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情殤 第二十二卷 第一章 大雨

作者 ︰ 墨顏

四更仙霞,燈火通明。

凌雲師太看了看派中繁忙的景象,道︰「晴兒,隨為師去取玄冰古劍。」

「是!」晴兒抱劍應聲,露笑道,「看來師傅此番定要給魔界一點顏色瞧瞧了。」

「呵呵,區區數千魔兵,還不至于讓我請出此劍。我只是擔心若是仙霞遭魔人搶山,留下的那寥寥數十名弟子如何能守的住。所以要靠玄冰古劍的力量來維持一下結界。這樣我們反補之時也就不必擔心深陷迷霧之中了。」師太解釋道。

「哦,那若是魔人真來搶山,玄冰古劍豈不會落入魔界手中?」晴兒擔心的問。

「晴兒啊,你太小看這玄冰古劍了。我仙霞皆是女子,創派之初,不乏這玄冰古劍的功勞,也因此今日才能在修身大派中立于舉足輕重的地位。一會兒便讓你見識一下此劍的威力。」說著,師太不禁展露笑意,「另外,這玄冰古劍只人為師一人,旁人拿去也無用處。晴兒啊,如果你是下一任掌門,玄冰古劍也就只听你一人的了。」

晴兒听出師傅言語中的暗示,她低了下頭,不正面接話,問︰「為何呢?莫非有咒印?」

「正是。玄冰古劍的咒印,仙霞掌門人代代相傳。你想知道麼?」師太說著,微笑看向晴兒。

晴兒忙道︰「弟子才學淺薄,功基未牢,只怕尚無法驅使這等神兵……」

「好啦,就當時候未到吧……」師太的笑意不在,暗暗嘆息搖頭。

靈雲洞最深處,有一旁**。石室不大,當中唯有一塊一人高的巨石,再無他物。而凌雲師太卻在此只了步子。晴兒詫異觀望,剛欲開頭詢問,卻見師父已經開始掐指結印,口中誦咒。咒止一句,師太便收了法。晴兒更是詫異。不過眨眼的功夫,只听  的裂石之聲,晴兒朝那塊巨石望去,只見萬道白光自巨石龜裂之處噴射而出!隨著白色的凍氣裊裊升起,裂石之聲更劇。「嘩啦」一聲過後,碎石散落一地,只見巨大的冰塊中,一把劍正綻放著冷白色的光芒,奪目異常。

凌雲師太微笑點頭,仿佛是對老友道︰「九年了,又見面了,不過這次還是要委托你看家。」

那冰中劍似懂人語,光芒忽盛,片刻間,巨大冰塊化也崩碎開來,開始融化。那劍飄然而來,也不入凌雲師太之手,而是立在她肩後上方,上下飄動。

「走吧。」師太言罷,當先朝洞外走去,而玄冰古劍則一直飄在其肩後,分寸不離。

晴兒看著也是喜歡的很,一時看的痴了。待師傅走出一丈,這才回過神來追去。

師徒二人來至仙霞派的當中,結界陣法的中心。師太輕念法咒,向天一指,喝一聲︰「凝刃劍陣!」

玄冰古劍嘯吟一聲,直飛上天。整個結界忽放幽蘭光芒,隱隱悸動。玄冰光芒忽盛,片刻間化出九把光劍來,這九把光劍如花初放,平展開來。劍刃朝外,劍柄朝內,開始圍著主劍徐徐旋轉。

眾人還在昂首觀望,只听師太道︰「好了,你們收功吧,準備隨我出征。各堂留下的十名弟子也無需護陣,各自在暗中盯著情況就行了。」

如霜問︰「師傅,雖然玄冰劍舉世無雙,但只是這樣,穩妥嗎?」

師太微微一笑,道︰「除各堂主我那幾位老姐妹外,你們還未真正見過此劍的威力。這凝刃劍陣比蜀山的七星劍陣可厲害的多。七星劍只能仗自己和主人的內力,但玄冰劍不僅如此,還可吸收這天地間的霜雪雨霧。並非一定要大川河海,只要有水,此劍的力量便取之不竭。我派地處南國,如今夏至已過,缺什麼,也不會缺水啊。如果魔界來人,就讓他們和這用不完的水,好好較量一下吧。」

