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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湖仍然等在岸上,俊秀的臉上露出一絲焦急。
再過一個時,第一縷陽光便會從那天與海的分界出現,在海面畫出長長的一條線,蔓延到沙灘徑直鑽進他的眼中。
幻爵已經在海上漂了一個晚上,會有什麼樣的獸,會讓如此強大的他徹夜不歸。更加焦急的情緒纏繞在心頭,千湖前向邁出幾步,露出帽子的紅發像是飄在空中燃燒搖曳,海上涌起的波浪一下下沒過他的膝蓋,打濕了他的褲子。
他的瞳孔突然的收縮,視線中捕捉到什麼隨浪漂浮而來。他凝神望去,隱隱就看到一個粉色的布條,被海水浸透沉重在漂浮,隨著波浪上下起伏
「銀。「千湖愣了半晌,突然鼓足一口氣,向著蒼茫陰暗的海面喊道。
砰地一聲,好像是什麼物體墜落到沙灘上。千湖定楮一看,正是幻爵在沙灘上翻滾了幾圈,呸呸的吐著嘴里的沙子。
千湖面露喜色,上前跑了幾步剛要開口話,目瞪口呆的看著幻爵的身體正被一個陰影籠罩。
轟隆作響,沙子迎面撲來,千湖微垂下頭,用帽子擋住沙子,耳邊一陣 里啪啦的聲響後。他揚起臉,再次目瞪口呆的愣在那里。
幻爵用兩個胳膊撐起身體,用這樣的姿勢躺在沙灘上,而他面前,是一只巨型的獅子,四目相對。
「不要出手。「
千湖愣在那里,還停留在發動術的姿勢,無數沙粒隨著氣流旋轉在他的周圍,厚厚一層,隨時準備狠狠砸向前方,他詫異的看向幻爵,仍是很輕松的躺在那里,伸出一只手阻止自己。
巨型獅子看向千湖,隨著微微仰起頭一聲吼叫,強大的聖血能力下,一陣氣流襲來,穿破了面前厚厚的沙層,千湖的身體在氣流中硬是退出五米,鞋底在沙灘上拖出長長兩條痕跡,帽子被掀到後面,紅色長發凌亂且自由的飄著。
「沒關系啦,他是我的朋友,不會傷害你的。「幻爵用手揉了揉獅子柔軟的的鬃毛,獅子鼻子里噴出一口氣,沒有再看千湖一眼,而是直接趴在了幻爵的身邊。
「銀,這時怎麼回事?「千湖看到這樣的情況,一頭霧水,疑惑的問道。
「這只獸聖血能力強的可怕,我差點死在他的手里「幻爵輕描淡寫的道。
千湖用驚恐的眼神看著那只獅子,張了張嘴,卻沒有出一句話。
「可是很怪,它好像……認識我。「幻爵揉了揉額頭,迷茫的道。
「千湖。「
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千湖才從那混亂中掙月兌出來,迎著幻爵的視線略微一歪頭,做出詢問的樣子。
「嘿嘿,你知不知道怎麼把獸放進聖血空間呢?」銀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頭發道︰「你也知道,我失去了記憶,再,你和血瞳不是,我是在失去記憶後才覺醒聖血能力的,這些我都不懂的。」
千湖眼神中有些膽怯的看了看那只趴在地上睡著的巨型獅子,生怕它突然跳起來把自己和幻爵的身體撕碎的這個沙灘,全部血液都滲進沙層,或者流進海中。
他對著幻爵搖了搖頭。
「哈哈。「
一陣笑聲從身後響起,千湖和幻爵的視線飛快迎著聲音的移過去。
一個女孩站在那里,挽起的長發被一條紅色布條系住,好看的發結恰到好處的傾斜在頭頂,身上穿著黑色的戰袍,睜著大且有神的眼楮,秀氣的臉上那俏皮的表情,分明就在,那笑聲來自她。
她的身後,還站著一個男孩和女孩,身上穿著得體的戰袍,還沒經歷過成年覺醒,男孩正警惕的望著他,女孩則是膽怯的躲在男孩的身後。
她仔細打量著那個站在那頭巨型獅子身邊的男孩,陽光溫暖的色澤涂在他那張仿佛來自皇城般好看的臉上,黑色的長發簡單的束起,額前的零碎頭發隨風飄搖,露出額頭側著蜿蜒到太陽穴的傷疤,男孩一直在盯著她,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如同火光般溫暖的笑容,瞬間讓雲霧一時忘記了自己正在危險中。
