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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連戰皆勝,全隊上下均是振奮不已,仿佛周天子的人頭已經在自己身邊了似的。石靖看著歡呼雀躍的眾人,經過連番輾轉,血戰,一開始兩千精銳,如今只剩下一千左右。但是,相所取得的戰果,已經足以驚天動地。眼下,就是要攻取皇宮了,此戰必不能拖,時間對于自己,便是生命。另外,此時皇宮內外,應當已經是布下天羅地,緊密防御,此次一戰,必然艱難無。
但是,無論如何,周天子的人頭就在眼前,唯有繼續沖殺,拿下而已!在這個時候,石靖突然覺得戰功對自己已經沒有太大的吸引力,並不像自己在趙國主動請纓的時候,其實那時候在心里,自己是想通過此次偷襲,賺取戰功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部隊推進的順利,石靖已然將拿下穎川城,取得周天子的人頭視為自己的畢生榮耀,這是作為一名趙**人,最為崇高的榮譽!
天麻城牆之上,站著滿臉愁容的沈正朝,經過一番番思考,他終于決定,針對敵軍的三面進攻,還是先固守以待,觀察敵情為妙。主戰派的將領雖然難以接受,但大將軍發話了,只能作罷。天麻城上的將士不知已經阻擋住了趙軍的多少次攻擊,但在城牆之下,並沒有太多趙軍的尸體。
趙軍一萬前軍間斷著進攻,面對天麻城的城牆,沒有攻城器械的他們只能伺機而動。吳若飛也不著急,他得到的命令,只是對天麻城進行騷擾,等待命令,並不需要進行強攻。
沈豐看出端倪,想沈正朝道︰「大將軍,敵軍似是沒有多大的進攻意圖,不知他們有什麼其他的目的?」
沈正朝自然也看出其中的問題,暗道︰「之前探子回報,趙國大將軍丘寒武率三萬將士作為主力部隊前來進攻天麻,按理他們應該早就趕到了呀,怎麼這麼久都沒有動靜,難道,難道……」
正當此時,一個上氣不接下氣的士兵登上城牆,道︰「稟……稟大將軍,龍州縣危急!」
沈正朝臉色一變,大驚道︰「什麼?速速道來!」
那士兵道︰「趙軍一萬左右的部隊進攻龍州縣,東大營將軍率領眾將士堪堪防御,可是……可是趙軍忽然有無數的士兵加入作戰,眼下,龍州縣只怕已然不保。」
沈正朝仰天一嘯,心中擔心的事終于出現了,這丘寒武真是老奸巨猾,以前軍佯攻,自己則率主力部隊,轉而東進,進攻龍州縣。龍州縣只有五千將士,如何抵擋趙士氣高昂的四萬大軍?
沈豐焦急問道︰「大將軍,這該如何是好?」
還沒得及回應,接著,就有另外一個面如土色,慌張不已的士兵登上城牆,慌亂的跪倒在地,道︰「大……大將軍,潁川……穎川城遭到……遭到不明來路敵軍重創,潁川城……穎川城已破,皇……皇宮危急……」完,這個士兵竟然一頭栽倒在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穎川城發生變故之後,這名士兵馬不停蹄,騎跨了三匹戰馬,火速來報,如今已然筋疲力竭,沒有聲息。
城牆上的眾人木然呆滯,沒有人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一個年輕將領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悲憤地大吼一聲,舉起拳頭,狠狠地打向城牆護欄,碎石飛揚,骨骼「啪啦作響」,他的整只右手已然鮮血淋灕,鮮紅的血液兀自滴答下落,但是心中的巨大悲憤已然使他感覺不到疼痛,跟著,他坐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
城牆上一片肅穆,沒有吵雜的聲音,只有隱約而來的哭泣聲,沈正朝腳步情不自禁地連連後移,雙目已然呆滯,木然得看著前方,前方是趙軍的突進消息,後方是不明敵軍的攻破穎川城的消息,交叉一起,凝結成了沈正朝一聲淒厲的吼叫,驚天徹底,直破雲霄,天空閃起了一道光亮異常的閃電,跟著,便是一聲聲滔天怒吼,轟隆作響,震耳欲聾。
