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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我暈,我目視著她們離去,一點胃口都沒有,但我不能早早地進教室去。我裝模作樣地挑著米粒往嘴里送,我甚至想象著是鵝肝片,是驢肉絲,是山珍海味。我慢慢的嚼著,嚼不出一點味道,只是嚼掉了一些時間,浪費了一些唾『液』。
食堂里的同學都匆匆地吃著,又匆匆地離去。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數著日子,再有六十二天就是6768戰役的日子。這日子對我也很重要,過了那兩天,我的學生時代就結束了。結束後我又該何去何從?
食堂里的師傅開始打掃衛生,看來我吃了太長的時間。我在師傅快要到鄰桌時我才起身。走出食堂,陽光好得出,校園里也美得很,鳥語花香的。我真想沐著這陽光,聞著花香度過平凡的一個下午。但是我又錯了。
當我像個即將被宰的羔羊在鈴聲響起時進了教室的時候,陳舊已經等著我。我真不明白,他哪來的那麼大的干淨。那麼瘦的老頭,皮包著骨,卻總是提前來到教室,那步子帶著風,裹著雷,到了講桌把書一放,聲音洪亮,目光如炬,你別想在他面前打馬虎。我最怕上他的課,他的威嚴讓我害怕,他深奧的化學讓我不知道世界里水和空氣究竟是不是一回事。
他瞥了我一眼,命令我︰「跟我走,別耽誤——」我就跟著,我心知肚明,知道耽誤的是什麼,也知道東窗事發。
穿過一條條回廊,教室里都已經開始上課。我跟在陳舊後面真像個巡查的領導,心里暗暗被自己的想象叫好。終于巡視了一個大圈子,我們來到陳舊的辦公室。陳舊坐到他椅子上,玩弄著茶杯,正不知從哪里開頭。我卻大大咧咧地了︰「陳舊——啊——陳老師。」陳舊一下子被我怪異的稱呼傻了。其實他應該知道他的雅稱,只是驚異我的從容。我開了︰「不就是個冒名頂替嗎,犯得著您親自跑一趟?您傳話員叫一聲不就得了。」
陳舊笑笑,很不自然的笑,我只見他的松樹皮般的面部動了一下︰「既然這樣,你就先吧,你——」他做了個手勢。
就,誰怕誰呀。
我︰「我是遲到了,可是我病了,我也沒有撒謊,我我是高三五班的,門衛那老頭——哦,不,那老大爺他不信,非我是高一的,非要我撒謊,所以我就是高一的姚思思。有那個姚思思嗎,我隨口的,要是真有我也沒轍。」
「完了?」一直听著的陳舊問。
「完了。」
「我找你,不是為了這件事?「
「什麼,不是,那那——」我驚的夠嗆,不敢再『亂』一個字,呆呆地望著他,來個以靜制動。
「用得著那麼驚訝?」他還在玩弄那個紫砂茶杯,「驚訝,那是我驚訝你還有這等才氣,要是把它用到讀書上,算了,你也是成年人,人各有志啊!」他不無嘲諷地。
我不答話,繼續听他︰「至于那件事,你自找的那件事,我也不想追究——反正高三五班已經被你們幾個弄的聲名狼藉,再多一次也無所謂」
「那謝謝。」我,一鞠躬,趕緊溜。
「站住!我還沒正事,有時間給你溜。」他重重地放下茶杯。
我驚異地望著他,還有什麼事,好像沒有呢。我在腦子里迅速地把最近做的一些劣跡再次梳理一遍。
「我今天是告訴你,不,是請求你,請你自動退學!」
「退學,自動退學,為什麼!」我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我沒做錯什麼,憑什麼讓我退學?難道因為成績差了些,就要把我剔除好提高學校的升學率嗎?要是這樣為什麼三年前,你們負責招生的老師拼命地要我填十二中,還什麼十二中幫你圓你的夢。就這種圓法?我呸!」
我什麼都不怕了,都把人『逼』到這地步,還有什麼顧忌的。
陳舊微微一笑,一點都不惱,他清了清嗓子,︰「放心,會考已經結束,你的夢學校已經幫你圓了。至于更大的夢,你也知道,你沒希望!
「沒希望,你就讓我滾嗎?不試過,怎麼知道沒希望?你這樣我不服!」我把漂亮的鼻子一聳,只覺得酸溜溜的感覺已經抵達鼻尖,但我控制著它,不讓它泛濫。
「稍安勿躁,讓你回去對你有好處。」
我靠,還有好處,且听他來。
「你想啊,天還冷得很,你就在課堂上睡著不著涼嘛,凍了怎麼辦?還有,影響你的形象,多漂亮的姑娘,你願意讓別人你懶豬嗎?另外,你的呼嚕聲太大,讓課堂多了伴奏,甚至你還在夢中喊,別走,別走,死了,『亂』七八糟的——你,我該怎麼辦?馬上就要高考了,你不會想把大家都耽誤了吧?」陳舊兩手一攤,很無奈。
我真的傻了眼。我真的這樣的狀況?我是睡著了,還打呼了,還喊著這些話?羞死人了,我的臉一下紅通通的,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所以,還是請你讓條道——」陳舊作總結。我什麼話也沒有。
我傻傻的失了魂般的走進教室,熟視無人,連老師也不看,連報告也不喊,徑直走到座位坐下。老師詫異的眼神,同學的異樣的目光,幾個女生的竊竊私語,我都不管。我只在拼命地想,我的學生時代就這樣結束了嗎?就這樣慘的收場了嗎?十幾年的學生生涯結束了嗎?我五歲進了幼兒班,是阿爹抱著我去的。我哭著鬧著不願進去。俺爹乖,我給你買冰糖葫蘆吃。我吃吃地笑,一親阿爹,像個快樂的蝴蝶飛進了幼兒園。幼兒園的歲月多麼快樂,阿爹的慈愛的笑臉,媽媽的單車,甜甜的冰糖葫蘆組成了一張多麼爛漫溫馨的全家福。那個快樂幸福的時光啊,你像天邊的白雲,美麗卻讓我永遠只能看得見卻『模』不到你。
進了學,阿爹就特別盼著期末考試,他知道,他的女兒一定會給他拿獎狀,得第一。只有那個時候,阿爹的一臉倦容才會一掃而光,『露』出燦爛的笑容。為了那笑容我是拼命地學習,我要為阿爹啊媽媽爭氣,我很用功,做作業,復習,我都很自覺的去做。不管到晚上什麼時候,阿爹總是坐在我身後,媽媽就在阿爹身旁打著『毛』線衣。那樣的夜晚,就算是寒冷的冬天的夜晚,也是溫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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