚,手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趙如煙深吸一口氣,表情視死如歸︰「大王的厚愛,如煙承受不起。如煙已經嫁給楊四郎為妻,今生今世都是楊四郎一人的妻子。」

「你……」耶律烈五指收縮,眼里閃過一抹狂亂的殺意,趙如煙水晶眸痛苦地收縮。

但是她從不屈于武力之下,瞪大了眼用力道,「耶律烈,你陰謀陷害楊家軍,害得我大宋兵敗垂成,身為大宋的公主,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更何況我愛的人是楊四郎,永遠都是他。就是你殺了我,也一樣……不會變。要我做你的女人,休想!」

剎那間,耶律烈的呼吸變得沉重,混亂,燭光爍亂的俊臉上騰起森森戾氣,幽眸大睜,暴出一片噬人的紅光,仿佛野獸凝著手中贏弱的措物,下一秒,便會撲上將她撕成粉碎。

「你拒絕本王,就是因為楊勛?」

突然這一句,讓趙如煙沒有回過神來。半晌才知道他話中的含意。

「是。」趙如煙毅然決然的點頭︰「這一世,我都是楊勛一個人的妻子。」

她跟楊勛約好,要做彼此的唯一跟第一。

殺氣,陡然間崩碎了那層陰霾的幽光,耶律烈胸口翻涌起滔天的妒火。

趙如煙閉上眼,認命地承受他已然暴發的瘋狂怒濤。

卻沒有想到被他用力推開,反應不及,摔倒在地,墨金袍角倏地掠過眼角,別過臉頰時,風刃劃疼了臉。

再抬頭,耶律烈已背轉過身,雙手緊緊負于背後。

「滾,立刻給我滾出去。本王不想再看到你,滾——」

趙如煙張口,想要說什麼,卻見耶律烈那雙青筋暴突的雙手,不能出聲,爬起身跌跌撞撞地打開門,跑進一片黑亂的夜風中。

下一刻,紅燭消黯的室內,傳出一串暴響,術折椅斷,杯盤瓷碗砸碎一地,牆上的油畫被掃落在地,一頓瘋狂地催折撕扯,化成片片白絮,潑散了滿室。

門外的侍衛,一個個都縮緊了脖子,仿佛真怕屋里揮劍的人,怒氣勃發失去理智,一劍砍到自己脖子上。

戰戰兢兢中,大門再被踢開。

「牧庫——」

耶律烈叫聲一揚,一直靜候在門外的人立即顯身,躬身一揖。

「大王,有何吩咐?」

「備馬,去囚室。」

牧庫猶豫的一頓,點點頭︰「是。」

晚風急,急不過馬兒驚嘶,催心斷命的鞭聲,聲聲如令。

馬上人將疆繩一甩,一路無阻行至深宮院內的一處偏僻的囚牢。

隨行的人一見來人面罩寒霜,仿佛來自十八層地獄,懾人的氣勢嚇得無人敢接應半聲。

「啊!大王不可以進去!」正端著茶出來的宮女一抬頭便撞見進來的耶律烈,嚇得臉色蒼白,連忙大喊起來。

公主私下跟楊四郎來往甚密的事,若是被北院大王知道了就糟糕了。此時溪月公主正在里面呢。

楊勛微微抬頭,看向門窗外那抹高大的身影,嘴角輕輕地扯動,似乎有一抹笑容。

他,終于來了。

金沙灘一戰,楊家軍全軍覆沒在他手上,這樣的男人,他早就想領教了!

只可惜耶律烈將他俘虜來大遼,卻從未過問他,只有溪月公主會偶爾來看望他。

「啊,糟糕,烈皇叔來了!」溪月公主瞧見門外耶律烈殺氣凜冽的樣子,心里著急不已。

「楊勛,你趕快逃吧,能逃多遠逃多遠。」溪月焦急地催促他,見他始終無動于衷,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求求你!被我烈皇叔抓到你會死的!你趕緊離開吧?」

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大門便砰一聲被踢開!

