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突如其來的迷霧讓眾人稍稍放松的神經又從新收緊起來。
瀟雨、江山等人紛紛出了屋,此時冰心猶豫了下,道︰「其實若說迷幻之術,倒是有兩個人應該比我們熟悉一些。」
「誰?」瀟雨忙問。
「文姬和文妃。」
「她們?不過我看她們並無多深的修為。」
「是。不過對于這些,她們是與生俱來的。曾經我與文姬聊起過這些。」冰心道。
瀟雨點了點頭,又道︰「不過她姐妹二人的處境我們都清楚,輕易不想將她們扯進來……」
冰心點頭,道︰「我明白的,但是如今情勢至此。回去我先問問她們好了。」
「也好,那我們速速啟程吧,不宜久拖了。」言罷,眾人御上空中,四散急行。只剩下夜思一人默默望著天空,久久不肯回過神來。她那一雙眸中,是不是又在寄盼著那個人。良久之後,直到身後夜戀喚自己的名字,她才回過首來。
夜戀與揚抑匆匆上前,問道︰「姐,他們這是去哪了?怎麼連這招呼也沒打,急成這樣?」
夜思將情況說了一遍,又問︰「小戀,我也打算回趟夜家村,你呢?」
「我……」夜戀猶豫起來。
「不放心你就先回去吧,我會自己小心的。」揚抑在一旁安慰道。
夜戀的笑意淺淺,卻真的暖在心里,他望著揚抑的眼楮,仿佛有了定奪。
※※※
高空中,晴兒有上官蕾和水冰心照應,逍遙和江山遂沒有多等,加了速度往蜀山疾行而去。此時,上官蕾關切的問︰「大師姐,你要是累了就說,我們不趕這麼急。」
晴兒微微有笑,道︰「沒事,我本無多少內傷,這幾日多虧了冰心,也全都好了。肩背上的傷無礙的。倒是你,怎麼還把鳳銘的鋼鞭提了一條來?」
上官蕾面上微微一紅,羞道︰「他說……他說他弄斷了我的劍,怕我遇到危險手無長刃,所以硬塞給我的。這東西這麼丑,我才不想要呢……」
「呵呵。」晴兒輕輕有笑,轉回頭來望向前方,不再多問。
冰心早已窺見上官蕾與鳳銘的關系,當下也是掩口一笑,沒有多語。
又行了一會兒,倒是上官蕾憋不住話,先起了話頭,問道︰「對了,大師姐,酒神大哥叫什麼啊?我們都叫他酒神,但他總要有個名字吧?」
晴兒輕笑,答道︰「他姓段,名天風。其實十多年前認識,因為他是酒門里最小的,我就常開玩笑叫他小酒。可他卻不樂意,非說自己比我大,然後我就喊他酒哥,如此喊了這麼多年,也改不了了……」
「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啊?」上官蕾帶著笑意,饒有興趣的問道。
冰心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也一直想知道呢!」
晴兒青澀的抿嘴笑了笑,道︰「是因為師父的‘方妖朱綾帕’,當時是放在我身上,可我在街市上不小心掉了,然後被他撿到。沒想到酒舞聖尊和師傅還是舊時,二老一起吃酒,我和酒哥就坐在酒館的樓梯口上等著,就這麼認識了……」
「聖尊健在……」冰心想了一下,「那也應該是十年前的事了吧?」
「十三年了……」晴兒點點頭,恍若一瞬間,又重新經歷了一遍十三載的年華。
「這麼久了?」上官蕾訝道,「那當時大師姐不是才十三、四歲?」
晴兒笑了笑,仿佛回味︰「是啊,當時雖說不諳情事,誰知一晃就是這麼多年……也不知,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他的……」言著,晴兒輕輕搖頭,但面上依然掛著笑意,只是顯得無奈。
上官蕾是心直口快的性子,雖是知道有些難以啟齒,還是道了出來︰「大師姐,其實各個堂里都說,你就是下一任掌門,既然這樣……」
晴兒淺淺笑了下,搖了搖頭,只嘆道︰「是啊……」
冰心出來解圍,道︰「小蕾,你和鳳銘是怎麼認識的啊?」
「就是去年蜀山大戰,我幫他一起打那個魔將啊!後來……後來他又給我講了個東海邊的故事……」上官蕾低了下頭,「還不如不講呢,結果到了東海邊,接連發生了這麼多事……」
「是福不是禍。」晴兒揚了下嘴角,望向前方的眼神仿佛是憧憬,「有事,總勝過無事。」
「酒哥會回來的,他跟我保證過!」冰心安慰道。
※※※
魔界,魔央殿。
孤弘正居主座之上,此時他的神情已無躊躇之色,看了看周圍幾人,問道︰「下面如何行事?」
童老道︰「不急這一時,反正也要再等上一等。此時倒不如先看看他們如何動作,然後再作周密打算,前幾次的經驗總是要的。」
孤弘點了點頭,道︰「嗯,如此看來,我們最後選擇哪里現在還不好確定。」
