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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很多時候都要面臨選擇,這個選擇將決定未來的人生旅途方向。
毫無疑問,蕭涅在出心底秘密的時候,就站在了這樣的人生岔路面前。
蕭涅曾經過「若見刑天,必斬其首!」——而現在,在程舞重傷的前提下,斬首任務是否要讓位于詢問魔將共工的下落呢?
蕭涅知道,刑天既然肯主動約見自己,肯定有所訴求。自己若是能讓對方的訴求變成現實,才有可能建立進一步探听共工藏身所在的合作基礎——若是見面就打架——打得過打不過仍在兩可之間,就算打過了,以刑天那又臭又硬寧死不屈的脾氣,怎麼可能從他嘴里套出有關共工行蹤的線索呢?
「蕭不著調,你真的要和刑天見面?!」沈猛忽然問。
蕭涅還沒有回答,張墨玄卻突然道︰「那天在賀家包住的套房,我便感知到有魔族的侵入——只是那氣息太過飄渺『迷』幻,干擾了我的判斷,也讓我把其當成一個魔族中負責暗中監視的偵查魔兵……現在想想,那個人應該就是——柳媚兒!」
通過張墨玄的敘述,蕭涅推斷出,程舞並沒有將柳媚兒通知自己的種種細節透『露』給張墨玄听——這也讓蕭涅明白了︰程舞是個很純粹的『女』孩,既然被免掉了衛道司游將的身份,那麼便不必再和衛道司有太多的糾纏,雖然她曾是衛道司的游將,但既然被免職了,這些護衛大道的工作便立刻放下——真的,蕭涅真的有些佩服程舞的干脆,這種絕不拖泥帶水的干練『性』格,確實很有吸引力。
只是現在,這個讓蕭涅產生莫名信任和好感的『女』孩卻只能躺在病『床』上,而要治愈她的辦法就是要蕭涅先放下心中的仇恨和刑天虛與委蛇一番套取有關共工的情報——實話,蕭涅內心真的很糾結︰一面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一面是需要救治的程舞……
站在一邊的沈猛深看了蕭涅一眼,卻沒些什麼,只是對張墨玄道︰「我提議——讓蕭涅重獲自由。」
「嗯?」張墨玄聞言眉頭微皺,「剛剛才讓屬下抓了他,怎麼能這麼快就放了他?如果消息傳到王庭……」
「別消息傳到王庭,就算蕭涅被押送到王庭——刑天還是要見他的。」
張墨玄微微一愣道︰「你怎麼會對刑天如此了解?」
沈猛耐人尋味的一笑答道︰「縱觀人鬼兩屆,不管是死了的還是活著的覺醒者,有哪個對刑天不了解?」——這是沈猛話的一貫方式,嗯,一貫的沖。
在沈猛和張墨玄對話的過程中,蕭涅一直未曾發言,看他的神情,似乎也沒有在認真聆听兩人針鋒相對的對話,而是深深陷在了內心的矛盾糾結之中。
張墨玄聞言,掃視蕭沈二人一眼,便開始低頭沉思︰沈猛所言非虛,以他對刑天的了解,那個家伙絕對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他絕對是將「魔族從『欲』」發揮到極致的最佳實踐者。刑天從不掩飾自己的**,也不介意在眾人面前出些駭人听聞的大話,因為他總能將那些不切實際的海口變成現實……
再考慮蕭涅這一方面︰將蕭涅放走這件事如果可行的話,首先需要自己對外宣稱蕭涅由自己秘密拘押;同時也需要蕭涅的配合,那便是蕭涅要調一些——可是,憑自己對蕭涅的了解,他怎麼可能老實又低調?更何況是逆鱗被人觸踫處在暴走邊緣的蕭涅……
「蕭涅,我可以給你自由,但你要給我一個保證!蕭涅!」
「蕭不著調!玄……不是,鎮將叫你呢!」沈猛看蕭涅還在發呆,打了他的手一下。
「pardo?」蕭涅仿佛剛回過神來,「你什麼?」
于是,張墨玄不得不皺著眉將自己的話重復了一遍。
蕭涅考慮了片刻回應︰「什麼保證?」
張墨玄面『色』凝重沉聲道︰「不要惹是生非。」
「擦!怎麼和天權老頭的話一模……」蕭涅話到一半,再次陷入沉思狀態。
沈猛發現了,蕭涅今天很不正常,往常能輕易跟上自己跳躍『性』極強對白的蕭不著調,今天的心事似乎很重很重——看來,他心里的秘密還不止「和刑天有個約會」這一個。
「蕭不著調!」沈猛不得不再次喚醒蕭涅,「麻煩你把注意力先集中到當下!」
蕭涅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道︰「只要沒人惹我,我可以保證老老實實待在家里做個宅男,直到探听出共工的消息為止。」
張墨玄略微思考了一會,捏個指訣,地面上就出現了一個『洞』口……
