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方志文與袁紹的相會,恐怕不那麼簡單。」
趙愛兒一身的素袍高冠,端坐在一個頭戴紫金冠,身穿太極袍,須發花白的老道面前,那老道鶴發童顏,面容端肅,眼神更是仿如深淵,讓人不自覺的被吸引。
此刻這老道正沉吟不語,老道的身邊,侍立著幾個年輕魁偉的漢子,趙愛兒身後,則站著那個秀氣的小道姑。
「徒兒此話怎解?」
「師尊,方志文曾與我會面,上次的交談我也曾向師尊說過,方志文雖然不讓我們太平道在他的領地內發展信眾,但是言下之意,卻是支持我們在別的地方發展。幽州方志文、劉虞、公孫瓚三大勢力並立,每一個都有並吞幽州的想法,所以,我們如果與劉虞和公孫瓚爭斗,方志文自然樂見其成。同樣的道理,一個強大和統一冀州,也絕對不是方志文所樂見的,所以,他與袁紹的見面,其實並不代表什麼,或者說,只是他對冀州施加影響的一個開局,而這個開局,其實與誰來開都沒有什麼區別,因此,徒兒覺得我們應該立刻與方志文接觸,爭取他支持我們在冀州的事業。」
那老道贊賞的看了趙愛兒一眼,對于趙愛兒條理清晰的分析很是贊同,這個徒兒可惜只是一個女兒身,否則定是一大助力。趙愛兒是個另類,他弟弟趙該是幽州別駕,算是官面上幽州的二號人物。可惜沒有什麼實權,趙愛兒頗有智略,但是卻不為自己的弟弟謀劃,反而痴迷于修道。最後成了張角的密傳弟子之一,這不能不說是一個異數。
「徒兒想要再去見見方志文,這倒是沒有什麼,想必方志文也不會留難與你,如果能說服方志文與我教合作,對我教事業大有好處,你師兄在京城情況不錯,冀州也顯得越發重要。」
「師尊。徒兒覺得您應該去親自見見他,方志文這個人不簡單,他以一個聲名不顯的軍將出身,以一己之力攪動了整個草原局勢。更是抬手間翻覆烏桓,撕裂鮮卑,或許那些胡人不識道理,所以容易被方志文得手,但是這一點也不能掩蓋此人之能。」
「哦?徒兒如此推崇于他。為師倒是有些興趣見見此人,這事,就由徒兒來安排一下吧,說不得能讓他信我太平聖教呢。」
趙愛兒湊趣的笑了笑。不過她可不認為方志文會信太平道,實際上。太平道的信念在貧民中很有市場,但是在富人之中。信道更多的是找一個精神寄托,至于趙愛兒,純粹是覺得女人不能總是做男人的玩物,女人也能夠做一些驚天動地的事情,所以,參與太平道,趙愛兒就是為了造反而來的。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趙愛兒就是一個東漢的女權主義者,婦女解放運動的先驅。
「徒兒謹遵師命。」
「嗯,如今在冀州、青州、幽州,我太平教日漸深入人心,信眾日廣,現在南陽、並州、涼州也要大力發展,這些地方我準備派些親傳弟子前去主持,你師兄弟多有離開,這冀州周邊的事務,徒兒也要多多上心。」
「徒兒必定竭盡全力,不負師尊信任,為我太平道大行于天下,禪心竭慮,死而後已。」
張角眼神一閃,輕輕的撫著花白的胡須,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志遠,你覺得這事是什麼個意思?要不要立刻向上面匯報?」
趙伯陽是從冀州的座探那里得到的情報,雖然有些模糊,但是之前方志文散布的攻佔欽島解救了冀州世族子弟的事情,已經是眾所周知的秘密了,現在傳出他與袁家勢力會面,商討合作的事情恐怕就不是空穴來風了。
「不好說,不過,事情可以匯報上去,但是不要隨意的下結論,可以用商榷和猜測的語氣,省的又被人說我們大驚小怪。」
張志遠最近一直都忙于熱河鎮的發展,減少了參與外事活動,他動員了大批資源,開始在熱河周圍,打造出一個完全屬于天下會的玩家領地集群,這種集群效應一旦形成,將會令熱河成為一個堅固的堡壘,並且能產生出巨大的財富效應。
別的不說,就算一個領地能盈余一千石,一百個領地就是十萬石,一年百萬石的盈余啊,可以支持大量的機動軍隊,更何況,那還是朝小了算的。
趙伯陽點了點頭,張志遠的意思是求穩,不求有功先求無過,這也是混體制的要訣。
「也是,不過方志文的事情我覺得必須要慎重,這人每次出手都能掀起一場波瀾,不說別的,只說他這次水軍大舉西進,就會掀起一場海上軍備競賽的熱潮,不信你就看著。」
