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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男子連連擺手,阻止了離天世接下來的舉動,才繼續道︰「我們是冰神大人派來的。」
「冰神,銀川?」離天世疑『惑』的問道。
男子點了點頭,然後側出一步,離天世才看到了這個密洞,斜著直通往地面。
「這個洞,是什麼時候……」
「從你們靠近神隱池的那刻起。」
男子的回答,讓離天世吃了一驚,同時也知道,冰神的命令,只是保護,而不會干涉,看來,皇城和七殺城的雙重通緝下,並不是所有王城都是敵對的。
可是離天世並沒有因此而輕松,他轉過臉,望著嗜血一般瘋狂戰斗的幻爵,微微皺眉。
「我可以讓他平靜下來。」
身邊傳來靈韻的聲音,離天世看了看她,靈韻望著前方,繼續道︰「相信我。」
完,她跨步向前走去。
「心點。」
離天世看到靈韻點了點頭,才轉身鑽進洞中。
眼前已經宛如人間地獄,隨處可見血肉模糊,血腥味道陣陣撲鼻,靈韻的鞋底和地面發出陣陣粘連的聲響,一步步靠近著幻爵,每一步,都像死亡更近一步,
突然面前出現了一只獸,橫著擋住了靈韻的路,張開嘴,一聲嘶吼,熱浪迎面而來,緊接著,是血肉模糊的聲響,一只手穿透了獨角獸的身體,出現在靈韻眼前,那一滴滴的鮮紅落下,殘忍,絢麗。
一團聖血能力四處奔走,獨角獸的身體隨之四分五裂,團團血霧經久不散,那層薄薄的紅『色』霧氣背後,幻爵雙眼妖異,正盯著自己,靈韻心里一時有些慌『亂』,可很快,又冷靜下來,向著幻爵邁出步子,果然,幻爵眼中的紅『色』漸漸淡去,可是,他又猛然揚起手里蒙著一層幽蘭冰層的破天,靈韻霎時心髒像是麻痹了一般,可是那劍並沒有刺向她,而是向這一側揮動,地面泥土層層暴起,被劍氣重傷的獨角獸悲鳴著翻倒。
同時,幻爵一把拉住靈韻向著洞口跑去,靈巧的鑽入,隨後,一名守在里面的異術師發動了御土,洞口隨後被岩石堵滿,外面的獸群撞在上面,轟隆作響,陣陣搖晃,可是想突破沖進來,是絕對不肯能。
一行人從這條剛被打通沒有多久,泥土的味道還很新鮮的洞,回到了地面,眼前又是一片白雪飄零的蒼茫景象。
這是靈韻第一次來到寒冰大陸,第一次來到寒冰王城的城堡,被冰雪封住的道路,瞬間被蘊含百倍熱量的聖石所融化蒸干,異術師撐起結界,籠罩住幾人,方才邁出腳步向著城堡靠近。
一路上,熱量透過結界滲透進來,離天世額頭滲出汗水,連忙解開戰袍,『露』出圓滾滾的肚子,呼吸方才平緩下來。
穿過正門,一路引路,來到了銀川的房間門前,異術師,冰神大人一直在等著他們,離天世吸了口氣,暗自感應隔著一層門的聖血能力,多日以來,在與七殺王城的戰斗中,同時面對著和皇城的通緝,他變得愈加的謹慎,聖痕的天賦,讓他如魚得水,在危險來臨前巧妙的避開。
幻爵絲毫沒有遲疑,對著異術師點了點頭,隨著門被推開,他率先踏入房間,靈韻也接著進去,最後面的是離天世。
銀川听到腳步聲,從椅子上起身,異術師行禮,然後在外面關上了門。
「我是冰神銀川,上次在皇城,我們見過面。」
幻爵微笑,然後道︰「銀川叔叔送過我那麼多禮物,如果就這樣忘記了銀川叔叔,想必太不禮貌了吧!」
銀川愣了一下,隨即恍然,用驚的開口問道︰「當年的事情,你都想起來了?」
幻爵點了點頭。
「自從去母親的墓前看望了她,過去的記憶就像一副副模糊的畫面一般輪番出現,無論是醒著還是睡著,而經歷了天羅術,醒來後,便記起了過去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從一場漫長的夢中醒來。」