紫竹堂主凌霞師太道︰「丫頭們不必多慮,一般妖魔鬼怪,哪怕成千上萬,也破不了這凝刃大陣。即便是魔界統領親自來,再退一萬步講,破了劍陣,那也無礙。玄冰劍只認掌門一人,而此劍哪怕遭受重創,只要有水,假以時日也是可以恢復的。只要那魔頭不來,肯定可以撐到我們回來。」

凌雲師太側過身來,不滿道︰「師妹,你如何這般抬舉那魔頭?」

凌霞師太強笑一下,抱劍道︰「我與師妹曾在蜀山與那魔頭交過手,以二抵一尚未賺到多少便宜,而且他還有魔神之體,師姐萬勿輕敵,此人斷不可小覷。」

「呵呵……」凌雲師太輕輕有笑,待收了笑容,她振臂一呼︰「丫頭們!速速整備!準備出發!」

※※※

太清派。

瀟雨入睡不久,此時被人急喚起身。待他趕至大殿,見酒神和清陽真人已在殿中。瀟雨感覺必定有事發生,急問︰「大哥!怎麼了?」

酒神轉回頭來,道︰「那三千魔兵領軍的是炎戮,之前魔蠻也在,但魔儡來了之後,魔蠻便獨自往北而行。然後炎戮和磨儡引著三千大軍往南行。我跟了一陣子,只怕他們的目標就是仙霞!希望太清派可以出兵相助,仙霞和他們兵力懸殊三倍,即便不輸,也落得兩敗俱傷!」

突遇此變,瀟雨一時愣住。

酒神片刻不等,道︰「你在我就放心了,那我走了。」言罷轉身拜別清陽真人,快步往外走去。

「大哥去哪?」

「仙霞!」酒神言著,已經縱上了空中。

清陽真人道︰「瀟雨,你看現在如何是好?不如速速喚醒你幾位師叔和眾弟子,咱們也趕去援戰。」

瀟雨思索一下,道︰「弟子是想,為何那魔蠻將軍要往北行呢?如果算時間,眼下只怕早已來到我太清派的地域之上。若是行的遠了,只怕離蜀山也無多少路程了……」

「你的意思是,難道魔界打算分而攻之?」

瀟雨一時心急如焚︰「這個弟子一時也猜不透……」

※※※

五更。仙霞派千余女弟子仗劍持刃,浩浩蕩蕩沖出了迷霧!

凌雲師太行在最前,身後是她親傳的眾弟子。陰雲密布,不見東方日頭,天色很是昏暗。凌雲師太知道今日必有大雨,如此一來,那凝刃劍陣必定實力大增!她微微露笑,喝喊一聲︰「全速北行!」

嬌喝聲一片,所有人開始提速。行二三十余里,不過是轉瞬間的事,正是群情激奮,士氣高昂之時,卻听凌雲師太又一聲斷喝︰「止住!」

所有人驚詫不已,紛紛停在了空中。只見腳下黑暗的密林山坳之中,大片大片的魔兵開始緩緩御上了空中!為首魔將軍炎戮握拳發力,身上通紅魔焰噴燒作響,他歪起一邊嘴,邪笑道︰「本將軍可是給你們時間準備了,快點過來殺個痛快!」他望了望對面陣中,大聲喝道,「流雲晴兒出來受死!」

晴兒皓齒一咬,「噌!」鳳雲就要出鞘!凌雲師太一把按住,搖頭道︰「晴丫頭不要妄動!退回派中,有玄冰古劍之力,這些蝦兵蟹將不在話下。」

晴兒點了點頭。凌雲師太大聲喝令︰「全部退回派中!傲雪堂弟子隨我斷後!」

話音未落,後方有人驚喊︰「不好了!後路被斷了!」

眾人回頭驚望,只見那團巨大的迷霧之前,千余魔兵緩緩入空。為首魔將正是魔儡!