一直未有言語的血魂此時道︰「童大人,這次我與你一同去探探情況吧,我有些想法,只是還不知能不能實行。」
「哦?」童老疑聲,淺笑了下,「如此甚好,那血魂將軍暫時就別回西界了,下次通界門開,我們先等魔姿將軍回來,問問情況。然後一同過去看看。」
※※※
整日疾行,瀟雨和江山已經回至蜀山。迷霧遮天蓋地,不見青山,已早已超出這瀟雨和江山的想象。二人在空中駐足觀望了片刻,江山提議道︰「此間也無暇多想了,還不知里面是何情況,干脆我們先沖進去,探個虛實!」
瀟雨點了點頭,道︰「好!天厄寺的師兄也說進出迷霧並無大礙,只是容易迷失。我們運氣內勁,盡量閉息。總之小心為上,千萬別失散了。」
「好!」言罷,二人縱身加速,扎入那團迷霧之中。
約模半個時辰,蜀山派上空突聞兩聲破空撞響!逍遙抬頭看去,見瀟雨和江山正是撞在了結界之上。他急忙手中結印,上空七星劍忽然輕吟,這才將瀟雨二人讓了進來。
此間天混色昏,恍如欲降大雨前的陰暗。微弱的光線也被那粉紫的濃霧染了顏色,照在人身上,顯得壓抑詭森。瀟雨、江山落了下來,逍遙忙迎上去道︰「你們回來了便好,可知那邊情況?」
瀟雨將天厄寺那邊的情況說了一遍,又道︰「不想這迷霧如此厲害,我與江山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才模進來。而且我發現若是吸入霧氣,會讓人神智不清的。還好我們盡量閉住了氣息。」
逍遙眉頭鎖的更緊,道︰「那說明這霧確實一直在變化,起初我進來只需一盞茶的時間,後來進出兩次,也發現越來越難模清方向。如此下去,只仗七星劍之力,怕不是辦法啊……」
江山道︰「蜀山對迷幻陣術並非沒有研究,到現在還沒有辦法麼?」
逍遙搖頭道︰「沒有,能試的都試了,這不似一般人所為。我思來想去,只怕是魔界終于又朝我們伸過手來。而且你說天厄寺那邊也是這等情況,那其他幾大派恐怕也難幸免。」
瀟雨心知情況危急,道︰「我們不能就這樣守著,如此他們明顯是要困死我們,另有所圖!」
逍遙點點頭,道︰「你們倆先調息休整一下,我們再作商議。其實我想去趟幻夢山的,只是……」逍遙話說半截,搖了下頭,「你們先去吧,我一會兒就去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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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苑這里倒是安然無恙,一如往日的幽靜雅然。冰心和上官蕾不肯讓晴兒帶傷熬夜趕路,硬是拉著她在水苑中休息了一晚。只是睡下的時候已是後半夜,而晴兒睡了不足三個時辰便已經起了身。臨行時,她還囑咐冰心道︰「若是見了雲雲和小茹,叫他們先回幻夢山。」
冰心一笑,道︰「若是她們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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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厄寺,寶塔頂層,此間只有沁茹和雲雲兩人。
望著已經滿額冷汗沁茹,雲雲終于忍不住小聲勸道︰「茹兒,不可強撐,這是天厄寺……」
沁茹終于收了功法,長吁了口氣,身子也軟了下來。雲雲忙上前扶住,問道︰「你怎麼樣?發現了什麼沒有?」
此時樓下的僧人感覺到她收了法,也走上來了問︰「阿彌陀佛,師妹可有發現?」
雲雲扶沁茹站了起來,讓她坐在桌前。沁茹無奈搖頭道︰「這迷霧是由陣心控制,但陣心飄忽不定,我也很難捕捉的到。有兩次被我逮到,但是已我的功力根本傷不了它分毫。真是抱歉……」
「阿彌陀佛。」那僧人雙掌合十,躬身行禮,「師妹能窺出這迷陣的端倪已是不易,不如先到禪房休息一下。只是貧僧還想問,能不能請師妹回頭再次施法,尋出那陣心。便是我們不能破壞,貧僧的師傅、師叔自會出手的。」
沁茹搖了搖頭,道︰「這陣心並無實體,絕非剛猛力道可以摧毀,必須將它靈解才行。只是我功法微薄,實在無能為力……」
「靈解?」僧人疑了聲,繼而立刻低頭歉道︰「阿彌陀佛,想必是貴派的獨門法術,貧僧並非有意窺覷,望莫見怪。」
沁茹拜拜手,道︰「這樣吧,我們一會兒就回去,我去問問師傅,如果有法可解,自會回來的。」