銀川盯著幻爵眼角蜿蜒的傷疤,嘆了口氣,道︰「看來霧神真的是痛下殺手,想必天羅術傷你不輕吧?」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天羅術的聖血能力在我的頭內留下重創,卻也加快了我回憶起過去,才能更加得心應手的駕馭自己的能力,發動各種異術。」
幻爵用手指拂過眼角,感覺著手指傳來的突兀感,表情忽而變得異常消沉,微垂著頭,繼續道。
「一百年前,我失去了母親,現在,我又失去了父親,血債血償,無論是霧神,還是……邪神,我都不會善罷甘休。」
幻爵的話,就像是一把利刃『插』進離天世的心頭,多日以來,盡管幻爵一直不曾提起,可是離天世知道,終有一天,他會站在與父親殺個你死我活的戰場。
就像是深陷在隱晦的海底,糜爛一團的海藻游走在身體,一層一層,無法掙月兌,咸苦的味道滑進口鼻,蔓延在體內。
銀川和幻爵久別重逢一般,繼續興致勃勃的聊著,卻在也沒有提到邪神,離天世不知道他是否是刻意避開這個話題,無論怎樣,離天世心里對幻爵還是充滿感激,盡管明知自己是邪神的兒子,一場場戰斗中,他還是和在帝國學院一樣,無論怎樣的危險,都會擋在自己的面前。
離天世的頭腦中一片混『亂』,他深深的呼吸,搖了搖頭,『揉』了『揉』臉,習慣『性』的掏出一個果實,可是看到坐得筆直談笑風生的幻爵和靈韻,不由一按下一口口水,把果實塞進了口袋。
「你就是命術師離天世吧?」
離天世還在走神,突然听到一個聲音在叫自己,回過神,只見銀川正滿臉溫和的盯著自己,耐心的等待著他開口。
「是的,冰神大人,我就是離天世。」
離天世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轟隆一聲,山一般的身軀站在地上,憨厚一笑,聲音洪亮。
忽然,眼前一閃,什麼東西迎面飛來,離天世本能伸手接住,低頭一看,只見是一個鮮紅『色』的飽滿果實,離天世眼前一亮,抬頭看向銀川。
「特意為你準備的,希望合你的口味。」
離天世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銀川,過了好久才支支吾吾開口道︰「冰神大人……實在是……太體貼了……」
銀川呵呵一笑,從椅子上起身,開口道︰「房間已經幫你們安排好了,先好好休息下,飯菜準備好了就會有人去請你們過去。」
提到吃的,離天世恨不得口水流下來沒過腳面,幻爵起身,微微一笑,道︰「那麼,就多謝銀川叔叔了。」
最後寒暄幾句,幾人目送著銀川走出房間。
「他值得信任嗎?」
過了會,確信銀川已經走遠,離天世才開口問道。
「原本,在整個帝國,我們已經沒有值得信任的人,可是他冰神,是個心靈如同這片大陸版干淨的男子,我從他的眼神看到的內容,和一百年在皇城的時候一模一樣,這樣來,他完全值得信任。」幻爵看了看離天世,從他的手里拿過果實,咬了一口,汁水濺出幾滴,掛在嘴角。
「可是我們四面受敵,就連暴風王城也在追殺我們,更何況現在到處都是邪神的人,我們出現在這里,也許會連累他。」靈韻想了想,出了心中的擔憂。
離天世呵呵一笑,開口道︰「七殺王城的貴族遍布各個大陸,而唯獨在寒冰大陸,人數稀有,其原因,肯定不是因為怕冷。
「難道是……邪神故意留給冰神時間,等待著他加入浩劫。」靈韻眼中滿是疑『惑』。
「以我對父親的了解,他不會對任何人抱有希望,他相信的,只有自己而已。」
離天世的一句話,讓靈韻更加的疑『惑』,過了會,突然像是知道了什麼,看了看離天世,又看了看幻爵,緩緩的開口道︰「其實我們來寒冰大陸,還有其他目的對不對?」