她歪著頭,看著他們兩個人,語氣溫和的就像一只貓︰「你們真的是貴族嗎?怎麼會竟然連聖血空間都不會使用呢?這可是和吃飯睡覺一樣基本的事情哦。「
「誰我們是貴族了?「幻爵一挑眉頭,反問道,同時用帽子遮住臉,站在一邊的千湖見狀也學習他,蓋上帽子。
「那你們是王級?神級?難不成還是……皇…………「女孩嬉笑著,視線從幻爵破損的帽子鑽進去,看到了銀線條分明的半張臉,盡管看不到眼楮,還是可以清楚感覺那視線正停在自己臉上。
「都不是。「幻爵開口回答道,語氣灑月兌的就像自由的風。
「你們的聖血能力都好強。」女孩表情認真起來,仔細的打量著兩個人,最後把視線停留在幻爵的身上︰「特別是你,怪物一般強大的氣息,你的樣子很好看,莫非,你是皇城的人?「
幻爵搖了搖頭。
女孩見狀,稍加思索,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疑惑的望著面前深不可測的男孩,面容有些凝重。
「你應該是從別的大陸來的吧?來到這里所為何事呢?有沒有需要我們能幫到忙的地方呢,我最喜歡幫助漂亮的女孩子了。「幻爵嬉皮笑臉問道。
「貌似有人連自己的事情還沒解決吧!」女孩翻了翻白眼,然後笑著看著面前穿著濕漉漉的平民外套,外面沾滿黃沙的男孩,開口到︰「聖血空間的使用,我來教你。「
幻爵按照女孩的訴述,控制聖血能力的流速,產生共鳴,感應著那心頭和空氣中微微的震蕩,趴在沙灘上的殺戮教皇睡眼朦朧的睜開眼看著幻爵。
「呦,領悟能力不差嘛。」
幻爵則是得意的一次又一次的聖血共鳴,巨型獅子一次次被召喚出來又收回,後來,它剛剛從聖血空間出來,便氣呼呼的用利爪在沙灘上的石頭上磨了磨,然後把鋒利的爪子直直抵在幻爵胸口位置。
「喂喂,心別扎進去,會死的。「幻爵雙手舉到耳邊,一動不動,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心翼翼的道。
女孩看著這一幕,開心的笑著。
「好了,我要走了。」女孩看著幻爵,深呼吸了一口氣,道︰「你是一個靈魂很安靜的人,所以也是一個值得守護獸信賴的人,它能夠跟著你,真的很幸運。」
「那就祝你一切順利。」
「既然我的猜測都不對,那麼,你是七殺王城的人吧?我叫魅影,正是傳中王城的秘密武器,御獸師。我是為了一些使命來到這里的。所以……」魅影微微一笑,那笑容下的秀美的顏容,深不可測,接著道︰「所以下次見面,也許會成為敵人哦。」
「魅影,很好听的名字,不過我們不會成為敵人,也不會再見面,因為我,只是個打漁的平民,我叫銀。」
魅影看了看被帽子遮住大部分臉的幻爵,驚異的發現,自己竟然對這個第一次男孩的話深信不疑,突然不得不承認,他很特別。
幻爵咧開嘴笑了笑,和她揮手告別。
飄在熔岩大陸空氣中的一層淡淡的聖血能力,輕盈彌漫在這廣闊的天與地之間,籠罩著樹木,籠罩著綠草,露水陽光更加濃厚的滋潤,枝繁葉茂,綠草茂盛。
三個身影邁著輕盈的腳步走過,踏在石子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飄在空氣中那層薄霧般的聖血能力,依舊悠然飄著沒有發出任何方向或是形態的改變。
「剛才……謝謝你。「道謝的詞語,對于雲霧來,陌生的就好像舊文明的歷史,她猶豫著,出這句話,視線卻飄忽不定的避開靈韻。
回想剛才那一幕,如果不是靈韻及時的發動那個術,穿透那名一路潛行而來已經出手攻擊聖戰士的心髒,想必此時自己已經被那灌注了聖血能力的刀刃分割的身首異處了吧!心里不由的一陣後怕,可是還是臉色煞白,逞強跟在她們的身後一步步靠近著七殺王城。
「不必客氣。「靈韻輕輕吐出這一句。
盡管三個人都刻意的隱藏了聖血能力,可是還是不經意留下了一些聖血痕跡,靈韻特意留在後面,恰到好處的揮手,讓不安的聖血能力平緩下來,消除前進路線上殘留的痕跡。
彌井月盡可能的感應著最大範圍,是否有聖血能力發生大規模的變化,同時也怕引起周圍聖血能力的變化,她只能謹慎的行動,掌心的光芒一會閃耀,一會黯淡,遠遠望去,猶如透明的身體,會在夜晚發出光亮的望星蟲,扇動著薄薄的翅膀,忽明忽暗的穿行在山林間。
