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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晚上就會有一個夢走進來——
在一個原野上,日落了,天黑下來,風淒號著,無數的惡魔從天而降向她『逼』來,她絕望地一步步向後退,後面卻是一個懸崖,就在這時,一匹白馬像閃電一般疾馳而來,馬上吳一凡哥哥披著盔,戴著甲,拿著長槍。風馳電掣般就到了跟前,一把摟住她,然後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緊接著,她就笑醒了。又一個溫情的日子到了,陽光帶著陣陣花香從窗欞透過來,輕輕地撫『模』著她。她回味著剛才的夢,很甜美的夢。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這時的她,才過十七歲,花一般的年齡,卻也不由地暗生了一些情愫。
每當听到父母在一起埋怨當初買房子太心急,怎麼和蹬三輪的做了鄰居時,她卻笑個不停,她不僅笑爸媽太健忘,當初不也蹬個三輪滿城跑嘛,可現在就把過去忘的一干二淨;她更覺得好笑的是,不和吳爺吳嬸做鄰居,怎麼可能天天看到吳一凡呢?
如煙每天做完作業都要到三樓的陽台上去。是納涼,透透氣。不管是嚴冬還是酷暑。也不論是暮春或是初秋,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開始了很長的時間了。她就這樣居高臨下地望著下面,下面就是吳一凡的院落,破舊的很多年都沒有修繕過。一切盡收眼底,吳一凡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法眼!正當她得意萬分時,文化局長還是發現了她的異常。
那天老柳開著車回家,遠遠地就看見寶貝女兒在樓上張望著。我們的局長一陣心喜︰女兒想老爸了,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怪想女兒的。當然老婆他不想,外面「老婆」一大堆,誰去想那個黃臉婆。可女兒只有一個,出落得如花似玉的,要是誰在局長大人的耳旁美言一下「公主真漂亮!」放心,老局長準對你格外客氣,一般事必是迎刃而解了。
車繼續前行,卻發現女兒並沒有下樓的跡象,眼楮還是朝著一個方向瞅著。老局長豁然開朗,一股熱血沖上腦門︰他媽的,臭子,蹬三輪的搞的鬼。于是,老柳猛地一踩,「撲——嗤——」車喘著粗氣停在了家門口。
直到這個時候我們的柳姐才發現最要防的敵人竟從鼻子底下冒了出來,趕緊跑下來撲進爸爸的懷抱撒了撒嬌,跑進書房,裝模作樣地拿起書哼唱個不停,只留下老頭子木偶似的呆呆地不動。但是,結局還是鐵定了下來︰不準上三樓陽台,更不準到吳一凡家去,最後連那個黃臉婆都受到了牽連,狠狠地被訓了一通。
于是,如煙就這樣毫無生氣地過了年,一天天數著日子度過了難熬的寒假。終于春天來了,她計算著今天該是吳一凡哥哥去上學的日子,恰好她也要到學校報名了。
一大早,如煙像月兌籠之鳥一般奔了出去,第一個就到了吳嬸家。一問才知道,一凡哥去大學報到,已經去車站了。她趕緊去車站,車站人山人海,哪里才是那個吳一凡啊?她踮起腳,從人群里張望。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闖進了她的視線。
「吳一凡——」她使勁地喊,迅速地奔向他,一下子來到他的身後。
吳一凡轉過身,他熟悉的偉岸的身姿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笑了,心里覺得很舒服。她從書包里掏出一包東西正欲遞過去。吳一凡卻問︰「今天不是開學嗎,怎麼沒去學校?」
「時間還早著呢,一會去也不遲啊。」她不自在地回答,心里卻罵道,臭吳一凡,到學校有什麼意思,學校里有你嗎?