「啊,如此甚好,那就有勞了!」
沁茹在禪房休息了不足一個時辰,簡單用了些齋飯,便辭行天厄寺,與雲雲一同離去。期間有踫到蜀山的莫長老,但莫長老已經猜出她身份不便,也就沒有多言什麼,有意提她隱瞞了下來。
空中,雲雲道︰「茹兒,你就是太心善了。回去你要問哪位師傅啊?修真幾大派總會有照面的時候,到時候她們說並無此事,也不懂什麼靈解之術,你豈不是……」
「沒事啦,雲姐。」沁茹道,「我回去自然是回幻夢山問三姐姐,可是這樣厲害的陣我也是第一次見,只是怕三姐姐也未必能破的了它。而且,三姐姐也未必肯下山……」
「就是嘛……」雲雲道,「不過如果三姐姐有辦法,先把蜀山那里的解了也好。」
「嗯,我也這麼想。蜀山那里三姐姐應該不會拒絕的。那我們今日就回幻夢吧?」沁茹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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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昆侖山雪峰連連,景色依舊,鳳銘心中總算是寬慰了不少,他提了速度,片刻功夫已落在了昆侖派中。當先尋到了師兄鳳瓖,鳳瓖卻詫異道︰「咦?師傅賜你的一對神鞭怎麼只剩下一根了?」
「送人了!哎呀,快跟我去見師父,出事了!」鳳銘急道。
「送誰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你也能送人?出什麼事了?」鳳瓖被鳳銘拉扯著,邊走邊問。
「死鳳銘!回來了都不知道先來看我!」師妹鳳嬌嚷著追了上來。
玉殿之上,鳳銘把突現迷霧的情況給掌門紫藤說了一遍,又道︰「說不定蜀山那里已經與天厄寺一樣,也被迷霧所困。搞不好我們這里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所以請師傅還是早做打算。」
紫藤謹慎的點了點頭,還是問︰「我予你的‘杵決’為何只剩這一支了?」
「呵呵……」
「別笑,快老實交代,到底送誰了?」鳳瓖嚴厲道。
「哎呀,給你開玩笑的,你還真信!」鳳銘道,「我當初走了以後,在水苑那里弄斷了仙霞派上官蕾的劍。現在遇到這事,她回仙霞,我也得回來一下,總不能讓人家空著手走吧?萬一要遇到什麼危險呢?所以就借給她一下。」
紫藤點了點頭,鳳嬌卻是問道︰「那你回來之前,就一直和那什麼蕾的在一起?」
鳳銘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倒是有幾日不在一起。」
「才幾日?你不是說出去找酒神和紫電青霜嗎?怎麼和個女子整日廝混在一起?你……你和她到底什麼關系?連‘杵決’這等寶器你都甘心予她?」鳳嬌急聲問道。
「說的這麼難听……什麼叫廝混啊……」
紫藤道︰「鳳銘,到底怎麼回事?」
「沒什麼啊,就是我出去找老大和老四,路過水苑去看看晴師姐。然後就遇到上官蕾了,她本是外出游歷,閑著沒事非要拉我比武,結果她的劍斷了。後來我過意不去,把您給我的錢都留給她,我就跑了。可是她怕我沒錢路上不方便,竟追了上來。後來……後來……」鳳銘磕磕巴巴的大致把東海邊和蓬萊仙派的事情都講了一遍。
鳳瓖听了倒也覺得沒什麼。但是鳳嬌听他居然和一個女子獨處了這麼久,氣都不打一處來。憤憤的盯著鳳銘,突然起身道了聲︰「師傅,你看他!」便甩著胳膊,跺著腳出了玉殿。
「看我什麼……」鳳銘瞟了她一眼,又對紫藤道︰「師傅,這丫頭也老大不小了,雖說這殿上也沒有別人,不過您也不能一直這麼寵著她啊,都慣壞了!」
紫藤微微有笑,道︰「我哪里慣她,以前還不都是你們兄弟倆整天寵著她,才至如此。」
「我……」鳳銘一時啞口,轉頭看向鳳瓖。鳳瓖不語,只是輕笑搖頭。
「好了,且不說嬌兒。鳳銘,你對那位仙霞派的上官姑娘,可是落下了情意?」紫藤的聲音平淡如常,卻也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她如此態度的問出,讓鳳銘一時犯了難。
「哎——」鳳銘長嘆一聲,「酒老大和晴師姐還不就是那樣嗎?誰又說的清楚……」
紫藤的肩頭抖了一下,輕輕的道︰「人和人,又怎會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