夜晚的風輕輕吹進來,院子里的樹葉飄落幾片,幾片飛舞著飄了進來,在楊勛清遠寧靜的臉上拂過。

他緩緩的抬起眼,看著面前的男人。

耶律烈黑衣微微翻動,他背著手站在門口,嘴角帶著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楊四郎,想不到你命這麼大,到現在還沒死?」

「烈皇叔,我求求你放過他吧!我好不容易才救活他……」溪月跪了下來,哀求地拉著耶律烈的衣角。

楊勛看了一眼為他下跪的溪月,眼里閃過一絲隱忍︰「公主……」

「烈皇叔,烈皇叔,我給你下跪還不行嗎?楊四郎已經不能威脅你了,他受了重傷,武功大減,現在他連我都打不過,你就放過他吧!」溪月哭著跪下來,懇求道。

她不懂什麼大遼大宋之別,只知道楊家軍是忠君愛國,跟他們是各為其主而已。

楊勛沒有錯啊,何況經此一戰,他的武功已經全廢了,他傷得太重,對耶律烈根本構不成威脅,他就不能饒過他一命嗎?

耶律烈眯起眼楮︰「功力大減?」

隨即他又冰冷地笑起來,就算他是一個廢人,她都不會嫌棄他!

楊勛站起來,與耶律烈平視,不卑也不亢︰「既然落在你手中,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不!不!楊勛,烈皇叔。」溪月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們。

「殺你?」耶律烈突然苦笑了一聲,然後眼中的光芒突然如針芒般犀利無比,「本王恨不得將你碎尸萬段!」這恨,是趙如煙給他的!

她越是愛他,他就越恨他,只有楊勛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才有機會能得到她。

楊勛捂住胸口,猛烈地咳了幾聲,嘴唇有些微紅︰「那就請閣下快動手吧。」

耶律烈輕哼一聲,命令道︰「帶走!」

「烈皇叔,不要!」溪月聲嘶力竭地大喊,怎麼辦?怎麼辦?

楊勛回過頭,對她微微一笑︰「楊四郎會永記公主的恩情,無以回報。」他取下腰間掛著的一個小銅鈴,遞給她。

溪月呆呆地接過,眼眶紅腫︰「我不讓你死,絕不!」她沖出去,他不會死的!不會!

天邊泛起白光。

窗檐下一滴滴的水珠滴落,在地上匯聚成亮汪汪的一灘,大雨沖刷後,樹葉綠得發亮,院子里花草垂下了腦袋,然而馥郁的芳香依舊不散,伴隨著陣陣泥土的清香充斥在微涼的空氣中。

昔悌將燈籠中的火吹滅,撤走了流了一桌燭淚的蠟燭,輕輕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床沿的趙如煙。

她盯著頭頂搖晃輕鳴的水晶淚墜,左手緊緊揪著胸口,耶律烈走後,就整夜的失眠。

滿室明燈,已照不亮她心底的黑淒冰涼。

昔悌為她更衣,來到梳妝台前,輕輕梳過趙如煙滿頭的青絲,赫然發現里面參了一根白發。

鏡中的人,形容枯槁,消瘦的面容上,一雙大眼空洞無神。

昔悌眼眶立即變得又酸又澀,雙膝一顫,跪落在地︰「公主,我求求你,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

趙如煙面無表情的,渾然未覺。

耶律烈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她逃過了一次,不代表第二次也會這麼幸運,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徹底打消他對她的企念想呢?

「公主,對不起,都是昔悌不好。我一直以為,只有大王才配得上公主……才將公主每日的行程跟喜好都告訴了大王,是昔悌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趙如煙看著昔悌,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淚水︰「昔悌,你要記住,耶律烈是遼人,我們宋人跟遼人勢不兩立,即使他對我們再好,也是我們的仇人!」

「是,奴婢謹記公主教誨,以後公主說什麼奴婢都听了,只求……公主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您……您今年才十六歲啊,怎麼……怎麼可以有……白發……」