月復背受敵意味著什麼,想必所有人都清楚。炎戮和魔儡斷無此謀,而這一切,只怕就是童老在魔儡臨行之時交代的那幾句話吧。仙霞派眾多年輕女弟子還是第一次面對魔族,此時情勢突變,士氣銳減,仙霞陣中開始慌亂。

※※※

蜀山東。千余魔兵聚涌在魔蠻和化王身後。魔蠻道︰「童大人去吧,這里有我和化王就行,是進是退,我們自有分寸。」

童老點頭道︰「予二位的兵不多,但二位是魔界最沉穩的兩位將軍,我反倒放心許多。」

化王有笑,道︰「呵呵,童大人放心就是,你的意思我們明白。」

童老點頭示笑,轉眼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此間也再無其他魔將軍,孤弘也一直沒有露面。

魔蠻望了望天,擎戟喝道︰「出發!血洗蜀山!」

※※※

仙霞方面。凌雲師太強定心神,她眼見魔兵三倍于己,且還月復背受敵,若是就這般直接拼殺,必定慘遭滅門之災。時間緊急,不容她多想,而炎戮和磨儡已經帶著魔界精英慢慢的逼近,欲就此兩面夾攻。凌雲師太急中生智,大喝一聲︰「听令!全速東行十里!月兌圍後反攻!」

令下,隨著各堂主催促之聲,仙霞所有女弟子往東急行!如果童老或魔蠻在場,只怕會將計就計,讓南北兩面的大軍保持陣型往東追去,保持夾擊之勢。但炎戮急于廝殺,斷沒有想這麼許多。一見對方遁走,急忙招呼磨儡,道︰「別讓她們跑了!追上去,攻她們身後!」

磨儡猶豫一下,但見炎戮已經領軍追上,自己也不得不帶兵與他聚攏。

凌雲師太心中暗喜,知對面魔將雖然狠勇有余,但卻智謀不足,如此便不足為慮!行不足十里,她便對晴兒使了個顏色,當即大聲下令︰「仙霞弟子听令!五行戰陣!」師太聲音嘹蕩開來,自己已經一個筋斗翻入了高空!晴兒緊隨其後,護在身前。

仙霞千余弟子听令,紛紛止步空中。隨著各堂主的喝令,千余弟子開始迅速向五個方向聚攏而去。高空風勁,師太和晴兒衣襟鼓蕩。鳳雲在手,晴兒擋在師傅身前,目光凜凜盯向對面洶涌而來的魔軍。師太抽出劍來,擎在面前,閉目誦咒。轉眼間,藍光自周身畫圓而出,向外擴張。圈一丈,藍光落下,光柱耀眼非常!下一刻,自那藍光中,藍色圓圈迅速呈現變大,囊括方圓一里。後又自這大圓之中,分呈現出五個小圓。而這五個小圓卻顏色不一,分為白,橙,綠,金,紅。各堂主急入小圓之中,白色小圓中則是牟玉芬把住中心。五個小圓中登時顯出形狀不一的圖騰,光彩奪目!

五行戰陣一氣呵成!各堂弟子已經紛紛站入相迎陣位。金位列在最前,凌霞師太把住金陣的中心,清淑和上官蕾領隊在前!左前紅圈內乃是炎舞堂弟子,唐紅領隊在前。右前橙圈乃是嬈岩堂弟子,娟瓊領隊在前。左後綠圈內乃是驍木堂二百弟子,右後便是傲雪堂一、二百人,玉芬局陣中,如霜領隊在前。唯有盈風一堂沒有入陣,隨堂主一聲令,盈風堂弟子圍住中央圓柱,紛紛誦咒送力。整個巨型光陣的旋轉速度開始加快,光芒一時更盛!