當然她那所學校沒有吳一凡,但吳一凡就在她身後不到兩百米——縣一中。從她的十一中(初中部)翻過院牆,走不到半里的胡同就能見到一中。吳一凡就在那里讀完了三年高中。
那三年,如煙對那里很熟悉,熟悉到每一場球賽都能準確無誤地出現在現場︰「吳一凡,加油。」「吳一凡,加油!」「吳一凡。後面危險,注意!」
場下的如煙教練還緊張,心兒提到了嗓子眼上。進球了,她歡呼;丟分了,她懊惱。那一個個普普通通的數字牽動著她的神經。
記得那一次賽結束,吳一凡得了30分,如煙興奮得像一只亢奮的鳥,逢人就講︰「吳一凡得了30分,吳一凡得了30分,棒吧!」
夕陽西下,一抹抹余輝映『射』在吳一凡的身上,從後面看他那高大的身影,如煙的心里有一種異樣的春流在奔突,流遍全身,暖暖的,很舒適,像是寒冷的冬天看到了久違的太陽。
「對,他就是我的太陽,我冬天里的一把火。」
不過,自從吳一凡考上了南方大學,如煙再也沒有去過那里,她怕到了那里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段似有若無的美好回憶,徒生傷感,與其那樣,不如不去。她知道她很快就會去那里上學。她今年初三了,明年進高一,這是準確無誤的事了。雖然她的成績不是很好,論現在的成績肯定進不了,但她更清楚︰肯定進,成績決定不了什麼,誰讓她有個局長爸爸呢!
憑這一點,她的命就是好,于是平時話的嗓門不自覺地提高了些。也難怪,在學校里,連校長都對她格外親,整天佷女兒佷女兒叫個不停,似乎親佷女兒一個樣呢。都這個樣了,誰還會招惹她呢?
可是就有那些愣頭青,天生的『色』膽包天的男生背後嚼著舌根,硬是給她打了一個讓女生忿忿不平的分數︰99分!天哪,也太完美了吧她!男生們像個跟屁蟲似的,自顧自流著鼻血,卻也不看看人家柳姐那淡然的、冰冷的目光︰什麼德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吃的著嗎?我們的柳姐看著這些鼻血男就像我們人類看著螞蟻一樣居高臨下,她很大度的任憑著鼻血男生們不知天高地厚地貪婪地吮吸著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獨特的幽香,甚至帶著驚呼流著口水看著她,但她給他們更多的是輕蔑地一笑,同時腦海快速地浮現出一個英雄的雕像——吳一凡!
當然,這個世界上不同的聲音還是有的。
「完美個屁,你看她太大,左右擺個不停,是個『蕩』『婦』的兆!」這是班里最老沉的大男孩——包帥。其實他一點兒也不帥,歪瓜裂棗似的臉,眼楮賊溜溜的,伏兵似的,陷進很深,頭的可憐,腳卻大,所以走起路來穩當了很多,話卻又極其輕飄,不知深淺。這不,有了響應的同黨了,「還是帥哥高見,完美的不是這個丫頭,是那個老頭——」喇叭左夢拉長了喇叭似的音調,一邊又偷偷的瞄著如煙,看著丫頭的反應。如煙居然不惱,只是盯著他看,像逗著寵物似的,道︰「你很快就知道什麼叫著報應了——」
第二天,班里的男生們就再也看不到這個並不帥的男孩——包帥了,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就連喇叭也被校長叫去訓話,具體內容就不得而知了。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敢對這位大姐評頭論足了,謹其言,慎其行,夾起尾巴好好做學生的了。至于從前傳的沸沸揚揚的她和一高中男生搞得火熱的事也無人知曉!
這世界就是這麼怪,這麼怪的事吳一凡是一點兒也不知道。那時的他「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成功了。在這春天的陽光下,柔柔的風兒拂著得意的他。他就在這春天里望著笑顏如花的隔壁妹妹,心里有著不出的味兒。他沒有妹妹,他一直渴望有一個妹妹。誰讓他爹媽不爭氣,硬是讓他一個人頂天立地。于是無意中,自然而然的,如煙就成了他的妹妹。如煙妹妹見到他總是親熱地叫他「哥哥,哥哥」的。
每天上學、放學他總能遇到妹妹在前面等著他。很多時候,他們幾乎同時放晚自習,就一起走過一條條黑乎乎的胡同回家。別看她白天賽場上的她像只老虎,到了晚上她就成了老鼠,哆哆嗦嗦地跟在吳一凡哥哥的身後,像個盲人被吳一凡牽著,跌跌竄竄的。吳一凡忍不住笑,一把拉著她,幾乎是摟著她向家里奔去。這使得如煙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感受到吳一凡寬廣無的胸懷,心中的那只『毛』茸茸的白兔突突地不停地跳躍,似乎一不心就要從心口蹦出來。這一切讓如煙感到很幸福,吳一凡看到妹妹樂了,他也樂壞了。他嘗到了做哥哥的快樂。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呵護她,誰敢欺負她(當然沒有人敢這麼做),他一定會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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