「您不為自己,也要替楊勛將軍想想。他那麼愛您,怎麼會舍得你這樣折磨自己……」

煙兒,我怎麼舍得你這樣折磨自己……他吮過她掌心血球,溫柔的桃花眼中都是自責。

趙如煙看向銅鏡中的自己,抬手撫上千枯的面頰,聲音微微顫抖地問道,「昔悌,我真的變丑了嗎?楊勛看到我這樣,會不會討厭我?以前他最喜歡看我笑的。啊……我的嘴……」

上面布滿了傷痕,是那個人每一次狂暴凌辱她時留下的,也是她自己招來的。

「不不,公主不丑,公主依然是最美的人兒。楊四郎他絕不舍討厭公主。公主,您不要再喝了湯藥,又偷偷挖喉將它們都吐出來。只要您想,昔悌一定幫您調理好,不出半月就和以前一樣。楊勛將軍見了,一定會很高興。好嗎?」

昔悌誠摯的眼望著她,卻透不到心底。

趙如煙扯動嘴角,輕輕應了一聲好。

鏡中的人,空洞的大眼嵌在巴掌大的小臉上,襯得那雙眸子更加寂寥無助。

僥是如此,依然美得令人心疼。

「公主,大王來了!」門口的侍女氣喘吁吁的跑進來稟報。

昔悌趕忙為趙如煙整理衣衫,抬頭看見門口走進一個高大的身影,全身濕透了,衣服緊緊黏在他健碩的身體上,卻顯得更加桀驁,有一種撼動人心的魅力。

耶律烈大步走到趙如煙的面前,抬手輕輕擦拭她臉上有些滑稽的淚痕,動作輕柔無比。

趙如煙縮了縮腦袋,避開他。

他卻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說的向外走去。

趙如煙甩開他,憤恨地看著他︰「你要帶我去哪里?!」

耶律烈冷冷地笑︰「想再看到楊四郎就別惹我生氣。」

趙如煙怔怔的看著他,難道他肯讓她見楊勛?

耶律烈眸色深沉,重新拉起她,走出院子。

在花園里的圓形拱門前,耶律烈停住腳步。

「帶進來!」他注視著身旁的趙如煙,眼里閃過一抹精光。

趙如煙突然覺得心跳不能負荷,手心里滲滿了冷汗,抬眼向前方望去。

陽光突然很刺眼,很刺眼……千萬道金光仿佛一瞬間變成了利劍。

一襲青衣閃動……

滿院的百花爭艷突然失去了顏色……

他青衣飄揚,烏發如漆。

消瘦的身影,目光清遠如山,下一秒,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煙兒……」楊勛的聲音沙啞得听不見。

那一片桃花怒放處,綠葉蔥蘢,花朵爭艷,她站在那里,素白的衣裙被風吹得飛揚起來。

「楊勛。」趙如煙的淚水忍不住滾滾落下,這不是夢!不是夢!

空氣中清新的花香一陣一陣襲來,她淚眼婆娑,竟忘了移動步子,她只知道……他真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楊勛推開了身邊的人,迫不及待地向趙如煙奔來。

她是真實的!不是日日夜夜撕裂他的夢境,多少次……她崩潰在他的夢境中……

趙如煙終于找回意識,朦朧的淚眼中,楊勛向她跑來的身影卻是那麼清晰,她提起長長的裙擺,已經等不及要奔向他。

身後,卻有一雙大手牢牢的抓住她。

「煙兒……」耶律烈緊緊握住她的手臂,低啞地喊她,那口氣中,帶著對她的哀求,只求她……別走……

然而趙如煙瘋狂地掙扎,拼了命想從他身邊逃走。

她甚至沒有回頭看他一眼,那雙澄澈得沒有一絲雜塵的雙眸中,此時此刻,只容得下一個人!

「楊勛!楊勛!」趙如煙大聲地哭喊著,狂亂地掙月兌耶律烈的手。

耶律烈手上凝固的傷口,重新流出血來,染紅了她的手心,他的手背一片血肉模糊。

然而她卻,由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看他一眼……

陽光燦爛,桃花盛開得更加熱烈,大朵大朵,輕輕搖擺著身姿。

耶律烈自嘲地牽了牽唇角,手指一根一根松開,趙如煙的手臂一寸一寸滑出他的掌心,他被鮮血浸滿的掌心。

她頭也不回地跑去,雪白的紗裙紛飛如蝴蝶,仿佛……隨時都會張開雙翅飛離,裙角的桃花瓣恍惚間綻放了!