幾乎是轉瞬間,蕭涅和沈猛就被送到了鎮北所外面,還是距離辦公室很「外」的外面——蕭涅心中也是有一些詫異,能在短短時間內挖掘出一條兩百多米長的隧道,並且用石制隧道車將自己和沈猛運送到這條人跡罕至的巷子里——張墨玄的修為品階,絕對已經到了天元層。
「看不出來,玄子還是個挖地道的高手。」蕭涅拍拍身上的塵土,一邊往巷子外面走一邊道。
沈猛聞言長出一口氣道︰「蕭不著調,你終于正常一些了。」
「我什麼時候不正常了?」蕭涅反問。
沈猛盯著蕭涅道︰「難道你敢,剛才在玄子的房間內,你的表現很正常?」
「那是你沒有見過我在大學上課時的狀態。」蕭涅點根煙回答︰「如果你見過,就知道我剛才的魂兒收回來的,已經夠快了。」
「真是想不到——某人的王庭衛校畢業證書有水分也就罷了——誰讓他的神力很霸道?」沈猛頓了一頓道︰「可你的大學本科畢業證書也有水分……」
「打住!」蕭涅停下腳步轉身,他可不想一直被沈猛揭老底,于是道︰「本人有教育部承認的工科學士學位,如假包換——不信你可以到上去查我的學位號。」
「我又不是你的面試老板。」沈猛撇撇嘴,「可你這情緒轉換的也太快了,我都覺得吐槽不能啊……」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蕭涅面帶神秘的道。
沈猛終于確認,蕭不著調還是不太正常,因為這個所謂的「工科學士」的理『性』邏輯思維仍未完全恢復,只是她不想再打擊蕭涅的積極『性』,于是道︰「洗耳恭听。」
「我很的時候——很喜歡玩玻璃彈珠。」蕭涅開始回憶往事,「很多年前的一天,我軟磨硬泡從爺爺那里要到了一『毛』錢,然後飛奔到離家不遠的賣部買了四個玻璃彈珠。我手捧著那些玻璃彈珠,一邊往家里走,一邊想象,用不了多久,我贏來的彈珠就能裝滿那個盛橘子粉的玻璃罐子。然而人生就是充滿了挫折,等我開始和伙伴們玩彈珠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水平實在是太爛了,沒有一會兒,我就輸的只剩下一個彈珠……」
二十年前,蕭涅的家鄉,老宅『門』前胡同的槐樹下︰
「哈哈,大懶!這麼快你就輸的只剩下最後一個了!怎麼樣?還敢不敢繼續玩?」——得勝的伙伴甲一臉不屑的嘲諷道。
「大懶怕了!你看看他一臉的慫樣!」伙伴乙起哄道。
「別欺負大懶了,要是把大懶贏光了,他該哭鼻子啦!」伙伴丙擦擦快要淌進嘴里的鼻涕道。
年幼的蕭涅緊緊的攥著那個僅剩的彈珠,手心里溢出的汗『液』卻讓彈珠越來越滑,最終還是從手心里滑到了地上——按照和伙伴們定好的規矩,「落地生根不能反悔」——事已至此,蕭涅退無可退,咬咬牙道︰「來,接著干!」
很快,就輪到蕭涅擊打別人的彈珠了,蕭涅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握著彈珠的手在顫顫發抖,那顆靜靜躺在地上的目標彈珠,在視線里卻是越來越模糊,而此時,前面幾把自己擊球失敗時的畫面不停的在腦海里重復閃現——于是,蕭涅的手再次打滑,這不倫不類的擊球,看上去更像是給別人送大禮。
霎時間,蕭涅一張笑臉變的慘白,他看著對手獰笑著拿起了彈珠,貪婪的注視著即將到手的戰利品——蕭涅真想閉上眼楮,似乎這樣就能避免慘劇的發生。
就在這個時候,爺爺恰巧路過此地,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爺爺蹲下來,用慈祥的目光注視著蕭涅,寵溺的擦拭著蕭涅因為流汗變的髒兮兮的臉,語重心長的道︰「可悲的人沉溺于不可改變的過去;可憐的人憧憬與虛無縹緲的未來;唯有可敬的人,才肯把握真真切切的現在。」
完,爺爺便站起身來走遠了,蕭涅一臉疑『惑』的注視著那個高大的背影,因為當時的他完全沒有听懂爺爺的教誨,就在蕭涅狐疑的時候,對手輕而易舉的擊中了蕭涅的玻璃彈珠,收獲了這個戰利品……
「雖然那個時候我並沒有『弄』明白那句話的意思。」蕭涅面帶微笑深吸了一口煙道︰「但是我很要強,又從『女乃』『女乃』那里要了零『花』錢,又買了很多玻璃彈珠,在自家院子里的棗樹下終日苦練,終于,在被天權強制綁架到王庭衛校之前,我用贏來的彈珠裝滿了那個玻璃罐子……」
實話,沈猛也沒有『弄』清蕭涅講這個童年故事的用意,只是覺得,回憶往事的蕭涅似乎有一臉金『色』的神聖光芒,那些光芒凝聚成兩個字——幸福。
這幸福的光芒照進沈猛的心里,讓她感覺到異常的溫暖……