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沐小夭以古代美人的姿態彈琴出場開始,他就已經被弄得有些糊涂了。後面的安排,他跟周圍的人一樣,是根本一無所知。
這時,台上的李渝又發話了︰「各位方家,各位前輩,各位記者朋友,請稍安勿躁。小喬紅妝如今含苞待放,正是沐君楚先生的刻意安排。這盆蘭花是沐先生和我精心培養出的蘭花新品,除了傳統的香、姿、韻、色四美外,這盆花,還是一盆古雅之花,極具靈性之花!」
「這盆花,吸收了天地的靈氣,內蘊古代君子的情操,是一盆通人性的蘭花!只要讓它听幾分鐘的古曲,它就會在樂音中徐徐盛開,宛若美人起舞……」
沐小夭在遠方看得想笑。這李渝,天生就有種裝神弄鬼的天賦,一通胡吹海侃,差點把這蘭花夸成了聊齋之中的花仙,似乎轉眼間,就真能把個美若天仙的女人變出來一樣。
「什麼?懂得欣賞古曲琴音的蘭花?」
「這蘭花听了琴音之後,就會慢慢開花?不是吧,這也太夸張了,把我們當成小孩子啊?」
台下的人听他說得實在太離譜,一個個的臉上都露出了明顯不相信的神色。連這樣的話都相信的話,他們就真的是白痴了。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被他那煞有介事的模樣唬住了,現在一看,眾人都道沐君楚請來了個江湖騙子。就連沐君楚自己,也听得臉紅耳赤。
周斌嗤之以鼻,大聲地叫起來︰「吹,你繼續吹!」周文智則搖著頭,一副看不下去的樣子。
眾人的反應,早在李渝的預料之中。他伸出雙手,慢慢往下一壓,說︰「既然大家都不太相信,那麼就請一起來見證,這神奇而高雅的一刻。媒體朋友們的攝像機,都準備好了嗎?」
沐小夭又忍不住想笑了。這個小神棍,乍一看,還有點劉謙表演魔術時的那種意思,明明知道是故弄玄虛,但卻又讓人忍不住想繼續看下去。
李渝將蘭花慢慢推到沐小夭身旁,沐小夭很配合地,又開始彈起了那古雅悠揚的《幽蘭曲》。空靈的琴音,古典而又時尚的性感美女,頓時形成了一個極為奪人眼球的組合。
李渝裝模作樣地將手放在了蘭花花葉上,眼楮閉上,嘴里念念有詞,似乎在和蘭花進行交流一樣。
「唉,烏煙瘴氣!」張友軒終于看不下去了,搖搖頭嘆了口氣之後,掉頭就走。周文智見狀大喜,帶上其余幾個評委,大模大樣地跟在了後面。
被人當眾打臉,沐君楚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看著台上李渝,肺都要氣炸了。這臭小子,簡直就是來拆老子的台的嘛!小夭那臭丫頭也是的,平時不是挺懂事的嗎,怎麼竟然陪他一起瘋?
唉,這張老臉,今天,今天真是丟到家了……
蘭景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說︰「沒準真能開花呢……」
七個評委一起離場,但各大媒體的記者卻沒有跟著他們離開,而是圍著李渝和沐小夭一通狂拍。對于他們來說,什麼賞蘭,什麼蘭文化,這麼高雅的東西,他們懂個屁啊。
但面前的古裝美女,古琴,以及李渝口中的「能夠欣賞音樂、隨琴音開花」的神奇蘭花就不同了,這些東西,哪一個不是奪人眼球的噱頭?哪一個不是極具新聞價值的素材?只要不是個白痴,就都能把這些元素整合起來,弄出一篇極具爆炸性的新聞。
哪怕全是假的,被他們搗弄一下,也可以用來大大炒作一番。
于是,他們一下子全部忘記了後面那幫老頭子,圍在美女和蘭花旁邊,個個都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周文智見他們幾個評委被記者冷落,忍不住狠狠罵了一句︰「世風日下啊,有人竟然淪落到要靠炒作來露臉的地步,真是敗類!」
張友軒滿臉陰沉,此時也是重重地哼了一聲。
但就在這時,有人卻忽然大叫了一聲︰「開花了,真的開花了!」他的聲音因為過于興奮,以至于完全走了音,听起來十分可笑。
可周圍的記者也隨之轟動起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所有的人都興奮萬分地尖叫起來了︰「開花了,小喬紅妝真的開花了!這盆蘭花,真的听得懂古琴!」
「老天,好美啊!」
「我不是在做夢吧,老天,我,我真的太感動了……」一個正在攝影的記者,被眼前的一幕迷得神魂顛倒,幾乎就要流出淚水來。
幾個評委一愣,有幾個忍不住就走回去了。剩下張友軒和周文智、周斌三個,也被那此起彼伏的贊美聲,驚嘆聲弄得心癢癢的。很快,張友軒也忍不住走了回去。過了一會,周斌看看他老爸,看看那喧鬧的人群,也忍不住撒腿跑了回去。
「畜生,你給我回來!」
周斌就當沒听到一樣,只留周文智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臉色氣得煞白。
展台上,李渝雙手輕輕地放在蘭花的花葉上,神色肅穆莊重,動作極為溫柔,就如輕輕摟住了一個絕世美人一般。
燈光之下,沐小夭的十根玉指如精靈一樣舞動,清雅的琴音如同空谷中的幽蘭,在歲月中靜靜吟唱,令人情不自禁地消除一切的浮躁,歸于寧靜淡泊之境。
她的容顏,她那傲人的身材,在燈光的映射下,更加顯得明艷照人,不可方物。
而處在所有鏡頭焦點之上的「小喬紅妝」,卻隨著流水般的琴音,一朵接一朵地,緩緩地盛開,綻放清芬。
裊娜的花骨朵,嬌美的花瓣,高挑苗條的花葶,展現在眾人面前的蘭花,就像一個身穿淡紅衣裙的古典少女,對著大江赤壁,含羞答答地起舞,倩麗無限。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遙想當年,小喬初嫁了,英雄美人,幾許風流情韻?
在古琴、燈光、美人的襯托下,所有的人,都被這盆緩緩開放的蘭花吸引住了。每一個人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好像呼吸得粗重一點,就會驚動這醉人的一幕一樣。
沐小夭目光輕轉,望向了自己的父親。現在的沐君楚,就像一個發現了心愛的糖果的孩子,眼楮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一下,眸中的驚喜和激動,簡直已經超越了語言的極限!
他的眼角,甚至已經出現了一絲淚花。對于一個痴迷蘭花的人來說,還有什麼能比一盆極富靈性的蘭花更讓他欣喜若狂的呢?
沐小夭也笑了,眼角同樣帶淚。老爸,一切的恥辱,一切的委屈,在這一幕之前,都算不了什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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