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一愣,卻堆起笑容說︰「這位公子請放心,這人參經我老王和店里的大師親自檢驗,還通過了參茸產品檢查中心的嚴格檢查,絕對沒問題。」
李渝說︰「口說無憑,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王老板嘿嘿一笑,說︰「本店出品,絕無假貨。我們大森連鎖做這一行幾十年了,金字招牌,亮著呢!您放心,本店敢拍胸口承諾,假一賠十!您要是還不信,旁邊就有參茸出品檢查中心的駐點,您可以親自去檢查一下。」
李渝于是砸出了幾萬塊現金,說︰「咱不差錢,但不能丟了這個面子,還是檢查一下放心。這里三萬塊,就當作是定金。如果真沒問題,就當我給王老板賠罪了。」
王老板心中咯 一聲,但卻並不怎麼慌張。這人參雖然只是花了五萬買回來,但事先經過了他和周老師傅兩雙老辣的眼楮的檢驗,後來又把切片樣本送到檢驗中心檢查,確實是沒問題的。
王老板于是笑著搖搖頭,信心百倍地拉起李渝,陪他一起走向檢查中心的駐點。周圍的觀眾眼見有熱鬧看,于是也都一窩蜂地跟了過去。
王老板將人參交給檢查中心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剪下一小片樣本,然後用專用的儀器檢查起來。
其余的幾個老師傅,也分頭忙起來。看形貌,聞香氣,觸模手感,等等。但漸漸地,這些老師傅們的神色,都變得古怪起來。王老板見了,不由得有些忐忑。
一會兒之後,電子儀器的檢查報告單也出來了,那工作人員拿起來一看,卻是愣住了。
眼看情況似乎真的有些不妙,王老板的心終于開始慌張了,額上滲出了密密的汗珠。
李渝不動聲色地問︰「怎麼了?結果怎麼樣?」
那工作人員望了王老板一眼,喃喃地說︰「這根不是人參,只是帶著參味的蘿卜……」
「這,這怎麼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王老板腦里轟的一聲,整個人幾乎要暈倒過去。
那工作人員不滿地說︰「什麼不可能。這是電腦自動檢測的結果,難道電腦還會騙人嗎?」
李渝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這以蘿卜為基礎克隆出來的大參,在經過了24小時的衰減後,成分中20%是人參,80%是蘿卜,當然一查就查出不對了。
周圍的觀眾好一陣嘩然,說什麼的都有。有的人,甚至直接指著王老板的脊梁骨冷嘲熱諷起來。
李渝一手抽過工作人員手里的檢驗單,瞄了一眼後,一拉王老板,大步走出了人群。後面的觀眾的議論聲嘲諷聲咒罵聲更加的響亮了。
批發城就以大森藥業命名,這幾年來,附近大大小小的藥材鋪,哪個沒在王老板手上吃過點暗虧。如今遇上這個難得的報仇的機會,不管是批發城里的大小老板,還是看熱鬧的群眾,都恨不得在王老板頭上加上一腳,把他往死里踩。
有些激動的人,甚至開始動起手來,想抓住王老板。還有些人,則圍住了大森連鎖的那個展台,想趁亂撈上一把。
批發城里的保安急忙沖過來,攔住了激動的人們。
事情似乎有些失控,批發城里一時群情激憤,這時的王老板,就像過街老鼠一樣,抱著頭就往大森連鎖跑。
李渝把王老板拽回大森連鎖的總部,這才轉過頭,冷冷地說︰「王老板,你不夠意思啊。」王老板面色蒼白,一頭的大汗。「怎麼會這樣呢,不可能,不可能啊!不對,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可他的腦子亂得像個漿糊一樣,一時之間又想不出有什麼地方不對。
李渝不理他,冷哼一聲後,抽出了那張檢查單。「王老板,你今天讓我丟了個這麼大的面子。這樣吧,給我十萬喝茶,這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這張單,我也就還給你。」
王老板的小眼楮里驀地射出兩道狠毒的光︰「什麼,你威脅我?」
李渝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說︰「王老板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不過我只知道,工商局的人和報紙的記者,現在都已經來了。只要我把這張檢測單交給他們,後果怎麼樣,王老板當然懂的。」
王老板一手拔開百葉窗,只見外頭果然來了幾輛工商局的車,市里電視台的采訪車,也已經到了外頭,幾個記者正拿著相機到處拍。
這是李渝和海子安排好的。三管齊下,管你王老板在批發城里手眼通天,今天也要整死你!