晴空霹靂,呆在營帳之中的盧煥龍心中產生了一股十分不詳的預感,這種違背自然的情況,換是在現代生活,自己斷然不會相信,但是,它切切實實地發生了自己的眼前。听著天空傳來震耳欲聾的巨響,盧煥龍心中一緊,不自覺地走到自己的大刀前,雙手沉重的抓起刀柄,木然呆滯,久久沒有聲響。
沈豐忍住巨大的憂愁,看到父親的樣子,心中既擔心,又心酸,眼眶不覺地濕潤了起來,走上前去,扶住虎軀微顫的沈正朝,道︰「爹。」
沈正朝在沈豐的叫聲中,終于回過神來,嘆道︰「難道是蒼天要滅我潁川!」
沈豐這時候也沒有了注意,道︰「爹,不會的,不會的……」到一半,再也控制不住,兩行淚水情不自禁地落了下來。
此時,兩人已經不再是軍營之人,儼然回歸父子,潁川百姓的身份,親情頓涌,相擁哭泣。城牆之上的眾人看到兩人相擁而泣的情形,心有感觸,不斷有人跟著低聲哭泣起來。
穎川城城池工事穩固,而且還有三千禁衛軍把守,誰都知道,這三千禁衛軍乃是周軍之中,精銳之精銳,他們代表著周軍的最強實力,潁川的眾多士兵,均是以能加入禁衛軍部隊為奮斗目標,這是士兵的榮耀。可是,如今卻被不明敵軍給破了,而且皇宮也是岌岌可危,想必皇宮城破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只怕不多時,就會傳來皇宮已破的消息。再加上,丘寒武此時應該已經攻破了龍州縣,帶著四萬大軍前來包抄天麻,另外還有正面和西側益縣的一萬趙軍。如此禍不單行的狀況,眾人如何接受得了,心理不斷崩潰。
此時,他們只想著自己的家,想著自己的親人,祈禱這上天的眷顧,祈禱著潁川的平安。戰爭帶來的,永遠都不只是廝殺,血流成河,尸骨遍野,造成更深遠影響的,自然是在人們心中種下的一生無法磨滅的噩夢。
悲傷沉重的氣氛越傳越遠,慢慢在天麻城之內的眾將士之中傳開,天麻城內,一片陰沉,宛若一座死城!
無法承受營帳之內的壓抑,盧煥龍走出外邊透氣,感覺到了軍中的不對勁,馬上找到洪虎,問了問情況,才知道發生的事,焦急不已,但是,更多的是怒氣,無壓抑的怒氣!大敵當前,身為大周軍人,竟然哭哭滴滴的,成何體統!
盧煥龍活在現在時期,看到的歷史書上關于一些戰爭的故事,看到一些將士在踫到類似的情況的時候,露出傷悲失落的情緒,再到後來的戰斗失敗,書中給的評價自然是將領無能,士兵怯戰,將士懦弱。再深點還有朝廷無能,政治**之類的等等,無形之中,就有了固定的思維模式,自然對這眼前發生的現狀甚為不滿。他的心里所想,應該是面對危境,眾人同仇敵愾,飽滿信心,團結御敵。
可是,有誰見過歷史的真相,一紙白紙黑字,就是歷史麼?
面對接連而來的危機,周軍上下,本事一介平民,自然是真情流露,這並不代表著他們就會退縮不戰,就會投降示弱。對于這一點,盧煥龍越來越有感觸,在以往的戰斗之中,自己數次陷入危機,不也是瀕臨崩潰麼?所以,盧煥龍按理應該對他們表示同情才是。但是不知怎麼的,他就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氣。
這或許,是一個擁有現代智慧的人,穿越古代,會有一種無形的優越心理,這種心理會在古代人遭到難敵的時候,備顯鮮明。
初夏的晴空逐漸暗淡了下來,大風驟起,烏雲密布,電光閃閃,轟隆作響,初夏的第一場大雨旋即而至,狠狠地捶打著這片悲傷的大地。
盧煥龍轉身回營,操起大刀,兩眼血紅,三步並作兩步,冒著大雨,直往城牆而去!
大營的士兵看到盧煥龍提著大刀,氣憤不已地往外走,心中疑惑緊張,以為他是要去殺陣殺敵了,急忙拿起家伙,跟上前去。
盧煥龍也不理會他們,不多時,來到城牆之上,看到眼前的一幕,頓時愣住了︰大雨之中,大將軍沈正朝哪里還有什麼將軍模樣,還有沈豐,已然沒有了之前的斗志昂揚的模樣,兩人相擁一起,任憑大雨沖刷。城牆之上的眾多將士均是一臉呆滯,茫然不已,似是不甘心,卻更多的是絕望。
不知怎麼的,盧煥龍心中的怒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傷感頓生,呆滯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