幻爵和離天世相視一笑,然後點了點頭。
「你們,不會是背著我商量好的吧?」靈韻瞪了一眼幻爵,狐疑的問道。
「怎麼可能,怎麼會背著你,我們根本沒有商量,只是因為……」幻爵連連擺手,然後故作神秘的看了一眼離天世,接著道︰「一種莫名的默契。」
靈韻想了想,不由翻了翻白眼。
經歷多日接連的戰斗和奔波,自從來到了寒冰王城,生活一下恢復了平靜,剛開始還有些無從適應,可接下來,幻爵和靈韻就開始頻繁成雙失蹤,不見蹤跡,離天世指責他重『色』輕友,每次都被他帶回來的各種食物把嘴巴填的滿滿的,真不知道冰天雪地的,他在哪里搞到的這些,後來也就習慣了。
離天世實在無聊,也嘗試著踏出城堡在雪地上閑逛,後來,看到了巡邏隊的異術師在布置異術陷阱,一時興起,纏著要學,異術師們倒是爽快,離天世學的也很用心,這成為了離天世打發時間的唯一活動,當然是除了吃飯睡覺。
幻爵每天都帶著靈韻在雪中漫步,溫柔的為她撐起結界,擋住風雪,有時候,靈韻會調皮的用聖血能力震碎結界,幻爵馬上會再次為她撐起,然後奔跑在風雪間嬉戲。
一天,他們看到了同樣漫步在風雪中的銀川,她的身邊還站著一位女子,因為身為暴風王城祭祀父親的原因,經常出入城堡的靈韻記得這樣面孔,是在一次情報任務中失蹤的異術師,眷然。
同樣是漫步,不同的是,銀川和眷然從來不撐起結界,任憑白雪紛飛,鑽進發絲間,落在肩頭,似乎融入了這一片蒼茫。
眷然似乎對出現在這里的靈韻並不意外,反而是當銀川提到二人即將有一個簡單卻溫馨的婚禮,希望二人能夠參加,靈韻表情似乎有些震驚,幻爵稍微一愣,隨即『露』出笑容,用慣有的溫柔聲音了句「恭喜。」
回去的路上,靈韻一直悶聲不語,幻爵看在眼里,微微一笑。
「怎麼?嫉妒了?我們可是宿命星,無論如何都分不開的,從出生起就在等待著彼此出現,這一點,該讓他們嫉妒才對。」
幻爵笑眯眯的看著靈韻。
「我們在一起,也許並不是因為我們是宿命星。」靈韻淡淡的開口,像是陷入了回憶般,明亮的眼中蒙上一層歲月的『色』彩,接著道。
「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我們是宿命星的事情,可是,心里卻已經有了選擇,就算你只是一個平民,我也會選擇你,無論是遠走高飛浪跡天涯,還是隱姓埋名不問世事,只要有你在身邊,那些宿命與否,都無關緊要,盡管這樣會讓父親對我很失望,可是,我知道,我不會後悔,心甘情願。」
幻爵靜靜听著,這些話靈韻從未過,字字觸踫著他心頭柔軟的地方,他用雙手把靈韻縴細的手指合在掌心,用體溫消融指尖的冰涼。
「如果沒有想起過去的事情,我原以為事情就如眼楮所看到的那麼簡單,可是,終有一天,一切都會結束,我們一定要等到那一天,然後去你想去的地方生活。」
幻爵雙手輕輕『揉』著靈韻的手指,陣陣暖意,不知道是從指尖,還是心頭涌起,靈韻微笑著涌入幻爵的懷中,那淡淡的香料味道,融合了凌冽的氣息。
對于明天,心里都是莫名的不安,可是同時,心里也暗暗決定,無論征戰的路途有多凶險,一定要等到約定的那一天。
離天世一路上東張西望,心避開腳下的冰層和凹凸不平的冰疙瘩,不緊不慢的走在城外,突然,眼前出現一株在嚴寒中頑強生存的植物,離天世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果然是一株幽藍『色』的花,周圍是針芒狀銀『色』的葉子,他順著那方向向後看去,不由呆住了,只見一片片同樣的花,遍布在冰層之上,隨著風搖起一片藍『色』的浪海,異常壯觀。
他驚嘆一聲,然後向前邁出腳步,還未走出幾步,就听到腳下傳來一陣呼嘯的氣流盤旋的聲音,他低下頭,臉『色』一變,不由暗道一聲不好。
