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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大祭司
錯與對的界限並沒有那麼明顯,其實胖子很清楚,刺殺狼族大祭司在獸族和烏蘭平原或許是一件大
逆不道十惡不赦的事情。但是在人族中,那便是被稱之為英雄的舉動。
人生如棋,其實每個人都是一枚棋子,在命運面前,沒有一個人可以跳出這個棋盤,就算是國王,
教皇都無法逃月兌。
…………
很快的便迎來了新的一天,大清早,便有許多人早早的來到了鎮口,準備提前沾一沾大祭司的福氣。絕望鎮許多店鋪都關了門,那些紛繁的吵雜聲也消失在街道上。雖然還有人群相互談論的聲音但
是卻比平時有秩序了許多。
更重要的是,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種向往的神色,看得出那種神色叫做信仰。
哈塞族長一大早便洗了個涼水澡,將平時輕易不穿的族長服穿在了身上,其額頭上長長的五色翎羽
,還有身上那件寬松的大衣讓威嚴的哈塞族長變得莊重了許多。
胖子雖然也在人群中,但是他所考慮地卻不是怎麼樣迎接這位祭祀,而是在計劃著刺殺,逃跑的路
線。
整個絕望鎮的地形已經被胖子死死的烙印在腦海之中,而外面的平原盡管不好躲藏,但是以胖子全
力奔跑的速度,大概也很少有人能夠追的上。
唯一胖子擔心的問題便是這位大祭司本身的實力和他身邊的護衛的實力。
這一切胖子沒有任何的資料,他只能盡可能的做最壞地打算。
一擊不中便自行逃月兌,這是刺客的準則,盡管胖子不是一名專業的刺客,但是這一點他還是懂的。
所以他出手的機會只有一次。
就連哈塞也不知道大祭司到達絕望鎮的時間,但是即使是這樣,許多人依舊選擇了等待。縱然陽光
很烈,他們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依舊沒有人退去。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中午,當那不知道為什麼在今天變得格外毒熱的太陽掛在天空的正中央時,才
有兩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地平線上。
一瞬間,所有人的眼楮都注視在了天的那一段。
距離太遠,他們根本看不清楚,但是他們眼楮中的渴望卻說明了他們的心情。
隨著兩個身影越來越近,突地一個聲音在人群中炸響了起來,這個聲音就如同春雷一般,讓人發自
內心的感到了喜悅。
「是聖祭祀。那是聖祭祀」一個有著棕色翅膀,長著長啄,眼楮如同寶石一樣明亮的鷹族人大聲
喊道。
人群沸騰了起來,開始互相擁擠著向著前方迎去。
雖然哈塞一早便已經宣布了秩序,但是面對這份火熱這份渴望秩序卻顯得那麼地蒼白。
看到這一幕,哈塞搖了搖頭,只是無奈地笑了下。
他無法責怪這些被遺棄希望獲得救贖的民眾,同時他又何嘗不是這樣。
如果不是因為鎮長的身份,大概他早就沖上去了。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相信誰也無法相信那麼散漫卻又沖動的一群人居然在距離大祭司有一百米的位
置同時停了下來。
就彷佛在他們身前有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雷池,將他們徹底的攔下。
原本擁擠的人群在這時變得不再擁擠,後方的人都盡可能的向後靠去。向後靠去的同時他們點起了
腳尖,想要讓自己變得更高一些能夠注視到不遠處的大祭司。
胖子也混在人群之中,人群無疑是最好的隱蔽。
一百米的距離雖然不遠,但是對高手來說,從這個距離發起攻擊無異于找死。
就算一個魔法師的吟唱需要再長的時間,也足以將一個戰士轟成殘渣。
更何況,在狼族大祭司的身旁還有著一個讓胖子身體內所有的神經都緊緊繃著的人。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狼族人,其身上的皮毛如同白色的錦緞,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淡綠色的布衣,看
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狼族人而已。
但是那雙充滿殺氣的眼楮卻讓人不敢正視,血色的眼球彷佛被血水浸泡過,讓人只是稍微對視一下
便感覺到似乎陷入了一座地獄之中。
這位狼族人的一只腿上有著一道長長的疤痕,疤痕似乎是什麼銳利的刀劍劈的,但是卻又不像。胖
