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這一手,在眾人眼中,可謂神乎其技。
尤其是兩個練過內家功的行家,臉上除了驚訝之外,皆是若有所思。
這兩人一個是周憲庾的保鏢路達,一個是梅三鼎老爺子。
路達精通形意與八卦,剛才听莫言說能治好自己的臂傷,心中只是一哂,並未在意。在他看來,像莫言這樣的世家公子,或許對內家功夫有過涉獵,但要說精通,他是絕不肯信的。而自己的傷是經脈受損,唯有中醫與內家功法兼修,並且達到一定高度的行家,才有可能治好。
當然,他心中雖然不信,但對莫言能一眼看出自己手臂有傷,還是頗有些好奇的。
而此時,見了莫言神乎其技的表演,心中的不屑立刻煙消雲散,些許的好奇也升騰為一股強烈的期盼!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勁化為氣,氣顯于外?」所謂內行看門道,路達微微眯眼,看著空中尚未消散的霧氣,心中震驚之余,期待油然而生,暗道︰「或許,他真的能治好我的傷……」
如果說路達是行家,那麼梅三鼎老爺子就是行家中的行家。
路達雖然也是內家武者,但僅僅只是初入門徑,而梅三鼎于此道則已是浸婬多年,說是一代宗師也不為過。兩人相比,最明顯的區別就是路達練的是內勁,而老爺子卻已是勁化為氣,練的是一口精氣。
這種內氣其實就是真氣的雛形,倘若天地間的靈氣沒有枯竭,在理論上,以武入道,突破後天瓶頸,也是有可能的。
梅三鼎自幼修習長春煉氣法,雖然永遠也練不出一口真氣,但對道家真氣,卻是頗有研究……
他看著那幅瘦竹圖,臉上若有所思。這幅畫筆力老道,意韻盎然,確系真跡無疑。
但老人並不關心這個,他看著干淨如新,不沾一絲水汽的畫面,心中波瀾起伏。
「恬淡虛無,真氣從之,氣顯于外,不沸不揚。發于心,如水銀瀉地,收由意,默默而止。無外形,無顯意,百幻隨心……難道,這孩子已經開闢氣海,練就了一口真氣?」
老人心中既驚且疑,但臉上卻是不露聲色。
至于其他人,都是外行,雖然驚訝,但也僅止于此,無法產生更深層次的感觸。
尤其是莫愁,完全就把這一幕當成了戲法……
而其他人看向莫言的眼神中,則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或是欣賞,或是驚嘆,或是敬畏,不一而足。尤其是莫語,看向莫言的眼神中,不知不覺多了些敬畏與探尋。在以前,他對自己的這個大哥多的是畏懼和鄙夷,以及因畏懼和鄙夷而產生的強烈反感。而現在,因為剛才那一幕,心中不知不覺多了些尊敬。同時,因為好奇,忽然有了一種探尋的念頭。
莫言將這些人的反應全都看在眼里,心中多少有些自得。不過他也知道,所謂過猶不及,這種程度的自我展示已是極限,繼續顯擺下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綁進小黑屋切成了肉片,放在顯微鏡下仔細觀察……
「老爺子,您過過眼,下面的這幅畫是不是真跡?」
莫言輕咳一聲,提醒正自沉思的梅三鼎。
梅老爺子銀眉一揚,也不說這畫是否真跡,而是哈哈笑道︰「行了,小子,就不要裝模作樣了。我這就叫人把那塊石頭取來!」
話音剛落,莫愁頓時雀躍,尖叫著一把拽住莫語的胳膊,笑道︰「二哥,你輸了……鑰匙,鑰匙,認賭服輸,繳槍不殺,快把車鑰匙交出來!」
莫語苦笑,無奈之下,只好將路虎的車鑰匙交了出來。
莫愁拿到車鑰匙後,立刻轉向周憲庾,眼楮眯成了月牙兒,不懷好意的嘿嘿笑著……
周憲庾立刻做出投降的動作,苦笑道︰「投降輸一半……小妹,你資歷不夠,若是做了總監,下面的人會造反的。再說,我就是答應了,你爸那里也通不過啊。大前天他還打電話給我,說是你如果要進天運,就必須從基層做起。」
莫愁瞪起秀目,氣鼓鼓道︰「周憲庾,你耍賴!」
周憲庾陪笑道︰「怎麼是耍賴?投降輸一半,我給你一個部門經理的位子,怎麼樣?」
…………………………
梅園一行,除了莫言之外,最大的贏家就是莫愁。通過一系列的‘談判’,她終于贏得天運集團下屬分公司技術運行部經理的位置,同時還有周憲庾許下的‘歐洲半月游,包吃包住包購物……’的承諾。當然,最後還得加上莫語的那輛路虎,以及鄭板橋的真跡一幅……
「小妹,你發現,你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啊!」
梅園外,周憲庾看著莫愁,笑著感嘆。
莫愁摟著莫言的胳膊,驕傲的道︰「因為我有個好哥,不贏才怪呢。」
看著女孩驕傲的樣子,旁邊的莫語心中頓時酸溜溜的……死丫頭,真是白疼你了,感情我就不是你哥?