王老板面如土色,大汗涔涔而下。他看了看李渝,眼里露出了狠毒的目光。但如今把柄捏在人家手里,他實在是一籌莫展,想說兩句狠話挽回點面子,卻又怕真把對方逼急了,只得死死憋在心里。
這時,鐵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拍門聲,有人在外面大聲地叫嚷著︰「我們是工商局的,快開門!」
王老板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如今情況緊急,要是對方真的把檢驗單當面交給外面的人……王老板左思右想之後,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只好一咬牙,從抽屜里拿出了十沓紅色的鈔票。
李渝用手一模,知道是真鈔,這才微微一笑。他將那揉成一團的檢查單往另一個角落一扔,王老板急忙像條胖胖的老狗一樣撲過去,把那檢查單按在牆角。
趁這機會,李渝從容地打開後門,揚長而去。
批發城里人頭涌涌,群情洶涌,一片混亂。李渝嘴角帶著一絲冷笑,走出了批發城的北門。海子坐在一輛的士里,正有些緊張地等著他。
看他平安無事地走了出來,海子才松了一口氣,笑著給他開了車門。車門用力一關,車子就開上了馬路,混入了滾滾車流之中。
等回到學校之後,海子才興奮地說︰「哎,李渝,你行啊,這個奸商,這下可給你整慘了。不過我有些奇怪,你是怎麼知道他的人參是假的?」
李渝笑了笑,說︰「這個王東,賺的都是昧著良心的黑心錢。他連我姑父買的普通藥材都造假,人參這種名貴藥材的買賣利潤更大,他又怎麼可能會放過呢。」
李渝說得很含糊。海子雖然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但涉及上帝之手這個驚天秘密,還是暫時不要讓他知道的好。這也是為他好。
海子似乎有些明白了。他欣慰地說︰「不管怎樣,被騙的錢都拿回來了,你姑媽姑父他們,也應該能松口氣了。老人家都著急幾天了,你趕緊回去報喜吧。」
李渝也不和海子客套,就在學校里分手了。兩人是兄弟了,報答的事情,以後有的是機會。
晚上,回到那間只有幾十平米的出租屋的時候,一家人竟然都坐在了客廳里,目不轉楮地看著那台已經有了十幾年歷史的舊彩電。
一見他回來,蘇可可就興奮地拉著他的衣服說︰「表哥你快看!王東那大奸商上電視了!听說他在今天的品參大會上出了事,被人投訴到了工商局里。除了今天曝光的一根三十萬的假人參以外,工商局的人一查,又在大森連鎖里發現了另一根用蘿卜偽造的假人參,標價竟然是五十萬!這個喪盡天良的王老板,已經被人抓起來了,各大媒體也都報道了這個事情!看情形,那大森連鎖,估計也撐不下去了!」
蘇可可也是拍手稱快,小臉蛋上一片燦爛︰「哼,這壞蛋眾目睽睽之下公然賣假貨,而且還驚動了媒體,轟動了整個批發城,就算他兒子是工商局局長,這一次恐怕也保不住他了!」
李渝笑了一笑,說︰「多行不義必自斃,這黑心老板不知騙了多少人的血汗錢,今天終于得到報應了!」
那根五十萬的人參,本來其實是真的。但李渝用上帝之手動了些手腳,一轉眼的功夫,就把它變成蘿卜了。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只怕還扳不倒這個大奸商呢。
蘇英和鄧國峰看得激動不已,幾天來積壓在心里的痛苦、絕望和悲憤,一下子全部得到了釋放,夫妻兩人,幾乎要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李渝的養父蘇磊坐在輪椅上,滄桑的臉上,愁苦之色也一掃而空。養母王琳一臉的慈祥,像個小孩子一樣望著大家,眼楮里露出幾分迷惑和茫然。
「不行,得馬上去工商局,想辦法把咱的血汗錢要回來!」蘇英忽然站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就要出去。
李渝急忙拉住她說︰「姑媽,不用去了。我剛從工商局回來,錢都要回來了!」說著,他就從布袋里拿出了六沓百元大鈔,放在了桌上。
「這是咱被騙的4萬,另外兩萬,是賠償給咱們的精神損失費。」
李渝一本正經地說。蘇英和鄧國峰兩人都是老實的小市民,精神損失費什麼的,他們是不太懂的。李渝只是隨便找個借口,給家人送點錢而已。
看著桌上的錢,蘇英和鄧國峰驚喜萬分地叫了起來。特別是鄧國峰,他差點就成為了這個家的罪人,心里的愧疚和痛苦就不用說了。現在錢要回來了,幾個人中,就數他最興奮了。
他笑著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哽咽地說︰「要回來就好,要回來就好!」
蘇可可看了李渝一眼,奇怪地問︰「表哥,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呀?」李渝支吾了一下,輕描淡寫地將事情打發了過去。
家里人都沉浸在4萬血汗錢失而復得的興奮中,也沒有人揪住這個問題不放。眼看這壓抑了幾天的家終于又有了歡笑,李渝心中也感到十分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