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情殤 第三卷 第二章 深處

作者 ︰ 墨顏

一股暖流沿著手掌淌遍了全身,雲雲的心跳也隨之加快。縮了縮手,卻未月兌離半分,雖有三分羞怯,終究還是沒有堅持縮回手去。

是願,是不願?

身前的漢子沒有言語,只是拉著自己慢慢的前行。

這黑暗靜謐的空間,似狹小,又仿佛無限廣闊。腳下的水聲嘩啦,清晰,卻沒有蕩開的回聲。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境地,有些讓人眩暈,只有那只手,還在傳來陣陣的暖意。

酒神精神不敢放松,緩緩的向前走著。只感覺自己拉住的那只柔軟的手,冰涼。一直,涼到心里。

※※※

「吱——」一只體形似猿,渾身還流淌著岩漿的火焰魔猴從一處岩漿坑中突然蹦出,猛撲向五人!逍遙挺劍迎上,七星畫過,那只魔物便「噗啦——」一下化做一攤火灰,散在了地上。

月兒不耐煩道︰「沒完沒了,什麼時候才出的去啊。」

沉默,其余四人都沒有回應她。只見逍遙,瀟雨面色帶驚,相視一眼。地面已開始微微顫動,岩漿也開始瘋狂的翻滾起來。沁茹道了聲︰「快走!」

眾人各自腳下生風,急走跳躍,向前方沖去。于此同時,方才眾人停步的地方,兩邊的岩漿坑中,相繼掀起熔岩巨浪,將本就狹窄的路面淹沒灼燒。緊接著,所有的岩漿坑中都紛紛掀起岩漿駭浪,向幾人撲打壓來。五人不敢大意,左突右閃,片刻時間,已不知行了多遠,前面則是土牆峭壁,再無去路!五人靠牆而站,看著眼前一片紅色死亡的狂舞!

而下一刻,更麻煩的事發生了。

從這死亡之潮當中,紛紛跳出無數的火焰魔猴,頃刻之間,漫天邊地的魔猴吱喳吼叫,躥跳向前!在這千均一發之際,只听瀟雨喊了聲︰「這邊!跟我來!」。

其他人哪顧的了許多,都跟著瀟雨向右面跑去。而身後的魔猴,已如潮水般掩來,好不嚇人!只見前方有一處台階,直通上面,因為是沿壁鑿出,所以離遠了並不容易發現。幾人急忙沖了上去,守在最後的逍遙,已被幾只魔猴趕上!逍遙急忙縱入空中,不料想這些魔猴也紛紛躍起,死撲過來!七星劍綻起光芒,橫掃過去,十幾只魔猴化為火灰,可後面成百上千的火焰魔猴已如蝗似矢猛撲壓了上來,此番情景,就如三丈巨浪,打向一葉偏舟……

「呼啦——」逍遙隱約听見身後有鳳鳴之聲,一道錐型水柱從逍遙身邊呼嘯而過,迅速膨脹變大,迎向成千上萬撲過來的火焰魔猴!

