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精神層面上說,這個世界是由大大小小無數的因果組成的,一個人只要活在這世界上,就不可能真正跳月兌出來。關于這點,莫言心中很清楚,所以,他只是想盡量避免一些無謂的因果,而不是奢望著超月兌。這世上只有兩種人能真正擺月兌因果糾纏,第一種人是死人,一死百了,自然也就超月兌了。第二種人是便是修成陽神,又或是道家的羽化飛升,此類人不假于外物,于俗世無所求,同樣是一種超月兌……
對莫言來說,一個好的助手可以使自己避開許多麻煩和無謂的因果,這樣就可以節省下許多時間,用于修行。
然而,以他目前的狀況,是養不起一個合格的助手的。所以,他將主意打到了周憲庾的身上……
當然,按照常理,周憲庾是不可能答應這個要求的。路達只是他的保鏢,而且傷勢也並非什麼不治之癥,用蘇雨幾年甚至更長時間的自由來換取路達左手的健康,對周憲庾來說,這筆交易怎麼算都是虧本。
但這只是常理,實際上別說一個蘇雨,就是莫言把天運集團的某個副總要去當助手,周憲庾同樣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因為從某種程度上說,周家和莫家就仿佛枝干和葉蔓,彼此糾纏共生了數十年,時至今天,已是難以分割。
莫言游離于莫家之外很多年,但畢竟是長房長孫,他的要求只要不太過分,周憲庾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這與個人的喜好無關,與交易的本身無關,這本就是莫家子弟最基本的權利,周憲庾無權拒絕。
當然,莫言並沒有想得這麼深……
他只是興之所至,隨口一提。周憲庾若是答應,這筆交易就算成立,若是不答應,其實也沒什麼。一個助手而已,大不了等自己多接幾次單,讓黃留夏幫忙物色一個就是。
對莫言來說,這僅僅只是一筆交易,我幫你的保鏢治傷,你借我一個助理,僅此而已。
這種小事,需要深思熟慮,左盤右算麼?
幾人走到梅園外的停車場,莫愁興沖沖的拉著莫言上了那輛路虎。
至此,白小山的任務已經完成,他在路虎旁邊轉了半天,終究是沒敢上車,而是嘆了口氣,灰溜溜的上了自己的車。
莫語走到路虎前,問莫愁道︰「你現在準備去哪里?」
這話看似是問莫愁,實際上問的是莫言。
莫愁自然明白二哥的意思,扭過頭問莫言道︰「哥,你要回紫竹林麼?」
莫言笑了笑,道︰「去老宅吧……」
他說的老宅就是莫家的那座大院,時至今日,那里除了警衛和勤務人員,就只剩下他的祖父和繼祖母。
听到大哥說要回老宅,莫愁自然是高興不已,莫語也悄悄松了口氣……
老實說,他很擔心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大哥又鬧出什麼ど蛾子來。無論如何,明天是老爺子的八十大壽,即便他再怎麼討厭莫言,也不希望明天的全家福中少這家伙身影!
「我坐憲庾哥的車,小妹你跟緊點……」
莫語叮囑著莫愁,多少還是有些擔心這個小妹被莫言蠱惑著,又跑到什麼地方去瞎胡鬧。
莫愁不耐煩的揮手,道︰「走吧,走吧,你比老媽還嗦……」
…………………………
去往老宅的路上,莫言沒有多話,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手中的五彩圓石上。
這塊圓石五彩斑斕,金、青、黑、紅、黃五種顏色,對應的恰好是五行之屬。
在本我意識與心眼的雙重觀察中,可以看見,這塊石頭雖然陰陽五行俱全,但雜質也是很多。想要將它煉制為真正的劍胚,可謂任重道遠。陰陽五行之氣不是凡物,熱鍛冷鍛都不合適,唯有用真氣進行長時間的淬煉,才能去除雜質,同時不傷根本。
等到雜質盡去,這枚天生劍胚才能真正顯形。
到那時,陰陽五行匯聚方寸之間,有質卻無形,介于虛實之間,就可以納入靈台間溫養……
靈台中,莫言的本我意識全力運轉,計算著將這塊五彩圓石煉制成劍胚需要多少時間。
最後的結果讓他很是欣慰,如果每天抽出八小時的話,大約三個月就能得到一枚真正的劍胚!