「呵呵,我可沒有說不信,事實上,我也這麼看的,甚至有時候我會想,方志文將玩家勢力吸引到大草原上來,是不是就是為了今天他在渤海上的這一下,指東打西,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啊!」
趙伯陽愣了一下,隨即略微興奮的思考了一會,大為感慨的說道︰「這到也不是不可能,說起來,我們,包括其他的行會,其實都有些不大明白方志文在草原上大撒官帽子是什麼意思,你這麼一說,倒是也能合理的解釋方志文的做為。當頂尖的玩家勢力將資源都投向草原的時候,方志文卻回身攻略海路,而一旦方志文稱霸渤海,窺伺東海,則整個中原乃至江東都在方志文的勢力威懾之下,如果方志文真的有意問鼎天下,這一個布局似乎非常的巧妙,並且有效。」
「畢竟只是猜測而已,這話也就到你這里了啊!」
「知道,我可沒有給自己找麻煩的想法,再說了,我們能想到的,游戲資料分析部和監察部那邊沒有理由想不到,或許,我們這麼想其實已經想歪了。」
「也許吧。」
「跑題了,你說方志文這次與袁家接觸,是不是有將勢力延伸進冀州的想法?」
「這個可不好說,就算他有也不奇怪,但是方志文現在其實實力並不足以擴張到冀州,至少在幽州統一之前,方志文絕對沒有進入冀州的本錢。」
「幽州統一?你以為幽州是草原麼,靠著幾萬騎兵,想要一統幽州,那無異于痴人說夢,何況公孫瓚和劉虞又豈是省油的燈,你想著吞並別人,別人還想著吞並你呢,還有咱們玩家的勢力,不用說別人,你看看已經被徹底孤立的星光行會,硬挺著不跟胡族合作,抵擋著幾方的進攻,兩個多月下來,彰武至今仍然在星光手里呢。」
「倒也是,雖然彰武那里情況有些特殊,不過攻城的代價真的不是草原野戰能比擬的,幽州想要統一,實在是太難了!這個方志文也有意思,你說,幽州的局面應該是方志文給弄出現在這個樣子的吧?他到底是想統一,還是想分裂啊?」
「呵呵,分裂了才能統一吧!畢竟,不分裂,又何來有他上位的機會?」
「嗯,不好說」
「又,跑題了,老張,照你剛才的說法,方志文應該不具備染指冀州的實力,他能抽出資源經營渤海已經是最大的極限了,那麼他與袁家的會面,是不是對渤海海上勢力的一種妥協呢,方志文想染指冀州是作態,意在壓迫袁家承認他的海上控制權,即使袁家明知道方志文是在訛詐,但是為了方志文不到向宦官集團,說不定還真的就答應了呢!」
「有道理,不過還可以再向前推進一步,或許,方志文現在是待價而沽,想要用手里紙片做成的刀子,最大限度的進行政治訛詐,看看這些緊張兮兮的冀州豪強們,到底能給出什麼樣的好處,讓方志文這只紙老虎老老實實的做一個旁觀者。」
趙伯陽啪地一拍手,眼里閃著興奮的光芒︰「有道理,有道理,政治訛詐、軍事訛詐,不,這是堂堂正正的一步棋,只要方志文將棋子落在欽島,然後舉著棋子伸向冀州,其實他根本不用做什麼,只要能夠認清冀州的局勢,只要能夠把握住冀州勢力的心態,他就能輕巧的將想要的東西取走。」
「咦?你的意思是說,方志文在冀州有明確的想法?」
「只要看看方志文在欽島拿下之後的行動路線,你就明白了,他的眼光是放在青州的,跟我們一樣,我們看重青州,他也看重,棋盤上的關鍵點,實際上對各方來說都是關鍵點,所以玩家勢力由于先知先覺,預先向青州轉移的情況,方志文顯然也發現了,因此,他也是盯上了青州。或許冀州水深,方志文不敢伸手,但是青州一旦亂起,則會是一團亂局,不說別的,方志文自己的一萬直屬部隊,就能在青州掀起大浪。」
張志遠看著興奮的趙伯陽,皺著眉想了一會,趙伯陽的猜測是很有道理,不過也還是限于猜測而已,方志文這個人並不是那麼容易看透的,否則,他在豐寧郡的所作所為也不會一直讓玩家們看不透了,趙伯陽的得意,恐怕是得意地太早了點,不過,張志遠也不說破,就讓趙伯陽高興一會,反正這事也就是兩人私下里瞎侃,過個嘴癮罷了,這事要是出去亂說,是會招惹麻煩的。
張志遠釋然的笑了笑,倒掉兩人茶盞里涼了的茶水,重新續了新茶,端起一杯悠然的品味著,那老神在在的神態,讓趙伯陽看得疑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