「嘶啦——」瞬間蒸汽升騰,伴隨著魔猴的慘嗷聲聲,這股死亡之潮,硬是被擋了一下。不等遲疑,逍遙翻身就走,一個飛身,鑽入了台階最上面狹窄的入口。

眾人都已在此,逍遙還未站穩腳,只見瀟雨手中綠芒閃動,被削下的巨石,轟隆砸在了入口上。隨著震動漸漸平息,眾人也都送了口氣。逍遙笑臉抱拳到︰「多謝晴兒。」

晴兒依然微笑道︰「哪里,以你的身法,怎會是最後一個,我們都要謝你才對。」

月兒呀道︰「要是酒大哥他們再來,不是死定了?!」。

瀟雨道︰「休要亂言!」。

逍遙呵呵道︰「是老酒我就不擔心,呵呵。」

瀟雨聞听,道︰「哦?如此一來,我還真想早日見識下酒兄到底是何等功力。」

眾人稍稍放心,唯有晴兒望著那塊巨石發呆,到底,那是放不下的人兒啊……

逍遙看了看前方的甬道,道︰「走吧,再往後,就難對付了。」

眾人點了點頭,向前走去,沁茹見晴兒看著被壓住的入口發呆,喚了聲︰「晴姐……」。

晴兒回過神了來,笑了笑,道︰「沒事,我們走吧。」

這的甬道一丈有余見方,與方才土牆灰地不同,修砌的相當整齊,天頂,地面,兩面的牆壁,均刻有古老而神秘的圖騰,至于是什麼,幾人也無暇去研究了。牆上兩排整齊的火把通向遠處,幾人拖著長長的影子,向前走著。甬道里,回蕩著「噠噠」的腳步聲。

※※※

這份黑暗,真的黑到苦澀。連空氣中,也彌漫著苦苦的味道。雲雲只覺得,從舌根,苦到了心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又是在無盡的黑暗當中,多少讓人有點恍惚。

「來了。」

雲雲對這句幾乎平淡的兩個字沒有過多的反映,而在這一刻,那只手滑落了她的指尖。雲雲顫抖了下,似乎寒意再次襲來,悄悄攥緊了那只還帶著余溫的手。

酒神已在前方與魔物激戰了起來,金光頻頻閃爍,魔物聲聲哀號。而雲雲,只怔怔站在了原地,絲毫也沒有加入戰斗的意思。酒神借著暫時的微光朝她這邊看了一眼,心中疑慮,但也沒有開口。好在這一次的魔物數量並不多,只一會,已讓酒神消滅干淨。

酒神深深呼吸,落了回來,問道︰「累了嗎?」

「有點……」雲雲回答道。

「打起精神來,不然會有危險的。」酒神叮囑。

「嗯。」聲音很輕。

酒神頓了下,又輕聲道︰「走吧。」

那攥緊的手緩緩張開,向上抬了抬。在這片黑暗中,沒有人看到。但是,另一只手卻沒有牽過來。

掙扎了一秒,沮喪垂下的手,更加冰冷了。

溫暖從另一只手傳來,酒神拉著雲雲,繼續向黑暗的深處走去。

靜謐。

不!或許應該說是死寂。

人已經麻木,若不是那牽在一起的手,或許真讓人感覺不到自己還活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個時辰?還是一天?

更不知道還要走多久,難道是永遠麼……

雲雲想到這里,心中急寒,本能的握緊了酒神的手。酒神道︰「怎麼了?」

「不……沒什麼……只是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雲雲斷斷續續道。

酒神道︰「嗯,從剛才起,一直都沒有再遇到襲擊,不知是好是壞。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已然至此,別無他途,亦不可能回頭了。雲雲,堅強些!」。

「嗯」雲雲點頭道︰「我們繼續走吧。」

※※※

甬道似乎到了盡頭,面前是一處巨大的房間。牆壁上的火把依然熊熊,八根大柱約四尺寬,兩丈高,撐著滿是古老圖騰的屋頂。再往前,又是一段並不長的甬道,依稀可見遠處有熊熊的火在騰舞。而這間屋內,最顯眼的則是四尊塑像。這四尊像就立在中間,約八尺高,背靠著背,分別面向四個方向。幾人走向前去,只見這四尊像栩栩如生,線條流暢,幾如活物石化一般。最奇特的是,他們的材質並非石材,而更象是岩漿,那條條龜裂之痕,還忽閃著岩漿的紅。四尊像皆是身披戰甲,各持槍、斧、刀、環,姿態各異,表情猙獰。幾人都沒說什麼,相互看了看。逍遙道︰「走吧。」剛邁幾步,前方突然憑空出現八個火紅大字,當空閃爍︰

「火獄大殿,擅入者死。」

「呀——」一聲驚呼,更是讓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月兒指著那四尊像道︰「他……他……他剛才好象動了!」。

眾人忙看向當中,雖然此時四尊像並沒有動,但是大家都已能感覺的到,一股強烈的灼熱殺氣,在迅速蔓延!逍遙忙道︰「散開!大家小心!」。

有那一秒的窒息!