一聲猶如琴弦崩斷的聲音過後,簡短的布料窸窣聲,很快安靜下來
兩個身影,在滿天風雪肆虐中時隱時現,漸漸的靠近著佇立在寒冷中的城堡。
一只淺灰『色』,幾乎和白『色』天地融為一體的獸,高大的身軀踏過北風吹的堅實的雪層,肩頭用力撞擊在擋去去路的冰塊,裹在里面的岩石隨之破碎。
魅影用絨『毛』圍巾遮住口鼻,呼出的氣息在周圍凝成細密的白霜,她走到獸的身邊,獸呼著氣,垂下頭,靜靜的望著她。
「謝謝你了。」
魅影輕輕拍了拍獸的頸部,上面的積雪飄落下來,獸輕聲鳴叫一聲,轉身邁開腳步,轉眼消息在風雪間。
「前面就是通往寒冰王城的路了。」魅影揚起手指指向一個方向,蜿蜒的路,延伸向在風雪間時隱時現的王城。
身後響起踩在雪地吱吱的腳步聲,那個出現在她身邊的面孔,竟然是雲霧。
兩個人踏上了平坦的道路,一步步靠近著王城,越走感覺前方的空氣越溫暖,一路上,雲霧四處張望,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發現異常的魅影警戒的停下來,輕聲問道。
雲霧沒有作聲,只是看向路邊的一顆針葉樹,魅影望去,只見一個胖子,被氣流繩索纏繞在腳踝倒掛在樹上。
「喂,勞駕,過來幫下忙。」看到有人出現,中了自己的異術陷阱,正在懊惱的離天世連聲呼喚道,可隨即看到那滿是幸災樂禍笑容的臉,還有身邊那張他認識的面孔,同在帝國學院的學員雲霧,不由愣住了。
「是你……」倒掛的離天世一時忘了自己的處境,詫異的開口道。
「這樣的見面方式,真是挺意外的,可是當成你的歡迎表演嗎?」魅影微笑著開口,其實從看到離天世的第一眼,就已經心安,知道這次她們真的趕上了他們的行蹤。
自從浩劫開始,雲霧就踏上了尋找幻爵的漫長旅程,直到她遇到了同樣在追尋幻爵行蹤的魅影,她才結束了像沒頭蒼蠅『亂』撞一樣的生活,可是,幻爵總是毫無預兆的出現在某個大陸,當她們趕到的時候,他又已經離開。
「想要聊天,也要先放我下來呀!」離天世掙扎著,壯碩的身軀卻無論如何也下不來,腳踝處的氣流發出陣陣吱吱的聲響。
話音未落,只感覺一道寒意擦著側臉而過,腳踝的氣流繩索應聲而斷,身體隨之下墜,他心里已經,連忙翻轉身體,站回地面,震得樹上積雪紛落。
魅影握著雙頭刺,微笑著把它收回聖血空間,離天世憨厚一笑,道了聲謝,然後有看了看站在一邊一言不發的雲霧,雲霧只是用眼角上下打量一番,哼的一聲轉過頭去。
「你們怎麼也來寒冰大陸了?」離天世看著魅影問道。
「我們怎麼就不能來了,你在帝國學院的修行還沒有結束,就跟著幻爵東征西戰,在帝國,也算是遠近聞名了。」魅影的話,並非玩笑,幻爵三人,躲避著皇城的通緝,又從邪神大軍手下解救了無數村落,故事流傳在整個帝國,有些貴族,已經對他們通緝視若不見。
離天世笑著擺了擺手,然後問道︰」你們是來找幻爵的?」
听到幻爵的名字,雲霧表情明顯有了變化,卻又裝著毫不在意,側耳聆听著。
「你們是否可以告訴我,你們此行的目的,是王城命令,還是……」離天世不動聲『色』,聲音沉穩,盯著魅影的眼楮。
魅影輕微的笑出聲音,接著開口道︰「你完全可以放心,什麼皇城還是王城的命令,都與我無關,我之所以出現在這里,就是為了保護對于幻神大人最重要的人,這是我的信條,而至于她……」
魅影和離天世看向雲霧,雲霧一臉的不耐煩,臉轉向一邊。
魅影聳了聳肩,離天世領會的點了點頭。
「好吧,現在,跟著我來吧。」離天世輕松一笑,走在前面帶路,魅影和雲霧跟在後面,向著城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