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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涅和楚蕾回到住處,見到的情況幾乎和昨日一模一樣︰玉衡盤腿懸浮在客廳正中,閉目靜坐吸收天地精華,丹丹沒有出現在視野里,應該是睡了。
蕭涅問道︰「玉衡姐姐,明天還要不要把我哥們叫過來繼續給丹丹做抗干擾特訓?」
「你的朋友們不用上班麼?」楚蕾好的問。
蕭涅很是自豪的答道︰「我的朋友遍天下,明天還可以換另一批麼——而且,像我們的吉祥物畢風這樣的混吃等死型的佼佼者,即便天天來也是有時間……」
「不用了。」玉衡發言打斷了蕭涅的話︰「從明天開始,我將親自帶著帝江,尋找滅神聯盟的蹤跡。」
「什麼?!」蕭涅和楚蕾異口同聲發出驚呼。
玉衡長眉微蹙,顯然是在考慮有沒有對蕭楚二人的質疑作出解釋的必要,想了一會兒還是道︰「經過我的觀察,帝江已經有資格面對她的敵人了。」
「然後呢?」蕭涅下意識的問。
「把他們殺掉。」玉衡語氣很是平淡,仿佛再「垃圾袋滿了,你去把它扔掉」一般。
蕭涅聞言,在心里忍不住引用了某位非著名相聲演員的一個包袱——「姑娘,你真是條漢子!」——來對玉衡的彪悍行為表示稱贊。
沒有陰謀詭計,沒有偷偷模模,只是玉衡覺得是時候了,那麼她的敵人也該玩完了。如此霸道如此彪悍的千年神仙,怎一個生猛了得?
玉衡淡淡的完那句話之後,就再也沒有開口,而是繼續如吊威亞一般飄著空中閉目養神,完全沒把丹丹即將面對的敵人們放在眼里。
「楚大美女,你怎麼看?」蕭涅詢問仍舊呆在一旁的楚蕾的意見。
楚蕾楞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我……我相信校長的實力。」
「就沒有別的了?」蕭涅繼續因循利導。
「我回去報告鎮將。」楚蕾想了想回答。
楚蕾走後,蕭涅搖頭沖著屋門方向嘆道︰「唉……楚大美女,看來咱倆真沒有共同語言啊,讓你出個大號帶號刷經驗就這麼難麼?」
「不,你錯了。」玉衡道︰「我會讓帝江自己出手。」
蕭涅一直以為,自己就是一個十分自信的人,但他現在意識到︰拿自己的自信心和玉衡的自信相較,就仿佛婚戒上的那粒眼屎大的寶石較之于一顆一萬克拉天然大鑽一般——但他還是提出了自己的質疑道︰「玉衡姐姐,會不會太冒險了?雖然有您在一邊護法,但是……」
「我不是護法,只是做最低限度的保護。」
蕭涅忙接著道︰「但是……」
「沒有什麼但是,這是帝江要戰勝混沌無序必須要經歷的步驟。」
「那我也跟著去。」蕭涅用嚴肅的語氣道。
「不行,你的神性是守護,如果你看到丹丹受到傷害,一定會出手的!」
蕭涅驚道︰「您的意思是,咱們都不出手幫忙?看著丹丹跟別人打架然後站在一邊喊‘丹丹加油,丹丹我們支持你,丹丹我們永遠愛你!’?誰都知道這加油助威只能讓強者更強,讓弱者原形畢露,若是作用在丹丹身上,只會增加她的壓力導致她的失敗!」
「我允許帝江失敗,但絕不允許她逃避!」玉衡出了此次帶號活動指導思想。
蕭涅考慮了一會咬咬牙道︰「我不同意!雖然逃避不是什麼好事,但是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丹丹承受痛苦而袖手旁觀——丹丹還曾過您像她的媽媽,這天下還有親手把自己的女兒推進火坑的母親嗎?」
「她的生母,不就曾拋棄了她麼?」
「玉衡老妖!」蕭涅忍無可忍了,吼道︰「丹丹已經很不幸了,那些慘痛的回憶已經給她幼的心靈造成了創傷,難道你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她的傷口上撒鹽嗎?!」
玉衡冷笑一聲道︰「壞蛋,有誰告訴過你,慘痛就一定會帶來不幸呢?」
蕭涅懶得應對玉衡的詭辯︰「總之有我在,我是絕不會讓丹丹去面對她的夢魘的!」
「這不像是你以往的風格。」
「錯了,我永遠都是那個我!」蕭涅道︰「告訴我那些混蛋的資料,我去滅了他們。」
「那你自殺吧!其實,真正阻止丹丹變強的人是你,因為真正寵溺丹丹的人是你。」玉衡沉聲道。
「這跟寵溺完全是兩碼事!我不會讓一個女孩去冒險的。」
「對待我的寶寶猛猛,你也是這種態度嗎?」
「沒錯!」蕭涅想都不想回答道。
「原來她們在你的眼里,都不過是嬌弱的花朵罷了。」
「你用不著激將我。」蕭涅點了根煙道︰「如果丹丹和萌有郁紫程舞一樣的實力……」
「如果你用這種態度守護著她們,她們就永遠不可能變成紫和舞。」
「喂,你知不知道練級要循序漸進,打怪要從低到高一步步的來?」
「到底,還是因為你對帝江的能力有所懷疑罷了。」玉衡頓了一頓道︰「你的性格跟‘他’有些像,但是你的魄力,卻不及‘他’之萬一……」
「如果所謂的魄力就是用所守護之人的性命去冒險的話——那這種魄力,不要也罷!」蕭涅著,掐滅手中的香煙,進了沈猛的臥室——他覺得很有必要看看經歷了抗干擾訓練的丹丹,究竟進化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沉睡中的丹丹面若不是很清晰,隨著她的呼吸,靈秀的五官在她如玉的臉上若隱若現,蕭涅伸手挽起丹丹頭上一縷仍然帶點蠟黃色的長發,心中不免想起沈猛和玉衡的話︰只有在熟睡進入夢鄉的時候,丹丹才真正屬于她自己……
看著丹丹那張光潔無瑕的臉,听著沉睡的她那均勻的呼吸,感受著睡夢中的她散發出的恬靜氣質,蕭涅有些猶豫了︰是要守住這份殘缺的寧靜祥和?還是讓她追求更完美的自己?