四尊像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向了眾人!

手持長槍的神像直挑沁茹而去,沁茹不敢強接,後翻入空。晴兒擔心沁茹,喊了聲︰「小心!」,但此時她已自顧不暇,持雙斧的神像已向她劈去!

「錚——錚——錚——」

七星出鞘,鳳雲嘶鳴,斷青絲熒光綻放!

逍遙右手仗劍,向沖自己砍來的持刀神像迎了上去!刀劍相接,火花四漸!

瀟雨已經架住另一尊神像的雙環,大聲道︰「月兒,自己小心!」月兒還未經過如此場面,一時楞在當場,聞瀟雨此聲,慌忙模出鴛鴦雙刃,看了下場中,道「我……我去幫沁茹姐姐!」說完,架起雙刃,向持槍的神像沖了過去!瀟雨怕她出事,剛想喝阻,卻又硬咽了回去,只得邊打,邊不時看向沁茹和月兒這邊。

「結!」晴兒左手一指,一張水晶大網攔在了持斧神像面前。神像一聲嘶吼,狂劈而來。水晶網立刻被沖變了型,扭在了一起,卻牢牢捆住了神像的雙手。神像咆哮著用力,「啪——」硬是將網扯碎!但就在這一瞬間,鳳雲已經斜斬而過!「嗷——」又是一聲厲吼,持斧神像的胸前已經刻下了深深的劍痕!但是這似乎對他夠不成任何威脅,神像瘋狂著向晴兒攻去!晴兒本想盡快解決戰斗,去幫沁茹和月兒,如此看來,一時間很難撂倒敵人,只得繼續迎敵。

沁茹手中並無兵刃,面對神像強大的攻擊心有忌憚,不停的使陣術困住神像,然後施法攻擊,但是神像似乎內力非凡,總困不住幾秒時間,便會沖月兌束縛。雖然月兒加入了戰斗,但是沁茹心怕月兒出差錯,更放不開攻擊,多更則是護著月兒。而月兒此時竟起了興致,越戰越勇,雙刃舞的犀利,術法頻頻攻上,雖然多不奏效,卻樂此不疲,猛攻向前,打的很是興起。

瀟雨確實功力非凡,一直佔著上風,但是面對如此不壞之身的對手,似乎也沒有很好的辦法解決掉對方。持雙環的神像腦袋上挨了瀟雨三劍,卻似乎沒有任何影響。難道這四尊神像真是不死之身?這該如何是好?瀟雨一時沒了辦法,也看不出破綻,只得繼續周旋。

逍遙心中有數,如此下去消耗太大,被拖垮的定是自己一方,而月兒和沁茹雖然聯手,卻依然處于被動。心中道︰「把你打散,看你死不死!」。心中念決,逍遙一招過後,連退三步,劍指向前,口中誦咒︰

「萬劍訣!」

登時間,七星光芒大盛,自光中無數把劍當空出現,即而向神像飛刺而去。「鐺——喀——」聲不絕于耳,無數把劍深深的插入神像的身體,神像咆哮著,卻並未倒下,他想沖向逍遙,卻因飛劍強大的沖力而不能向前。逍遙再次運力,大喝一聲︰「哈!」。

劍風更急!速度更快!沖力更猛!飛劍如矢連成白芒一片,神像身上的石土在崩飛!