眾人出園時,梅三鼎也跟了出來,眼見這些小輩就要離開,他招招手,將莫言叫到身邊,道︰「明天就是你爺爺的生日,我也是要去的,不過我估計到時候人肯定會很多,未必能見著你,所以我這個老頭子先跟你做個預約……」
莫言何等機靈,道︰「老爺子,您言重了,我是晚輩,聆听教誨是應該的。您有什麼事情,其實現在就可以說。」
梅三鼎搖了搖頭,道︰「我是有事情要請教你,不過這事兒,一兩句話說不清。嗯……到時候,可能需要你出趟國。當然,這是最壞的情況。」
莫言听得訝異,同時也注意到老人眼中的一抹黯然,道︰「老爺子,您這話說的我心里沒底,能不能說的再詳細點?」
梅三鼎點了點頭,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請你去見一個病人。」
莫言一怔,道︰「見病人?老爺子,我又不是醫生……」
話未說完,老人就打斷他的話,道︰「醫生也不是包治百病,這種病,再好的醫生都沒用。老實說,我找你也只是病急亂投醫……行了,今天不適合說這個,還是明天見了面再聊。」
老人嘆了口氣,拍了拍莫言的肩膀,轉身就走,或許是因為心情陡然變差,轉身而去的身影,竟是多了些蹣跚……
「跟老爺子說些什麼呢?」
周憲庾這時湊了過來,微笑著問莫言。
莫言已猜出他的來意,笑了笑,道︰「憲庾兄,有話就直接說。」
周憲庾哈哈笑道︰「你這家伙,性格還真是直接。好吧,那我就直接說了,我找你……」
莫言打斷他的話,道︰「是為了你那個保鏢的手傷?」
周憲庾笑道︰「沒錯,就是為了他。言哥兒,咱們接觸的雖然不多,但是……」
莫言再次打斷他的話,道︰「我同意了。」
周憲庾一呆,道︰「你同意了?」
他和莫言接觸的不多,印象中,莫言是個很難說話的人,尤其是對那座大院里的人。所以,剛才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踫釘子的準備。這也是他接連幾次被莫言打斷話語,卻沒有生氣的原因。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莫言竟是答應的如此干脆。
莫言點了支煙,淡淡笑道︰「不過在此之前,有句話我要問問憲庾兄。」
周憲庾道︰「你說……」
莫言道︰「那個蘇雨是怎麼回事?我離開宛陵之前,她不僅沒有離開,而且還有常駐的跡象……憲庾兄,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麼?」
周憲庾聞言,頓時想起自己和莫語那次更像是小孩子斗氣似的‘密謀’……
真該死,我怎麼把蘇雨給忘了……周憲庾心中尷尬,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時,莫語走了過來,沉聲道︰「蘇雨是我讓她過去的,你不用怪憲庾哥。既然你不喜歡人打擾,我讓她回來就是……」
莫言卻是一反常態,道︰「沒必要,就讓她繼續留在宛陵。」
莫語和周憲庾聞言,都是一怔。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見對方臉上也是驚疑,這才確信自己沒有听錯。
莫語的神色最為精彩,心中更是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暗道,難道這家伙看上了蘇雨?
莫言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不過卻懶得解釋,對周憲庾道︰「讓你的保鏢禁食二十四小時,尤其是酒和辛辣的東西,絕對不能進口。明天這個時候,我給他治傷。」
說完,他轉身朝莫愁走去。
周憲庾急忙道︰「那蘇雨……」
莫言似乎很喜歡打斷這家伙的話頭,揮揮手道︰「我還缺個助理,先借用幾天……另外,別忘了給人發工資,那種女人我養不起!」
周憲庾和莫語面面相覷,心中一片茫然……
其實,莫言這種出人意料的舉動,其根源出在白小山身上。
當白小山出面,買下金胖子手中的那幅畫之後,莫言就意識到,自己需要一個類似的助手!
有了助手,他就可以免去很多的不必要的麻煩,避開許多無謂的因果。
就拿五彩圓石來說,如果他有一個合格的助手,就可以代替自己出面,把五彩圓石當做一件商品,與梅老爺子進行交涉。這是最干淨利落的方式,只要公平交易,幾乎不會產生任何因果。
相比較起來,今天的這個賭局,表面看似圓滿,但實際上,依然是埋下了種種因果。
比如說,眾人對他的印象的改變,這是一種隱性的因果,隱藏于不經意間,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開花結果。而另一種因果則是顯性的,比如梅老爺子的‘預約’……
這讓莫言意識到,自己真的很需要一個助手,一個對外的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