子看過太多的傷痕,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道疤痕的時候卻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相反的,那位狼族大祭司就顯得十分不顯眼了,那孱弱的身軀披一件黑色的長袍裹了進去,從外面
看來就好像在長袍之下根本沒有任何東西。
從斗篷下露出的那張老邁的臉已經滿是汗滴,那張牙齒都快掉光的長長的嘴巴在喘著氣,似乎隨時
都可能倒下。
這位老者幾乎將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右手中的拐杖上,那只是一根枯枝,顫顫巍巍的枯枝。
胖子沒有出手,不僅僅是因為狼族祭祀身旁的戰士,更是因為這位看起來十分虛弱的祭祀讓他有一
種暴露感。
就好像他現在正赤身的站在陽光之下,身旁沒有一個人。
這種感覺胖子只從一個人身上找到過,那便是教廷山上的統治者,高高在上的教皇。
胖子沒有動手,這個時機絕對不是動手的最佳時機。盡管人群遮蓋了他的身軀,盡管那位狼族大祭
司十分的虛弱。
「在我來之前,有人告訴我烏蘭平原是一處地獄,這里居住的人都是惡魔,他們會襲擊旅途的行人,將那些行人變成一頓午餐,他們殺戮自己的同胞,只是為了那一點有限的利益便會骨肉相殘……」蒼老的聲音在空曠的平原上傳播了開來。
盡管這個聲音是如此的含糊不清,是如此的疲憊,但是這個聲音卻觸動了每個人的心靈。
一些人開始輕輕啜泣了起來,他們沒有憤怒,他們有的只是委屈,只是認同。
烏蘭平原上的資源有限,如果想要活下去那麼便只有成為惡魔。可是當成為惡魔的那一刻,他們心中也在劇痛,也在流血。
誰願意殺死自己的親人,誰願意背上成為惡魔的罵名,誰又願意手上沾上血腥。
在這一刻,這些人都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即使眼眶沒有自眼中落下,眼球也發紅了起來。
「他們勸我不要來烏蘭平原,因為那不是我應該踏入的地方,一個尊貴的人是絕不應該踏入這片邪惡的領土。……」年老的祭祀突然笑了起來。
在笑著咳嗽了兩聲後,繼續說道︰「可是我來了,我選擇來到了這片被稱為地獄的地方。我去了許多地方,也踫到了許多事情,可是我看到的並不像他們所說的那樣。這里沒有惡魔,這里只有一個個為了生存拼命掙扎的種族,我親眼看到一位母親為了養活自己剛出生的嬰兒,拿著簡陋的石槍,同魔獸拼命,我也親眼看到一個生命已經快要熄滅的老人為了自己的老伴一點點的淘淨那渾濁的霧水……」
啜泣變成了哭泣,人們用手或是髒兮兮的袖子擦起了眼淚,即使是堅強的漢子這時也無法止住自己的淚水。
「這里並不是地獄,這里是一個名為堅強的國度。就算神拋棄了我們,我們依舊能堅強地活著。我曾想我的到來或許會給這里帶來一點點的希望,那神聖的祝福會為你們注入新的活力……但是看到你們我才發現我並不能給你們帶來什麼,因為你們已經滿懷希望。」老祭祀的雙手突然朝向了天空,那根枯枝在陽光下竟是顯示出一種勃勃的生機。
進入絕望鎮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自發的圍攏在老祭祀的身旁,不過並沒有任何的混亂,在老祭司的身邊形成了一個真空圈。
在這個時間,胖子曾經有著數次刺殺的機會,但是他始終沒有出手。
當遙遙地望著這位年老的祭祀和哈塞族長握住了雙手,然後進入先前早已準備好的住處,胖子突然苦笑了起來。
他知道他已經沒有了刺殺狼族祭祀的機會,不是因為錯過了最佳的時間,而是因為他的心已經讓他放棄了。
雖然屬于兩個不同的國度,雖然屬于對立的雙方,但是這位老祭祀的那顆鮮活跳動的心髒卻讓胖子放棄了。
放棄優渥的生活,來到貧瘠的荒原,只是為了能夠給這里的人帶來希望,這樣的人,胖子下不了手。
「失敗就失敗吧。」胖子無奈的哼了一聲,似是在自嘲。
胖子很清楚這次的失敗會給他帶來什麼,但是那些已經無所謂了。
站在鎮子口看了一眼絕望鎮,胖子笑了笑。他希望這個地方能夠真的給烏蘭平原的人帶來希望。
他該走了。
可是就在胖子要離開的時候,突然一個大汗淋灕,焦急奔走的身影出現在胖子的視線中。
那是哈球,似乎正在尋找什麼。
當看到人群後方的胖子時,哈球才長長地舒了口氣,然後跑了過來。
「尊貴的勇士,大祭司要見你」
「見我?」胖子微微的愣了愣。
「是的,其實我也很奇怪,因為父親並沒有提到你。」哈球神色茫然地向著胖子說道。
胖子突然緊張了起來,他明明記得在人群中他將氣息隱藏的很好,別說殺機了,甚至一丁點的敵意都沒有流露,為什麼這位大祭司還會盯上他呢?