「三個月倒也不算多,反正最近沒什麼事情……」
莫言心中喜悅,將石頭小心的放在隨身的包里。
這時,莫愁才好奇的問道︰「哥,這石頭到底有什麼用啊?一上車就看個沒完……」
莫言笑道︰「總之是有用,至于怎麼個有用,我說了你也不懂。」
莫愁做了個鬼臉,不服氣的道︰「真是小看人,好歹我也是京都大學的高材生,有你說的那麼不堪麼?」
莫言哈哈笑道︰「術業有專攻……別說你是京都大學畢業,就是火星大學畢業,該不懂的照樣不懂。比如說你見過巫婆用雞蛋叫魂麼?她叫著叫著,擺在桌上的雞蛋就自己豎立起來,喏,你這個京都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給我解釋解釋,這是什麼原理?」
兩人一路說笑,進入距離老宅兩公里範圍時,天已經暗了下來。
進入這個路段,前面周憲庾的車開始明顯降速,而且再也沒有按過喇叭,這里,屬于不為普通人所知的禁區。
這段路的景色極佳,兩旁樹木蔥郁,花草掩映中,不時能看到那種佔地面積極大的老式四合院和帶著俄式風情的小紅樓……
莫家大院就是其中的一座,而且藏在這條路的最深處。
莫言對這段路還是很熟悉的,當年翹家的時候,這里就是他‘流浪’的旅途……
那時他才五歲,小小的腦袋里就覺得,這路好長好長,恐怕要走到十歲的時候,才能走到盡頭……
回想起往事,他的嘴角情不自禁露出一抹微笑。
「哪里用得著走到十歲,跟著叔祖,其實一步就跳了出來,而且是永遠的跳出,再也不會被這個地方所桎梏……」
莫愁見大哥嘴角有微微笑意,問道︰「哥,想什麼呢?這麼開心……」
莫言笑道︰「沒什麼,就是想起小時候在這條路上四處游蕩,後面跟著個小尾巴,怎麼趕都趕不走。」
莫愁奇道︰「哪個小尾巴?」
莫言笑道︰「除了你還能有誰?」
莫愁笑道︰「哥,小時候的事你還記得呢?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莫言看向窗外,道︰「小時候這條路還是很有趣的,有很多半大的小子躲在草叢里抽煙,不像現在,冷冷清清,暮氣沉沉,就像是……」他本想說像是一口瓖金嵌玉的棺材,但又覺得太過不敬,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莫愁道︰「其實我也不喜歡來這里,有時候真想把爺爺女乃女乃接出去住……」
莫言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又說胡話。」
莫愁眨了眨眼楮,難得的嘆了口氣,道︰「我真是這麼想的嘛……」
莫言笑了笑,輕聲道︰「老爺子是尊佛,外面的廟太小,供不下。再說,這尊佛已經退休了,跑來跑去的,豈不是沾了別人的香火?」
莫愁單純的簡直不像是老莫家出來的人,听了這話,眨著眼楮,似懂非懂。
…………………………
莫言走進大院的時候,見到的第一個莫家人是莫曉婉,他的小姑。
「莫言?」
見到跟在眾人身後的莫言時,莫曉婉臉上掠過一絲驚喜。
「你這孩子,到底舍得回來了麼?」莫曉婉拉著莫言的手,驚喜中帶著責怪。
莫言笑道︰「小姑好,好些年沒見,您是越來越年輕。」
他對自己這個小姑的印象一直很好,不僅是因為小時候吃過小姑的很多糖,也是因為小姑是莫家唯一既不經商,也不從政的人。她只是一個普通中學的數學老師,從教幾十年,卻依然孜孜不倦。僅此一點,就讓莫言深感敬佩。
所謂安貧樂道,說起來再容易不過,但真正實行起來,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
莫言有時候覺得,小姑才是莫家的最大的另類,她完全可以像個公主一樣去戀愛、去生活,甚至無需工作。但是這個女人卻像個普通市民一樣在紅塵中普通的生活著,工作著,歡樂著,悲傷著……
當然,老莫家也只有這麼一個另類,即便單純如莫愁,也不可能再去重復這樣的路。這不僅僅是因為觀念與理想的變遷,同時也是因為時代的變遷。
「听小語說,你現在在一家醫院當救護車司機?」莫曉婉問道。
莫言笑道︰「是實習,已經離開了,現在在一家信息公司做調查員。」
莫曉婉眼中掠過一絲欣賞,點頭笑道︰「蠻好,蠻好……」
她的這種贊嘆發自于內心,沒有半點虛偽。
這時,莫愁的腦袋在莫言身後冒出,噘著嘴道︰「小姑,我們也好久沒見了,你偏心,怎麼不拉著我的手問長問短?」
莫曉婉笑道︰「你還缺少小姑這點關心?一下午就听你爺爺念叨,小莫愁呢,小莫愁怎麼還不回來?」
莫愁吐了吐舌,道︰「爺爺在哪?」
莫曉婉道︰「你爺爺正在做理療,待會才……」
話音未落,莫愁就跑得沒影了,看方向,正是往後院而去。
莫曉婉搖頭笑道︰「這丫頭,給老爺子寵壞了……」
微微一頓,她看向莫語和周憲庾,道︰「你們先聊會兒,老爺子得做完理療才能出來。」
「媽,這都幾點了,怎麼還不開飯?」
說話間,一個被劉海遮住半邊臉的少年,懶洋洋的從廂房里走了出來。
他見到莫語,眼楮一亮,道︰「小語哥,你回來了?路虎借我玩玩唄……」
莫曉婉看見少年,頓時怒了,道︰「霍小海,我不是讓你去剪發了麼?怎麼還沒剪?待會讓你外公看見,小心一把火給你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