這一刻,天地之間,一切都變得黑白,惟一鮮亮的,只有他們彼此之間的對方。

趙如煙撲進楊勛的懷里,把長久以來所有的思念和痛苦全都宣泄而出。

「你沒死,楊勛,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死,你一定不會死對不對?」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抱著他。

楊勛輕吻她額前的發,緊緊摟著她,生怕一不小心,她就會消失。

他願意用一切來交換這一刻,他願意下一秒就死去,只要她在他的懷里。

「你不死,我不死。」楊勛吻上了趙如煙含淚的眼,一遍又一遍在她耳邊呢喃,「你不死,我不死……」

這一刻上天把所有的幸福都賜予她了,只要楊勛平安回到她身邊,所有的希望都會有了,他從來都是她生命中的光亮,總在她最灰暗的時候照亮她。

楊勛憐惜地撫模著趙如煙的臉,擦干她的淚水,他有多麼感謝上天,看到她沒事,比什麼都好。

「帶我走好嗎?楊勛,帶我走。」趙如煙抓住他的手,緊緊攥在手里,眼淚沒有停過,怎麼也擦不干。

「好。」楊勛幾乎沒有一絲猶豫,點頭便答應了。

趙如煙的眼中瞬間點起一團明亮的火焰,似乎把整張臉都照亮了。

楊勛牽起她的手,拉著她看向前方。

桃花樹下,輕風拂過,桃花搖搖晃晃,粉色的花瓣舒展開來。

耶律烈的黑衣輕輕地翻飛,有一種透徹骨髓的寒意在他周身不散,他淡漠地看著他們,嘴角噙著難以捉模的笑,似是嘲弄,似是不屑。

他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手,不管用什麼手段!

她,他不但要她的人,還要她的心!可是……他眼底慢慢地升起一道冷冽的光,她的心,早已屬于別人!

趙如煙雙手握著楊勛的手,揚起掛滿淚水的小臉望著他,那雙眼晶瑩透明,倒映著他清瘦的側臉。

「他是本王的女奴,在本王沒有徹底厭倦她之前,任何人不許將她帶走。」耶律烈冷冷地看著她,眼中強烈的佔有欲讓她渾身一顫,回過頭看向他。

你是我的!

他望著她殘忍地揚起嘴角。

趙如煙不禁又將楊勛的手握緊,耶律烈是魔鬼!是她一輩子都無法醒來的噩夢!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她遇見他?為什麼?!

楊勛低下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他捧起她的臉,眼中的溫柔滿得溢出來,「傻丫頭,這區區一個北院王府,怎麼困得住我?你忘了嗎?我是大名鼎鼎的楊四郎啊!」

趙如煙「撲哧」一聲笑出來,嬌羞的靠進他懷里,額頭抵著他的胸膛不斷地磨蹭︰「我相公是世界上最棒的!我等著你哦,你一定要帶我走。」

她把流出來的淚水和鼻涕一起蹭在他的青衣上,一邊流著淚,一邊咯咯地笑起來。

陽光炫目,金光萬丈。

耶律烈抬起流血的手遮住頭頂的光芒,鮮紅的血絲順著手指一滴滴流下來。她笑了……

笑容天真慵懶,她在楊四郎懷里撒嬌,像個可愛的小妻子,沒有任何的擔憂,在她心中,楊四郎就是她的神,她的一切!

熊熊的妒火一瞬間席卷了他!

牧庫走到耶律烈的身旁,抬頭看他的臉逆在光中,模糊不清。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以為耶律烈是這世上最無情的人,而現在才知道,其實,他是這世上最多情最痴情的人!