胖子的心髒在撲通撲通地跳著,他還不想死……換做平時,胖子大概會一溜煙的狂奔出烏蘭平原,但是現在胖子還有著那麼一絲絲的好奇。
他想要知道這位狼族大祭司為什麼會盯上他,為什麼又會找上他。
當然最重要的是胖子並沒有感覺到那種生命受到脅迫的危機感,本能告訴他狼族大祭司並不會把他怎麼怎麼樣。
硬著頭皮,胖子跟著哈球向著大祭司的住處走去。
…………
胖子怎麼也沒有想到再次看到狼族大祭司的時候,這位老祭司已經虛弱地躺在了床上。
透過窗戶落下的陽光潑灑在這位老祭司的身上,將老祭司的虛弱完全的展露了出來,看那呼吸緩慢輕微的樣子似乎隨時都可能停下。
先前的狼族戰士盤膝坐在老祭司的床旁,那雙充滿殺氣的眼楮直勾勾的盯著走進來的胖子,里面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在胖子踏入房中的那一刻,狼族祭祀突然回過了神來,臉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似是精神了不少。
隨後這位老祭司竟是自己掀開了被子扶著床,撐起了身體坐了起來。
「來自光明的勇士,你好。」老祭祀輕輕的咳嗽了兩下,微笑著沖著胖子說道。
胖子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下,心髒跳動的速度突然加快。
眼前的這位聖祭祀分明已經知道了他的來歷。
「光明並不代表著光明,即使是陽光下也有陰影。」老祭司笑著說道。
胖子沒有吭聲,他不明白老祭司的意思。
「早在兩年前我便已經預知了這次的踫面。」
「兩年前?」胖子的眉頭微微擰了擰。
「別驚訝,做為一名聖祭祀總要有一些超于常人的本領……不過這並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在你到來之前我預知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老祭司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了起來。
「什麼?」胖子問道。
「夜幕即將降臨,世界將陷入黑暗,來自遠古的後裔將重新點燃銀月大陸的戰火,焚燒整個天地……」老祭司喃喃的念道。
「遠古的後裔是什麼?」胖子眨巴了下眼楮問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有一股陰影正在逐漸地侵蝕這個世界。」老祭司說道。
「那麼這和我有什麼關系?」胖子繼續問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在古老的聖書中預知之間總是互相聯系著的。所以我相信你便是驅散陰影的英雄。」
「我,英雄?」胖子徹底蒙了,他相信天底下沒有比這再大的謊言了。
如果說胖子是流氓,是痞子,那麼胖子絕對承認,如果說他是英雄,打死他也不會相信。
「年輕人,命運便是命運,沒有人可以去改變。就如同今天我找到你一樣,咳咳……」老祭司的咳嗽突然變得劇烈了起來。
「那又不能代表什麼。」胖子晃了晃腦袋。
「不,那代表著一個生命的消失,也代表著一個命運的開始。」老祭司掙扎著想要下床站起來。
老祭司的話說的太過玄奧,讓胖子一直迷迷糊糊的。
掙扎了半天的老祭司始終沒有能走下床,在輕輕的嘆了口氣後,繼續向著胖子說道︰「你是來刺殺我的吧。」
胖子沒有說話,他只是有那麼丁點開始相信老祭司的預知了。
「那麼來殺死我。」老祭司邊笑邊喘氣。
胖子的眉頭擰地緊緊的,他有些不明白是自己有毛病還是眼前的老人有毛病了。
「預知透支了我的生命,我的生命便如同一只快要熄滅的油燈隨時都會滅掉。所以已經無所謂了。」還沒等胖子說話,老祭司繼續說道︰「走的時候把這枚戒指帶上,這是……」
老祭司的話說的斷斷續續的,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突然整個人的動作凝固在了那里,其伸出的右手上有一枚紅色的閃閃發光的戒指。
老祭司走了。
雖然沒有靠近,但是從這位老人身上胖子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生命的信息。
從頭到尾的狼族戰士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老祭司走後才緩緩的站了起來,轉身將那枚紅色的戒指摘下與一直放在老祭司身旁的枯枝一起拋到了胖子的身前。
「這根是大人的魔杖,拿上他便是你完成任務最好的證明。原來大人的意思是要我砍下他的頭顱,但是這個要求我不會去做,也絕對不會允許你去做。」說到這里的時候,狼族戰士的目光突然冰冷無比。
胖子安靜地看著眼前的兩樣東西。來的時候還在盤算那麼多,見到老祭司他已經放棄,可是現在竟然如此輕易的完成,這讓他至今還沒有清醒過來。
「狼血戒指是聖狼族的聖物,我希望你可以善用它,不要辜負祭祀大人的一番苦心。」狼族戰士向著胖子說道。
………………
離開絕望鎮的胖子依舊一頭的霧水,有太多的困惑伴困擾著他。
預言,那究竟指的是什麼?英雄又是什麼?
胖子不知道,他只知道狼族祭祀莫名其妙地幫了他一把,又把聖狼族的聖物交給了他。
不管怎麼樣,任務總算是完成了。但是胖子卻絲毫開心不起來,他總感覺有一根長長的鐵鏈拴住了他的身體。
鐵鏈的那頭是什麼,就連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卻感覺到十分的沉重。
「馬勒戈比……」胖子大罵一聲,一掃胸中的悶氣,向前狂奔而去。
就算是命運又如何,就算英雄又如何?
他只是他,他要走的依舊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胖子走的時候,不僅僅帶走了大祭司的魔杖,聖狼族的聖物,還有幾十種礦石的樣本。
帶走礦石樣本並不僅僅是為了錢,更是要還一個人的人情。
烏蘭平原,絕望鎮,也算是為了這里掙扎的人們帶去一些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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