「我們要潛入七殺王城嗎?「雲霧壓低了聲音,心翼翼的問道,眼前七殺王城已經清晰可見,透過樹林的枝葉間,那蒙在一層淡淡紅色之中的城,陳舊古老的建築,高聳入雲,依稀可見人影緩緩移動著,不知道是平民還是貴族。
「是的,不過不是現在,要等天完全黑下來。「彌井月出這些話,半長的黑色戰戰袍,胸口位置瓖嵌的黑色金屬片,在陽光下閃耀著一層肅殺的光。她沒有話,只是看了一眼不知道隱藏著什麼樣危險的七殺王城,表情凝重。
「你可以留在這里等我們,或者原路返回王城。」彌井月語氣輕輕的道,盡量給她流出選擇的空間。
「哼,你以為本姐會害怕嗎,我當然要和你一起潛入。」雲霧瞪著眼楮道,隨即表情黯淡下去,繼續著︰「我只是有點擔心那個子,如果他真的在七殺王城,真的不敢想象,處境是如何的凶險。」
靈韻看了看她,若有所思,開口道︰「他不會那麼容易出事,當年在帝國學院,身為平民的他,用血肉之軀擋下過一個又一個強大的術,這個是甚至連一個優秀的貴族都做不到事情,能在天羅術下生存,他的聖血能力應該已經覺醒,能夠傷到他,應該不容易。「
雲霧沉默了片刻,忽而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問道︰「敢于用生命冒險來七殺王城執行這個任務,你們都很喜歡他對不對?「
沒有人話,空氣里只有陣陣風鳴。
雲霧的視線在她們的臉上掃過,然後看著彌井月道︰「我當初之所以選擇住進你住的府邸,就是用天賦發現,你和幻爵那個子認識好多年?你們……」
這時彌井月愣了愣,她沒有想到,雲霧的天賦竟然是這個,她想了想,淡淡道︰「我和他,在成年覺醒前,都生活在皇城,其他的,我不想再,也沒有什麼可的。」
雲霧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不由的面含笑意點了點頭。
「那你呢?「雲霧目光轉向靈韻,盯著她的眼楮,試圖從她平靜如水的雙眸中,尋出一絲波瀾。
「我是暴風帝國大祭司的女兒,守護帝國,是父親的職責,也是我的職責。「靈韻平靜的著這些話,努力控制著心頭不會有太大波動。
「真的?」雲霧狐疑的盯著她,視線片刻不移。
「也對,不過你們誰也別打他的主意,雖然他經常厚臉皮的纏著我,還送了定情信物給我,不過我還沒有決定接不接受他,也就不允許別人打他的注意。「雲霧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眼角偷偷瞄向兩個人的反應。
彌井月把頭發的發尾塞進衣領,翻身上了守護獸。
靈韻瞭望著迷霧中的七殺王城,海水拍在岩石巨大的響聲,不時傳進耳中。
「女人,是應該由男人,用生命來守護的。「
不知不覺陷入了過去的糾纏,靈韻耳邊依稀回蕩著那堅定低沉的聲音,眼中掀起了海面般洶涌的浪潮。」銀。「
幻爵正在把剛剛抓到魚塞進木桶,听到身後的呼喚,後過頭,只見千湖正興奮的朝他揮手,他露出笑容,隨後看到了站在一邊的血瞳,他換上了一件平民外套,雖然普通,但是一看就是新衣服,整潔干淨,沒有一個褶皺,一塵不染。
這時,扶著木桶的漁歌站起身,血瞳看著她,對著她點了點頭,漁歌一愣,隨後微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漁歌很熱情的邀請他們去家里做客,血瞳委婉的推辭了下,可還是捺不住千湖的拉扯,硬是把他拖到了漁歌的家。
漁歌家的木屋,位置稍高,所以視野也開闊,帶著微微咸味的風,從窗子涌入,時時刻刻鑽進鼻孔。
「嗯,大嬸,這個面真的很好吃呢,我能再吃一份嗎?」千湖拼命把盤子里的面都塞進嘴里,裝的滿滿的含糊不清的著話,嘴角還掛著油乎乎的咸醬。
血瞳目瞪口呆,看著千湖毫不在意的伸出舌頭,把嘴角的咸醬舌忝舐干淨,忍不住扔出一塊肉砸中他的紅色頭發,露出鄙視的眼神,可是千湖完全對他視而不見,從桌子上撿起那塊肉直接塞進嘴里,津津有味的嚼著。