人的一切煩惱,只來自于那一時的遲疑。
煩惱的蕭涅搖搖頭,退出了沈猛的房間,也沒有理會一直懸浮在客廳里的玉衡,出了家門,孤身一人來到了離租住地不遠的三環高架橋上。
他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改變玉衡的決定,盡管已經表示了自己的憤怒和抗議——但是蕭涅明白︰在實力面前,抗議和憤怒的價值,還不如一坨狗屎。
蕭涅漫無目的的沿著高架橋溜達,不知不覺就串上了機動車道。
「伙子,注意安全!」
蕭涅下意識的扭頭,只見高架橋邊沿,一個穿著橙色工作服的環衛工人正沖著自己手舞足蹈。
蕭涅正發愣,一輛紅色跑車呼嘯著從身邊飛過。
「X你媽找死呢?!」一聲怒罵猶如驚天霹靂在蕭涅炸響,他沒能看清霹靂金剛的模樣,卻只看到飛馳而去的跑車車窗里,伸出的一只中指……
蕭涅這才回過神來︰自己所處的城市不上首都,雖然是個省會,但是其發達程度距離世界級大都會的標準還有一段路要走,這一點從三環交通的擁堵程度上就看的出來。若是在首都,在這個下班高峰期,三環立交橋上的車速絕對不蹬三輪的環衛工人快上多少——但是在自己居住的這個城市,靠在三環高架橋沿上,就能觀看《極品嘩車》真人版了……
蕭涅撓撓頭,走回高架橋沿,很是不好意思的站在那個環衛大媽前面,一臉尷尬道︰「嘿嘿,一不留神,入錯車道了。」
「伙子,你這的倒是輕松。」環衛大媽一臉後怕的道︰「剛才你是沒注意,那輛車離你也就一扎近!這麼快的車速,要是撞到了還得了?」
「是是。」蕭涅點頭接受教育,忽然問道︰「大媽,前些日子新聞里不是,都換上自動清掃車了麼?怎麼還用您上橋打掃?這也夠危險的。」
「唉。」環衛大媽嘆口氣道︰「機器終究是機器,很多邊邊角角照顧不到。而且要是都換上了機器,你讓大媽去喝西北風?」
「是是是。」蕭涅吐了吐舌頭︰「要我啊,還是大媽您掃的干淨。」
「其實大媽知道,現在這社會,什麼都先進了。」環衛大媽一臉的無奈道︰「可是像大媽這種斗大的字兒認不得一籮筐的,你又能干點啥呢?鼓搗機器摁電鈕啥的咱又不懂,能憑力氣混口飯吃,大媽已經很知足了。」
「活到老學到老,大媽您肯下工夫一定行的。」
「老嘍,不行嘍。」環衛大媽搖搖頭道︰「倒是你啊伙子,我看你長的順眉順眼的,怎麼就溜達到著高架橋上來了?跟媳婦鬧別扭了?讓老板訓了?」
「哪能呢?」蕭涅訕訕道︰「我沒工作。」
「啊?沒工作?」大媽聞言,臉上立馬帶上了不屑的表情︰「伙子,你可別怪大媽嘮叨。像你這種年紀,沒個工作,整天在大街上晃蕩,那像什麼樣子?別父母寒心,就是那些姑娘看見了,也準得這個伙子沒出息……」
于是蕭涅的頭上開始冒汗,急忙打斷環衛大媽的話道︰「正在找……」
「伙子,大媽也知道這個年頭,找個工作不容易,但是也不能因為不容易找就不找了啊!年輕的時候不用功,到老了再想補就晚啦,就拿大媽來吧,大媽跟你一樣年輕的時候只知道勞動最光榮……」
蕭涅听大媽到這里,忽然愣住了,他又皺眉沉思了一會,忽然抓住大媽的手,一臉真誠的道︰「大媽,我錯了!我謝謝您!」然後一溜煙跑下了高架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