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下午,王鐵膽推著一個煎餅車子來到了三島街,在葉進明公館外面支起攤子,開始叫賣煎餅果子,一下午過去,煎餅果子的生意興隆,旁邊那個日本特務卻被擠兌得根本不開張。臨到收攤的時候,王鐵膽按照吩咐,先收起那面繡著『尿』布女圭女圭的招牌旗,然後才溜溜達達推著車走了。
葉進明站在洋房二樓的窗戶後面,目光一直盯著王鐵膽的車,眼看著他收起旗離開之後,轉身匆匆下樓,走進後宅密室,對李景林道︰「師傅,旗子收起來了,今天晚上行動!」……
當天晚上午夜12點鐘,大街上已經沒什麼行人,但是日租界里各家煙館和『妓』院正是熱鬧的時候,霓虹閃爍,燈紅酒綠,一場歡樂的夜生活剛剛開始。
旭街的一家賭檔里面人頭攢動,賭客們玩的昏天黑地,贏了的洋洋得意俾睨四方,輸了的兩眼血紅搏命撈本。這里是袁文會新開的場子,除了老式的牌九和麻將,還引進了時髦的撲克牌,因此吸引了不少新老賭客,每天在這里流連忘返。
賭檔里面燈火輝煌,所有的窗戶都被厚厚的窗簾掩著,無論賭客在里面逗留多長時間,都感覺不到天『色』的變化,為了避免賭客因為饑餓離開賭場去吃飯,這里還有免費的食物提供,總之想盡了一切辦法把賭客留在賭場中。
開賭場的就不怕賭客贏錢,只怕你贏了就走,久賭必輸,天經地義。
偏偏有些沉『迷』于此的賭徒難以擺月兌這種誘『惑』,只要兜里有了一點錢,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定要送到賭場來,真武太郎此刻正坐在賭桌跟前,紅紅的眼楮緊盯著荷官正在發牌的手指。
「五!五!五!」一桌子賭客齊聲大叫著,希望莊家發出一張五點,荷官手捻紙牌輕輕搓出,已經飛落到莊家面前,突然,一根粗大的木棍‘當’的一聲重重砸在了賭桌上面。
王豐年手下的一群混混闖進了袁文會的賭檔,人人手持兩尺多長的粗木棍,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蠻不講理地一通掃『蕩』。
「朋友,趕緊走吧,這里今天關門了。」一個混混認出真武太郎是個日本人,閃身讓路示意他離開,今天來找袁文會的晦氣,打壞了這個日本人反倒會惹來麻煩。
真武趕緊收起籌碼,匆匆離開賭檔,叫了一輛洋車回家了。
王豐年昨會的這家賭檔下手,兩人一向就是對頭,他也早想收拾袁文會。至于肖林到底在干什麼,王豐年並不想打听,只要盡到了朋友義氣,盡量少惹事,少沾身,才是行走江湖的平安之道。
這邊被砸了場子,袁文會很快就帶著援兵趕來了,但是王豐年早有準備,一群埋伏好的混混突然沖了上去,雙方大打出手,很快發展成了大混戰,整個旭街都成了戰場,到處一片狼藉。警察署得到消息,連忙調集警力趕到現場彈壓,面對上百人的大場面,整個日租界的警察都被緊急調到了旭街,三島街一帶已經不見了巡邏的警察……
三島街上路燈昏暗,早已沒有過往行人,只是偶爾會經過一輛過路的汽車。
幾個特務散布在附近的街道和胡同,從四周監視著葉公館的動靜,李景林和他的徒弟可都是武林高手,能夠輕松躍過兩米多高的院牆,如同從大門里走出來一樣輕松。葉公館的大門更是重點監視對象,特務們專門在對面征用了一間房子,監視著整條街的情況,屋子里還安的有電話,如果有緊急情況,隨時能夠通知憲兵隊。
不過今天晚上,屋子里的幾個特務卻有點懈怠,正在抽著煙聊天,偶爾才抬起眼楮看一下葉公館的大門。他們在這里蹲了十幾天,沒有發現任何風吹草動,大晚上的不免有些困乏。
在路燈照不到的暗處,葉公館的院牆上慢慢探出了一個黑『色』的身影,倏忽間悄無聲息的翻落在牆外,就勢一俯身,已經躲在了一叢灌木後的黑影里。
過了一會兒,一陣沉悶的引擎聲傳來,幾個特務順著聲音看去,一輛黑『色』的汽車快速駛了過來,車前的大燈『射』出閃亮的光柱,在黑暗中顯得非常耀眼。
肖林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手拿一支煙猛吸兩口,然後把通紅的煙頭扔出了窗外。
葉進明站在二樓窗戶後,看到暗號後急步下樓,壓低嗓子朝牆外聲喊道︰「師父,來了!」
李景林正藏在牆外的樹叢後,听見徒弟的喊聲,抬眼看了看飛快駛來的汽車,又看了一眼特務們藏身的屋子,心里暗暗估算著方向和角度。
汽車挨著路邊開了過來,車速很快,時速起碼有60公里,轉眼間就到了葉公館附近,正擋在特務和李景林中間,李景林站起來急沖兩步,跟上了汽車的速度,特務們的視線被汽車擋住,並沒有發現一身黑衣的李景林。李景林腳下發力,身子猛的彈了起來,輕飄飄的落在汽車的腳踏板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汽車從楊公館門前一掠而過,速度沒有任何變化,引擎的聲音低沉而又平穩。
「沒事兒,過路車,估計又是哪個有錢人出去快活了。」一切都如此正常,特務們又開始繼續聊天,那輛過路的汽車很快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肖賢佷,一民,你們這招瞞天過海果然高明,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李景林身子一聳,從車窗鑽進了汽車,月兌險之余興奮不已,對肖林和王一民大加稱贊。
「要不是李督軍輕功卓絕,這個辦法就沒用了。」肖林頗有點得意,順手也遞回去一頂高帽。
王一民卻沒有搭腔,他雖然身負任務幫助李景林,但對他參與反奉兵變仍然耿耿于懷,十幾萬鎮威軍自相殘殺,數萬弟兄死于非命,這一切,李景林都負有責任。雖然在最後關頭,李景林重新反水投靠了奉系,也因此打敗郭松齡保住了奉天,但在王一民看來,他終歸還是個反復無常的人。
開著汽車轉了個圈子,繞開路卡駛回了雞腸子胡同,李景林和肖林下車閃身進門,王一民一點油門,開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