「轟——」「嘩啦——」持刀神像四散迸裂,塌做一堆亂石,那龜裂痕中的絲絲紅色,也快速退去了,慢慢變成了如石般的灰色。逍遙面有喜色,看向場中的眾人。晴兒見此招奏效,一道錐型水柱沖擊過後,立刻結印誦咒,凝露自空中汩涌,冰刃如飛梭刺向持槍神像。成千上萬的冰刃似比鋼刀更利,頃刻之間,又一座神像崩塌。

如此一來,四尊神像少了兩座,勝利就在眼前。月兒見了,也效仿著出招,雙刃架起,嬌喝一聲︰

「鴛海如潮!」

青朱雙色瞬間爆漲,向持槍神像洶涌掩去。轟隆聲向,地面也在顫動,神像在雙色潮中嗷吼!這巨大的聲勢令所有人都吃了一驚。片刻,這潮涌去,可神像卻依然立在原地。所有人,包括兩尊還未倒下的神像都窒了一下。

下一秒!

神像瘋狂一般沖向了月兒,而瀟雨不顧面前的敵人沖向了持槍神像!

並沒有一秒的反映。

持環神像飛身追向瀟雨,直劈背後空門!月兒楞在原地,而持槍神像已刺到跟前。斷青絲碧光爆漲!「喀——」「唰——」瀟雨將劍深深刺入了持槍神像體內!一道錐型水柱將持環神像攔截!瀟雨不顧身後,猛運內力,一聲大喝︰「哈!」斷青絲光芒更盛!「轟——嘩——!」一股清冽之氣爆發開來,硬是將持槍神像從內部炸開!與此同時,沁茹已經施法束住了持環神像,逍遙片刻不等,七星再次光芒大盛!又一聲︰「萬劍訣!」劍芒呼嘯過後,持環神像也轟然倒塌。

瀟雨呼了口氣,對月兒道︰「傻丫頭,怎麼不知道躲呢……」。

月兒小嘴一掘,不好意思道︰「人家……也沒想到居然會沒作用的嘛……」。

逍遙呵呵道︰「林兄弟,方才你也不必如此,多危險。」

瀟雨看向逍遙,無奈的指了下月兒。

晴兒道︰「不是還有我嗎?我離月兒更近啊。你如此動作,稍有閃失……可就……」。

瀟雨輕嘆了聲︰「心切,心切。縱然是死,我也不能讓這丫頭……畢竟是我帶她出來的。」

逍遙圓場道︰「不說這個了,說起來,林兄弟果然內力深厚,且渾厚流暢,絕非一般,不知是哪家的心法?可否問下林兄弟拜在誰門下?還是這心法是林兄弟所創?」。

瀟雨擺了擺手,道︰「說來慚愧,在下是太清派的棄徒……」。

「棄徒?」逍遙詫異道︰「以林兄弟的資質品格,怎會遭棄?」。

瀟雨嘆道︰「實在慚愧,在下是因沾染魔道……而被逐出師門的。」

「魔道?……」晴兒不由念出了聲,其他人也是面上帶驚。

瀟雨忙道︰「諸位放心,瀟雨不是萬惡之徒,也未做過為非作歹之事,只是當時心中一念……」深嘆了口氣,繼續道︰「哎——幸好師傅發現的早,此事就說來話長了……」。

逍遙微微點頭,道︰「林兄弟不必解釋,你的為人大家有目共睹,此間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趕緊出去吧,李某倒是對你越來越有興趣了,呵呵。」

瀟雨抱拳道︰「承蒙幾位不棄,以後定會把事情說給大家听,到時還望莫嫌瀟雨嘮叨……」。

「呵呵。」逍遙笑道︰「哪里的話,你的故事我听定了!」。

「我也要听,我也要听!你行啊,這麼久你什麼都沒告訴我!」月兒嗔道。

瀟雨看了看他,笑了笑,又對晴兒道︰「謝晴姑娘方才搭救。」

晴兒听了,假裝生氣道︰「又來跟我客氣,你講故事的時候喊上我就行了。」

「一定,一定!」瀟雨笑道。

逍遙一揮手︰「好了,我們走吧,前面,應該還有更厲害的等著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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