他可以為了那個大宋公主做任何的事情,甚至,付出生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

只可惜那個大宋公主並不領情,在她的心里早已有了別的男人。

牧庫看向不遠處相互擁抱的楊四郎和趙如煙,兩個相擁的身影在陽光下,燦爛的光芒在他們身上跳躍。

重重的嘆息一聲,他別過頭,負手站立在一旁。

繁華落盡,桃樹上油綠的葉子中隱隱夾著幾顆粉綠的桃子。

大遼皇宮里,清新的香氣四溢在這座靜雅的院子,伴隨著陣陣濃郁的酒香,混合著充斥在這個本來安靜舒適的空間中。

蕭太後安靜地坐在一旁,手里拿著一方繡帕,低著頭繡幾針,然後抬起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酒壇。

十個……

她搖搖頭,繼續低下頭刺繡。

她在繡一朵桃花,前幾天,看到御花園里一片桃花樹開得好看極了,一時興起,想永遠留住那些美麗。

眼下她的兒子耶律隆緒即將親政,她也該放手讓她兒子親力親為的嘗試了,便雅興的在這里刺繡。

「燕燕……」耶律烈坐在門口,頭靠著門邊,懷里抱著一個大大的酒壇,狠狠灌了一口,看向她。

蕭燕燕抬起頭,眼神里帶著捉模不定的神采︰「喝夠了?」

耶律烈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繡帕上,一瞬間溫柔無比。

不禁想起那日她在他府中的花園里,那片片的花瓣中,仿佛映出一張含笑的臉,嫵媚嬌羞,像個可愛慵懶的小妻子,在跟丈夫撒嬌。

耶律烈舉起酒壇,「咕咚咕咚」猛灌幾口,扔了壇子,搖搖晃晃站起來,醉醺醺走向蕭太後。

兩片紅雲飛上她的臉頰,蕭燕燕慌亂地站起來,扶住耶律烈幾乎要跌倒的身體,眉頭微微皺起來。

又醉了……

從小到大,他只要心里不舒服,就喜歡一壇一壇地喝酒,每次只喝五壇,他懂得控制自己,而這次,喝了十一壇,看來,他心里很痛苦。

又是……和那位大宋公主有關?

蕭燕燕扶著他,有些吃力,「烈……」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扶他坐在椅子上。

「燕燕,」耶律烈抓過她的手,連同抓著那方未繡完的繡帕,滿口酒氣,「她愛的不是我。」

蕭燕燕抬起頭望著他,心中,隱隱流過一絲痛。

「她恨我是契丹人,她愛的是楊家的人!楊四郎!」耶律烈低吼,眼楮血紅,似乎要噴出血來。

蕭燕燕不語,低頭避開他的目光。

「我沒用,最後,我連殺了楊四郎的勇氣都沒有!我……」耶律烈酒意上來,身子晃了晃,頹然的一笑。

「得不到她,就毀了她……」他眼底幽暗,滿是痛苦,深不見底。

「烈,」蕭燕燕喚了他一聲,蹲趴在他的膝頭,「既然得不到她,不如放了她吧。」

看著一向沉穩持重的耶律烈,都為愛折磨成這樣,如果讓她兒子耶律隆緒知道,那個大宋公主就在大遼,不知道會掀起怎樣的事端,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早日將這個禍水送走。

「放了她?」耶律烈喃喃地,然後瘋狂地大笑起來,笑聲如同雷鳴,震得屋子仿佛都搖晃了。

「你把她這樣關起來,她不幸福,你也不幸福。」蕭燕燕仰起臉看著他,看似在為他著想︰「放了她,讓她跟心愛的男人在一起,她幸福了,你的痛苦就不會這麼深,至少,她不會恨你。」

蕭燕燕深有所感的勸道,曾經她也跟趙如煙有同樣的經歷,所以今天才能說出這番話。

「不可能!」耶律烈突然暴喝,眼神凜冽,讓蕭太後也嚇了一跳。

明知道,他從來不懂退讓,從來專橫無禮,從不懂何為放手,可是,他應該懂得,他不能讓最心愛的女人恨他,這樣的代價,他付不起!

「若是想她心里記著你,就忘了她吧。」蕭燕燕溫柔的細語,拉起耶律烈的大手,輕輕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耶律烈閉上眼,握起手掌,冷冷地笑。

要他放手,除非玉石俱焚!