此時,魔界來的三千精勇已經追到不足一里的地方。只听清淑厲喝一聲︰「出招迎敵!」

「呼呼呼呼!」千道金光劍氣排襲而去,猶如巨浪卷來!炎戮和磨儡暗叫不好,如此勢頭自己也是難斷抵擋的住!魔界兩將呼一聲︰「閃開!」自己已經向左右避開。

慘呼聲起,由于之前沖的太猛,部分魔界精兵閃避不及,當即被如潮劍氣削中!一時間斷臂喪腿者眾,更有甚者已被攔腰削成了兩截!魔界方面原由的夾攻優勢蕩然全無不說,當下還未真正交手,卻又一下損失幾十人。

炎戮和磨儡恨的牙癢,可還不等他們調整,左邊炎舞堂已經推出火浪炎龍,右邊嬈岩堂也已砸來了飛石巨岩!三千魔兵不能前進,躲閃也吃力,只得紛紛向後避推。仙霞登時士氣大增。

魔兵退出兩里,兩相對峙。炎戮恨恨的對魔儡道︰「我去殺了那凌雲!你伺機帶兵沖陣!」

「喂!」魔儡眼見流雲晴兒擋在凌雲師太身前,知道炎戮如果久戰不下,只怕還會遭了對方的圍攻。但他還為出言相勸,炎戮已經身帶流火,朝上空沖襲而去!

「噌——」鳳銘出鞘!

「晴兒!斬此魔人!」凌雲師太在她身後道。

「嗖嗖嗖!」十幾道劍氣削了過去,可炎戮畢竟乃魔界將軍,均被他一一閃撥而過,速度不減的沖向了晴兒。晴兒挺劍迎上,再一次與炎戮正面交鋒。下面人此時不敢妄加動作,只怕傷到大師姐,同時也都堤防著遠處的三千魔兵會突然沖陣。

晴兒揮起凝露大片,炎戮拳腳到處,蒸發水汽嘶嘶作響。鳳雲每揮一下,尺余長的凝冰自劍尖碎裂,可見晴兒這一年中對凝冰之術已經大有進展。空中水火不容,響聲一片。二人打的眼花繚亂,二十招已過,依然分不出上下。

「轟隆隆——」本是陰雲密布的天空突然跳雷閃電!

風,驟然間更猛了!兩道強雷劈向了大地!雨,瓢潑而下!

狂風驟雨中,無情的廝殺!

晴兒身姿騰挪,長發甩起水珠顆顆飛濺。那轉瞬間,她面容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魔儡也知這種情形必定對流雲晴兒大為有利。之前童老交代速戰速決,可萬沒想到仙霞全是女子,但卻如此厲害!再看空中,晴兒勢頭猛增,攻勢陡然又強了幾分!那讓人視線模糊的大雨,仿佛全都是晴兒取之不竭的力量。空中傳來一聲︰「凝露華景。」天河倒瀉的瀑布如龍一般開始撕咬著炎戮。炎戮雖是之前見識過此招的厲害,可沒想到在這大雨中,其威力竟是增加了一倍!雖然這還不能讓自己落敗,可優勢已經倒向了晴兒一邊!

仙霞陣中好聲連連,這只讓炎戮和魔儡更急,三千魔兵也已然開始在大雨中躁動!

魔儡四條手臂已經完全恢復,這不能不讓人驚嘆魔族的體質和生命力。此時他四把淬毒長刀交差在前,渾身用力,表情怪異痛苦,全身顫抖不止!「啊——」隨著魔儡一聲嗷吼,魔光登時暴漲!藍紫毒光在雨中大盛,將顆顆雨滴染的斑斕。待那光芒褪去,魔儡本身卻已經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只見他身型比原來增大了一倍!兩人多高不說,四肢手臂也變成了八條!他的樣子讓人為之恐懼,他散發出的氣息也越發的毒厲!雨水打在八把淬毒長刀之上,留下的卻是黑藍色的毒水!

「跟我殺——」隨著魔儡一聲將令,三千魔界精勇不在等待,蜂擁而上!

魔儡雖然這般變化,但卻並未喪失頭腦。打來的劍氣,飛石,火浪,均被他擋下大半,沖破向前!而三千魔兵並非是無智魔物,乃都是魔界的精英,個個魔力雄厚。再加上有了剛才的教訓,此時更是多有準備,面對如潮的攻擊,也能夠保全自己。

魔儡沖向高空,喝一聲︰「毒雨!」雨水被毒染成黑藍色,轉瞬間便要降臨在下面仙霞眾弟子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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