「大家今天都一定要吃的盡興。趕走了海里的獸,幫了我們漁民這麼大忙,正愁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們呢。」漁歌母親是個典型的漁民妻子,賢惠溫和,同時因為曾有過游走其他大陸王城的經歷,更有了一種豁達的氣質,她面露笑容,為千湖填滿了面,並澆上一層深色美味的咸醬。
千湖接過來,道謝之後迫切的往嘴里動作飛快塞著面。
漁歌父親是個皮膚黝黑,話很少的憨厚漁民,點頭微笑著,不時舉起杯一口口的喝酒,眼中的內容除了海上的風浪,便是真誠的感激。
血瞳一直隱藏著自己的身份,想必暴漏了王的身份,唯一的結果只是搞得這個漁民家庭坐立難安,破壞了今天難得的安逸,還有品嘗平民食物的機會。
他舉杯回應著漁歌父親,也一口口的灌下味道略苦,但是口感尚且不錯的酒。
漁歌在給父親和血瞳的杯子里填滿酒之後,看向銀,從始至終銀頭上罩著帽子,安靜地盤腿坐在地桌前低頭慢慢吃著面,帽子上面出現的一條破損,露出銀的一部分臉,看著那蔓延到陰影中線條,漁歌更加確定,他的樣子,一定不會秀美的千湖還有英俊的血瞳遜色。
感覺到那停留在臉上的視線,銀嘴里一時停止了咀嚼,仰起臉,盡管看不到他的眼楮,漁歌還是馬上低下頭,視線逃離了那個方向,慌亂中,手一下打翻了一邊的酒壺,白色略粘稠狀的酒一下子從壺口傾瀉而出,灑在血瞳的胸口,身上的長袍霎時被濕透。
漁歌的父母霎時停住了手里的動作,眼中閃過驚慌的神色。
「對……對不起……」漁歌見狀不由一愣,馬上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前的血瞳已經動作飛快的扶起倒在桌子上的酒壺。
她連忙伸出手去擦拭浸透了長袍的酒,可是手剛剛接觸到了血瞳的胸口,指間感覺到了那強壯的胸肌和心髒微微的跳動,動作不由停在那里,又馬上縮回手,臉上閃過一抹紅暈。
「哈哈,沒事,不必放在心上。」血瞳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順手把身上的長袍月兌下來,赤著上身,露出結實的肌肉坐在那里,隨手把長袍扔在一邊。
「這些傷……」原本看到此景更加害羞的漁歌,眼中無意看到血瞳胸口幾處橫著蔓延的傷疤,不由的問道。
「這個啊。」血瞳用手掌在傷疤上抹過,然後道︰「這些都是在修行中,父親大人在我身上留下的,不過自從我修行四十年後,父親就很難在我身上留下傷疤了,可他還是太強了,強到最算我不被他攻擊到,仍是無法攻擊到他,一次也不能,而我知道,他已經放滿了太多速度。」
這時,漁歌不由的伸出手,就像他剛才的動作一樣,輕輕的在道道傷疤上撫過,輕聲道︰「當時一定很痛吧。」
血統一愣,但是並沒有阻止她的動作,坐在那里沉默看著她,感覺著手指在胸口游走劃過,輕輕的,微涼的。
當漁歌收回手,血瞳露出狡黠的笑容,一把拉住銀的領口用力向下,霎時,帽子從銀的頭上滑下,那張好看的臉上帶著詫異,額前的黑發蓋過眉頭在眼前搖晃著,明亮的眼楮閃著溫暖的光,深邃的似乎通往靈魂。
銀的外套被血瞳拉扯到腰部,露出了身體那好看的線條。,還有那蜿蜒布滿上身,密集縱橫的傷疤。
屋子里的人都默默看著那些觸目驚人的傷疤,一言不發,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相之下,我身上的又算得了什麼。」血瞳喝了一口酒,輕輕的開口,酒氣似乎從唇齒間蔓延,迷醉了所有人的視線。
「喂,你要非禮呀!」銀穿上外套,沒有系上扣子露出了結實的胸口,用拳頭砸在血瞳胳膊的肌肉上。
「嘿嘿,就是要非禮,美女你就從了吧!「血瞳一臉壞笑,故作認真的神態,讓銀不禁打了幾個冷顫。
房間內飄出陣陣爽朗的笑聲,千湖開心的大笑著,一根粗面突然從他的鼻孔鑽出,眾人一愣,隨即是爆炸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