月光皎潔。

滿天繁星。

院子里的花朵靜靜地睡著了,樹上棲息的鳥兒蜷著腦袋呼呼入夢。

花架下,幽幽的月光籠罩著兩個依偎的身影。

趙如煙一直不松手抓著楊勛的手,生怕手松開了,他就會消失。

楊勛寵溺地望著她笑,縱然滿手都是黏黏的汗水,被她這樣握著,他也一點兒不在乎,因為她在他的身邊。

俊美的面容消瘦無比,他在月光中如同虛幻。

趙如煙慢慢將頭靠近楊勛的胸膛,囈語一般地說︰「楊玉死了,他是為了保護我,楊元帥也死了,為了我父皇……」

「不要說,什麼都不要說。」楊勛摟緊她,身體微微顫抖。

「是我父皇誤信讒言,害得你們楊家家破人亡,我也有罪啊,楊勛,我好怕你會怪我。」趙如煙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他胸膛的溫度熨燙了她的臉。

「這和你沒關系,這場戰爭,本來就不該把你扯進來。」楊勛嘆息,皇上縱然有錯,可那是因為听信了潘仁美的讒言,但煙兒畢竟是無辜的,要不是卷進這場戰爭,她會平安待在大宋,做她金枝玉葉的公主。

她永遠是他心目中唯一的公主啊!縱使天荒地老……

「楊夫人怎麼辦?嫂嫂們怎麼辦?」趙如煙想起大宋那些從此失去至愛的女人們,不禁哭出來。

楊勛抱著她的手臂顫抖起來,他閉上眼楮抱著她,只要他不去想,就不會痛!

楊家的女人都不是普通的女人!他相信她們一定可以堅強的挺過去。

「煙兒,你要相信我,我會帶你走,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你離開這里。」楊勛摟著趙如煙,鄭重的承諾道。

「好,我相信你,楊勛。」趙如煙靠在楊勛的胸膛上,這一刻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美麗的臉龐灼灼生輝,這是她從來不在他面前展露的溫柔乖巧的一面。

耶律烈在遠處看得心動,他多想像楊勛那樣,將她擁入懷中,溫柔地吻她,溫柔地愛她。

可惜她愛的人不是他啊……

耶律烈步履蹣跚地走過去,月光在他身周寂寞地流轉,他的心痛苦的抽搐。

「你們竟然想逃走?」他打碎了手里的酒壇,醉醺醺的走過去,望著他們臉上嘲弄的笑道︰「你以為本王會允許嗎?」

楊勛立即將趙如煙護在身後,抬起頭,與他對視。

「不許你傷害煙兒!」

「呵,楊四郎,如今你等同于廢人,你憑什麼跟本王說這樣的話?」耶律烈眼里迸射出寒光,渾身透著殺意,慢慢地靠近他們。

「四郎,你怎麼了?」趙如煙听到耶律烈這樣說,不由擔憂的詢問楊勛。

她的親親相公怎麼了,為什麼耶律烈會說如今的他等同于廢人,難道他在大遼受了什麼酷刑?

「煙兒,放心吧,我沒事!」楊勛摟緊了趙如煙,溫和的安慰她。

「滾開!」耶律烈一把推開楊勛,拉過趙如煙的手臂,用力一扯。

「啊!」趙如煙疼得驚呼,抬頭憤怒地盯著他。

卻見耶律烈的目光中夾雜著憤怒、冰冷,殺意,還有一些她看不清看不懂的情緒。

「你已經見過了他,還不想跟本王回去嗎?」耶律烈陰狠地用力捏住趙如煙的手臂。

「唔……」趙如煙疼的皺眉,他熾熱的眼神更讓她窒息。

「放開她!」楊勛與耶律烈對峙,一只手扯過趙如煙將她拉到他的身後,另一只手揮出拳攻擊。

「哼!」耶律烈嘴角輕揚,微微側了側身子,便躲過了他的一拳。

一招未中,楊勛已是殫精竭慮,絲毫也沒有能力再出招,胸口劇痛,大口的鮮血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

「楊勛!」趙如煙嚇得尖叫起來,趕忙過去驚慌地拍著他的背。

「沒事,沒事。」楊勛捂著劇烈疼痛的胸口,臉上努力擠出讓她不要擔心的笑容。

「你受了很重的傷嗎?為什麼會吐血?」怪不得,怪不得他瘦了那麼多,她還以為是因為他在大遼受了折磨,現在才想起,他在戰場中被打落到懸崖下,一定是受了很重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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